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暧昧高手
第2章暧昧高手
路銘心沒有正面回答顧清岚,她實在不好回答。
答應他吧,那是不可能的……拒絕他的話,路銘心突然害怕他會跑回去跟她的母上大人告狀。
路銘心想到這個,就順道腦補了下。
憂郁文雅的顧清岚先生去找她母上,拿出西子捧心般的憂傷對她母上說:“伯母,銘心她不喜歡我,拒絕了我的求婚,連我提議要換個方式跟她相處,都被她拒絕了。”
路銘心那個一心撲在研究上涉世未深的母上,立刻就會被他蒙蔽,堅決表态:“小顧你委屈了,我幫你罵她去!”
路銘心這麽想了一下,頓時覺得前途灰暗,己方陣營全都賣得一手好隊友,單憑她一個戰五渣的小喽啰,萬萬鬥不過道行不淺的顧先生。
她一上午就這麽糾結過去了,書也實在沒看進去多少。
午飯時間很快就到了,她到了餐廳,才發現顧清岚不在,只有李昂越笑眯眯地坐在那裏。
看到了她的疑惑,那位周姓老管家特地對她解釋了下:“顧先生在用藥,忌口太多,一般不和客人一起用餐的,以免影響兩位。”
路銘心臉上沒顯,心裏頭早把死講究的顧某人吐槽了一遍。吃個飯而已啊,有忌口多做幾道菜不就行了?非得自己躲起來!
她這邊腹诽顧清岚腹诽得開心,吃完飯周管家就對她說:“路小姐,顧先生還有話對您說,請您到他房間去一趟。”
路銘心有心說不去,但剛吃了人家的嘴短,連牙都沒剔呢總不好翻臉不認人,也只能對周管家優雅一笑:“好,我這就去。”
上了二樓,找到顧清岚的房間,路銘心推開門進去,顧清岚正背對着她,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看書。
短短半天時間,她每次見到顧清岚獨處,他都在看書。她有心當面吐槽他這種做作行為,奈何顧清岚手持書卷的樣子太賞心悅目,她就沒能找到突破點。
直到她走近,顧清岚才淡然開口,目光都沒舍得從書上挪開:“坐吧。”
他面前還有另一把扶手椅,路銘心知道那是給自己準備的,沒客氣就坐了下去。
她在顧清岚面前端不起來高雅成熟的架子,幹脆就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讓我午餐後抽空回家收拾東西嗎?怎麽又叫我上來?”
顧清岚這才擡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麽,只是我頭有些疼。”
路銘心又一次被他的邏輯打懵了:“你頭疼……”
顧清岚對她微微笑了下:“所以讓你來幫我按摩一下。”
路銘心……她什麽時候看起來很像按摩師了?
顧清岚卻已經将手中的書放下,站起身走到床前半躺了下來。
他還在床邊留了些位置,而後就輕合起雙目,低聲開口:“銘心,過來。”
路銘心內心掙紮了片刻,随即就被有些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起來很有些病态美的顧公子的魅力影響,很沒骨氣地跟了過去。
既然已經過去了,路銘心幹脆就自覺地将自己的身體也靠在羽絨墊上,擡起手輕輕去按壓身邊這人的額頭。
她的手法當然不專業,也不過就是不輕不重地在他額頭四周,還有太陽穴附近亂按一通。
她現在跟他湊得近,看到顧清岚的臉色比上午他們見面時蒼白了一些,真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他的眉心也微蹙着,如黛的長眉間有淡淡折痕。
路銘心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頭疼,但看到他這樣子也不禁有些同情心泛濫,手指頭越發輕了起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俯下去,湊到他耳邊放柔了聲音問:“好點沒有?”
顧清岚輕咳了聲,唇角略挑了挑:“好些了。”
他一直閉着眼睛,這時候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開口:“原來這就是曾苦求不得的。”
路銘心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他說的就是自己,他們自從少年時代分開,這麽多年都沒什麽交集,更何況顧清岚怎麽會看上當年的自己。
她想起來他上午說的那句“習慣了”,再加上現在這句,就想起了他之前那段失敗的戀情。
據說在顧家紮根的榕城,那段尴尬收尾的戀愛傳得滿城風雨,雖然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在當地提起來,能如數家珍地道出始末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事情實在鬧得有點大,連忙碌的路銘心偶爾回家,也聽自己的媽媽說起來過。
她記得一年多前顧清岚從國外回來,還沒有打算到京市的大學任教,留在榕城準備繼承家業。
當時榕城的另一個名門蘇家的大小姐正離了婚,顧清岚跟蘇大小姐開始了戀愛。可惜蘇大小姐和前夫舊情未了,她和顧清岚的戀情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就無疾而終。
蘇大小姐和前夫複合,還鬧出了轟轟烈烈的劫持事件,蘇大小姐的前夫不顧危險從匪徒手上救了她,自己卻流落荒島,差點沒命。
那段時間榕城的所有媒體和市民都在讨論這段感動人心的愛情傳奇,卻很少有人想過那時的顧清岚是怎樣的心境。
路銘心的媽媽跟她講述時,站的當然是顧清岚的立場,連嘆了好幾聲:“清岚那孩子要傷心了。”
那之後顧清岚也的确又回到國外了幾個月,說是在那邊還有些産業要打理,可誰都明白,大半是為了躲避情傷。
說起來顧清岚的運氣還真不算好,他這樣的家世容貌和學業,從中學時候起,暗戀他的女孩子前赴後繼不知道有多少。
但他一直太潔身自好,反正據路銘心所知,那次和蘇大小姐的戀愛,應該還是他的初戀,沒想到就那麽草草收場。
路銘心知道顧清岚表面看起來性格溫和,其實多少有些清傲孤高,要不然也不會在戀愛上那麽矜持。
這麽一個自視甚高的人,不明不白地成了別人愛情裏的陪襯,心裏有多難過可想而知。
不過路銘心也實在沒想到,顧清岚對蘇大小姐的感情深到這地步,一直到現在,還試圖通過別的女人來想起她。
路銘心越想越不由自主地給了顧清岚更多的同情分,她也不計較自己被當成蘇大小姐的替代品,反而更加盡心盡力地給顧清岚按揉額頭。
直到她亂按的手被顧清岚抓住,他有些無奈:“你在把我的頭當皮球揉嗎?”
