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再好的朋友在命面前也就不算什麽了。”
嬴月啞口無言的同時也意興闌珊。
祭品新娘本來是張瑩瑩。
白家的兒子提出用未婚妻替換, 在朋友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間,張瑩瑩選擇了自己的命。
所以嫁衣上的繡工美侖美奂。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知道自己的本性, 卻還是忍不住掩蓋, 仿佛自欺欺人能得到什麽好處似的。
張瑩瑩做了對不住朋友的事,果斷承認想要活下去也是人之常情, 偏偏又做出這種彌補——如果把嫁衣繡得盡善盡美是一種彌補的話,嬴月心裏突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惡心。
畫蛇添足一般的做法讓這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嬴月雖然讨厭張瑩瑩但同時也承認另一個事實。
“她本來沒必要面對這種抉擇的。”
來到張家裁縫鋪的嬴月狀似無意地對老板說。手拿剪刀剪裁布匹的老板幽幽擡頭, 她靜靜看了嬴月一會兒,默不作聲, 嘴角噙着仿佛凝固了一樣的笑,然後嘆口氣拉上門, 做出歇業的架勢。
“我問了族老,豐禾鎮确定祭品人選的方式确實是抽簽, 但這玩意和徭役一樣, 只不過價碼比較高, 在正式公布人選之前, 被選上的家裏人會被通知, 可以選擇付錢把這次的簽消掉。”
“價碼老板你一次都沒有問過。”
合上門後的鋪子點了手臂粗的白蠟燭, 薄紗燈罩上的美人盈盈帶笑。
嬴月拉了張小凳子自顧自坐下。
Advertisement
說實話,不考慮副本的危險,會每天刷新的世界像一個rpg游戲,還是全息網游,想明白這點後就會忍不住放肆。
就像現在, 嬴月自己也能想出來, 也可以用更符合現實世界規則的方式去找尋情報,只不過多了幾道彎。可一旦想到明天的老板就會失去這段記憶, 她還是忍不住偷懶的誘惑,直接走捷徑向出題人要答案,态度可以說有些咄咄逼人。
老板意外的給面子。
被奇怪的人找上門她也沒生氣,拉上鋪門的她回到原來的位置,斜倚在櫃臺,狀态輕松。
在燈光的映照下她仔仔細細欣賞嬴月的臉,嬴月也任她欣賞。
半晌後,老板嘆息一聲:“如果我夢想中的樣子可以在現實存在,大概就是你這樣的吧。”
嬴月:這次是夢想的具現化嗎?
嬴月發覺自己的天賦可能還有許多有趣的地方等待自己發覺。
對崇尚神明的族老來說嬴月是神使,話說族老原來真的信神。對老板來說她是自己憧憬的模樣,活成她想要的樣子。
媽呀,這個好感度增長方式好靈活。也由此,嬴月斷定老板是個有趣的人。
魅惑之瞳:半徑10米t內的生命體好感度提升至滿值
參考目前作用對象的表現,嬴月她發現這雙眼睛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就一點點,看人下菜碟。
聲明一下,這種特性肯定不是随她。眼睛自己的進化路線出了問題。而且達爾文進化論告訴我們适者生存,嬴月只能怪世道炎涼人心不古。
對臉都記不清的無用混混,技能作用的很敷衍,一群傻逼看女神的反應。到了有點特色的土著,好感度提升的邏輯立刻細化了不少,對方情感産生的方向也是多樣化。
老板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就意味着她不會是淹沒在人群裏千篇一律的臉孔,有自己獨特的地方在。嬴月腦海裏心理這一門課的大綱不斷閃現存在感。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嬴月聽到女人的問話:“母親就要為孩子付出一切嗎?”
