第42章 ☆42.造物
造物
燕慈眼神很是無言地瞧着他: “騙鬼呢。”
宣謙道: “燕大人,請你注意言辭。”
燕慈嚯聲: “偏不。”
宣謙微微挑眉,朝他招招手: “過來。”
燕慈轉身準備離開慶華殿,聽見他這麽講,再次笑着回答: “偏不。”
宮人正巧端來湯藥,他瞧瞧時辰,立馬反應過來,接過湯藥,宮人彎腰恭敬退下。
燕慈端着靠近,将湯藥挪到他眼前: “喝藥。”
宣謙左手撐腦袋,視線瞧着他那張臉,微微沉吟片刻: “偏不。”
燕慈覺得可新奇了,眉頭挑起來: “你喝不喝。”
宣謙慢慢坐端正後,裝出低頭看卷的認真模樣。
燕慈嘴角微抽,伸手捉住他下巴,将宣謙的臉強迫轉到面前,直到四目相對,燕慈顯然擺出了威脅的态度: “陛下若是不喝,今晚就分房睡吧。”
宣謙心想此招夠狠: “你喂朕。”
燕慈瞪他: “寶寶嗎”
宣謙嗯聲。
“……”
深夜時分沾君恩,燕慈被整得口幹舌燥,宣謙傾身過來,腦袋湊過去,吻了吻他濕潤眉眼,微微嘆息一聲,燭光下,燕慈睜着眼,看見對方胸膛順勢而下的汗水,以及肩頭的那一道痕跡,呼了兩口氣,臉頰依舊緋紅: “我咬得是不是太重了。”
宣謙伸手摸住他濕熱的臉,笑道: “怎麽辦,若是明日被阿黎瞧見。”
燕慈驚地坐起來: “當然不行!明天裹嚴實點!”
宣謙垂眼,瞧着燕慈胸膛各處的痕跡,眼神逐漸深沉下去: “你比我顯眼得多。”說完,腦袋湊過去,在燕慈敏感的左耳處輕輕吻了吻。
燕慈縮地後退,瞪他: “不許!明日有事。”
宣謙眯眼笑起來: “什麽事,比這種事還重要。”
燕慈道: “明日出宮見關山,請陛下莫要阻止。”
宣謙道: “朕不阻止,屆時派六個侍衛跟着你。”
燕慈納悶道: “六個是不是太多了。”
宣謙瞥他: “你覺得元徽那厮會放過你”
燕慈道: “元徽消息那麽靈通,都能知道我秘密出宮”
宣謙湊過去吻住他嘴唇,随後沙啞回答: “以防萬一。”瞧見燕慈怪怨的臉紅表情,嘴角彎起來,又繼續吻下去。
可燕慈總想着把事實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從其他世界穿過來的事實,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事實,以及他是始作俑者的事實,猶豫了一天又一天,依舊沒膽子吐出真相,因為他擔心宣謙會發飙,會讨厭他,厭惡他啊。
燕慈瞧着他半會兒,腦袋湊過去,慢慢鑽進他懷裏,正閉眼睡覺的宣謙将他摟得緊湊,氣息勻稱地在他頭頂上輕響。
後來燕慈做了一個夢。
這夢談不上好壞。
他站在鏡面世界的交縫處,瞧着上空的繁星點點,不知道愣怔了多久,直到周身逐漸泛起迷霧,遠邊一道白色光芒由遠及近,直到停在他面前,燕慈看到,那點光悄然幻化出一個人的模樣。
那個人逐漸在他眼前顯現,燕慈頓了頓: “聽藍”
這位燕聽藍面無表情,眼眸卻尤為亮堂,像是天邊星空,燕慈瞧着她,撓撓下巴,笑道: “我肯定在做夢。”
燕聽藍道: “大堯源自你手,所遇衆多之人,亦不過是你所撰寫且創造出的人物,今與話本主角感情交合,與原定劇情嚴重不符。”
燕慈頓了頓,瞧着她: “沒想到我做的夢挺有文化底蘊的,你是誰啊。”
“……”燕聽藍平靜道, “大堯本體意識,由你創造而出。”
燕慈腦袋蹦出一個問號: “稀奇,平常不做這種夢的。”
燕聽藍道: “燕慈,劇情主線偏離的後果,是主角不是主角,配角不是配角,簡而言之,有人會因此失去價值,直至消亡。”
燕慈怔了怔,撓撓頭: “最近果然太累了。”
轉眼醒來時已是翌日,宣謙早已起身早朝,他整理整理衣裳,吃完早點,也算着時辰離開了慶華殿,當時跟在他身後的侍衛有十個,頭頭是一個叫李申的人。
怎麽比昨晚講好的人數還要多。
燕慈瞧着身後那堆面目嚴肅的侍衛,撓撓頭:算了,跟着沒壞處。
鎮南王安排的人就等候在西門,見到燕慈,立馬躬身作揖: “燕大人,請上車。”
馬車離開皇城,燕慈盯着手裏的玉佩,忽然想起深夜做的那場夢,心裏預感越來越不好,似乎有種東西幾乎破繭而出,直到馬車猛地停下來。
燕慈回神,揭開車簾,居然見到了鎮南王立在前面,心裏稍微疑惑了些,跟着下車: “将軍今日不用早朝嗎。”
陳瑜吸吸鼻子: “偶感風寒,已告病假。”
燕慈噢聲: “将軍多多注意身體。”
陳瑜颔首,做了請字: “随我來。”
燕慈卻頓在原地: “将軍,關山真在此地嗎。”
陳瑜轉身: “是的,關山先生确實在此地。”
燕慈會懷疑,是因為此地非常寂靜,離得主城又有些偏遠,依照關山的性子,實在是不會約在毫無人煙的地方: “将軍,你确定是這裏嗎。”
陳瑜瞧着他: “關山先生确實在此地。”
燕慈抿抿嘴,見到陳瑜身後的幾個持刀護衛: “你哪裏尋到的玉佩”
陳瑜道: “自然是關山先生給我的。”
燕慈咬牙,道: “我問你,這玉佩哪裏找到的關山在哪裏!”