路銘心頓時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我沒弄疼你吧?”
顧清岚微微笑了下:“你要怎麽樣弄疼我?”
路銘心一愣,等她反應過來顧清岚這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她又已經注意到自己被顧清岚握着的手……他抓住她的手之後就再沒放開,那修長的手指還把她的手都包裹了起來,姿勢不能說不暧昧。
上一秒她還在替他打抱不平,這一秒鐘他就明目張膽地暧昧過來了。
倒不是路銘心對此反應太遲鈍,而是顧清岚的手并不像很多男人那樣有熱度,反倒透出點溫涼,這麽貼在她的肌膚上,觸感意外舒服,她就自動給忽略了。
還有不知道為什麽……路銘心并不排斥和顧清岚有肢體和肌膚接觸。剛才給他揉額頭的時候就是,她并沒有覺得這樣觸碰他有什麽不自在,很自然地就把手放了上去。
路銘心再大大咧咧,做演員也已經有幾年了,幹他們這一行的,免不了為了表演和他人做些肢體接觸,甚至借位的吻戲。
因為這樣,私下裏她才更明白應該注意哪些細微的小動作,不要輕易地給人暧昧的感覺。
唯獨跟顧清岚,她很自然地就做了絕對不會跟其他男人做的動作,還後知後覺。
路銘心猶豫了一下,把這種現象歸結為兩個人小時候就認識。
回憶起小時候,路銘心其實記得不多的。她小時候就是個假小子,比較皮,跟從小就安靜文雅的顧清岚不怎麽能玩到一起。
童年和少年,她對于顧清岚最深刻的印象,要數她八歲那年,在顧家老宅,和他獨處了整整半天的事。
如今再記起那天的事,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
那年暑假,她媽媽帶着她到顧家的大宅裏和閨蜜聯絡感情,因為榕城和京市有點距離,幹脆小住了幾日。
活潑好動的路銘心小朋友原本在父母的單位大院裏有一群小朋友玩耍,後來被迫關在只有一個同齡人的半山大宅裏,悶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記得開始她還是很黏了一段顧清岚,追着他的屁股“清岚哥哥”、“清岚哥哥”地叫,就希望他能陪自己玩。
可顧清岚的性格實在太悶,對她也太淡漠,追着顧清岚希望他陪自己玩,還不如自己在顧家那個大花園裏找點樂子,路銘心很快就不怎麽理“清岚哥哥”了。
如果只是這樣,那個夏天也不會被路銘心銘記那麽久,關鍵就在他們獨處的那半天裏。
那天她媽媽要和顧清岚的媽媽去市裏逛街,平時這種活動她都積極要求參加,免得自己一個人在宅子裏對着悶葫蘆一樣的顧清岚。
但那天也許是天氣太熱她懶得動,也許是不知道抽了什麽瘋,非要留在家裏,賴在沙發上不想動。
等兩位媽媽走了,她又來了精神,就爬起來去騷擾在書房裏看書的顧清岚。
她那時候才八歲,顧清岚比她大三歲,也才十一歲而已,卻已經是現在這幅樣子了,冷冷淡淡的。
那天她玩得興起,流竄到書房,找到書桌前坐着的顧清岚後,不但搶了他手裏的書,還一時興起,朝那本書上吐了口吐沫。
平時對她都還算溫和的顧清岚幾乎是鐵青着臉,用一只手拎着她脖子後的衣領,把她丢到最近的洗手間裏,把門反鎖了起來。
路銘心當時被吓得都愣了,給顧清岚像丢垃圾一樣丢到洗手間裏,她還天真地以為“清岚哥哥”不會真的把她怎麽樣。
後來她就真的……被關在洗手間裏了一整個下午,足足三四個小時。
開始她還努力搞笑撒嬌,隔着門叫“清岚哥哥我不敢了”,可外面一直沒反應。她一個小孩子被關在密不透風的洗手間裏久了,也害怕了,開始不停拍門。
再後來她就丢人地哭了,等兩位媽媽回家,把她從裏面解救出來時,她已經坐在地上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據說把她丢到洗手間後,顧清岚反鎖了門,就繼續去書房看書,從始至終,都沒有再過去看一眼。
長大後的路銘心知道,那天自己的下場就叫“不作死不會死”,不過那件事也着實給她皮實的小心髒造成了一定的陰影。
那天後路銘心就沒敢再叫過顧清岚“哥哥”,以後兩個人見面,她也不敢再去招惹顧清岚,倒也算相安無事。
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兩個人都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成年人,顧清岚突然來跟她說,要跟她結婚。路銘心再怎麽自戀,也不會認為顧清岚是從小就喜歡自己。
路銘心猶豫了一陣,還是把握在他掌心裏的手輕抽了出來。
顧清岚用力不大,她很輕松就掙脫了他的手掌,而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倒沒小時候那麽兇了。”
顧清岚顯然也還記得小時候自己責罰她的事,笑了一笑:“你也沒小時候那麽鬧騰了。”
路銘心覺得自己在他這裏吃了太多虧,忍不住想要反駁回去:“你還好意思說我俗,你自己不都像那些土大款一樣俗,還想跟我用金錢交易!”
