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專業花瓶
第1章專業花瓶
如果有人問,現在娛樂圈最紅的女明星是哪位?那麽答案一定是:路銘心。
路小姐也許不是口碑最好的女星,甚至不是粉絲最多的,當然更絕對不是演技最好的,但卻絕對是最紅的。
為什麽?因為她夠美。随便客串個什麽電影,走個紅毯,夜市裏吃個地攤,都妥妥有上熱搜的資本。
這麽混着倒也不是不好,路小姐不過二十五歲,正值美貌巅峰,靠這張臉傳聞中360度無死角的完美上鏡臉,起碼可以再混個五年。
如果加上她保養得當的話,花瓶當到三十幾歲也毫無壓力。但一手扶她上位的金牌經紀人杜勵女士顯然不這麽想。
杜勵女士人如其名,四十年專注勵志,手上出過兩任影帝,三任影後,選演員挑本子眼光之穩狠準,業內她認第二,沒人敢說自己第一。
事實上她給路銘心選本,也從來沒失手過,演技不夠,那靠臉補呗,反正重量級的大片裏總不缺那麽個驚豔出彩的女主角,乃至女N號。
靠着這種專業眼光,還有路銘心的臉實在沒什麽可挑剔的,她入行四年,也就這麽一路順風順水地紅了起來。
名氣上去了,人也紅了,顏指數五星級的路銘心在嘴損的影迷裏也有了個外號:專業花瓶。
終于,連杜勵似乎也覺得再這麽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了,她老人家覺得路小姐再這麽花瓶下去,她丢不起那個人!
當她把新劇本丢到路銘心面前時,是這樣下通牒的:“給你的新劇,長篇電視劇女主角……你一定要給我演好,演不好下個劇我就讓你演女漢子!”
路銘心本來還歪在沙發上戳自己的平板電腦,看着八卦貼笑得花枝亂顫,聽到這句話瞬間就把腰挺得筆直,一臉嚴肅并配以堅貞高潔的女神表情:“我會好好幹的老板,我不要本色出演老板!”
杜勵早就不對路銘心的覺悟抱有什麽幻想了,也還是噎得一句話沒上來,氣得有些顫巍巍地甩袖子走人了。
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我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通告都推了,這幾個月專心拍戲,明天去給我見編劇去!”
老板發話,第二天一大早,路銘心利索地收拾了行頭,老老實實跟着助理去了指定的地點。
雖然老被罵演技差,路銘心的工作态度卻絕對端正,杜勵丢給她那個劇本路銘心昨晚匆忙翻看了一遍。
是個偏正劇風格的長篇歷史劇,已經挺成熟了,看出來已經磨得差不多,到了後期收尾的階段。這次杜勵讓她見的編劇,據說還身兼歷史顧問,見面的地點就是那個教授在京市的私家別墅。
當助理小劉把車一路開到西郊的別墅區,路銘心就在心裏嘀咕,這年頭教授都這麽有錢了?畢竟京市西區的別墅比其他幾個區年代更久遠格調也更高,住在這一區的非富即貴,随便哪一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等車拐上了一條私家馬路,将她送到一棟四面都有樹木掩映的別墅前時,她已經腦補出一個有錢又深居不出的孤僻老頭子了。
歷史學教授嘛……難道不應該是跟出土文物一樣充滿年代感和陳舊氣味的物種麽?
經過四年相處,助理劉芬芳小姐早就充分了解到外表光鮮的路銘心大美女骨子裏是個怎樣不靠譜的家夥了,停下車時看到她豐富的面部活動,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杜總說你要待滿一整天,晚上打電話我再來接你。”
路銘心“哎”了聲,忙問:“那我中午怎麽吃飯?”