陳瑜平靜地瞧着他: “他就在此地。”
李申聞到了不對勁,立馬帶人将燕慈保護在後: “鎮南将軍,我們受陛下的命令,現在就要将燕大人帶回皇城,屬下告辭。”
陳瑜聳肩: “好吧。”
燕慈咬牙,正要詢問關山去向,卻被李申阻止步伐: “大人,現在不要輕舉妄動。”
直到他們旁邊那所小院門口傳來關山的聲音: “燕慈,不用懷疑鎮南将軍,确實是我請他幫忙将你帶到此地的。”
燕慈頓在原地,眼珠子直直盯着院子緊閉的大門,喊道: “關山!你怎麽不出來!”
陳瑜笑道: “其實關山先生左腿受了傷,不便走動。”
燕慈眼瞳縮小,撥開李申迅速沖到前面: “把他放了!!!”
還沒走幾步,視線忽然飄忽不定,燕慈擡手摸住腦袋,見到陳瑜那厮變得越來越多,李申他們也因此中毒,紛紛倒地不起。
燕慈閉眼之前還聽見院內關山的聲音: “燕慈,進來吧,我已經沏好了熱茶。”
不是關山。
因為關山不會這麽好客,是……是元徽設下的圈套。
臨近深夜,燕慈在某處地牢裏睜眼清醒,四肢都被冰涼的鐵鎖捆住,他站起來只走了兩步,就不能再往前了,地牢裏很黑暗,他眯着眼打量牢門外的火光,沒人。
就他一個。
李申他們呢。
燕慈四肢的鐵鏈咚咚地響着,直到從上面走下來幾個人。
燕慈看清了: “元徽,果然是你,還有陳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陳瑜道: “我當然知道。”
元徽掩嘴咳了兩聲,臉色有些發白,笑道: “燕大人,別來無恙。”
燕慈笑道: “我是無恙,就是不知道元大人身子是否無恙。”
元徽身後護衛喝道: “放肆!說什麽呢你!”
元徽擡手阻止,眼神陰沉沉的: “原先以為你性子柔弱,沒想到這種時候也會放幾句狠話,就是不知道。”身後護衛立馬将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丢在牢門前,元徽冷笑道, “看到這個,你還會不會像剛才那樣。”
燕慈瞪着滾落在地的那顆頭顱,倒吸一口氣: “缇……缇露!!!”他腦袋一陣疼痛,差點昏過去。
元徽竟狂妄地笑起來: “我殺了她果然沒錯。”
“元徽,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我想殺了你,我想把你這個禍害碎屍萬段!”
燕慈紅着眼: “你找我就是了,你他媽害死一個姑娘算什麽男人!”
元徽道: “好啊。”
其手下打開牢門,元徽走進牢門,右手握着一柄燒冒煙的烙鐵,神色陰鸷道: “依你所言,我找你算賬!”
燕慈瞪着他,冷笑道: “元徽,是我瞎了眼,當初的你明明一身清廉,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明明元徽是最不會黑化的那類人,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元徽冷道: “你還不明白嗎,燕慈,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
“什麽意思。”
“少裝蒜!”元徽伸手緊緊勒住他脖頸,眼睛紅彤彤的, “如果不是你胡亂介入,宣謙的身體不會因此受損昏迷,他是因為你才變成現在那樣虛弱!我呢,我是因為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惡心又充滿血腥!”
燕慈艱難呼吸着: “你,怎麽可能會是因為我!”
“呵!不是你還能是誰!”元徽目眦欲裂,手已經暴出了根根青筋,随後他冷不丁笑了一聲, “把我,把宣謙,燕衡,張馳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嗎!”
燕慈猛地僵住,感覺到渾身血液迅速往回倒流: “你……你在說什麽”
“裝傻充愣有什麽用”元徽指甲緊緊抓住他的臉頰,慢慢往下劃拉, “我都知道了,燕慈,這裏,這整片大堯世界,都是你用筆造出來的!你是造物主!你是玩弄我們感情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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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