顧清岚這樣級別的人,豈會被她這一句話頂回來,他臉上仍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雅笑容,淡淡說:“之所以用那個俗氣的字眼,是因為我怕用其他詞彙你不好理解。”
感情說了半天,俗的那個人還是她?路銘心不服氣地說:“那麽用你的詞彙是怎麽說的?漢語我還能聽不懂?”
顧清岚又輕笑了下,緩緩說了句:“若用我本意來說,那就是……或可相忘,便無相思。”
路銘心沉默了,她也輕蹙起眉頭,她現在的神情如果被迷戀她的男粉絲看到,必定是胸口猶如被重錘擊中,憐愛之情猶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不惜抛頭顱灑熱血也要解美人清愁。
結果她皺了一陣眉,還是擡起頭,一張美麗的臉上全是茫然:“還真沒聽懂。”
顧清岚似乎也沒指望她懂,擡起手,屈指在她額上輕彈了下,悠悠嘆了口氣:“若求相忘,先要相思。”
他“相忘”來,“相思”去的,還真把路銘心繞暈了。
好在她智商并不低,解讀字面意思說:“你的意思是為了忘記我,所以要先思念我,而思念過後或許可以忘記我,于是就不用再思念了?”
顧清岚這次輕笑了下,他看起來還是有些頭疼,不想說太多的樣子:“總算孺子可教。”
路銘心抽了下嘴角:“于是為了思念我然後忘掉我,你就要強迫我留在你身邊?”她仰天長嘆,“不愧是高深莫測、曲高和寡的高人啊,這神一般的邏輯!”
顧清岚對此淡淡一笑,側轉身面朝床裏躺下閉上眼睛,留給她一個背影。
顧清岚要午睡,精力充沛的路銘心表示她不用睡了,正好趁這個時間,回她自己的公寓去收拾行李。
為了離公司近,在市內活動方便,路銘心的公寓在市中心的一片高檔住宅區內。這是她大學畢業後,就用自己前兩年的片酬和廣告收入買的房産,那之後她也就搬出來不跟父母一起居住。
要住一周可能還要更多,東西要帶的不少,她用大號行李箱打包了好多行李帶下樓去。司機幫她将行李裝上車,然後就驅車将她送回顧清岚的別墅。
這個時間市區不堵車,就算路銘心在樓上耽誤了一段時間,回去的時候也不過下午3點多鐘。
出乎她的意料,顧清岚已經不在家了。周管家解釋說他下午有個講座,午睡醒來後就去了學校。看來顧清岚的“教授”并不是叫着好聽,他在學校還真的有講課。
路銘心想象了一下,語氣淡淡,表情淡淡,整個人都淡淡的顧清岚站在講臺上講課的時候,會不會把整個班的學生都催眠過去?
她想了下,随即就意識到,就算顧清岚整個人都淡淡的,他上課的時候也不會有學生被催眠。
很簡單,你面前站着一個這麽好看的老師,用這麽好聽的聲音跟你講課,就算他講的再無聊,都不會瞌睡的好嗎?
就跟她頂着這張臉去演戲,哪怕演技被噴成狗血,該跑去看的人還會繼續去看是一樣的。
這麽一想,好像顧清岚跟她都很可悲的樣子?
她在心裏默默同情了一下顧清岚,并生出了點微妙的同病相憐,卻沒想到顧清岚講課無趣全靠臉吸引學生完全是她一個人腦補出來的,半點事實根據都沒有。
顧清岚沒有耽擱很久,路銘心回來後沒多久,他就回來了。
周管家說路銘心回來後就躲在自己的房間,他先敲了下門,她卻并沒有應聲。
在門口停頓了片刻,顧清岚推開門進去。房門倒是沒鎖,門打開後,就能看到路銘心正背對着門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抱着一本書,頭上戴着一個碩大的耳機。
顧清岚走近了,她還是在對着窗戶搖頭晃腦,都沒發現身後站了個人,而耳機裏喧鬧的音樂都傳了出來。
輕嘆了口氣,顧清岚擡手将耳機從她耳朵上拿來下:“別這麽聽音樂,本來就不聰明,震得更傻了。”
路銘心這才發覺他的存在,她現在已經學會很淡定的忽略那句“本來就不聰明”了,半轉身擡起頭看他:“你不是去講課了?”
