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李越一怔,仿佛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說:“我不明白。”
郭文諾擋在“我”身前,應道:“阿河的意思是過去的人就該留在過去,重要的是現在。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夫,請你注意分寸,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
李越做了個深呼吸,信息素剎那暈染開來,而後凝為實質,把郭文諾壓在牆面上,瞳孔的金色若隐若現,“距離?你怎麽不記得跟我的人保持距離?我信任你,把他交給你照顧,結果呢?我反倒成了外人……一個外人……”
接待員看得目瞪口呆,吃瓜雷達驟響。他的視線不斷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打量,表情千變萬化,仿佛在說“這關系也太亂了!”、“大佬的審美,我看不懂啊。”、“要叫人嗎?會不會死人啊?他可是付了錢的客人!”。
郭文諾被壓得喘不過氣,臉色煞白,嘴上卻依舊一步不退:“他跟着我,比跟着你舒坦。我能讓他安穩地過一輩子,你能嗎?”
它張開雙手,把郭文諾護在身後,沉聲道:“李越,把信息素收起來,別讓我再說一遍。”
李越眼眶發紅,像是不願面對,閉眼問我:“你也是這麽想的?”
它沒細想,模仿我平時的語氣回答:“這才是我想要的。”
李越聽後,像是想通了什麽,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力量傾瀉而出,聲音沙啞:“是我錯了。”
他看似無礙的身軀,早已被信息素弄得千瘡百孔,金屬手環接連發出警告:“警告警告!目标信息素濃度90%,體能開發85%!信息素濃度超标!”
Alpha正常的信息素濃度一般為20%~50%,超标可能會導致兩個結果:一、力量透支。體能開發值迅速上升,過度使用內部儲存的力量,給身體內部器官帶來嚴重負擔,造成惡性閉環,簡稱Alpha的自殺式行為;二、變異。信息素不斷沖擊腦部,導致Alpha失去理智,急需把蘊藏的力量發洩出來,變成一具破壞性極強的行屍走肉。
它着急大喊:“李越!停下!聽到沒有!我叫你停下!”
李越充耳不聞,雙眼無神,陷入了厭棄自我的狀态。
大抵是沒考慮過會把李越刺激成這樣,它慌得厲害。李越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如果他死了或者發瘋,沒有任何角色可以替代他走主線。主線崩了,世界之源就得和這個世界一起狗帶。
它:你快想想辦法!阻止他!現在,立刻,馬上!
我只覺得離譜又想笑,留個爛攤子給我,還要求立刻解決,我又不是如來佛。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我:身體還我。
它:不行!
我:那等死吧。
它:書沒了,你也會死的!
我:我無所謂,看誰着急。
它:行……10分鐘,記住,我只給你10分鐘,我不能離開太久……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不能離開太久?意思是它也不是想進就進的?我就說嘛,哪兒來那麽多外挂,人無完人,它也一樣。
腦海中,泥人轉換,它癱軟在地,我的皮肉一瞬間又恢複了生機。身體的知覺回歸,呼吸也順暢起來。我爬起來,看着地上那坨屎一樣的土,忍不住踩上兩腳,罵道:“狗東西!”
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一本書,照理來說,只要主角活着,就不會消失,因為主線還在。如果世界之源的本事真有那麽大,它完全可以控制李越,想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但實際上,它連控制郭文諾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對我下下手。
我猜測,世界之源可能是類似于寄生蟲之類的東西,寄生在書裏,靠着主角維持生命。那麽,它不是這個世界的關鍵,李越才是。這下,我真的一點顧慮都沒有了。
李越似乎感應到什麽,信息素一滞,放開了對郭文諾的鉗制,直勾勾看着我,問:“你有話要說?”
我繞開他,對躲在角落的接待員小聲說:“給我紙和筆。”
接待員大為不解:“人都在跟前了,你确定要用寫的?直接說不是比較快嗎?”
我:“給就是了,別問那麽多。”
他掏出前襟口袋裏的便簽紙和藍色圓珠筆,“這種行嗎?”
我接過東西,“行。”
李越此時的聽覺非常敏銳,即便我們壓低嗓音說話,他也聽到了全部內容,所以發問:“寫什麽?”
我:“合約。”
李越:“什麽合約?”
我邊說邊寫:“我們的對賭合約。如果兩年內,你能坐上□□老大的位置,我就取消和郭文諾的婚約,心甘情願回到你身邊;如果你辦不到,兩年後我會和他結婚,此生再也不會見你,你也不許再來打攪我們的生活。你敢跟我賭嗎?”
李越:“你料定我不會拒絕你,是嗎?”
我:“我們都不喜歡勉強得來的東西。”
李越:“好,我會提早來接你,一定會來。”
我:“我等着,等你接我回家。”
雙方在紙上簽字後,簡略的合約就成立了,三人各留一份。我提出簽合約的目的就是為了激起李越的生存意志,人有個盼頭,就會想盡辦法活下去。兩年可以改變很多事,也許到時候他成了□□老大,身上多了份責任,就不會輕易尋死了,他不該死。
郭文諾本來不同意,但和李越對打,他沒有勝算。況且,我們都知道,想爬上□□老大的位置沒那麽容易,我的條件足夠苛刻,李越失敗的幾率更大。如果能通過一個小合約讓李越主動退出三人的關系,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所以他也同意了這份賭約。
我看着李越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睛脹得酸疼,卻不舍得眨一下。現在看一眼,少一眼,一別永年,誰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他一次?
接待員:“客人,還退……退包廂嗎?”
我:“退。”
我在郭文諾那份折疊的合約裏面多塞了一張紙,那是我在李越離開後,用最後的一分鐘寫下的,希望他能早點發現。
紙上的內容如下:
殺了我,不要問為什麽。
只有我死了,你們才能活,或許我也能活。
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我。
郭文諾,你能做到吧?
我等你。(看完就燒掉吧)
——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