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利刃
利刃
他們甩開禦林軍前往北門,整個皇城雖然燈火通明各處藏有眼線,但尚在四處搜人的兵力分散,不會察覺到他們已經借以暗道抵達北門。
燕慈以為局勢好轉,沒想到北門緊閉,連宣玉安排的人影都沒遇見,後方一隊禦林軍迅速抵達,關山面色陰寒,忽然變了方向,直接拽他走上城牆。
抵達城牆後關山第一時間将鐵鎖抛出城牆外圍,燕慈冒出腦袋,盯着這座高到吓人的距離,佯裝冷靜道:“真要從這裏跳?”
關山固定好位置:“要是不想跳,你可以回去繼續陪皇帝。”
燕慈哈哈幹笑兩聲:“還是算了吧,這點距離難不倒我。”他擺擺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下面,兩腿就開始打顫。
關山眼神示意他快點跳樓:“你先。”
燕慈做了請的手勢:“還,還是先生先來吧,您的命要緊。”
關山沒吭聲,面色微僵,瞳孔瞬間縮小的同時,他伸臂将燕慈拽到角落裏躲避前方幾十支箭矢,箭矢如火雨不斷襲來,其中一支劃過燕慈臉頰,牢牢定在了他眼前的牆壁上。
燕慈眉頭緊蹙,手摸了摸破損的皮面具,索性将它撕開。
兩人身子緊挨着牆壁,沒料到後方也來了禦林軍,他們手持劍器,見到人就往他們砍,關山提劍,招式狠厲,導致禦林軍無法迅速抓捕他們。
關山護着他步步撤離:“你快跳!”
燕慈咬牙,手撐着牆臺,正與翻身跳下去的時候,眼睛捕捉到一陣刺眼銀光,一柄銀劍從關山身後迅速刺了過來。
他想也沒想,擡腳迅速踢中關山背脊。
關山猝不及防,應聲跌倒,臉貼牆壁。
那柄銀劍依舊毫不猶豫,轉而向燕慈刺來,燕慈沒有任何東西防身,面對着對方迅捷如雷的速度,他已經來不及避開,直到銀劍穿透他胸膛,燕慈緊緊咬牙,額頭冷汗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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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遲遲到來後,他才看清對方是誰。
宣謙,那個本該在長樂臺觀舞賞樂的皇帝,如今眼眸如惡雪般冰涼刺骨看着他:“殺害宣國長公主,你們以為能逃得了嗎?”
燕慈說不了話,只能手抓住銀劍。
直到光線籠罩到燕慈那張蒼白的臉上,宣謙呼吸一滞,目光震驚地瞧着他,聲音顫抖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燕慈根本沒力氣說話,他撇頭,吐出攢着嘴裏的淤血,蹙着眉,迅速後腿半步,使胸口分離劍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場突如其來的重逢,總之有些尴尬就是了,直到元徽出現在宣王身後,燕慈又覺得有些難受。
關山擺脫禦林軍的圍攻,手抓鐵索,毫不顧及地攜帶燕慈翻身跳下城牆,當時耳邊寒風呼嘯,燕慈目光呆滞地瞧着城牆頂上的火光,諸多将士探出腦袋搜尋,但是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他閉閉眼,只能緊緊揪住關山的衣領。
關山順着鐵鎖迅速下滑,臨近地面時,手臂負傷的原因,導致手脫離繩索,兩人順勢就要跌落下去,雪白的地上,一個黑團兒迅速挪到正下方,接住了兩人。
此時兩人身體下邊壓着一個極其柔軟溫柔的厚墊子,對此情況關山表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到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忽然冒出一雙圓溜溜的眼,關山額聲:“……小黑?”
“嗷。”
張馳從暗林中走出來:“正是小黑。”
關山勉強站起來:“快走。”
張馳做了請的手勢:“馬車在那裏。”
此時小黑懷裏還抱着昏迷的燕慈,嘴巴嗷嗚一聲,似乎有些不滿。張馳身後的子瀾這才現身,将燕慈背起,轉身前往隐匿地。
一行人乘坐馬車,準備抵達城中某處隐秘的客棧,關山已然為燕慈做好急救措施,如今人沒事,正睡着。坐對面的張馳忽然開口:“怎麽樣。”
關山道:“人沒事。”
張馳緩緩睜眼,眼眸漆黑:“你知道此行會有危險,還是将燕慈拉進宣城。”
關山道:“如你所想,我故意的。”
張馳道:“是故意把他帶到宣王面前還是故意讓宣王刺中他?”
