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繁重的勞動
第74章 繁重的勞動
“之前我還想着剩下的五畝黃豆和高粱能在半個月內收完,到底還是高估了我自己,半個月就收了三畝黃豆。”隋玉拎筐下地,笑着說:“多謝老牛叔來幫忙,我就不假客氣了,這些高粱杆子我一個人還真沒法打捆,更沒法舉起來綁駱駝背上。”
“半個月三畝黃豆?又摘又拔又打捆運走,能在半個月內忙完算是不錯了。”老牛叔一腳踩斷高粱杆子,說:“我都好些年沒正經做過活兒了,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也不一定能收完三畝黃豆。”
說罷,他嘿嘿一笑:“我老牛命好,在戰場上死裏逃生,活着回來就沒受過苦。”
“農官和屯長沒找過你麻煩?”隋玉好奇。
“哪會沒有,但手腳長我身上,我就不下地,又是一把年紀了,還少只手,誰能奈我何?”老牛叔混不吝的,他以此為榮,得意道:“一年兩年三年,時間久了,也就都習慣了。”
“還是媳婦說話管用。”隋玉打趣一句。
老牛叔嗤一聲,他坦然道:“我可不是誰都幫,也就是你,換個人,她就是嘴說破皮,我不聽她也沒法子。”
隋玉垂眼笑了一下,原因她心裏明白,一是跟趙西平有關,二是她從中牽線給他找個媳婦帶個娃。
“等高粱收了,我給你捏一蓋簾的扁食。”隋玉說。
老牛叔滿意了,問:“家裏還有肉啊?”
“還有兩坨,我炖一下,炖軟爛了再剁成糜做餡。”
老牛叔愈發滿意,幹活兒也有勁了,一直在地裏忙到大晌午才回去給佟花兒做飯。
上午取穗踩杆,下午将踩斷的高粱杆砍斷再打捆,駱駝跪伏在地壟上,隋玉跟老牛叔擡着打成捆的高粱杆綁上駱駝背,左右各兩捆。
隋良則是負責牽着兩頭駱駝去糧場,那裏有卸糧草的百工,看眼駱駝脖子上系的木片就知道是誰家的。
傍晚收工,老牛叔累得腿打彎,他佝偻着腰,顯得他越發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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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自家地裏草長得比糧高,你看都不看一眼,別人家的莊稼,你忙活的緊。”同行的人陰陽怪氣。
“禿子,你家婆娘天天在家跟兒媳婦吵得烏雞眼,你平日裝聾,問都不問一句,這出了門又忙活着管別人的事,你是咋想的?”老牛叔笑呵呵的,他看隋玉一眼,扭頭問:“你想說什麽?說我趁着趙西平不在家來跟他媳婦獻殷勤?”
“……我可沒說。”
老牛叔失望,他搖頭說:“誰覺得我不安好心,誰來幫忙幹活,正好我在家歇着。”
隋玉見他戰鬥力不俗,她就沒搭腔,走到分岔路口,她牽駱駝去河邊喝水,之後徑直回家。
兩畝高粱地折騰了五天才忙利索,地裏的莊稼都收了,隋玉在家歇了三天才緩過氣。說是歇也只是沒下地,她在家沒閑着,打掃房屋、清掃牲畜圈、炖肉剁餡包餃子給老牛叔送去。
去年的這個時候,地空出來後,趙西平緊跟着借牛犁地。今年他不在家,隋玉不會弄,也沒那個力氣去犁地,她只能把二十畝地撂那裏。官府若是有安排,就讓官府安排人犁地,若是沒安排,那只能等趙西平回來了再說。
九月過半了,別人家的菜地裏已經種上了冬菜和蘿蔔,隋玉之前忙着收豆子和高粱,菜園還荒着。現在地裏的活兒忙完了,她緊鑼密鼓又開始挖菜地,菜地開出來撒上蘿蔔籽和荠菜籽,杜嬸子送她一把冬寒菜的菜苗,她挖兩排溝給種上。
末了又用駱駝運水,撒下菜籽的土壤上澆一遍水。
一切忙完,日子逼近十月,白天太陽正好,一早一晚卻有了寒意。
隋玉帶着隋良騎着駱駝在外轉了兩天,她在河下游發現了一片蘆葦蕩,蘆花早已被搶盡,只餘蘆葦草還挺立着。隋玉隔天帶上鐮刀去割了兩捆帶回去,拿回去鋪院子裏曬幹,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她跟隋良坐在篾席上摸索着編蒲團。
天冷了再坐在石頭或是木墩子上有些冷,編個蒲團,裏面再塞上幹草,又軟又蓬,坐着舒服。
“哎呀,忘了件重要的事,金花草還沒割。”隋玉突然想起。
隋良點頭,家裏又多兩頭駱駝,今年要多備一垛幹草。
“我們明天就去割草。”隋玉說。
她本來還打算出門打獵來着。
……
