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微變
微變
張府坐落在集市區域,周圍異人雜耍賣糖人賣民脂民膏的喧鬧聲十分熱鬧,江聿引領他們入府後,将上好的廂房供于他們暫時居住,江聿還說張馳公子平日休息的房間就在對面,有什麽事情盡管和他說。
當時燕慈與關山二人已在亭下入席,準備嘗嘗成國本地的那些特色小吃,燕慈見到江聿皺巴巴地站在他們眼前,覺得實在是尴尬,于是揮揮手邀請他也坐過來一同享用。
江聿連忙擺手:“不可,此地已經是成國,屬下不能做出有失禮節之事。”
燕慈繼續邀請:“你就坐下來吧,又沒有人過來,之前在北塘裏你不也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嗎,再不濟,你将藏在屋頂上的子瀾喊下來一塊,行不行。”
江聿繼續死腦筋地搖搖頭:“不可,兩位公子享用就是,不必管我。”
關山及時塞一個雞腿進了燕慈嘴裏:“慢慢吃,別噎着。”
燕慈看看他,又看看江聿,只能手拿着雞腿吭哧吭哧啃起來,別說,還挺香。
臨時的小宴而已,沒有過多講究,只是燕慈那般囫囵吞棗饑餓難擋,實在是讓關山大開眼界,渣渣掉到他手邊的時候,差些捏碎了手頭的酒盞,只能隐忍地問江聿:“張馳他在哪裏。”
江聿回答:“張公子如今進了皇城。”
燕慈這才想起張馳與成國某位公主似乎有了一紙婚約,瞥了瞥旁邊關山,拿手巾擦擦嘴巴,問:“張馳進宮,是不是因為和那位公主的婚事?”
江聿道:“這屬下就不知道了,不過屬下記得,成王确實有意将夏霏公主許配給我家公子,不過我家公子如今尚未答應,所以這紙婚事也該不算罷。”
燕慈噢噢兩聲,手臂怼怼旁邊的關山:“聽見沒,不算,還沒答應呢。”
關山皺眉:“又不關我事。”意思是都看着我幹什麽我臉上有字嗎。
燕慈又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同他念叨:“說真的,真不需要我給你說媒嗎,作為兄弟的我,确實擔心你将來沒人陪你。”
關山瞥他眼,冷道:“你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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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慈看着江聿,讪讪然解釋:“這人傲嬌,傲嬌。”
關山:“……”
午後兩人各自回廂房整休,燕慈睡了半個時辰就爬起來,打算尋關山聊聊今後的打算,人站在關山房間門口的時候,敲了四五下,也沒見到動靜,後來路過的某個丫鬟和他講:“奴婢方才看見那位關山公子從後門離開了府邸,往南邊走了,去的方向似乎是番春書閣。”
燕慈心想不好,那厮不會抛下自己離開成國吧。
燕慈溫柔笑道:“多謝姑娘。”
那位奴婢臉微微紅了紅,作揖離開了。
在原地沒躊躇多久,燕慈拔腿繞過張府後院,從小道偷偷摸摸離開了府邸,往番春書閣方向溜了過去。
只是這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根本瞅不到關山那厮的身影,他覺得有些微妙,心想關山離開張府的原因,鐵定是因為自己說媒他嫌煩了,于是燕慈開始自我反省,覺得不應該把他逼得那麽緊,人百無聊賴地坐在走廊的地上,嘆聲氣,撐着腦袋,看着來往行人,活脫脫地像一個被人丢棄的小狗。
也沒坐多久,後面有人拿黑罩迅速蒙住他腦袋,燕慈都來不及大喊,腦袋被一棍子當場敲暈。
黑衣人沒猶豫,立馬将人拖到某處廢棄院子後,門被黑衣人死死關上,燕慈被粗魯地丢到地上,腦袋咚地一下撞地,意識還有些微妙。
命令黑衣人劫持燕慈的人身份有些神秘,那厮戴着面罩,任誰也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麽模樣。
燕慈醒來後,視線晃蕩,見到面前四個黑衣人兇狠狠地瞪着他,他膽小地縮縮腦袋:“請問各位大哥,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
領頭的那位白衣人回答:“沒有認錯人,有人要取你性命,燕衡。”
燕慈心想:這年頭竟然還有人取他這種炮灰角色的性命,真稀奇。
黑衣人并沒有耽擱,也沒有說過多臺詞,掄起地上的棍棒朝燕慈走過去,直接對他拳打腳踢,他們動作利落果斷,伏在地上的燕慈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簡單來說,就是根本沒有能力還手。
燕慈被打得渾身疼,關鍵臉還被打了,鼻子流血左眼臃腫的狀态,但他實在想不通還有誰對他這麽仇恨的。
不過那位白衣人的聲音讓他很熟悉。
