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衆所周知,beta看不見也聞不到信息素,所以拆穿李越給我下套這件事,老陳功不可沒。
我以為是清新劑的問題,趕忙返家一趟,取來讓醫生檢測一下,看看成分。
但是,檢測數據表明,這只是一款普通的桂花香型清新劑,不含任何信息素成分,甚至有寧神的功效。
“沒問題?怎麽會?”我把檢測報告攥在手裏,不死心地追問醫生。
一天的診療讓醫生有些疲憊,她指尖有節奏地敲打着扶手,解釋道:“你們也知道,beta不僅感受不到信息素,而且無法讓別人的信息素長時間保留在自己身上。”
“嗯。”我耐心聽着。
“你身上的信息素雖然是危險級別,但是濃度指數和影響程度并不高,說明并不是剛留下的。所以,這件事和清新劑無關。”清新劑被輕輕放在桌上,瓶底發出微微的聲響。
“意思是,我身上早就留了他的信息素?”其實這一刻,我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難怪越河帖一直居高不下,原來只有我被蒙在鼓裏。因為我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我才不知道李越對我的喜歡如此顯而易見。
“沒錯。”醫生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而且,beta其實并不是完全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beta也能聞到?”老陳吃了點藥以後,精神好多了,插話的時候生龍活虎。
當然,前提是我們之間放着阻隔紗,這是醫院專門為被他人信息素幹擾的病人提供的短時間室內用具。造價實在太貴,無法普及大衆。
即便隔着紗,我也依舊能看到老陳躍躍欲試的眼神,當即轉過臉去,假裝沒看見。
開玩笑,幾天時間,兩個A的信息素輪番上身,我瘋了才會同意。越河帖已經夠亂了,如果再傳出3p的奇葩傳說,我真的可以提前退休了。
“能。但是,”醫生看穿了老陳的小心思,笑裏藏刀比了個贊的手勢,“只有特級A全力散發信息素的最初幾秒才行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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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特級”二字,老陳瞬間就跟蔫了的白菜一樣,仿佛這個世界都抛棄了他。
ABO之間本就不同,A和A之間也有細分:普級、中級和特級。像老陳這樣的普級,遇到後面兩個等級,只能被摁在牆上摩擦,連信息素都比不過,所以才會被我身上的信息素整得上吐下瀉。
醫生瞧他停了心思,才幽幽轉向我,“這幾天,你有沒有聞過什麽奇怪的味道?”
“沒……”我下意識地反駁,卻突然記起那晚在實驗室聞到的桂花香。
“是嗎?”醫生似乎在懷疑我這話的真實性,“那你自己注意點就行了。這個人直接領走,不要耽誤我看下一個。”
“好的。”我向老陳勾了勾手指,兩個人隔着10米遠,離開了醫院。
回去途中,老陳和我電話連線,全程都在問我和李越的“情史”。
可我實在無話可說,畢竟我這個當事人一直在狀況外,猜不透李越的心思。
如果沒有遇見李越,我本以為我會平淡地過完這一生——做個合格的b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後等到退休,找個鄉村小房子安度晚年。
但是,和李越重逢才一個多月,這日子卻比我過去的幾十年都來得印象深刻。我不得不承認,對我來說,他真的很特別。
李越以前就招人喜歡,特級A要什麽沒有,國家各種資源完全向他這個群體傾斜,更不要說他的各項素質能力本就超乎常人。
當初倩倩(我的初戀,一個Omega)見到李越的時候,就徹底淪陷了,每天開口閉口都是他的名字,還經常對着他的照片發呆。
單戀确實很痛苦,她也嘗到了這種滋味。她和李越告白,被拒絕了,她很沮喪。我也很沮喪,因為我知道我也失戀了。
我幫她給李越送早餐、體育課送飲料、下雨天送傘……我知道,我的行為也很傻,可是我不想看她難過。
後來我們去了不同學校,聯系也就漸漸少了。沒想到,現在和李越待在一起的人,反而成了我。
以李越的條件,随便找個對象,都比我強,他到底在想什麽?
“小盒子!回來!”電話裏,老陳突然來一嗓子,把我從回憶裏拉出來。
我回神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的紅燈,以及站在馬路中央的自己。
通常,狗血劇會在這個時候安排一輛卡車撞過來。
老天爺: 如你所願。
啊,有時候我真的不太希望自己的烏鴉嘴這麽靈。
人群的驚呼聲,我的心跳聲,輪胎的摩擦聲,這一刻都無比清晰。
以前我也在想,為什麽那些交通事故裏的人看到車撞過來的時候不躲開呢?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因為太過恐懼,身體應激了,無法動彈。
我明白,再不動的話,我就會變成一團黏糊糊的肉醬,然後登上明天新聞報的頭條……爸媽崩潰……葬禮……那個人,又會是什麽表情?
突然,卡車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停在了在離我半米的位置,司機在駕駛座上跟車前的我大眼瞪小眼,人群見狀又是一陣驚呼。
司機停住了車?不對……
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後緩緩走出來時,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Alpha的力量是很強大,但他們并不是超人。即便是特級,純靠人力拖住一輛高速運行的卡車,也是相當匪夷所思的事。
李越扔掉了粗長的金屬鎖鏈,随意地拍了拍掌心的灰,朝我走來。
好像自我們重逢以來,他就在不停地刷新我對他的認知。
“幹嘛傻站着?”他牽着我的手返回安全地帶。
這是我們第一次牽手,他卻像是做了無數次那般,太過自然了。
“等你。”而我沒有把手抽出來。
“這次沒有偷跑,要獎勵你。”李越的聲音都帶着絲絲甜蜜的味道。
“什麽獎勵?”我看着他的後腦勺,随口一問。
“回家再說。”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剛剛好。
二十米開外,老陳一臉被狗糧喂撐了的表情。
我有種被看透的錯覺,忍不住給他發了條信息:
「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幾秒後,收到了傲嬌回複:
「哼╭(╯^╰)╮,誰稀罕看你們,狗男男! 」
接着,某人光速離開了我的視線範圍。
李越顯然看到了我們的對視,再次開口有些陰陽怪氣:“你們倆感情真好。經常聯系?”
“朋友都這樣。” 我解釋,希望他不要這個時候鬧別扭。
“我們不是朋友嗎?”他突然轉過身。
我來不及停下,慣性前傾,額頭差點撞上他的牙。
緊接着,他又低落地說道: “好像确實不是。”
我很想反駁,但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麽字眼形容我們現在的關系。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顯然李越是爆發的類型。他冷靜地松開我的手,自嘲般笑了笑。
我感受着掌心的餘溫,心像是被撓了一下。那一刻,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喜歡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炎熱的夏風把氣氛推向了高潮,陽光的溫度逐漸攀升。
李越真的很擅長欲擒故縱的把戲,但是即便這次是魚餌,我也得上鈎。
我抓住他的手腕,舌尖上的話翻來覆去地琢磨,最終只說了一句:“要不要在一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