感情她從早上九點鐘起,就開始惦記中午那頓飯了,劉芬芳嘴角又抽了下:“顧教授會幫你解決的。”
說完連人帶包把她轟下車,調轉車頭毫不猶豫地絕塵而去。
留下路銘心攥着小包在人家別墅面前嘤嘤哭泣,活像個被主人抛棄的小狗:“小劉真是的,這麽對待雇主太殘忍了,就跟我不發她工資一樣。”
她這倒說對了,她真沒發過小劉工資,人家是在杜勵那裏領薪水的。
路銘心是誰?當之無愧的紅毯皇後,即使是在四周荒無人煙的郊區別墅面前,即使剛被助理像丢垃圾一樣毫不留情地丢下車,一轉身擡手輕撫了下秀發,依舊走得風姿綽約、儀态萬千。
她走到門前擡手按門鈴,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頭發花白,儀态謙遜優雅,微微欠身:“先生恭候已久,路小姐請進。”
路銘心這才收起對于這棟別墅的主人那一腦子胡思亂想,表情正經了一些,也禮貌的回禮:“謝謝您。”
她進入演藝界四年,起點不低,成就也不差,往日裏各路權貴沒少見。如果說有什麽最能證明主人身份的,那麽既不是豪宅名車,也不是珠寶華衣,而是替主人做事的人。
從今天給她開門的這個老管家身上看,住在這裏的人一定不是老學究或者暴發戶,非三代以上的名門出身莫屬。
管家帶她穿過裝幀考究古雅的玄關和走廊,路銘心才看到早就坐在會客室裏的那個人。
那人面前擺着一杯青瓷茶碗,手裏持着一卷書,路銘心視力好,一眼就看到那書是線裝的,封皮也是青色的,書頁微微泛着黃,看起來就是本貨真價實的古書。
相比于禮貌的管家,那人态度就随意多了,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靠近,眼睛也沒從書上擡起來,只是淡淡開口說:“倒還算準時,坐吧。”
路銘心一靠近就緊盯着人家的臉,早沒心情計較他對自己的輕慢态度,完美笑容也早垮了:“顧清岚啊……”
擡起頭對她微微勾了唇角,那人清俊至極的面容上有那麽一絲看好戲的神情:“不然呢?”
路銘心想自己真是蠢,她單知道人家是“顧教授”,都沒想過問一下到底是哪個“顧教授”。
她只想着瞎猜歷史教授怎麽有錢住這麽好的房子,沒想到這教授是顧家大少爺。是,這個顧清岚她認得,不但認得,還從開裆褲的時候就認得。
路銘心的家世從沒在媒體上曝光過,于是也就沒有多少人知道,堪稱當代花瓶典範的路大美女,出身在一個标準的高知家庭。
父母都是博士出身的研究人員,在她還沒有腦袋一熱,在高三那年去報考了表演學校之前,無論她長得如何美貌驚人,所有人都還覺得她以後也肯定是要穿着白大褂進實驗室的。
而她那對一輩子專注研究的父母,知交好友裏統共也就一家稱得上“豪門”或者“名門”,那就是顧家。
而她父母會認識顧家這樣的名門,也是因為路銘心的媽媽和顧清岚的母親,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手帕交,各自嫁人後也保持了親密的友誼。
當年的路銘心是個從外表上看不出性別,行動軌跡也很可疑的兒童,沒少和媽媽一起到榕城顧家的祖宅裏做客。
直到後來她媽媽進了科研所越來越忙,和做全職太太的顧母話題也不那麽多了,兩家的往來才漸漸少了。
即使這樣,兩家的聯系也沒就這麽斷了,路銘心上次見顧清岚,應該是在十年前,他還沒出國前的家宴上。
一晃十年過去了,路銘心從當年那個假小子長成了現在這樣的絕色大美女,顧清岚倒還是當年的模樣。
五官清俊絕倫,氣質儒雅高潔,擡擡手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範兒——也不知道他穿了一身現代裝是怎麽辦到的。
路銘心看着眼前這個從少年乃至孩童時期就閃閃發光的活體男神,默默咬了咬後槽牙:“顧清岚,我媽說過,我要嫁人最好能嫁給你。”
顧清岚還是坐在沙發上沒起身,微擡了頭上下打量她,輕嘆般開口:“是啊……好在你如今像點樣子了。”
他說話一直沒什麽太大的情緒,這一聲淡淡的話語裏,卻不知為何讓路銘心充分感受到了濃濃的差強人意——別名叫嫌棄。
自诩心理承受能力很強的路銘心小姐,覺得她自己結結實實給噎到了。
顧清岚到底是個從內到外的真君子,沒繼續嘲諷她,将手中的書合上放下,起身對她點了下頭:“李老師還在休息,你先跟我到書房來吧。”
李老師就是這部戲的另外一個署名編劇李昂越,算是國內歷史劇的名筆,請了這兩個人來,也足見公司對這部戲的重視。
路銘心聽他話裏的意思,李昂越昨晚應該是住在這裏的,不由愣了下:“你們都住一起了啊?”