“不,當然不。”
不是這樣做的人多了就應該被視為理所當然。
女人輕笑一聲,而後笑聲越來越大,她的身體微微顫動,最後用指尖抹去眼角的生理性眼淚。
“你真有意思。”
嬴月:……
嬴月自動翻譯成你是個小傻逼,腦回路清奇。
“因為我恨她啊。”抹幹淨眼淚的老板話鋒一轉,直接狼人自爆,“我知道不應該。一開始我也沒這個想法,那麽點大的孩子誰會讨厭。我甚至為了不讓她被賣做了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嬴月像一只吃瓜的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喝酒喝到紅臉只會窩裏橫打老婆的無用男人。老婆生孩子不在場,等孩子生出來,知道是個女孩臉拉下來,覺得孩子嚎哭到心煩,想想捉襟見肘的酒錢,直接拍板過幾天把孩子賣了。
這種男人的老婆如果逆來順受,旁人只能搖搖頭無可奈何。但裁縫鋪的老板顯然不是。能把裁縫鋪從婆婆手裏接過來成功經營多年,老板的內心并不軟弱,甚至比大多數男人還要硬三分,起碼比她沒用的丈夫要硬。所以酒鬼因為喝酒一腳跌沒了很正常。
“我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老板說話間臉上還挂着笑,手背上的青筋卻因為想到了什麽微微鼓起,“這孩子明明知道她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居然還覺得家裏有個男人更好,怪我沒照顧好她那個酒鬼爹。”老板極力掩蓋,聲音裏還是多了幾分怨恨。
恐懼,不解,責怪,痛苦。嬴月一邊回憶課本,一邊分辨老板的心思。
心再狠只要不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感覺肯定不好。更何況老板殺的是自己丈夫,哪怕她再怨再恨,從小到大社會潛移默化的規訓下,她也知道這事是錯誤的,甚至可以說罪無可恕。
沒人對她進行心理負擔,她也不可能接受心理負擔,殺人的恐懼緊緊纏繞着她的心。在這個時候,她行事的理由,也就是她的女兒在她心裏的位置更重。
愛更深,但要求也會變得更多。人付出都是期待收獲的,對老板來說她付出這麽大代價保下女兒,在她的潛意識裏女兒就應該跟她一個戰線,應該對得起她的付出,孝順聽話懂事。
然而,張瑩瑩可能是聽多了街坊的閑話,又或者把平時遇到的坎坷難堪嘲諷都歸結為她沒有父親,自然而然的,母女倆的觀念分道揚镳越行越遠。張瑩瑩覺得自己的指責沒什麽,哪有怪孩子的母親,更何況家裏只有她一個孩子,母親以後還要靠她生活。
如果是普通的家庭确實沒什麽,偏偏張瑩瑩指責的地方正是老板的雷區,不斷被觸碰到敏感問題,第一次原諒,第二次理解,第三次第四次……次數多了,恨意頓生。
“這不是我的孩子,這是那個死鬼的孩子,她就是來讨債的!”
“她跟她爹簡直一模一樣,一樣的自私虛僞懦弱只會窩裏橫……”
女兒随爹,再加上若有所無相似的性情,簡直就像亡者歸來。
愛恨交加。
當河神祭品的事傳來,老板選擇袖手旁觀。
“她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對她下手,可我也愛不了她。”
驟然得到消息的張瑩瑩目瞪口呆,可木已成舟,且平時跟着白荇大部分都是陽春白雪的生活,張瑩瑩哪裏知道還有收買族老的辦法,只當是運氣不好。六神無主的時候,白荇的未婚夫找上門。
除此以外,大約還有的……
是嫉妒。
“她有的東西已經那麽多了,結果完全看不到,我是有錯,她的朋友呢?白荇對她夠好吧,她就是天生的白眼狼。”
和孤立無援的老板不同,張瑩瑩可以打出和使用的牌其實很多,只是沒有用好。但對張瑩瑩來說這種想法其實也是苛責,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無人教導的情況下沒辦法把所有的資源用到最好簡直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只是足夠普通,但在被生活逼到不得不精明強幹的老板眼裏,這就是原罪。
走出裁縫鋪大門的時候嬴月愣愣的,狼人自曝之後一般不都是殺人滅口嗎?她居然什麽阻攔都沒遇到就可以離開了?
冒出這個疑問的下一刻,身後的裁縫鋪忽然冒出縷縷黑煙。
嬴月:!
