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涼意
涼意
李德子在外安靜侯着,見到燕衡急步到禦書房,連忙彎腰作禮:“燕大人怎會來此。”
燕慈道:“我找陛下有事。”
李德子道:“陛下正和元大人商議要事,如今還沒個結論,燕大人不如午後再來。”
燕慈壓着心裏一口悶氣,道:“沒事,我就在此處等。”
“這……”李德子似有難色,“燕大人傷勢初愈,還請保重身體啊。”
燕慈道:“李公公費心了。”
李德子見勸說無果,腦袋思想片刻,才轉身進殿,想找時機向陛下禀報,不過剛進殿,卻聽聞殿內瓷器落地破碎嘭一聲響,李德子急忙小跑進去,見到元徽昏迷在陛下懷裏,當時宣謙紅着眼,将人打橫抱起:“李德子,傳禦醫!”
“是,陛下!”
宣謙将人抱出殿,兩人正面撞上,燕慈上前一步:“聽說陛下有意将我妹妹送去和親,這件事是真的嗎。”與往常不同的是,燕大人這次面對他毫無怯色,這倒讓宣謙想起從前那位冷性子的燕衡。
宣謙道:“讓開。”
燕慈屏足底氣:“微臣懇請陛下說清楚。”
宣謙聲音冷厲道:“你們都在幹什麽,将燕大人請回去!”
周身五六個侍衛得令,立馬動身挾制住燕慈兩臂。
卻因雙方牽扯導致燕慈的胸口浸染出來血。
他默不作聲,依舊倔強地盯着宣謙:“聽藍還是個孩子,陛下先前答應過我,絕不會動她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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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謙面不改色:“當年朕沒按照律法将你們斬首,是朕仁慈,燕衡,如若再多說一個字,不僅拔了你舌頭,燕聽藍也沒好下場。”說罷,人毫不猶豫地抱着元徽離開了禦書房,直奔慶華殿,兩位禦醫早已在那處候着,元徽是老毛病了,經常暈倒,走遍天下,也未尋到奇醫,如今只能調和調和。
被擱在原地的燕慈安靜許久,擡手捂住胸口,輕笑了笑,本以為宣謙到底也是個有心的人,他被浸在甜蜜罐兒裏太久反倒忘了,宣謙他對任何人都沒有心,除了元徽,對任何人都沒有。
他一路走到禦花園,追上腳步的缇露小心翼翼扶住他:“燕大人,您傷口又流血了。”
燕慈當時在思考,因為他根本沒有寫燕聽藍被送去和親的劇情,肯定是哪裏出現了錯誤。安靜許久,忽然問缇露:“你可知張大人在哪裏。”
缇露道:“方才遇見張大人,張大人正打算離宮回府。”
燕慈抿抿嘴,如今只有找張馳幫忙了,轉身面對缇露,溫聲道:“你且回居所歇着吧,別人問起我,便答不知道,我們今日從未見面,知道了嗎。”
“燕大人。”
“缇露,拜托你了。”
缇露意識到不大對勁,眼睛頓時紅起來:“燕大人放心,奴婢知道怎麽做,燕大人也定要小心。”
“好。”
所幸他在出宮前攔下了人,起初張馳還故作一臉納悶表情地客套詢問:“燕大人怎地不回殿養傷在外面瞎呼轉悠。”
燕慈道:“張大人明知我剛才在禦書房門口鬧事還故作一臉不知。”
張馳道:“這不想給點大人您面子嗎。”
燕慈算是笑了下:“既然要給我面子,那送我出宮總不算問題吧?”
