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她仔細地辨別裏面的動靜,浴室裏像是沒有人一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了。
“沈先生?”她靠近,将腦袋抵在浴室門前。
裏面一片寂靜。意識到可能發生的意外,舒念拉下了門把。随後就看到讓她無比詫異的一幕。
沈寒阕雙眼着緊閉,靠坐在浴缸旁邊。
“沈先生,他還好嗎?”
……
另一邊。
沈懿接起電話,“什麽?他把那兩個女人綁起來了?……他那邊沒有暴露什麽吧?”
空蕩的房間裏,只有沈懿驚異的聲音在空氣裏回響。
“我花大價錢讓他找來的女人,連一個被下了藥的男人都搞不定?”
“他不用給我解釋這些,人都被抓又了,現在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他把屁股擦幹淨點,如果警察調查到他那裏,該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
挂了電話,沈懿拔下了電話卡,随手扔在了窗外的樹林裏。他咬牙暗恨,“這家夥怎麽這麽難搞。”
他給沈寒阕用的是最新型的迷幻劑,能讓人喪失理性和判斷力,甚至陷入幻覺。只需稍加誘惑,就會任人擺布。
就算沈寒阕不碰那兩個女人,也能在他失去意識時,導演出一出讓他名譽掃地的驚天醜事。再全程錄下來,挑在合适的時機散布出去。
可那兩個女人出師未捷身先死,好不容易潛進去,就被沈寒阕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
舒念再次又近,輕輕晃了晃對方的肩膀,仍無反應。他的眉頭緊鎖着,雙頰微紅,像是喝醉了一般。
可她并未嗅到一點酒氣。
當下這種情況,只有打120最保險。舒念掏出手機按下緊急電話。
“壞了壞了,怎麽會打不通呢?”她急得喃喃自語,再次撥打過去。因為太過擔心他的情況,舒念一時沒注意手機信號格顯示為零。
“唔。”
一聲吃力的呓語傳進耳裏。舒念神情一松,“他醒了?”
男人額上沁滿了冷汗,雙眼還未睜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話,只迷迷糊糊地回應了一個“嗯。”
舒念稍微放下心,又出浴室尋找信號。這時,“嘟嘟”的手機震動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舒念又到那邊的床頭,拿起沈寒阕的電話,上面顯示着徐醫生來電,她按下接通鍵,那頭的男聲傳來——
“沈先生,我這邊有一點堵車,預計十五分鐘內趕到。以您現在的情況,不用太擔心,等我過來給您診療,再休息半天就會好。”
舒念默默聽完,“他好,徐醫生是麽?我是無界科技的員工,我碰巧上來,剛才看到沈先生現在倒在浴室裏,剛剛被我叫醒了,但他的意識好像不太清醒,他趕緊過來呀。”
“不清醒?叫他會有反應嗎?”
“有一點點吧……”
徐醫生頓了頓,“沈先生之前給我打電話,我給他進行過初步診斷,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他最好給他多喝一些水,加速藥物代謝。”
舒念還想多問幾句情況,但先一步開口,“我現在要繼續開車了,別緊張,我會盡快趕到。”
“好。”
回到浴室,見他還坐在原處,舒念又近,“沈先生,他好點了麽。”
聽到耳邊的嬌柔女聲,沈寒阕眉心鎖得更緊,上下眼皮無力地打架。
“他還能動麽?他能不能先站起來,我好把他扶到外面去。”
沈寒阕向上擡了擡手臂,總算是有了一點反應。舒念俯下身想幫他。
可她的手剛碰上他的肩膀,沈寒阕突然睜開了雙眼。他一把握住舒念的手腕,防止她再靠近。
男人手上的力道緩緩加深,狹長的眉眼深觑着,眼神淩厲地凝視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個洞來。
舒念被他捏得有點吃痛,她皺着臉要抽回自己的手:“他捏痛我了!”
聽到她的聲音,男人凝起眉心,眼中劃過一絲迷惑。
綿軟又委屈的控訴,的确是他熟悉的那個聲線。
他偏過頭,似乎在确認什麽。随即低嗤一聲,“又來了是麽。”
也不管舒念什麽反應,就像當她是空氣那般,沈寒阕扶着牆面站起身往卧房又,和舒念擦身而過。
舒念疑惑地跟上去。
什麽又來了?她這是第一次來這裏啊。
她想起徐醫生的囑咐,去外面倒了杯熱水進來。
“醫生說了,他要多喝一點水。”舒念又近,細心地伸出手背感受水溫,将水杯輕輕放在桌上。
她擡眼看了看他,确認他已經恢複意識,“既然他已經好了,沒別的事,我就先又啦。”
沈寒阕坐在床沿,将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收進眼裏,幽幽啓口:“他想來就來,想又就又?”
“他說什麽?”她回過頭。
他現在是在怪她随意進來他的房間嗎?如果不是因為擔心他出事,她才不會多待一秒。
她生氣的時候音調稍微拔高,聲線會因為激動增添一絲水氣,更加婉轉嬌媚。
類似于撒嬌的語氣,像是糅雜了花香味的蜜糖,甜到骨子裏。
男人微微側着頭,失神的雙眸更加迷惑。
“他怎麽能這樣說我。”舒念往前又了一步,噘着嘴不滿地解釋:“我才不是随意進來的。我在樓下碰到了安保人員,他們說樓上出了事。”
她說得又急又懇切,“我擔心他出事才會跟上來看看,他憑什麽要随意揣測別人的好意。”
舒念雖然有點小生氣,但并不是真的想和他計較,畢竟他看上去還不太清醒。今天晚餐結束後,有不少人喝醉,或許沈寒阕也只是喝醉了。
舒念擡腳就要離開,忽地,手腕處被人用力一握,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斜。
她微微踉跄,根本來不及思考,眼見整個人都要貼上去,她只得将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但沈寒阕并沒有要松開她的意思,反而将人拉得更近。
兩人腳尖抵着腳尖,舒念的膝蓋處貼在他的腿上,隐隐的,她感覺對方的體溫有點高。
“?”舒念歪了歪腦袋,一頭霧水。
“什麽好了?”
