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撐腰
撐腰
陸嬈家的傭人們都發覺最近楊少爺回來得太頻繁了一些, 三天兩頭地往家裏跑,可除了陪着二小姐吃吃飯,聊聊天, 好像也沒有別的要緊事。
時間好像回到了七八年前,楊徹還住在陸家的時候,他也總是這麽沉默地陪在喋喋不休的陸嬈身邊。
不過楊少爺陪着二小姐吃飯, 就算不說話,二小姐的心情也比平常那些男人過來的時候要好得多。
所以大家都很喜歡楊少爺多回來。
到了晚上, 所有人都回房間休息後, 只有陸嬈的房間還亮着壁燈,明明暗暗看不清晰。
她的頭發一縷一縷的貼在汗濕的後背上, 楊徹替她撥開。
看着楊徹長大的下人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沉默寡言的楊少爺會滾到二小姐的床上。
陸嬈怕熱, 不喜歡被一直抱着,可現在她有點累了,楊徹在她背後慢騰騰地湊過來, 胳膊搭在她的腰上, 她也懶得推開, 便由他去了。
她點了根薄荷煙, 沒有抽,只銜在指間靜靜燃着。
她随口問:“你最近見過楊鎮了?”
楊徹搖了搖頭, 說:“沒見上。”
他那天着急回來見她,沒在扈京待多久, 見不到,他反而舒心一些。
“我聽說他知道了那個項目是被你搶走的, 在人家酒吧砸了六瓶酒,賠了三十多萬。”陸嬈笑的時候楊徹在她背後能感覺到她佝起的背貼近了他。
她轉過身來, 撐着頭若有所思地說: “你幫我和萬譽作對,讓楊鎮在陸喬跟前失信,你不怕楊鎮利用你們倆之間的關系對付你?”
楊徹拾起她的一縷頭發搭在手心,乖順地回答:“我本來就是要幫你的,無所謂得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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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平和的眼眸突然動了動,他垂下眼簾,又說:“而且你會給我撐腰,不是麽?”
“嗯。”陸嬈有點困了,往下挪了挪然後鑽進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聲音有些糯,“我罩着你。”
他在她肩頭落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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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北沒那麽大,楊徹和楊鎮碰上面是早晚的事。
最近楊鎮幾度失意,投資也賠了點錢,出來酒局應酬,最會審時度勢的那幫人知道他最近不順利,便十分默契地都不來找他敬酒了。
近來最春風得意的是誰?那自然是萬川的陸嬈陸老板了,前些日子她在扈東搭上了金如玉,聽說給董文秋的生意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她這幾年在扈北的确勢頭不小,隐隐有要超過老陸家的趨勢。
陸老板的那個心腹楊徹,是她最得力的手下,有人聽說他和楊鎮沾親帶故,也有人說是無稽之談。
楊徹和楊鎮碰面時,他站在陸嬈身後,陸嬈沒把他放在眼裏,他便也只是冷冷地瞥了楊徹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傲慢與厭惡。
他們兩個擦肩而過時,他低下頭在楊徹耳邊說:“我聽說你前兩天斷了兩根肋骨?是當初被我踢斷的那兩根嗎?”
楊徹眸色一凜,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像是沒聽到一般和他錯身而過。
楊鎮回頭,看着他和陸嬈的背影,唇角一勾,眼神無比鄙夷。
一個不入流的私生子,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畜生,還真以為能爬到他頭上來了?真是和陸嬈,如出一轍。
陸嬈現在名氣大,走到哪裏都少不了有人上趕着巴結奉承,她忙着和扈北那群見風使舵的名流應酬,楊徹便一個人到陽臺來抽煙。
他站在那兒,剛好透過窗戶能看到隔壁宴會廳的陸嬈,她今天穿了一件槍色的裙子,在暖色的燈光下,像流光溢彩的黑色寶石。
很漂亮,也很适合她。
思緒間,又有人推開了陽臺的門,他回頭,看見是楊鎮,他手裏捏着一根燒了一半的煙,拖着散漫的步子走到了他身邊。
楊徹把煙熄了以後握在手裏,揣進口袋後準備轉身離開,卻被一旁的楊鎮擡手拉住了手臂。
他看起來随意,力道卻不算輕,看起來容不得他拒絕。
“诶,怎麽看見是我就急着要走了?我還想和你敘敘舊呢,咱們叔侄倆,這麽多年了,也沒個聚在一起說說話的機會。”
楊徹偏過頭,不動聲色地看了遠處的陸嬈一眼,她在這裏,他不便和楊鎮動手。
于是他回過身,站了回來。
楊鎮笑了一下,心底仍舊看不起他,楊鎮把煙蒂往陽臺外一擲,像夜色中憑空閃爍的一道火星一般,很快在他們眼前消失。
“我當初把你交到陸嬈手裏的時候,沒想到你居然真能混到今天,你和你爸一樣,對付女人的手段不低,陸嬈這麽喜新厭舊的人,你居然能在她身邊待這麽多年。”
他哼哼冷笑了一聲,看着楊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說:“不過想來也是,陸嬈以前就一直跟在孟輕屁股後頭,她和孟輕一樣,看見男人就昏了頭了。”
楊徹一直垂在身側的手一動,楊鎮仿佛早有預料一般抓住他的右手臂,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落到了楊徹臉上,他偏過頭,幾年前的回憶像湍急的水一般充斥了他的腦海,令他條件反射地心髒抽痛。
楊鎮早就想這麽教訓他了,不知好歹的小雜種。
楊鎮強硬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眼前,說:“怎麽?覺得自己攀上陸嬈就有了靠山了?你是怎麽做到的?靠爬上她的床麽?你媽知道你為了名利臉都不要了嗎?”