顧清岚笑了笑,卻并不回答她:“跟我來一下。”
她有些意外,并沒有動,他俯身過來,拉住她的手,低聲解釋說:“送給你些東西。”
路銘心這才站起來,顧清岚一路拉着她,來到自己的房間裏。
他的房間規格跟路銘心住的那間是一樣的,裝飾卻要沉暗許多。
帶着路銘心來到他房中的書桌前,他打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了一只小盒子。
見慣了各種珠寶的路銘心一眼看出來這是一只裝着戒指的首飾盒,顧清岚将盒子打開,裏面果然就躺着一雙對戒。
之前顧清岚是說過要跟她結婚,可她沒想到他竟然連戒指都準備好了,這算什麽?訂婚戒指?
路銘心還在發愣,顧清岚已經很自然地将那只女戒取了出來,握住她的手腕,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接着他又拿起那枚男戒,同樣套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他的動作并不快,還是慢條斯理的,即使是沉默着給她和自己佩戴戒指的時候,舉手間的也自有古雅。
路銘心看着自己手指間多出來的白金戒指,卻有些糾結了,忍不住問:“這是幹什麽?”
顧清岚原本垂目看着她和自己的手指,聽到後擡起眼眸看了看她,笑了笑:“我跟杜總說過了,下周一為這部電視劇開一個發布會,順便公布你已經和我訂婚的消息。”
路銘心驚訝于他一個歷史顧問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老板同意了?”
顧清岚笑了下,反倒問:“你自己的意見呢?同意對外公布戀情嗎?”
對于一個公衆人物來說,公布不公布戀情确實是個值得商榷的事情,別的不說,來自外界的過度關注很容易打擾到戀人或者配偶的私生活。
路銘心無語了片刻,他戒指問都沒問都給她套上了,才來問她有沒有意見。她有意見她能把戒指摘下來摔到他臉上嗎?
看着她呆呆的神情,他就笑了笑:“對了,不知道杜總有沒有跟你提過,這部戲我名下的一個公司也有參與,算是主要投資商。”
路銘心這才徹底無言以對了,怪不得他提什麽金錢交易,感情他已經準備得這麽充分。
說是下周一召開發布會,其實今天已經周五,不過是三天之後。路銘心這幾天就遵照杜勵的指示,老實地待在別墅裏足不出戶。
她原本的性格就愛玩鬧,踏入演藝圈後更加變本加厲。把她跟顧清岚還有酷愛下棋喝茶的李昂越關在一棟別墅裏,她突然有種童年往事重演的錯覺。
因為在這棟房子裏,她唯一可以騷擾的人,又變成了顧清岚。
有了童年悲慘的經歷,她當然不敢再去動顧清岚那些寶貝書,只能想方設法把他騙出那個她走進去就覺得壓抑的書房。
就像現在,她換了一身運動衣,紮起一頭長發,蹦蹦跳跳地在後院的空地上做健身操,還不忘沖屋子裏喊:“清岚哥哥,一起來運動嘛,悶太久對身體不好啦。”
顧清岚推開書房的窗子,正好就能看到她活蹦亂跳的身影,不禁微皺了眉:“不要叫那麽大聲。”
路銘心現在可不怕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不信他還能把她關進洗手間幾個小時,那是犯法的好嗎?
于是她還是樂呵呵地說:“你看你,就是整天悶屋子裏才被人家嫌棄的吧?蘑菇都種了幾堆了吧?”
顧清岚忍無可忍地關上窗戶。幾分鐘後,顧清岚從房子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根尺子樣的東西。
路銘心還在那裏壓腿,看到他走過來,好奇地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晾衣杆?太短了吧?”
她還這麽不知死活,顧清岚氣得都笑了:“這是戒尺。”
路銘心這才驚叫一聲,連忙爬起來就跑,那速度堪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顧清岚握着那根前清的紫檀戒尺,望着她的身影陰沉地說:“你要是敢跑遠了,晚上我就讓廚房斷了你的晚飯。”
可憐路銘心住人家的房子,吃人家的飯,萬萬沒膽子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只能哭兮兮地不遠不近圍着顧清岚打轉。
靠近,怕顧清岚真的敲她板子,跑遠,又怕晚上真的沒了晚飯要餓肚子。那模樣別提有多凄慘。
周一很快來了,發布會時間定在上午9點鐘,一大清早路銘心就起床收拾。
這次她需要以最佳狀态面對媒體,杜勵派了劉芬芳過來,還帶了保姆車和化妝造型師。
這幾天日子過得太與世隔絕,路銘心已經順利恢複了懶散的狀态。如今坐在鏡子前乖乖讓化妝師和造型師給她準備妝容,後面還有忙着給她熨燙衣服的助理。
劉芬芳站在一旁,一邊抱着平板電腦,了解從這裏到發布會現場的路況,一邊打着電話,給會場的人通報着這邊的情況。
這種熟悉的忙碌和吵雜,标志着她出現在大衆目光中的生活又回來了。
路銘心側頭看着鏡子中那個上了妝後,更加明豔逼人的臉龐,放空的大腦裏想着幸好每天被顧清岚追打,吃下去的肉才沒能長到身上來,真是可喜可賀。
她正想着那個誰,房門就被推開了,顧清岚走了進來。
他平時就喜歡穿正裝,今天更是換了以往沒見他穿過的淺色西服,手工高訂的面料和剪裁質感都無可挑剔,配上他偏白的膚色,再加上那出塵脫俗的氣質。
他一走進來幾個忙碌的女人都不約而同地停頓了片刻。
路銘心從鏡子裏看到他,更是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喲,顧先生真沒想過做我們的男主角麽?這秀色可餐。”
看她這幾天時不時被戒尺敲打,還是半點不長記性的欠抽模樣,顧清岚早懶得理她了,輕聲說:“我不出鏡,陪你去。”
路銘心這就不幹了:“不行,你不出鏡,別人還以為我這個未婚夫是莫須有呢,再說這麽好看的未婚夫我必須得帶出去遛遛。”
還“遛遛”,要不是看她在化妝,顧清岚那根戒尺又該祭出來了。
顧清岚轉頭對劉芬芳說:“我不發言可以嗎?”
