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面嘲笑
當面嘲笑
次日剛到書院，扈意就被賀今夕攔下，滿臉憂愁地道：“說是從今天開始，咱們的課程和男子學院一致了。”
扈意不懂賀今夕臉上的愁容：“不是挺好的嗎？”
賀今夕怒其不争：“你傻啊，原本大家三日一休沐，現在變成五日了，每月生生少了兩日的休沐時間，那些嬌貴的小姐們會饒了你？”
也是，她們來書院也不是真心的，左不過是她們的父親們為了在聖上面前得個好臉，送她們來書院的。現在少了休沐的時間，心裏肯定恨死她了。
“随她們去。”扈意毫不在意地說。
對此改變，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開心就有人愁。
世間哪有雙全法。
不過不管哪一種，扈意的名聲，較之前更是兩極分化。有人誇她為學子着想為女子立名，有人說她沽名釣譽不安好心。
扈意掏着耳朵：“還有別的說法嗎？”
含露不解。
扈意道：“就沒有人說我辯論那天，容光煥發美麗明豔？我那天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時辰來梳妝呢。”
含露笑道：“這個真有，大家說小姐美麗漂亮，都能進宮去選妃了。”
“這個不行這個不行，聖上年紀都能當我爹了。”扈意手撐着下巴：“當他兒子的媳婦倒是可以。含露你說，現在這幾個殿下，哪個是良配。”
含露：“小姐，聖上已經給你賜婚了。”
意思就是說，你這輩子沒有當王妃的命了。
“那不一定，不是還有人說我克夫嘛，說不定謝頌明天就被我克死了呢。”扈意開玩笑地說。
“呸呸呸，那都是他們胡言亂語的，小姐才不克夫，小姐的命好着呢。”
扈意笑笑，想來也知道這個流言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她并不在乎。不過見含露一臉正經，扈意也不提這個話題了。
看時辰就要開課了，她起身朝學堂走去。
學堂內正熱鬧，賀今夕興沖沖地坐到扈意身邊：“大消息。”
“什麽？”
賀今夕道：“有人看到晉陽公主來女子學院了。”
晉陽公主乃當今聖上和國母的大公主，和她們年齡相仿，平時很受聖德帝的寵愛。扈意從前進宮的時候見過她，本以為會是個比她更嚣張的嬌縱公主，扈意了解了才知道，晉陽公主是個很溫柔的人。
就是吧，有些絮嘴。
老愛跟在人身後念叨。
從回憶中回過神，扈意就看到賀今夕一雙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自己。
賀今夕道：“我覺得晉陽公主是沖你來的。”
“何以見得？”
賀今夕挑眉：“我找人算出來的，你就等着吧。”
也不知她是從哪找的高人算出來的，反正是算對了。
沒過一會，晉陽公主獨身出現在學堂。她今日穿着女子學院特制的粉色學子服，頭上發飾也并無珍貴耀眼，端的是一個樸素親民。
“大家不要把我當成公主，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來女子學院求學的。”
放屁，宮裏的公主殿下們都在禦書殿裏上課，教導他們的可都是朝中大儒，怎麽可能會來書院和那麽多人一起上課。
晉陽公主親切，衆位女學子不由得看向她身邊不遠處的扈意。
扈意道：“看我幹什麽，你們要是把我當成和你們一樣的普通學子，日日過來煩我的話，我打死你們。”
晉陽公主的笑容僵持在臉上，她朝向扈意，有些不認同：“扈小姐。”
扈意心中警鈴大作，果然，晉陽公主真的是沖着自己來的。
晉陽公主坐在扈意的左邊，安心地等着夫子過來。餘光看到扈意面前書桌光光，她把自己的書冊放到兩人中間：“扈小姐，是不是忘記帶書冊了，今日我們就用一本吧。”
她聲音溫溫柔柔的，讓人不好反駁。
扈意一身反骨：“我不是忘帶了，我是故意不帶的。”
晉陽公主雙眼放光：“莫非扈小姐已經把書冊上的內容都背熟了？扈小姐好厲害啊，今日可否為我們展示一番？”
前面偷聽她們說話的唐琳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賀今夕低頭，用書冊擋住臉，只雙肩顫抖着，見狀伸腳踢了一下唐琳的椅子。
扈意：還是好姐妹呢，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好姐妹是吧！她記住了，今日之仇，沒齒難忘！
幸好此時講課的夫子走了過來，才解了扈意此局。
等到放課的信號響起，扈意連書袋都不收拾，也不顧晉陽公主的挽留，直接起身就向外走。
甚至都走到了夫子的前面，引來她不滿的咳嗽一聲。
女子學院占地小，位置也更靠近書院裏側，通常女學子要從書院的大門出去，就必須要經過男子學院附近。等扈意從裏面走出來時，看到男子學院門口處正熱鬧。
她不是個愛看熱鬧的性子，尤其現在還是在躲晉陽公主的絮叨，是以扈意并不想參加這個‘熱鬧’。
可偏偏就有人不想放過她。
有圍觀的男學子大喊：“扈意來了！都讓一下！”
聚在一起的人齊齊回頭看，并自覺的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對于他們如此配合，扈意心中存疑。她在男子學院裏可沒有這麽強的號召力和威懾力，從前說起她，他們就只有一個字：呸或者哼。現在如此，唯有一種可能，這個‘熱鬧’的主人公，和她相關。
扈意看過去。
果然，穿過人海，文茹手挎着飯盒，正仰着頭和秦定坤說些什麽。
聽到那個男學子的喊聲，兩人一起轉頭看她。
文茹今日明顯是經過一番精心裝扮的，頭上挽的是如仙髻，帶着細碎的綴銀簪花，臉上妝容一如她的風格，清新素雅。此時她的眼中滿是得意，還挑釁似的，伸手握住秦定坤的小臂。
秦定坤本能地向後扯了一下胳膊，避開她的動作。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順從了文茹的動作。
衆人起哄。
有人道：“扈意，聽說你是被秦家退親的，真的假的？”
“你別胡說，明明是人家主動退親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那照你這麽說，她前腳找秦家退親，後腳聖上的賜婚聖旨就來了，豈不是說.....”