關山道:“兩者皆有。”
張馳嘆息聲:“我之前告訴過你,你與宣王的事情,不要把燕慈卷進來。”
關山道:“我也告訴過你,我很難做到。”
彼時靠在燕慈旁邊供暖的小黑,拿腦袋蹭了蹭關山的手,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瞧着他,關山沉默片刻,開口吓唬它:“你想下馬車還是繼續睡覺。”
“嗷嗚。”
張馳道:“今晚長公主之死,我們很難離開宣國。”
關山道:“你有辦法。”
張馳笑道:“我确實有辦法。”
關山擡起眼睑,神色平淡道:“盡快送他離開這裏吧。”
張馳道:“你呢。”
關山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張馳笑一聲:“好。”
第四日清晨氣候朗好,關山踱到庭院內,瞧見醒來多時的燕慈正坐在紅朱亭裏吃茶,他并未避諱,繼續走向亭子,坐在他對面,燕慈瞧見人,微微挑眉,沉默半晌,道:“昨晚踢了你一腳,抱歉。”
關山道:“不需要道歉,你救了我一命。”
燕慈颔首:“張馳兄怎會出現在這裏。”
關山道:“他說不大放心我們。”
燕慈道:“嗯,他這個說法是不是很像咱倆的父母。”
“……”關山瞥他眼,轉移話題,“身體如何。”
燕慈道:“好多了。”
關山沉默半晌:“多謝。”
燕慈啊聲。
關山道:“不說兩遍。”
燕慈道:“小氣。”
第五日軍隊搜尋依舊沒有間斷,皮面具未準備充足的原因,燕慈關山二人出入客棧都很難做到,張馳外出探查情況,下午才回到客棧。
結果張馳帶回來的卻是個壞消息:“小道也被堵了,沒辦法出城。”
燕慈為此感概聲:“我離開那麽久,客棧沒事吧。”
張馳道:“無事,大壯在打理。”
燕慈噢聲,眼神瞧着張馳,端磨片刻,問他:“張馳,想起來你以前也算是那皇帝的舊友,如今你倆是真斷了?”
張馳笑道:“燕慈兄是在懷疑我将情報透露給宣王?”
燕慈擺擺手:“那倒不是……我是有一點懷疑。”
張馳道:“此事體大,我不會攪了關山兄的生意。”
燕慈找到漏洞:“體大的事兒你不透露,體小的呢?”
張馳思考片刻,道:“比如你在全月村客棧這件事兒?”
燕慈心髒抖了抖。
張馳對其欣然笑道:“實不相瞞,那段時間宣謙兄幾次差人向我打探消息,我煩得很,索性将你在哪裏都告訴了他。”
“……”燕慈嘴角微抽,“你特麽豬隊友?”
張馳腦袋跳出一個問號。
關山抿茶後:“他罵你是豬。”
張馳明白地點點頭:“有趣。”
有趣你大爺。
燕慈算是明白了,這張馳就是個兩頭草,哪邊事兒大他就嫌麻煩地倒向另一邊兒:“張馳兄,雖然我很感激你三番五次救我,但若是你再這樣胡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張馳道:“燕慈兄真無情。”
燕慈隐忍道:“這與無情不無情沒有關系。”
張馳道:“關山兄呢。”
燕慈道:“關山兄自然和我一起。”
沒有話語表達權的關山:“……”
張馳眉頭一挑,手臂忽然勾住關山腰板,并且迅速把人拽到身邊:“關山兄和我可是一個陣營。”
燕慈道:“不可能,關山和我一起。”
張馳手撐下巴,對着燕慈單挑起了眼皮:“你說是就是嗎?”
燕慈氣得耳朵直直發紅,他怎麽就沒發現張馳這人這麽欠抽?
依舊沒有話語表達權的關山吃了一口茶,伸手狠狠抽了下放在自個腰板上的那只手。
張馳見好就收,結果再度向他們丢了一個重度炸。彈:“燕慈兄,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一會兒宣王會來這家客棧。”
燕慈正在吃茶,聞言狠狠嗆了兩口,在那裏直直咳嗽。
張馳繼續道:“沒辦法,當時宣王可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啊,你做好準備。”
關山眼神冰涼涼地盯着他:“我就知道你信不過。”
張馳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我不過一介看客,有些事兒還是得有個結局的,要不然總斷在中間,疙瘩得慌,所以啊,關山兄。”他伸手輕輕握住關山下巴,眼神裏卻毫無笑意,“如果不想同上回那樣被我打昏,就老老實實地聽話。”
此時燕慈雙手狠狠敲住木桌:“張馳!!”
張馳偏頭:“在。”
燕慈道:“你丫敢耍我?”
張馳道:“我不敢。”
燕慈吼道:“放你大爺的屁!”
張馳道:“……我沒大爺。”
燕慈咬牙切齒道:“閉嘴吧你。”
彼時三人聆聽到門外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燕慈咬牙,準備沖到後院迅速離開客棧,沒想到剛一開門,只見到兩個禦林軍手持重器守在這裏多時,各個臉都兇神惡煞,宛如惡鬼似地瞪着燕慈:“……”燕慈後退,笑臉相迎道,“我走錯了路,走錯了路而已,哈哈,打擾打擾,哈哈。”
後退了四五步,背脊狠狠撞上一個結實胸膛,燕慈一度以為是張馳或者是關山,直到手腕被對方不離分毫地緊緊握住,怔了怔,轉身,視線撞進一個漆黑沉靜的眼眸裏,他背後是雪白的景,男人身上漆黑的狐裘格外顯眼。
宣謙,沒想到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