對待路銘心可以如狂風暴雨般毫不留情,面對顧清岚,劉芬芳女士的少女心好像回來了,輕聲輕氣怕驚着他一樣:“當然可以,只要顧先生您有要求,我馬上替您安排座位。”
顧清岚輕點了點頭,彎了下唇角:“謝謝。”
他畢竟不是公衆人物,又一直低調示人,到現在為止,媒體都沒有公開刊登過一張他的照片。
他長什麽樣子,恐怕也只有昔日的同學,還有顧家世交知道。今天肯為路銘心走進攝像機裏,已經算是破例。
那邊路銘心倒也知道見好就收,知道這已經是他很大的讓步了,沒敢再做進一步要求,只是歡呼了一聲:“還是清岚哥哥疼我!”
說完竟然又開始花樣作死,撈了一塊粉餅轉身想朝顧清岚撲過去:“既然出鏡,不化妝也抹點粉嘛,清岚哥哥我給你抹!”
好在顧清岚離她遠,一錯身閃開了,對劉芬芳優雅點頭:“我先在樓下等你們。”說完轉身毫不猶豫地下樓而去。
出席發布會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身為制片人的杜勵,再加上總導演和其他幾個已經确定了檔期的演員。
這部戲由杜勵親自任制片,制作班底在國內來看,也是相當一流,演員當然也不能差,男主角邀請的是上一屆影節的影帝莫祁。
莫祁無論是外貌還是演技,在國內男星中都是數一數二的,更可貴的是年紀也不大,今年也才剛三十歲,已經拿了影帝桂冠,正是炙手可熱的一線男星。
他和路銘心倒也算合作過,就是他拿影帝的那一部電影,那是部典型的男人戲,男N號的戲份都比女一號多。
他出演男一號,路銘心是靠臉刷存在感的女一號,演完後電影上映票房口碑雙雙獲利,莫祁更是順利摘走那一年的影帝桂冠,路銘心就連一個影後提名都沒撈到。
只不過那部戲演完後,網上的粉絲就鼓搗出了一個新的配對叫“祁心”,萌這對男女配對的粉絲激增,形成了一小股潮流。
究其原因,不過就是現在的大片賣腐太厲害,莫祁和路銘心共同參演的那部電影更是尤甚,雖然電影制作水準絕對上乘,但賣腐賣到了不掩飾的地步。
凡事過猶不及,頻繁的男男“基情”反倒引起了一部分粉絲的反感。況且莫祁和路銘心的外貌都又很出衆,寥寥幾張對手戲的畫面被摳出來後,男的帥女的美,怎麽看怎麽賞心悅目。
所以當“祁心”配對出現後,就被衆多粉絲強烈擁護。導致這部刻意賣腐的戲,最紅的配對反倒是男女一號。
趁着“祁心”熱度還未褪去,請來檔期很緊張的莫祁給她配戲,杜勵肯定也是花了大力氣的。
化好妝等着開場的時候,在後臺遇到,大家就先寒暄起來。
莫祁今天也選了淺色的西服,他本來就英俊,這麽一來就更像一個閃閃發光的光源移動體。
路銘心他們一行剛進來,他就眼尖地看到路銘心,無視了其他人,率先笑着跟她打招呼:“小路路,今天也很美麗嘛。”
已經合作過一部戲,還被關在同一個劇組裏兩個月,路銘心和莫祁已經算熟識了。莫祁平時的性格又很跳脫,跟路銘心很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經常湊一起搞怪解壓,關系比劇組裏的其他人更近一層。
所以粉絲們希望他們倆是一對也不是毫無來由,關系好了後,他們之間的互動也會被帶入到戲裏戲外,那種熟識的氛圍在外人看來,也跟暧昧差不多了。
聽到熟悉的昵稱,路銘心就不由自主呲了牙:“祁哥哥今天也很帥氣哦。”
那邊莫祁“哈哈”地開懷大笑。
其他和他們倆認識的人本來都已經習慣了,今天跟着路銘心和顧清岚一起來的幾個,卻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到走在路銘心後面進來的顧清岚身上。
雖然他們都知道路銘心和莫祁之間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不過今天路銘心是帶着未婚夫來的,而且還要在“熒幕戀人”面前宣布訂婚的消息,這感覺就有那麽點微妙了。
在外人面前,顧清岚從來都笑容溫和,兼目中無人,今天也還是這樣。
只不過他的目光在路銘心身上轉了一圈,又轉到莫祁身上,而後他微微一笑,主動對莫祁伸出了手:“莫先生,您好。”
莫祁略愣了下,他從來沒有見過顧清岚,看他的樣貌,進演藝圈綽綽有餘,可他身上的氣質,又很不像這個圈子裏的感覺。
他一時拿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來頭,好在他身後的助理做過功課,猜出來這就是這部新戲的主要投資商,本着絕對不能得罪老板的原則,助理飛快提醒:“這位就是顧清岚顧先生。”
莫祁忙擡手跟他交握:“原來是顧先生,顧先生氣質果然不像我們這些俗人,我都看呆了。”
任何人在演藝圈中生存下來都是有獨到之處的,莫祁能有今日,情商自然不低。一句話不但解釋了自己為什麽呆了一呆,也恰到好處地恭維了顧清岚。
顧清岚雖然清高,待人接物卻是彬彬有禮的世家風範,總之不會讓別人挑到錯處,他微微笑了笑:“哪裏,莫先生過譽。”
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整個熱鬧的後臺都安靜了許多,好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這出“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好戲。
顧清岚和莫祁說完那句話,就擡起眼,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沒什麽情緒,淡淡在四周掃視了一圈。
本來還都在斜着眼看熱鬧的一衆人,趕快轉過頭該幹什麽幹什麽……明明顧先生看起來這麽溫雅,為什麽他們都本能地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相比之下,已經習慣承受顧男神的目光,換句話說就是腦子裏缺根線的路銘心就絲毫沒有感覺到周圍略顯詭異的氣氛,笑呵呵去挽莫祁的胳膊:“祁哥哥,我們又要搭檔了哦,好開心。”
莫祁是誰?他只不過是跟顧清岚客氣點,影帝的氣場在那裏擺着,怎麽會跟其他人一樣,被顧清岚震得不敢吭聲?