她扈意先找好了下家，還抱上了大腿，才嫌棄秦定坤的。
在場都是文人，諷起人來，話都不用點透所有人都懂了。
“扈意，茍富貴勿相忘啊。”
“是啊，都是同期學子，說起來我們也算同窗了。”
扈意看着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的怒容。
“誰和你是同窗，我們同過嗎？還是你有變性傾向，想要去女子學院闖一闖？我在太醫院有認識的禦醫，宮裏的宦官都是他切的，一刀下去，一點根兒都不會留，技術很好，要不今晚讓他去你府上一趟？”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步伐雖慢，但很穩。
扈意朝向第二個人：“茍富貴勿相忘？那得看分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升了官之後，把昔日的同僚得罪了遍，還被他們聯合寫奏折告到了聖上面前，你父親被罰了半年俸祿吧？家裏還有銀子生活嗎？”
兩人被她噎的臉色漲的通紅。
本是逞口舌之快，誰想到她能這麽不要臉的回擊。
“還有你，”扈意最終停在了秦定坤身前不遠處：“最近念書太用功，快把眼睛熬瞎了吧？”
不然怎麽會選擇文茹。
“眼睛可以瞎，心可別瞎了。萬一到明年拿不了文狀元，可真要打臉了哦。”
她嘲諷完畢，仰着頭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咚咚的腳步聲，謝頌繞開人群，跟她走出來：“你方才明明看到我了，為何不把我推出來？你知道的，我吵架最有經驗了。”最起碼也能拉一波戰鬥力，不至于讓人嘲笑她被秦定坤抛棄了。
扈意目視前方：“我現在的立場已經夠糟糕了。”
謝頌道：“那你是不想拉我下水？”
自作多情。扈意道：“推你出來，只會讓我的情況更糟糕而已。”
謝頌對秦定坤，誰贏誰輸，大家又不傻。
謝頌也不傻，她是在嫌棄自己。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一般人還真聽不出你是在嘲笑我。”
扈意頭也不回：“多謝誇獎。”
自讨沒趣，謝頌不再跟着她，哼一聲表達不滿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扈意有些意外，這是兩人認識以來，在嘴上功夫，自己第一次贏了他。
應該是上次把他打怕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動手。
經過這麽一打岔，扈意到達書院門口時，已經有不少學子們出來了。
看到扈意出來，含露立刻迎過來：“小姐，你的書袋呢？”
“忘裏面了，不用再去拿，反正明日也要過來。”
女子學院不再是三日一休沐，明日按照規矩，要繼續上課。
含露“哦”了一聲，提醒扈意望一邊看。
是聶瑞卿在和孟斯年說話。
扈意不明所以。
含露道：“婢子在這等着小姐，已經看到三次了。”
扈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孟斯年家世雖不高，但和聶瑞卿相比，還是高很多層次的。換句話說，他看不上聶瑞卿。
那就是說，聶瑞卿在纏着他。
“小姐，我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瑞卿姑娘。”
相處這兩日，扈意對聶瑞卿也算有了初步了解。聞言她搖頭：“她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再說人的本質就是這樣，善意的提醒只會讓她覺得是嫉妒，算了吧。”
回到扈家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本以為今日已經事畢能休息一下，哪想在她居住的仙人院門口，扈意看到謝文英在原地徘徊。
謝文英現在負責教導扈寧的啓蒙，經常過來扈家。但每次結束之後都是直接離開。看樣子，這次似是在特意等着她。
扈意心裏咯噔一下，心道莫非來找自己尋仇的。在書院這兩日，她和謝頌相處的可不怎麽樣。
說不怎麽樣還是好聽的，她可是把謝頌打的不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