隋玉跟隋良帶駱駝出門去割草,兩人剛走,老牛叔抱着他閨女過來了,他琢磨着隋玉是大官人家的小姐,指定認識些字,想讓她幫忙取個好名字。
臘梅嫂子路過,她探頭看了眼襁褓裏的孩子,孩子肯定不像老牛叔,也不怎麽像佟花兒,應該是随了她那個不知名的爹。
“丫頭長得挺好。”她說。
老牛叔笑眯眯,他用那只沒手的胳膊抱娃,另一只手輕輕拍着,毫不避諱地說:“長得不像我,醜不了。”
臘梅嫂子尬笑兩聲。
“你家丫頭叫什麽?”老牛叔問。
“二丫。”
“就叫二丫?”老牛叔嫌棄。
“賤名好養活,名字賤命不賤就成了。”臘梅嫂子看着白白淨淨的小丫頭,說:“依我看,你家這丫頭不如叫阿水,水是幹淨的。”
老牛叔若有所思。
又有人來看孩子,老牛叔大方地讓人看,有人不懷好意說孩子不像他,他樂呵呵地笑:“不像我才好,姑娘家,長醜了說婆家的時候遭人嫌。”
一個沒牙的老頭懷裏抱着個沒牙的嬰孩大大方方站在巷子裏任路人圍觀指點,不論是話裏藏針還是語裏帶刺,他都裝聾作啞當沒聽明白,襯得心懷惡意的人面目醜陋。到了後來,口出惡言的人少了,畢竟是一個剛滿月的小丫頭,她跟誰都無仇無怨。
沒有等到隋玉回來,小丫頭先餓哭了,老牛叔抱着孩子回去吃奶。
佟花兒喂奶時,老牛叔坐地上看着,他低聲說話:“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你藏着躲着避着人,都随你。但你不能壓着我閨女也縮在家裏,我堂堂正正領回來的,她就能堂堂正正走出去。我都不在乎她長得像哪個男人,你在乎什麽?”
佟花兒輕輕“嗯”一聲:“我曉得了。”
“我今兒得了個好名字,阿水,我覺得好聽,以後我丫頭就叫牛阿水。”老牛叔說。
佟花兒沒意見。
聽了老牛的一番話,佟花兒隔天就抱着阿水走出家門,雖說是出了家門,但她也不跟誰交談說話,時不時在隋玉住的巷子裏晃一趟,或是往遠處走。
隋玉打草的第五天碰到佟花兒,兩人在巷子口走個臉對臉,誰都沒說話,對看一眼各走各的。
但不過一日,佟花兒就帶着老牛叔找去隋玉打草的地方。老牛叔少只手打草不方便,再加上他也懶得幹活,他就在一旁負責抱孩子,佟花兒拿着鐮刀下地割草,再攤開晾曬。
孩子餓了,她就坐在地上奶孩子,孩子吃飽了,她就繼續割草。
兩畝種着金花草的沙地,隋玉跟隋良在南邊割草,佟花兒一個人在北邊割,兩方能看見人,但都不說話。
老牛叔抱着阿水走到隋玉那邊,說:“四頭駱駝,你今年要準備不少幹草。”
隋玉點頭,“這兩畝還不夠,好在之前我用駱駝運了一畝的豆杆回來,若是再不夠,只能等趙西平回來想辦法。”
說罷,她擡頭往對面看,說:“老牛叔,你帶嬸子回去,打草是個輕省活兒,我跟隋良忙的過來,不用她幫忙。”
“她在家閑着也是閑着,來幹活也好,免得她抱着孩子四處亂晃。”老牛叔懷疑佟花兒是在打聽隋靈的消息,他可不想惹麻煩,如今她願意來打草,他再沒有不情願的。反之幫忙勸隋玉:“你就當沒她這個人,你們各忙各的。”
之前阿水洗三隋玉沒去吃飯,佟花兒就明白她的意思,此次她雖然來幫忙,但絕口不跟隋玉說話。
每天不吭不聲過來,趕在隋玉回去前又不吭不響的離開。
屬實是各盡各的心意,不談過往的恩怨,更不涉及幫忙了就要求誰原諒誰。
金花草曬幹,隋玉搓了四筐草繩來捆幹草,用駱駝運回去時,佟花兒就在門外等着,兩人一個遞一個堆,幹草的高度一點點堆過院牆。
“隋玉,你倆之前認識啊?”對門的婆子操着一雙三角眼來回打量,她試探着說:“這人平時誰都不搭理,卻日日幫你幹活,你倆是親戚?”
隋玉沒承認,不必要多添是非,她說是自己雇的。
幹草都運回來後,隋玉這下輕松了,之後的日子她背着弓箭去收割了莊稼的地裏尋找田鼠和野兔。
頭一天,隋玉射中了一只田鼠,她拿去十七屯送給老牛叔。
第二天,隋玉往遠處走,她追着一只野兔進洞,在洞外守了半天沒守到。
隔天她不死心又過去了。
這次遇到了隋文安,他也是來打野物的。
隋玉皺了下眉頭,她衡量着要不要離開。
隋文安先一步走了,他改去西城門,遞交戶籍後,他出城尋找獵物。
傍晚時分,胡大人聽小厮說隋文安又給隋慧送來一只野雞。他派人找來留意隋文安動靜的村長,得知隋文安除了下地幹活就是四處打獵,獵物除了給隋慧送來就是換錢買面,攢了糧就蒸包子往長城根下送,次次去次次挨揍,傷好了還會再去。
胡大人敲着手指仔細咂摸,良久,他開口說:“不用盯着他了,以他這副優柔寡斷的德行幹不成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