嬴月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剛打開門板,一股大火迎面撲來。
從恍惚中回過神,裁縫鋪已經變成火海,周圍的人聲嘈雜,邊上的鋪子慌慌張張叫來人提水滅火。
嬴月還不想在剩下的時間裏被當成嫌疑人,她三下兩下躲開,遠遠望着燃燒的裁縫鋪忍不住猜測老板的打算。
是累了倦了不想繼續,被拆穿就自殺?還是延續之前的打算,就像賣出去的家宅一樣,放把火做掩護,人直接離開?
想不通也不再想,嬴月也懶得尋根究底,相比于虛一晃子的假·新娘張瑩瑩,和副本相關的祭品應該是真·新娘白荇。
說到白荇……
“啊”嬴月眨眨眼睛想到族老的話才反應過來。話說,白荇都知道真正的祭品是自己,能沒反應過來張瑩瑩的問題?那還花錢請她去救祭品新娘——
是的,沒毛病,沒說是張瑩瑩,祭品新娘不就是她自己?
嬴月:……
這個副本的土著小心思都好多啊,就顯得嬴月很單純。
單純=天真可愛=小傻比
嬴月:淦!
罵過了嬴月繼續思考這個副本到底怎麽搞。人心至亮,柳暗花明;人心至暗,灰飛煙滅,她怎麽搞人心至亮?
更新情報後,嬴月發現大事不妙。不說玩家,自相殘殺瘋了一樣抓同類,就是土著,最可憐的祭品新娘白荇也是有自己的手段在,和純潔的小羊羔相去甚遠。她哪裏搞人心至亮?大家都離秩序善十萬八千裏。
感覺受到欺詐的嬴月無可奈何。
為了兒子對送照顧自己多年的友人之女保持沉默的白父白母;為了有共同興趣愛好的靈魂伴侶而放棄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的白家少爺;為了自己的性命助纣為虐把對自己最好的閨蜜推向死亡的張瑩瑩;為了報複自身的不幸把惡意施加在女兒身上的張老板;為了活下去不惜對撫養自己長大的公公婆婆?下手以養自己名聲的白荇;為了金錢利益選擇沉默的旁觀者……
人人皆有欲望。
欲望是罪,欲望是孽,構建在一個又一個祭品新娘的屍骨上,啃食她們血肉而豐衣足食的豐禾鎮是罪孽的人間地獄。
濤濤河水連綿不絕,沉重的罪孽永無止境。
白家琳琅院。
嬴月半蹲在,看到今天,不,包括昨天贊助過自己的金主白荇握緊手中的木梳,她身後是緊緊跟着她,防賊一樣盯着她的丫鬟。
原來是小眼線啊。
但這個小眼線技能點太低,又或者是責任感太強,把監視對象的怒火徹底點燃。嬴月的目光落到白荇握得緊緊的指頭,嘆了口氣。
記牢現在的時間,嬴月在白府內找了間空房養精蓄銳。
*
【離開副本倒計時:三天】
新的一天總要有新氣象。一大早就在進行競速跑的嬴月眯了眯被陽光晃了一下的眼睛。
今天的同伴都十分熱情,在刷新地,剩下的大部分玩家不帶掩飾地不約而同沖她跑過來,就像見到獵物的餓狼,嬴月這次沒有跑到僻靜的小巷,而是轉身去了曾經打聽消息的堂口。
目光相接的剎那,堂口裏的衆人比上一次更輕易的任她予取予求。
“你該不會認為這些npc能保住你吧。”
緊跟她而來的玩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嬴月閃轉騰挪間,阻攔玩家的土著被毫不留情一刀斃命。
前幾天的厮殺激發了玩家們的t兇性,他們動手的動靜可比嬴月在小巷中大了太多。
場面也難看了不少。
嬴月沒有受到眼前上演的慘劇的影響,她沒有一絲動搖,只是緊盯着土著死亡的那一瞬間。
經歷過應試教育的人都知道一個詞叫觸類旁通,又或者叫做延伸拓展。
玩家死亡會帶來刷新,那……土著呢?