一把刀此時落在了楊徹揣在口袋的手中,他捏着刀刃直視楊鎮,眼中的溫度墜入冰點。
他心裏再清楚不過,楊鎮是逼他動手的。他想在陸嬈這裏扳回一城,需要一個攻擊陸嬈的名頭,而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是他最好的武器。
陸嬈和陸喬的關系本就衆說紛纭,如果今天他在這裏動了楊鎮,以楊鎮搬弄是非的手段,置陸嬈于不仁不義的境地易如反掌。
畢竟楊鎮和陸喬對外都是那麽懂禮數,知進退的人。
他松開了捏着刀刃的手,刀片落回了口袋裏,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羞辱他,他......
這時,陽臺的門被猛地推開,門板往牆壁上狠狠一撞。
陸嬈冷着臉走了進來,扣着楊徹的下颌看了一眼他臉上清晰的指痕,在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手給了楊鎮一個耳光。
這響亮的一記耳光把楊鎮打蒙了,他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陸嬈,說:“陸嬈你瘋了?你敢打我??”
“我敢?”陸嬈嗤笑了一聲,“我打你怎麽了?我打你還要給你寫申請書嗎?”
她走近了兩步,說:“你打我的人的時候,有給我面子嗎?”
楊鎮怒火中燒,氣急敗壞地說:“陸嬈,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楊徹的什麽人了?!”
“什麽人?今天就算楊欽在我跟前我也照樣打,你是什麽人啊?”
陸嬈話音剛落,楊鎮揚起拳頭作勢要反擊,她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下一秒,楊徹手中鋒利的刀片劃過他的手臂,瞬間綻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楊徹冷着臉把陸嬈拉到自己身後,但楊鎮凄厲的慘叫聲很快吸引了其他的賓客,大家紛紛聚集到陽臺這邊來,驚訝地看到楊鎮靠在圍欄上,手臂淌血,表情痛苦。
在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躲在楊徹身後的陸嬈突然受驚一般顫聲道:“楊經理,我們做生意都是看本事的,你不能因為丢了一個合作,被我哥說了幾句,就往我身上撒氣吧,萬川确實是小公司,但我好歹是陸家人,你就憑你在陸家待的時間久,就能這麽欺負我?”
陸嬈小心翼翼地扯着楊徹的袖子,就好像剛剛真的受到了楊鎮的恐吓,人群中很快就有別家的夫人小姐走出來安慰她。
楊徹自始至終都沉默地站在一旁,一只手抓着陸嬈t的手,另一只手捏着帶血的刀片,藏在了身後。
見眼下所有人都被陸嬈這套說辭說服,楊鎮百口莫辯,最終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宴會廳。
“唉真沒想到楊鎮平時看着那麽溫和的一個人,居然也這麽仗勢欺人。”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陸嬈佯裝蹭了蹭眼淚,看着楊鎮狼狽的背影,差點要壓不住嘴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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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的這個小插曲定然會成為這幾天扈北名流圈的談資。
陸嬈原本應酬得身心俱疲,欺負了楊鎮這麽一下,她心情大好,整個人都活潑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楊徹開車,陸嬈舉着一個冰袋替他敷紅腫的側臉。
她不客氣地揶揄道:“他欺負你,你故意不還手,就等着我來給你出氣呢?跟誰學的。”
楊徹抿了抿唇,沒和她說他當時的顧慮。
如果當時他真的和楊鎮動了手,做不到像陸嬈那樣先發制人,可能現在淪為談資的就是他們了,他不會冒這個風險。
他偏了一下頭,陸嬈冰涼的手指便貼到了他的臉上,他從善如流道:“嗯,等你來罩着我。”
“哦,我想起來了。”陸嬈支着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你十七歲的時候就學會這一招了,在學校被叫家長,就知道要背我的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