他笑着回頭在路銘心頭上輕揉了一把,那力道角度掌握得爐火純青,既表達了親昵,又沒破壞路銘心精心準備的發型:“是啊,這次我們可以相處得時間很久哦。”
現場的衆人幹活的幹活,看天的看天,都在心裏默默說了句:路美女,自求多福。
果然夾在兩尊男神之間的壓力,只有路大美女才承受得起。
發布會在京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中召開,會場并不算很大,邀請的媒體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資質差的那些小媒體都被排除在外。
會場準備好後,到了時間,出席發布會的衆人就依次落座。安排的座位,路銘心和莫祁當然是在中間的,莫祁左側是杜勵,路銘心右側是顧清岚。
開場先是杜勵簡短卻內容詳實的介紹,她主持慣了這種發布會,寥寥幾句話,已經說清楚了這部戲的立意和主創背景,以及預計的開機時間和大致的拍攝周期。
該透露的都透露了,不該透露的也吊足了媒體的胃口。接下來進入自由提問的環節,記者的矛頭很快都對準了路銘心。做娛樂記者這行的,他們很知道從誰的嘴裏能套出來消息,俗稱柿子揀軟的捏。
路銘心當然不是最好被拿捏的明星,她受過杜勵大力調教,應對媒體很有一套,撒嬌裝無辜樣樣精通,也算賣得一手好萌。
只不過現場記者認識的幾個人裏,總導演陳汝老爺子,姜太辣記者輕易不敢招惹。莫祁莫影帝是出了名的會打太極拳,在場的記者大都領教過了。所以找來找去,只能找頂着一張絕色臉龐眨巴眨巴眼裝傻的路銘心。
第一個向她提問的記者是京市電視臺的資深娛記,算得上給杜勵面子,問的問題也中規中矩:“請問路小姐,對這部新戲有什麽看法?二度和莫影帝合作,有沒有很開心?”
方才杜勵已經介紹了,這部新戲的暫定名叫《山河踏碎》,名字是李昂越取的,大氣磅礴,也突出這是部正劇風格的厚重歷史劇。
只不過這部戲有別于以往此類正劇多男主角,以男性角色為中心的套路,主線緊緊圍繞着女主角展開。
女主角陸青萍乃是将門虎女,父兄均是一身功勳的國之良将。
陸青萍更是從小習武,不像普通少女那般甘心嫁人持家,反倒有一番保家衛國的宏願。她在盛世中不甘平庸力求自由,當亂世來臨又以女子之身從軍,戰場厮殺立下赫赫功勳。
從戲份和表演跨度來看,的确非常吃重,可以說如果陸青萍這個角色塑造失敗,那麽其他的男性角色,包括男一號莫祁也無法力挽狂瀾。
路銘心這幾天和顧清岚在一起,別的也沒事情可做,除了翻看顧清岚給她的那幾本歷史專著外,就是翻來覆去地看劇本。
她記憶力好,這麽幾遍看下來,對劇本已經滾瓜爛熟,讓她當場說一段臺詞都可以。
而這麽爛熟于心後,她也對劇本有了些自己的看法,沉思了下說:“說實話,我不知道為什麽杜總要力薦我來參演。因為我從未嘗試過這樣的角色,不過我很喜歡陸青萍這個角色,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表演好這樣一個巾帼英雄的。”
她自己先自曝短處,善意點的記者就不會抓住她是“花瓶”大做文章了。
可杜勵能量再大,也不能保證所有的媒體記者都給她面子,當場就有一個記者很沒禮貌地插話進來,大聲說:“所以路小姐是想借這部戲脫掉自己‘花瓶’的帽子嗎?”