路銘心沒大毛病,就是平時說話有點過于減省,老會說出點含義似是而非的話來。
顧清岚聽到這句“住一起”,修長的眉尖就微微揚了:“李老師喜歡夜裏聊劇本,我這裏客房又多,一周前他就在這裏住下了。”
說完這句,他略頓了下,又非常溫雅地笑了一笑:“總歸劇本還要再磨合一兩周,你若嫌跑來跑去麻煩,也可以住下來。”
他這番話說得溫文爾雅又貼心,路銘心人懶,又覺得這個別墅安靜她也挺喜歡,想也沒想就接上去:“真的啊,那太麻煩了,我去跟杜姐說一下。”
顧清岚笑笑:“不用客氣,不過客房只剩下我卧室旁邊那一間了。”
熟悉路銘心的人都知道,她那美豔魅惑的殼子都是擺設,她大腦裏一直缺根弦,再加上顧清岚是她從小就認識的人,更談不上設防,聽完忙點頭:“沒事,只要不影響你就成。”
顧清岚輕笑起來:“怎麽會影響?總歸……我們已經是婚約對象了。”
他說完就潇灑地轉身先一步走去書房,留下路銘心緩了那麽一會兒,才有點明白過來:她是被顧清岚調戲了嗎?
不然她怎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呢?還有婚約對象是怎麽回事……她父母是很想讓她跟顧清岚結婚,可如今婚姻戀愛自由,不能包辦的!
可等她尾随顧清岚走到書房時,那個人早就背轉了身,随手從高聳入房頂的書架上抽取書本。
他對這龐大的書群了如指掌,不到一分鐘,手裏已經有了三四本厚厚的大部頭。
将那些書放在書房正中的那張書桌上,他用手指點了點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你先把這幾本書通讀下。”
路銘心走過去翻看了下,發現那是幾本斷代史專著,看名字都是專業級別,而非那種通俗的大衆讀物。
就算她是被杜勵派來“參與”劇本創作讨論的,也不用真的讓她去啃這些大部頭吧?
看到她有些疑惑的目光,顧清岚微勾了唇笑了笑:“你應該不是看不下去書的那類人吧?”
路銘心摸着封皮的手頓了下,出身在那樣的家庭裏,她又怎麽會是連書都看不下去的年輕女孩子。
事實上,直到高三之前,她都是同學口中“學霸”類的學生。
家庭氛圍的影響,那時候的她,剪短發,帶黑框眼鏡,無論冬夏,從不穿裙子戴首飾,也不懂得任何化妝品和保養品。
那時候的她滿腦子都是考試和競賽,問她最近上映了什麽電影她肯定不知道也不關心,但問到她各所重點大學提前招生考試的時間表,她一定倒背如流。
連她自己在那一年之前,都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印着她的臉的巨幅海報會被貼在各大影院的廣告牌上。她自己則妝容精致、穿着曳地長裙,在各大電影節的紅毯上對着不停閃動的各色鏡頭巧笑倩兮。
在她徹底紅起來之後,曾有好事的網友“人肉搜索”了她,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扒出來她高中時代的照片,放到網上,并評論說:女神也有醜醜的時候。
那張照片上的高中女生當然并不真的“醜”,只是和她現在的形象相去太遠——肥大的藍白色運動校服遮住了修長苗條的身體,鼻梁上架着的眼鏡款式陳舊土氣,将那雙水波蕩漾的杏眼完全擋住,同時将臉部比例割裂得七零八落。
這還不算,那是張班級春游時的合照,大概是因為心情不錯,那個女生還對着鏡頭裂開了嘴大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怎麽看怎麽沒心沒肺。
因為這張照片,她在公司裏整整被嘲笑了一周,每個熟人見了她都會“喲”一聲:“女漢子來啦!”