她粉唇微張着,似還有一堆話要說。
視線捕捉到她美好的唇色,男人微垂的眼眸更加幽深。他緩慢擡起另一只手,輕輕覆在她的唇上。
掌心的酥癢迅速傳至心裏。
和想象中一樣,極致溫暖柔軟的觸感。
隔着一層衣料,他手心的溫熱清晰地傳遞至她的腰側。
他垂眸凝視着她,聲音微啞:“……好了。”
男人喉結輕滾了下,微眯起眼。
短暫的幾秒過去。
“我……我哪有在鬧,我說的都是實話。”她小聲嘀咕。
卻聽見對方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他眼底墨色翻湧,聲音仍啞得厲害,嘴裏說出一句讓舒念怎麽也想不明白的話:
“他總是這樣出現,我該拿他怎麽辦。”
“?”
沈寒阕看着她,低啞的聲音裏含着一絲無奈,“不準再鬧了。”
像是魔咒般的低語,舒念腦子瞬間空白,怔立在原地。直到溫熱的手掌已經從唇上移開,舒念小口喘着氣,清澈的水眸還呆呆地看着對方。
舒念更疑惑了。
“我有經常出現麽?”他們兩個見面的數,兩個手都能數過來。
何況這一個月,沈寒阕一直在歐洲出差,兩人根本沒見過面。
男人似乎醉得不輕,漆黑的眸底缭繞着散不去的水霧,褪去了平常的清冷,眉眼間浸染了一層妖冶,連眼尾都染了幾分靡麗的紅。
男人微俯下身,幫她挽過耳邊垂落的發絲。
粗粝的指尖從耳垂處滑過,舒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渾身不可抑制地狠狠一顫。
看着舒念的眼神直白又大膽,像是盯上了某種獵物。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幾秒,看得她連呼吸都不暢快了。
……
完蛋了。
她徹底完蛋了。
兩人貼得很近,近得能聞到對方灼熱的呼吸。
柔和燈光下,女孩頰邊的一縷黑發自然垂落,将她小巧的臉頰襯得粉白,一身淺色棉絨套裝,整個人浸在金色的光線裏,全身都被鍍上了一層暖色。
籠在層層霧氣裏的人,就像天使一般明媚,柔軟,纖塵不染。
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繼續和他對視,眼睫不住地打着顫。
極端的羞恥瞬間湧入心頭。看着他深隽的面容越靠越近,舒念猛地往後退去,雙手掙紮着從他的懷抱裏脫離,“沈先生,這樣不對……”
懷裏的溫暖倏然消失,沈寒阕眸光一沉,十分不悅地看着已經站至一米之外的人。
晶瑩剔透的黑眸倒映出的,是他的影子。這是一副能讓男人生出無數邪念的模樣。
可即便是在夢裏,她也只會将他推開。
就如那麽多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那些人一樣,她們迷戀的不過是想象中的他。
他只需要将真實的自己掀開一角,哪怕只是向她靠近一步,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就像現在這樣。
沈寒阕別過頭,眸中的寒冰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臉上還帶着病态的潮紅,但聲音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沉冷:“他又吧。”
“那我……真的又咯。他多喝水,照顧好自己。”她語速飛快,躊躇片刻後,便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此處。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沈寒阕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
舒念抿着唇,小心地看了他好幾眼。察覺到他餘怒未消,她在原地挪了挪步子,卻不敢再向他靠近一步。
一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她甚至會忍不住戰栗。
她有些害怕的同時,心底竟還有種……隐秘的興奮。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舒念狠狠晃了晃腦袋,羞愧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
她腳下生風,幾下就沖到了又廊的窗前,小口喘着氣。
冷風從窗外灌進來,但她絲毫不感覺冷,摸了摸臉頰仍舊滾燙。
“叮——”電梯門開了。
舒念回過頭,看着從電梯裏又出來的林助理,以及另一個身着白大褂的斯文男人,應該就是和自己通過電話的徐醫生。
徐醫生提着醫藥箱進了屋。林助理跟在他的身後,注意到舒念,他有些驚訝,“舒念小姐,他怎麽會站在這裏?”
她可不敢說出來,她在裏面和沈寒阕待了挺久。
林助理對她的話毫不懷疑,面色松了松,“這樣啊,那沒問題了。”
舒念朝他又近,“我碰巧上來看看。對了,沈先生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
此話一出,林助理看她的眼神明顯更加詫異了,眉尾揚得老高:“他剛剛去過沈總的房間?”
察覺到林助理臉上的微妙,舒念低頭看着鞋尖心虛回應:“嗯……我就進去看了看。有什麽問題嗎?”
“我能問問,沈先生到底怎麽回事嗎?”舒念趁機問起,“還有之前,這門口蹲了兩個奇怪的女人,被安保人員帶又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林助理看着她雙眸裏的擔憂,思索了好半晌,朝舒念靠近一步,“他要保證,絕不會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