路銘心對那個不禮貌的記者微笑了下說:“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花瓶’,所以也沒有脫掉這個帽子的說法。至于私下裏叫我‘花瓶’的朋友,想必也是從另一個角度肯定了我的容貌吧,我會讓這些朋友早日肯定我的演技。”
她這番回答也挑不出什麽錯來,那個記者卻不依不饒,幹脆霸着話筒繼續提問了:“對了,路小姐,今天的媒體朋友們都很好奇,對于你身邊的那位先生。”
這記者說到這裏還自以為幽默地開了個玩笑:“本來大家猜測這麽帥的帥哥,會不會是影視新人,路小姐的師弟,可剛才杜總介紹時卻說是劇本主筆之一,最近寫劇本都看臉了嗎?”
路銘心聽到那句“師弟”,頭皮瞬間緊了緊,心說這嘴欠的貨說誰不好,偏偏去說顧清岚。
顧清岚生氣了,挨戒尺的還是她好麽?她忙側頭去看顧清岚,他也轉了頭看着她,勾起唇微微笑了下。
路銘心頓時覺得頭皮又緊了緊,微笑着面對記者們,她滿臉幸福地開口:“說起來這位,我就要說起來這次發布會的另外一個目的了。我想向大家宣布一個關于我個人的消息,我已經訂婚了。婚約對象就是我身邊這位顧清岚先生,他也是《山河踏碎》的主創之一。”
這句話說完,不但這個記者的眼睛亮了,記者們都出現了一陣騷動。
路銘心身為如今最紅的女星之一,圍繞着她的各種話題一直很多,她拍了什麽戲,代言了什麽産品,甚至她出席哪次活動傳了什麽衣服。
但對于她,觀衆最感興趣也是最愛八卦的,還是她的感情問題。畢竟這麽美麗的一個女人,生活在藝人的光環中,又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跟任何男人的關系,難免讓人諸多揣測。
當初路銘心和莫祁那個“祁心”配對火起來的時候,沒少粉絲把他們兩個想象成現實的情侶。
對此路銘心和莫祁都沒有正面承認,同樣也沒有否認,所以直到現在,好多粉絲還都堅定地認為他們兩個是一對。
向來緋聞纏身,感情問題備受關注的路銘心,終于首次對外承認自己已經有男友,而且這個神秘的男友竟然還現身了。
今天對這些娛記來說,絕對是意外驚喜中的驚喜。相比較之下,連《山河踏碎》這樣的重量級作品即将開拍,都不再是他們關注的最重點。
各種長槍短炮紛紛對準了路銘心,還有她身邊的顧清岚。顧清岚雖然是首次出鏡,不過他神色淡然,絲毫沒有首次面對媒體聚焦的緊張。
有個記者就幹脆将話筒對準了他:“顧清岚先生,請問真如路銘心小姐所說,您是她的婚約對象,也就是未婚夫嗎?請問你們是怎麽相識相戀,乃至互許終身的?路銘心小姐說您也是《山河踏碎》的主創,請問您在劇組裏的具體工作是什麽?您是因為路銘心小姐才加入這個劇組的嗎?您的外形這麽出衆,有沒有想過親自出演什麽角色?”
這記者可能是有點激動,一下子拉拉雜雜問了一堆。
顧清岚笑了下,只說了一句話:“我只是個身兼編劇的歷史顧問而已。”
他聲音本來就清越,輕淡的一句話透過話筒傳出去,更加低沉磁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了片刻。
那記者也晃了下神,發現他沒有再接着說下去,才意識到他已經回答完畢了。
他有些不死心地追問:“可是顧先生您還沒有回答前面的問題……”
顧清岚笑着将目光移到身邊的路銘心身上,路銘心打了個激靈,連忙把話筒搶回去說:“我清岚哥哥平時還要在大學裏講課,話說多了會累的,有什麽問題我來回答。”
旁邊的記者看她這個唯恐他們再對顧清岚怎麽樣的架勢,都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詞:護花使者。
可當這個護花使者是路銘心時,所有人心裏都覺得有點微妙的落差……大美女你這麽自覺地擋在別人面前真的好嗎?