這讓燕慈不禁想起上午在街頭看見的那位認識的人。
應該沒看錯。
燕慈強撐着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冷靜質問:“你一向講究君子行事光明磊落,現在對我使陰招,可不像你啊。”
白衣人沒有否認或者承認,眼神示意了旁邊黑衣人。
黑衣人抽出手中銀劍,對着燕慈直直走過去。
燕慈背脊靠着牆,手捂肚子,視線困難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心想早曉得就應該乖乖待在屋子裏不出來,他閉閉眼睛,吐出嘴裏淤血,鑽空子避開了對方直揮而來的銀劍。
不過他腦袋撞牆,也吃了不少苦。
燕慈摸摸頭,看準了左邊的破窗,啧聲。
就在黑衣人手持利刃再次砍過來的時候,燕慈拼命地往下鑽空檔,跑到了破窗那裏,想要借機翻身越出去。
不巧,白衣人早就看穿了他的逃跑路線,手邊銀劍揮過去,直接刺中燕慈左腿。
燕慈悶哼聲,左搖右晃,撲通跪到了地上。
白衣人聲線冰冷:“砍下他腦袋。”
黑衣人利索靠過去,舉起利劍就要将他腦袋砍下來。
燕慈眼瞳緊縮,瞪着面前威逼而來的黑衣刺客,心中疑惑越來越沉重,問他:“你不是應該在鄭國處理旱災事宜嗎。”
白衣人頓住,眼神瞬間冷下來:“先把他舌頭拔了。”
燕慈卧槽聲:現在實話實說都遭罪嗎。
兩個黑衣人立馬上前,一人緊箍住他身體不讓他亂掙紮,另一人用手指緊扣住他下巴扯出了舌頭,刀光劍影,直到舌頭幾乎要見了血。
沒想到上面破屋急降下來一個人。
随着一陣灰塵撲面以及掉落下來的房梁。
來者手持短劍,招式狠厲多變,那些黑衣人被整得節節敗退的同時,他一手緊緊抓住燕慈肩膀,帶着人直接跳上屋檐,迅速逃離此地。
關山帶人一路飛檐跳屋,最後尋到某處隐蔽場所将燕慈安置妥當,整個人累癱似地靠着牆壁坐下去喘氣:“燕慈,麻煩你以後減減重量。”
燕慈捂着腿,龇牙咧嘴地坐在原地,擡手擦擦臉,回答:“等你什麽時候豎起耳朵認真聽我給你安排相親,我再考慮減減體重。”
關山呼吸着氣,聽到他這句話,竟然笑了兩聲。
燕慈倒沒想到他會笑,瞥他眼:“這次多謝,不過你怎麽知道我被人捆了。”
關山道:“回府的路上看見你被人綁了,一路跟了過去。”
燕慈輕輕啊聲:“你出去幹什麽?”
關山回答:“去買些東西。”
燕慈聳肩:“好吧,我還以為你打算丢下我一個人跑路了。”
關山道:“我要是真跑路,還擔心你像小孩一樣哭呢。”
燕慈偏頭瞪他眼:“你說誰小孩?”
關山爬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
燕慈瞧着對方遞過來的手,彎嘴笑起來,伸過去一把握住關山左手,被對方緩緩扶起來後,他冷嘶一聲,嘴裏喃喃道:“那家夥為什麽想要我的命。”
關山問他:“誰想要你的命。”
燕慈想想,回答:“原先性格挺好的一個人。”
張馳回府後,瞧見腦袋裹布左腿纏紗布的燕慈,唏噓片刻,轉頭指責了江聿子瀾兩句:“你們怎麽回事,我讓你們保護好他們,可不是讓你們出去玩兒的。”指責歸指責,不過聲音太溫柔了些,燕慈都覺得張馳是故意的。
張馳繼續緩聲地說:“這麽個大老爺兒們都看不住,他又不是三歲孩子,雖然不會武功,也好歹四肢健全,這下倒好,一只腿瘸着,臉還給毀了,你們說說,讓他以後怎麽嫁人。”
燕慈嘴角微抽,瞥他眼,問:“你還想要不要我做媒人給你說親了?”
張馳偏頭瞧着他笑:“自然。”
燕慈繼續瞥他。
張馳主動道:“江聿,子瀾,快打一盆熱水來讓燕公子淨淨身子,阿玄,你在旁服侍燕公子更衣,他一個人肯定不方便。”阿玄似乎是張馳府邸裏的人。
燕慈擡手立馬打住:“沒事,更衣這點事情,我一個人可以。”
張馳笑道:“阿玄身強體壯,做事非常穩當,鐵定會扶着燕公子不讓你出意外,你說是不是,阿玄。”
那位一直站在張馳身後沉默寡言的黑衣侍者阿玄依舊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傲氣:“……”只是點了點頭。
張馳繼續瞧着燕慈笑道:“所以燕公子不必害羞,大家都是男人。”
面對着張馳那張讨人嫌的笑臉,燕慈嘴角微抽,甚是隐忍地緊緊抓着茶盞:“張馳,老子看你是真的欠收拾。”
關山攜着藥箱進屋,見到如此勢均力敵的場面,他非常沉默地站在二人中央,緊接着從兜裏拿出一袋子紙包糖果,想遞給燕慈:“下午逛街,小攤老板說這是成國有名的玉米糖,你要不要嘗嘗。”
兩人異口同聲。
張馳眯眼笑着:“我沒有嗎?”
燕慈亮眼:“玉米味兒的?”
關山轉頭瞥眼張馳:“他是病人。”繼而視線挪到燕慈身上,神色逐漸溫和下去,“晚上少吃點,明天咱們去街邊吃爐打滾吧。”
燕慈亮眼:“好啊!”
瞬間被冷落的張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