杜勵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看看她,又看看電腦上那張照片,最後下了結論:“以後鏡頭前不要大笑。”
路銘心一邊郁卒地答應,一邊忍不住對着被放大在電腦屏幕上的老照片看了又看,其實她有些懷念的。
懷念當年那個從來不需要在意形象的女孩子,她比誰都清楚,那才是真正的路銘心。
看她很久沒回答,顧清岚也沒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我走之前,你是高一吧?”
他是指他去國外讀大學那年,那年路銘心十六歲,剛讀高一。
她點點頭:“是啊。”
顧清岚笑了下:“師範附中,我記得你成績不差。”
這話路銘心已經聽過太多遍了,就連當年表演系的招生老師,在看到她的資料後,都特地多看了她幾眼:“全國高中數學聯賽一等獎……文化課成績不錯嘛。”
好像很多人都認為,美麗的面容和聰慧的大腦是不能并存的。
如果臉蛋太過美麗,那麽大部分人都會認為你是笨蛋,如果你太聰明,那就一定得是其貌不揚的醜女。
不然一來顯得上帝太不公平,二來有悖“胸大無腦”的一般常識。
路銘心有些沒形象地聳了下肩:“是還不錯,怎麽了?”
顧清岚接下來問:“為什麽要去讀表演專業?”
他不是那些娛樂記者,路銘心還得小心翼翼說場面話,她幹脆就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
把這幾本書搬起來抱懷裏,她朝身邊的人丢過去一個嗔怪的笑容:“顧先生真是的,書這麽重都不幫女士拿一下?”
自從她懂得利用漂亮女人天生的優勢後,這種恰到好處的撒嬌還從來沒失敗過。但今天她顯然是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顧清岚。
顧清岚原本看她的神情還是溫和的,在看到她這個笑容後,眉心反倒微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開口:“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露出這種表情。”
路銘心一愣,這笑容可是她的招牌之一好嗎?
當初這一幕被攝影師固定下來放到雜志封面上,那期雜志直接多賣了幾萬冊……他讓自己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
顧清岚再一次露出了那種很勉強的神情,搖頭淡淡丢下一句:“太媚俗。”
路銘心覺得,再跟顧清岚獨處下去,她的小心肝就要受不了了。
據說真正的貴族從來不會把高貴兩個字寫在臉上的,他們只會用自己的言行和儀态告訴別人:我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通俗點來講就是,讓你自慚形穢。
顧清岚顯然就是那種有本事讓你自慚形穢的人,哪怕路大明星現在頭上頂着多少光環,在他面前還是分分鐘被貼上“俗氣”的标簽。
等他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顧清岚還是姿态閑雅,猶如青松修竹,端得是仙氣飄飄。
路銘心就雙手抱了一堆書,像被霜打過了一樣灰頭土臉。
恰好李昂越也起床了,正從樓上下來,他已經和路銘心合作過一部戲,也算是熟悉,就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銘心來了啊。”
路銘心對前輩一貫很禮貌,立刻點頭說:“李老師好。”
他們客套完了,顧清岚也和李昂越問了好。
路銘心以為接下來就該讓自己正式加入讨論,結果顧清岚對李昂越笑笑:“昨晚聊得太晚,李老師還沒休息好,今天上午我和銘心就不打擾了。”
身為國內的名編劇,李昂越卻身高馬大,還留着絡腮胡子,乍一看不像是個玩筆杆子的書生,倒像是個武術宗師。
李昂越聽他這麽說也沒反對,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也好,下午我們再來殺一局。”
顧清岚點頭應下來,這都還沒什麽,接着他就擡起手臂,攬住路銘心的肩膀,将她帶到自己懷裏,笑了下:“那麽我先帶銘心去看她的房間了。”