張馳識相地後退半步:“燕大人真會開玩笑。”
燕慈笑道:“據我所知,張大人不姓張。”
張馳反應倒是平靜:“燕大人常年居宮,從何得知。”
燕慈道:“不瞞張大人,我母親經常說我腦袋聰慧伶俐,耳旁聽風總會些的。”
張馳道:“您這也太伶俐了些,畢竟我不姓張這件事,整個宣國只有陛下一人知曉,陛下不可能告訴你,還會有誰。”
燕慈指了指天:“神仙告訴我的。”
“……”張馳安靜良久,搖扇,假意出奇地噢聲,“那好,燕大人随我來。”似乎并不在乎将燕衡帶出宮這條大罪。
張馳此人神秘,因為燕慈在文中并未細寫此人的身世背景,但按理來說,張馳不算是宣謙的人。
馬車行離宮殿,路經喧嚣熱鬧的街道,人群熙攘,燕慈瞧得有些發神,自從穿書以來,他是多久沒瞧見這麽多人了,旁邊張馳手搖紙扇,嘴邊噙着笑:“燕大人想去何處。”
燕慈道:“會寧府。”
張馳道:“聽藍公主如今病了。”
燕慈愣半晌。
張馳繼續:“聽聞自己要去鄭國和親,當晚病得高燒不起。”
燕慈握緊雙手:“多謝張大人告知。”
張馳眼眸微眯,聲音低沉道:“如何謝我。”
燕慈道:“我只有錢。”
張馳道:“燕大人這話說得有些欠打。”
燕慈道:“我真只有錢。”
張馳一把收回紙扇,用其輕輕挑其車旁珠簾:“那改日燕大人空閑了,請我來這家城香樓吧,這裏有種米酒很醉人,燕大人您定要好好嘗嘗。”
燕慈跟随其目光瞧向人滿為患的城香樓,樓內說書先生繪聲繪色地講述天仙配故事,板子一落,看客連聲叫好,他笑了笑,道:“今日有張大人幫忙,以後定然會請您吃頓酒。”
張馳靜了良久,緩聲道:“不過真如燕大人所說,以後會請我吃酒麽。”
燕慈瞧着他。
張馳道:“燕大人此番去會寧府,是想助燕聽藍逃離宣國的吧。”
燕慈道:“張大人,此話怎講。”
張馳道:“我腦袋不笨,猜都猜的出來,你這次為燕聽藍豁出性命溜出宮,不就是為的保全她麽。”
燕慈道:“我沒說你笨。”
張馳挑眉瞧他兩秒:“我說我自己。”
燕慈點頭:“張大人所言甚是。”
“……”
會寧府建在城邊偏僻地段,馬車行路一個時辰才總算抵達,府內家丁并未迎客,反倒聽見裏面一陣人喊救命的騷亂,燕慈下馬車的時候差點摔跤,所幸張馳眼疾手快地拽住他。
燕慈手忙腳亂道:“張馳,裏面似乎有賊人。”
張馳見他只身跑進會寧府,想起宣謙莫要讓燕衡受傷的命令,無奈嘆息聲:“你們先去瞧瞧情況,不要讓他受傷。”
這裏只有車夫和張馳,不過張馳的語音剛落,草叢裏便竄出兩道黑影,直直向會寧府邸挪動而去。
燕慈深入府邸,不見活人,只見到地上躺着不少昏迷不醒的家丁,東邊房屋着了火,他擔心燕聽藍安危,急着跑去,轉彎處果真見到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燕聽藍:“阿藍!”
燕聽藍恍惚擡頭,見到燕慈的第一面便哭了出來,她張張嘴,左搖右晃地站起來向他奔跑過去,而她身後,是某方派來的黑衣刺客。
燕慈護着女孩躲過敵方致命招數,沒想到前面還有人,兩面夾擊,燕慈不會武,只得緊緊抱着燕聽藍站在原地。
當時張馳站在不遠處看好戲,見燕衡确實沒有武力招架,緊蹙的劍眉緩緩松開,随後收好手中紙扇:“救人。”他身旁兩個侍衛持劍迅速閃到對敵身後,緊接着銀光一閃,其人脖頸迅速噴血,兩眼一翻倒地身亡。
燕慈見到那邊的張馳,拱手作禮:“多謝大人出手相救。”
張馳眼神薄涼盯了他半晌,随後恢複平常:“燕大人沒事就好。”
眼前的燕聽藍拽了拽他衣角,問他:哥哥,你怎麽來了。
燕慈笑得眯起眼睛:“來看看你呀,阿藍不想我來嗎。”
燕聽藍也笑得眼睛眯起來,立馬摟住燕慈不撒手。
晚間管家差人開始四四周周清掃會寧府,燕聽藍病情未好,喝完藥後便睡下了,燕慈陪她半會兒,貼身侍女小玉告訴他:“張大人正在外面等候。”
燕慈頓半秒,起身出卧。
來到廳堂,張馳正坐在案旁吃茶。
燕慈坐他對面:“我還沒見過張大人的那兩位侍從。”
張馳道:“想對他們道謝?”
燕慈道:“自然,他們姓誰名誰?”
張馳道:“死侍,無名無姓。”
燕慈倒茶,吃茶:“張大人可知今日來者何人。”
張馳笑道:“我要是知道,不就是神仙了?”他指了指天。
燕慈也配合笑了笑:“張大人方才似乎在試探我。”
張馳道:“我确實在試探你。”
燕慈誠然:“我沒有內力,所以別試探了,會出人命的。”
張馳手握着茶盞,淡淡道:“那你就不是燕衡了。”
燕慈頓住,眼眸擡起來,盯着他。
他覺得張馳可能知道些什麽,這樣咬定他不是燕衡,肯定有什麽證據。想到一半,燕慈忽然劇烈反胃,他擡手急忙捂住嘴巴,跑出廳堂,在花叢裏吐了出來。
燕慈擦擦嘴巴,這廂吐得眼淚都出來了,實在是難受。
轉身,見張馳立在門口,一臉微妙。
燕慈又擦擦淚水,步伐有些快:“張大人早些離開吧。”越過張馳的時候,他忽然兩眼一黑,身體頓時失衡,直接朝着地面倒下去。
張馳從容地伸出左臂,一把撈住燕慈,沉默半晌,淡淡開口:“江聿,将此事告知宣謙一聲。”潛藏在暗處的某位侍衛得令,轉身輕跳上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