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三河區是出了名的蕭條區域,夜裏一到八點左右,商鋪紛紛閉門謝客。現在九點多,街上更是半個人影都沒有,我仔仔細細地搜索着牆角、水溝、樹梢,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但是一無所獲。
郭文諾:“它真回家了,你找不到的。”
也許是我的堅持起了作用,在下個拐彎口,黑貓突然冒了出來。它灰頭土臉的,像是剛從垃圾箱裏逃出來一樣,一看見我眼睛都亮了,“喵!”
我把貓抱起來,問他:“解釋一下”
郭文諾摸摸鼻子:“它可能趁着主人不注意,偷跑出來玩吧。”
黑貓瞬間大喊:“喵喵喵喵!”
我指着郭文諾問黑貓:“他是不是把你丢路邊?是就叫兩聲,不是就叫一聲。”
黑貓:“喵喵!”
郭文諾:“它連話都不會說,怎麽可能聽得懂你說什麽?”
我又問貓:“今天他是不是把栗子糕扔你臉上?”
黑貓:“喵喵!”
郭文諾依舊死鴨子嘴硬:“湊巧而已,它又沒成精,瞎叫的。”
我:“哦?昨天,你們是不是在我房裏打架了?”
聞言,黑貓的聲音驟小,如蚊子叫一般:“喵……”一聽就知道底氣不足,十分心虛。
郭文諾無言以對:“……”
Advertisement
我面色一冷:“怎麽突然這麽小聲?沒力氣了?”
黑貓不叫了,眨巴眨巴眼,爪子輕輕在我的胸口踩了踩,企圖靠賣萌蒙混過關。
噢~好可愛……個屁!一天天的就知道糊弄我,裝傻充楞,我還以為它年幼無知,原來是裝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我讓郭文諾把貓抱過去,語氣堪稱無情,仿佛剛才找貓找了兩個多小時的人不是我,“丢掉還是留下,你自己看着辦。”
黑貓一聽,立時發出哀嚎,扒拉着我不肯松爪,還不忘踹郭文諾兩腳。這小東西真不是善茬,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
在我們三個拉拉扯扯的時候,葛霖霖帶着貓籠過來了,她說:“這是我的貓。”
我:“你的?”問完看向郭文諾,讓他翻譯翻譯這話什麽意思。
郭文諾:“霖霖之前去寵物店買了一只黑貓,但是剛養沒多久,貓就丢了,找了好多天都找不到。本來她打算今天去寵物店再買一只,結果就遇上了我。後來的事,你也知道的。”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這種鬼話,我能信?你讓她叫一下貓試試,你看貓答應嗎?勞資養的男人被她撬了,現在養只貓也成她的了,還有王法嗎!
葛霖霖假客套:“商先生,謝謝你最近幫我照顧我的貓。”
我以退為進:“既然這樣,你把貓帶回去吧。”
葛霖霖點了一下頭,然後不太熟練地打開貓籠,郭文諾配合着把黑貓塞進去。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塞,黑貓都死死扒拉着籠子入口,不往裏頭鑽,每一個肢體動作都在表演:俺不願意!
每次郭文諾要使勁拽貓的時候,葛霖霖就怪叫出聲:“你輕點!輕一點!它會受傷的!”
郭文諾無奈舉起貓:“要不然你直接抱它回去吧?讓它進籠子太困難了。”
葛霖霖猶豫着伸手過去,卻換來黑貓的尖牙警告和哈氣聲,吓得她又把手縮回去,想碰又不敢碰。
郭文諾不耐煩道:“它不會咬你的,快。”
葛霖霖只好再次嘗試,結果收獲一組連環喵喵拳,被打得梆梆亂叫。這打臉的速度太快,郭文諾一時也想不出對策。
我掏出一個大紅塑料袋,打開放在地上,對着黑貓說:“小塔塔,進來這裏,我們回家。”
郭文諾嗤之以鼻:“它連這麽好的籠子都看不上,能看上你的破袋子?”
我給郭文諾一個“走着瞧”的眼神,讓他等着看好戲。果然,下一刻,黑貓一個巧勁,掙脫郭文諾的鉗制,落地奔向我,快速鑽進袋子裏趴好。
如果當初李越也能這麽堅定地選擇我,就好了……黑貓不明白我為什麽看着它發愣,出聲提醒我該走了。
葛霖霖才不會就此罷手,她見我提起袋子,立刻擋住我的去路,“把我的貓還給我!”
我提着袋子笑了:“哈……你的貓?你有證據嗎?貓答應了嗎?葛小姐,你看清楚,它是我的貓,不是你的。”
葛霖霖根本聽不進去,還颠倒黑白:“你非要跟我搶是嗎?”
黑貓見狀,在袋子裏動來動去,有點躁動不安。我打開袋子,它一個彈跳,順着我的手臂爬上了肩膀,然後死死盯住葛霖霖,呲牙示威。
葛霖霖登時吓得面如土色,倒退到一邊,不再擋路。
回去的路上下了點小雪,我抱着黑貓自言自語:“成天只知道默默奉獻,人家能知道你的好?傻A!”
黑貓仰頭看我,似乎在疑惑我說誰。啊~忘了這家夥能聽懂人話了。
我:“我偷偷跟你說,你可不許外傳。”
黑貓點頭,十分乖巧,像個有耐心的聽衆。
我:“郭文諾暗戀葛霖霖很多年了,心甘情願地做舔狗,甚至為了她的幸福,和我在一起。”
黑貓歪着腦袋,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李越是我的前男友,葛霖霖現在的訂婚對象。郭文諾怕李越反悔,所以成了我的男朋友。我們是表面親密的假情侶。”
黑貓慵懶的神色一下子消失無影,馬上攀着衣服爬上我的肩膀,在我的發頂和頸側細細聞了聞,好像在确認什麽。
我:“怎麽了?”
它聞着聞着,尾巴甩來甩去,像條狗似的,看得出來很激動,最後幹脆抱着我的脖子不停地蹭蹭蹭。
我真的不是嫌棄它,只是說實話:“你現在很髒。”
黑貓聽完,悻悻地縮回袋子裏,小聲叫:“喵。”
叫一聲?意思是不髒?
我被它的無恥震驚了。它要不要看看它的毛發上沾着多少泥?我的外套上多了幾個烏黑的爪印?還有我這不忍直視的側臉,全都是它的傑作!
我打了飛車回去,一到家門口,黑貓就一爪沖破塑料袋,“刺啦”響後,我的手裏只剩下塑料袋的碎片。
劉姨倚着拖把站在一邊,顯然剛拖完地,可是亮潔如新的地板現在多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印記。
她依舊面帶微笑,我卻覺得殺氣騰騰。
我:“劉姨,這裏放着我來拖吧。”
劉姨:“不用,商先生淋了雪,還是先洗個熱水澡比較好。本來就生了場大病,現在好不容易好了,得注意點。”
我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再多話,側着身上樓。
房門打開,就發現床上壓着一塊巨石。向上看去,天花板破了個大洞,漏風又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