他這動作和語氣都太自然,路銘心有些遲鈍地任他抱着自己的肩膀,李昂越也點頭笑着和藹地目送他們離開。
二樓的走廊上,顧清岚已經又放開了摟着她肩膀的手,替她推開了客房的門。
裏面是一間布置得很好的房間,甚至像是重修裝潢過的,牆紙、窗簾乃至家具的主色調,都是路銘心在采訪中透露過最喜歡的淡紫色。
說是客房,卻占據了這一層別墅中最好的位置,落地窗外就是寬大的露天陽臺,連浴室裏也有超大號浴缸,完全就是主卧的規格。
這下連沒警惕性的路銘心都覺察到不對勁了。
先是自己被突然地安排了一部戲,然後又被老板勒令參加劇本讨論會,再然後顧清岚就像請君入甕一般,在自家別墅裏等她送上門,漫不經心地建議她住下,打開了早就準備好的籠子等她進去。
後知後覺的路銘心總算知道回頭去看身邊的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清岚則淡淡地一笑,他笑時其實唇角挑起的弧度很淺,于是就給人一種溫和卻又古雅的感覺:“和你結婚的那個提議,我覺得可以考慮。既然你早晚要成為這裏的女主人,那麽提前準備下你的房間,也沒有什麽不對。”
路銘心這下才真的愕然了,她媽媽前不久是說過顧清岚已經回國了,顧家也有那個意思,要她跟顧清岚找時間再見個面,看能不能處處朋友,如果相處好了考慮下結婚。
畢竟她到了适婚年齡,娛樂圈又是個魚龍混在的地方,她媽媽多少有點不放心,顧清岚又是知根知底的,不失為一個好女婿的人選。
可那也就是說說而已,這都什麽年代了,哪裏還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當時也就是那麽一聽,完全沒當真。
她有自己的事業,經濟也獨立,在終身大事上,她認為自己還是有自主權的。
看她的神色越來越愕然,顧清岚就知道她心裏想到了什麽,他又溫雅一笑,話聲不急不緩:“你不想結婚也無妨,但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你如果需要我付出金錢的話,價碼不會比任何向你開過價的人低。”
路銘心想了好一陣,也沒想通,她應不應該甩給顧清岚一巴掌,然後告訴他:本小姐賣藝不賣身,你提這種要求是想幹什麽?
可她左看右看,也沒能鼓起勇氣對着顧清岚那張清俊儒雅的臉下手,畢竟這張臉怎麽看怎麽不像那種欺壓民女的惡霸。更何況她手裏還抱着一大摞書呢,有點累。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說說看,我為什麽放着好好的合法妻子不當,非要當被你金屋藏嬌的金絲雀?”
顧清岚倒是又笑了下:“我想你或許不想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
路銘心又是一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語氣太篤定,不是在說一種可能,也不是在說一種預期,類似于“假如你沒有愛上我”這樣的預測。
他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好像他早就知道她不愛他,并且未來也沒有愛上他的可能。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願意跟她結婚,甚至如果她不願意嫁給他,他還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一個留在他身邊的承諾。
這種态度,怎麽說呢?意外地退讓,又意外地堅定。
說他堅定吧,他表示了他們可以不結婚,說他退讓吧,他卻又要求她要跟自己産生某種契約。
在顧清岚面前,路銘心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現在就更搞不明白,只能嘆了口氣:“顧清岚,以你的條件,沒必要讓自己這麽委屈。”
顧清岚倒是又輕輕笑了,路銘心見慣了相貌頂尖的男人,也給他這輕淡無痕的一笑晃了神。
他笑完了,輕聲說了句:“沒事,我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