嬴月不敢自己試,拿別的玩家當小白鼠就沒有問題了。
于是,她看到在生與死的剎那,土著仿佛成為一片巨大的熒光,在被殺的那一刻,熒光像飛濺出來的血液一樣融入殺人的玩家身上。
不,不止是那兩個人。
整個豐禾鎮就是熒光的海洋!
“哇哦”嬴月心中一凜,低頭看向自己,發現同樣有無數的熒光後眼神忽閃。
她不太相信這玩意是無害的。
土著身上的熒光最濃郁,玩家中殺性最重的人身上其次,相比之下,她的情況居然還算是好的。
這種狀況讓嬴月有了某種糟糕的想法。
土著和玩家的區別在哪裏呢?
原著小說後期,和神明談笑風生的主角原柯從神明口中獲得情報——副本世界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為真實的世界。
“每一刻都有世界在誕生,每一刻也同樣有世界在消亡。完全虛假的世界有什麽意思?神明的游樂場自然應該不同凡響。高塔會搜集死去的殘破的世界碎片,結合神明的力量,形成獨特的副本。”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世界在死去,相對于龐大的世界來說渺小的生物仍然存活,就像雷雨天被雷電擊中的大樹,斷裂的木頭上,螞蟻照常活動。
某種程度上,土著和玩家也沒有什麽區別。
當然,在這個副本裏似乎有不一樣的地方。嬴月不覺得看到的熒光是她的錯覺。
目前,相對于土著,玩家身上的熒光較少,那在副本開始的時候呢?進入副本後,熒光從一開始的零慢慢增加,不斷增加,持續下去,當玩家身上的熒光和土著一樣時還能分得清誰是土著誰是玩家嗎?又或者……
玩家到時候還能離開嗎?
結合副本的難度,嬴月毫不懷疑奇怪的熒光側面反應了玩家和副本的融合程度,她覺得殺戮等增加身上熒光的行為會把玩家留在副本裏。
如果這種猜測屬實,這次副本簡直就像是瘟疫村生存實錄,七天後只有沒感染病毒的玩家才能順利返航之類的。然而這是個充滿病毒的小鎮,看似飲鸩止渴的治療劑——其它玩家的生命,和土著的生命都會加速病毒的感染。
沒有任何防護的玩家嬴月:……居然邏輯暢通了。
這樣的話,只要進入副本,就必定會被副本同化,難度3s名副其實。她上一次看到熒光是在“刷新”的時候,結合副本所屬的神明——時間之神,嬴月盲猜熒光和時間有關。
時間……刷新……循環……
時間循環!
邏輯更順暢了(抱頭蹲下)
沒有玩家的副本土著陷入時間循環之中,身上滿是熒光——時間的某種标記,玩家進入後,在這個時間扭曲的小鎮,被動受影響,出手傷害其他人,可能破壞了時間之神制定的規則,有更多的時間标記,擁有時間标記的人無法離開副本。
按照這種猜測推論,當玩家身上的時間标記到達一定程度,會不會和土著一樣無法意識到刷新?直接成為副本的一部分?
嬴月:……
QAQ別真是這樣。
然而至今除了玩家自己掀起的大逃殺并沒有遇到其他危險的嬴月不得不承認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想要驗證就要看倒計時結束後她是否能離開副本。
得到了想要情報,這個地方也沒有呆下去去的必要。考慮到熒光的問題,嬴月選擇了避開這些人的鋒芒。索性她身上的道具不少,比如上個副本用過的隐身的布料,憑借敏捷拉開距離往土著家裏一躲,嬴月輕松甩脫追兵。
“彭!”