被她護着的顧清岚就絲毫沒有覺得不妥了,又微微勾了下唇,就不再說話。
而路銘心為了晚飯和不再挨板子,大包大攬地講記者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甚至為了不冷場子,還講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惹得滿屋子記者為了給她面子,略帶僵硬地一片“呵呵”。
發布會很簡短,總共也只進行了一個半小時,清場收工的時候,杜勵還是很滿意的,破例對路銘心說了一句:“幹的不錯。”
這次發布會,杜勵打算的就是先透露點消息,然後吊一吊媒體和觀衆的胃口,所以不宜透露太多《山河踏碎》運作的具體細節。
路銘心這次沖得靠前,成功地拉住了仇恨,又因為懼怕顧清岚,沒敢多說兩個人相處的細節,只是用一堆口水話糊弄了媒體,稱得上今天下午的功臣。
連顧清岚也難得地對她笑了笑:“表現不錯。”
路銘心知道顧清岚是那種清高到他不想理會的人,可能連眼神都不會給一個的。就像剛才那個記者,他破例說幾個字已經是很給面子。
而之所以讓他會勉強抛頭露面的原因,也是只是自己說了句怕別人不相信她真的訂婚了,所以讓他一起出鏡。
發布會後,杜勵帶着人回公司,莫祁也有通告要趕,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忙,只有從顧清岚的別墅裏過去的他們幾個人,還準備一起回去。
路銘心這次死活不一個人坐保姆車了,要跟顧清岚在一起。顧清岚今天也難得什麽都順着她,讓保姆車回公司,又讓周管家安排了一輛車來接他們。
一路上路銘心和顧清岚一起坐在後排,她恢複了幾天來的懶散,幹脆趴在他膝蓋上玩自己的手機。
親密總是在不經意間建立起來的,就像現在,路銘心雖然還從來沒有和顧清岚做過太親昵的動作,比如說接吻。
但幾□□夕相處,再加上幼時情誼,她已經很習慣和他進行肢體接觸了。
顧清岚用左手支着頭閉目養神,右手也随意地放在她的肩頭。車子在走走停停,路銘心用手機刷着微博上的無聊新聞,已經看到有零零星星的消息放出來。
說路銘心在發布會上公布了婚訊,未婚夫是之前從未在媒體上曝光過的大學教授。
那些消息大都附帶了發布會上的照片,畫面中顧清岚側着臉,看着身側的她。那側臉要多清俊有多清俊,那姿勢是透過鏡頭都能被感覺到的溫柔和寵愛。
下面一溜評論:女神的男人怎麽這麽帥,帥哭了!她看着評論,心裏覺得得意,就輕哼了幾聲。
顧清岚在這時睜開眼看了她一下,他應該是看到了她手機屏幕上的字,就微微勾起唇笑了笑,又輕合上眼睛:“頭有些疼,幫我按下額頭。”
這幾天住在一起,他經常會讓她幫忙按額頭,路銘心問過怎麽會經常頭疼,得到的答複是:神經性的,最近才有。
按照路銘心的單細胞思維,最近才有的,神經性頭疼,肯定是因為上次失戀啦,失個戀還落下個病根,聽起來怪可憐的。
路銘心擡手給他輕揉着太陽穴,還能騰出來口說:“你看你,沒事別老惦記着蘇大小姐啦,再喜歡人家,也別糟蹋自己身體啊,愛情能有身體重要嗎?身體壞了什麽都沒有了!”
顧清岚原本輕閉着眼,微皺的眉頭也有些舒展,聽到她這話,眉心又皺起來,薄唇抿了抿,似乎是忍耐了一下才開口:“你這是什麽無腦愛情劇的口水臺詞?”
路銘心“呃”了聲,暗叫道被發現了:其實這不是她的臺詞,是她上一部戲裏演的女主角為男主角傷心,女主角的閨蜜勸慰的話。
她心虛,手指頭就按得更盡心了,還特地用嘴在他額頭邊輕吹着:“不疼啦,不疼啦。”
顧清岚覺得她像在哄小孩兒,不過他最近越發覺得不能跟她太較真,就幹脆不再理會她,重新閉上眼睛,側頭靠在她肩上。
路銘心盡心盡力地伺候着靠在自己肩上的這個人,她倒也沒覺得自己被這樣使喚有什麽不妥的。
本來這種親密的事情,就要最親近的人才可以做,她既然已經是顧清岚的未婚妻,那麽她也願意以他未婚妻的标準來要求自己。
他們現在離得太近,她擡手給他按揉着額頭,微低了頭,就能看到他閉着雙目的側臉。
顧清岚的相貌,就算放到對五官要求特別苛刻的娛樂圈裏,也稱得上上乘。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次次被誤認為是演藝界新人。當然他的氣質又過于遺世獨立,跟這個浮躁的圈子格格不入。
路銘心自己就被譽為絕色,平時也看慣了各種漂亮臉孔,但就這麽低頭看了他一陣後,她也覺得有些恍惚。
眼前這個人長睫微掩,臉色也有些蒼白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能讓她想起天地荒蕪的感覺。
她其實也不知道此刻心中莫名的悸動是因為什麽,但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将雙唇湊了過去,差不多都貼在了他的唇上。
她略微停頓,呼吸已經掃到了顧清岚臉上,他也睜開了眼睛。路銘心一看到他那雙深黑無底的眼眸,就吓得一縮,直覺地想要後退。
然而他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只是一瞬間,他的薄唇已經貼上了她的雙唇,她的肩膀也被他的手臂禁锢住。
路銘心只想要一個淺吻,他給的卻是不容置疑的深吻。嚴格來算,這還是路銘心的初吻,之前就算拍戲時和男演員借位接吻,大部分也只碰到臉頰,連雙唇相接都沒有過。
她有些膽怯,想要後退,他卻幹脆用手固定住她的頭,不管不顧地加深他們之間的吻。
路銘心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清岚的雙唇有着微涼的溫度,他唇齒間的熱度也并不高,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要被烤化了,腦袋裏一片空白。
等顧清岚總算肯開恩放開她,她退開後,立刻去找車裏的鏡子看。
當看到口紅果然已經花了,她就忍不住哀叫了一聲:“待會兒下車會被李老師看到的!我怎麽見人啊!”
她回頭去看顧清岚,看到他唇上果然也留着些她的唇膏。
相比她的混亂,他就鎮定多了,只是擡手輕觸了下自己唇邊的膏體,微微笑了一下。
她今天用的是豔色的唇彩,幾抹豔紅色的痕跡留在他淡色的唇邊,看上去有些像鮮血,卻比血跡還更豔麗上幾分,配上他這輕淡的一笑,路銘心頓時覺得心跳加快。
是誰跟她說顧清岚高潔清雅,不食人煙煙火的?這不明明會強吻,還會玩妖孽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