低頭看表準備出發的嬴月愣了下,她轉頭看向爆炸發生的區域,正是她躲藏過的堂口附近。
“真是喪心病狂……”
嬴月微蹙眉頭。正常的玩家目前不說找到白荇,起碼會緊跟張瑩瑩那邊。不關注線索反而先專注內讧,看樣子這個副本的玩家大多數都是該被清除的惡棍,找個志同道合的同伴是別想了。
攏了攏身上的隐身布料,嬴月把自己遮掩得更加嚴實。
好在通往白府的道路上沒人做封鎖線,嬴月在白荇确定在家的時間點找上了她。
白家琳琅院。
同樣的窈窕的背影,同樣緊握着梳子不甘的人。“吱呀”一聲,丫鬟剛合上門就暈倒在地,嬴月收回劈向後頸的手刀,揉了揉手腕。讓人暈而不是讓人沒的力道還是很難把控的。
坐在梳妝臺前的白荇驚訝地看向眼前這一幕,她一如既往沒有喊叫,除了指尖不自覺顫動兩下再看不出受到的驚吓。深吸了口氣,她聲音平緩道:“閣下找我有何事?”
嬴月凝視着她暗含忐忑的眼睛忽而一笑:“我來問一個問題的答案。”
“?”
“我來到一個時間之神控制下的小鎮,這個小鎮每十年都會舉行一次祭典,祭祀保佑他們風調雨順的河神。在祭典上,本地會為河神迎娶一位新娘。”
“我得到的提示是【祭祀,祭神,祭人。人心至亮,柳暗花明;人心至暗,灰飛煙滅】,任務是存活七天。我還是想要平安活下來的,白姑娘是鎮上難得的聰明人,想向姑娘求一個答案。”
白荇:……
這熟悉的即視感。
嬴月興致勃勃觀察白荇的反應。
嬴月不覺得熒光的存在其他人也能發現。如果其他人也注意到熒光的變化,哪怕是窮兇極惡之徒也會愛惜自身,不會那麽肆無忌憚的殺戮。這是獨屬于她的……天賦?這個副本裏同樣讓她有奇怪感覺的只有白荇。玩游戲哪有不卡bug的,她想要淺試一下。缸中之腦反應過來真相會怎麽樣呢?土著覺醒會如何呢?副本會像程序一樣卡頓崩潰嗎?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嬴月還是忍不住嘗試一下。畢竟如果是她猜測到的情況,這個副本就是只進不出,除了擁有“超強抗體”,對熒光免疫的某類人,其他玩家進來都得栽。
白荇臉上表情明滅,嬴月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調動所有的心理學知識分析她的想法。
白荇又不是傻子,嬴月說得那麽清楚明白她當然從中察覺到什麽。小鎮就是豐禾鎮,祭祀的新娘是指她,會來到小鎮是指外來人……時間之神……時間……河神的形象是一條白色巨蛇……蛇在西洋文化裏有時間的意象……江河濤濤……逝者如斯夫……她是被控制的嗎……
不想繼續思考,但是——
“你有覺得生活好像循環一樣嗎?會不會覺得哪一刻分外熟悉已經經歷過一次甚至很多次?”
嬴月不着痕跡打開……打不開門,有人堵住了,把丫鬟向旁邊小心翼翼挪了挪,背後的手指扒開門,感受到涼風從打開的門縫嗚嗚的吹,嬴月繼續在墳頭蹦迪。
白荇抱着頭臉色慘白。
“你想要的是什麽?有目标嗎?還是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活着?這次祭祀你有感覺的吧,對于結果。”
“你還記得你會怎樣嗎?”
“我有問過祭典的流程,祭品新娘會被放到河裏。你喜歡水嗎?水會慢慢淹沒頭頂,周圍的人隔着水在歡呼雀躍,漾出一大片鮮紅,能呼吸的氣體越來越少,人也會越來越痛苦,身體的溫度被水帶走,最後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會恨嗎?會怨嗎?”
白荇抱住不斷冒出冷汗的額頭,她試圖打斷自己的思緒,偏偏旁邊有一股煩不勝煩的聲音不斷把思路扯回去。女人的聲音非常好聽,清澈如溪流……啊!溪流!
又一股鑽心的疼痛冒出來。
白荇的睫毛被生理性的眼淚黏糊在一起,眨起來會有一種針刺一般的疼痛。
隔着淚水,白荇注視着那道身影,疼痛讓她把罪魁禍首牢牢刻在腦子裏。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魔鬼!這是魔鬼!這是撒旦!
白荇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