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難?”
“對我們魔尊來講,能有什麽難的呢?”
小魔得意洋洋地說:“即便是妖界裏最尊貴無比的九公主又能怎樣?不照樣要和我族少主成婚嗎。”
魔族的街道上,紅妝百裏,張燈結彩,小魔們嬉笑一片,又在一聲更加躁動的喧嚣過後,小魔們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一雙雙圓溜溜的眼睛,驚訝地看着從天而降的轎攆。
無數淡粉色的落花飄灑下來,濃郁的香氣,瞬間就彌漫了整個魔域。
“是少夫人!”
在片刻安靜後,小魔們又突然高興地喊起來,随之,鼓樂震天。
小魔們很高興,也不講什麽禮數,只顧着前後簇擁着轎攆。
他們還是第一次在無趣的魔域裏見到這樣熱鬧的景象。
但是他們又再次聽到魔族的長老們感慨,上次這麽開心的時候,還是在三千年前呢。
說起三千年前——
魔族長老們滔滔不絕地講:
當時的魔尊風光無兩,大殺四方,不僅屠遍了整個天界,更是從天界擄了個少年回來,亦或者說,更應該尊稱他一聲上神才是。
小魔們聽到這裏,直呼痛快。雖然已經聽過了成百上千遍,但是依然愛聽。
他們痛快的是,即便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樣,不照樣身負着枷鎖,腳戴着鐐铐,還像狗一樣的匍匐在魔尊的腳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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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被迫的臣服,淩/辱,折磨,以及少年奄奄一息時,眼底的一抹嫣紅色,無不令整個魔界都為此歡呼,為此滿足。
還神明?
又何來的神明?
當神明墜入地獄時,他身上的白衣同樣會變得肮髒無比,而他的那副清俊的面容,在衆魔們看來,也只不過是更加的刺激了他們的淩虐欲而已。
因此,當年的盛景,雖然已經過去三千年,卻依然可以令整個魔界內的大小妖魔們興奮異常。
可說起那位小神君,在小魔們大呼痛快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咂舌,漂亮,是真的漂亮。
白嫩嫩的皮膚聽說像紙那樣薄,生得還比一個凡間女子都嬌貴。
雖然沒見過正主,但是他的畫像卻被傳得遍地都是。
還是魔尊找人親自畫下來的,而其中一副最狼狽的畫像,至今還挂在魔春樓裏,供一衆小魔們亵渎呢。
這副畫像,小魔們也都見過,更是抱怨過畫師為什麽還要給他畫上衣裳,就那破爛不堪的衣服,畫來何用?倒不如省點筆墨,還遮擋視線。
而且小魔們還聽說,他還很有脾氣,但是魔尊好像很喜歡。
即便是他把魔尊惹得大怒,淪為了階下囚,魔尊都沒舍得殺死他。
更令小魔們激動的是,聽魔王宮裏面的守衛說,很神奇,即便是他已經狼狽不堪了,可每每與之視線對上時,他看起來,就還是一如從前的高貴。
既讓人有亵渎他的快感,卻也在對上他眼眸的那一刻,讓人心膽一寒的想起,就算再落魄,他依然還是神明。
小魔們萬分期待這樣的體驗,也很羨慕魔王宮裏面的守衛,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他們從來都想不通。
只是現在,小神君的去向成迷。
有的說依舊被鎖在焰魔獄內,有的則說他終于被魔尊折斷了一身傲骨,現在輪為魔尊的男寵,日日伺候在魔尊的寝殿裏。
而魔王宮裏的秘聞則是在傳,小神君自從放下架子後,極其會讨魔尊歡心,不僅夜夜笙歌荒淫無度,更是伺候的魔尊天天下不了床不說,就連在寝殿外候着的魔侍們,都能被裏面的聲音折磨到面紅耳赤。
而魔尊她呢,早就被小神君伺候的樂不思蜀,無心再理這魔族內部的事情了,更是有了讓位的心思。
可魔族的少主,卻有點讓人失望。
無論是在手段上還是修為上,都是樣樣精通,樣樣稀松,也樣樣的都差了點的意思。
所以魔族長老們對此頗為不滿,早就起了反心,現在就靜待時機,準備一舉沖進魔尊的寝殿內,把正在日/日/宣/淫的魔尊和那個魅惑人心,比狐貍精還要狐貍精的小東西給砍了。
但是這些,也都是謠傳,小魔們無心國事,想想也就過去了,而那個讓人心生惦記的神明,自己更是摸不着也夠不到的,所以此刻的眼中,也只顧得上眼前的儀仗隊……
一衆妖侍,個個纖腰如枝,膚如凝脂,美得也如天上的仙子,當一件件的輕紗彩衣再随着輕風一蕩時,醉人的香氣也在瞬間盈滿了鼻息,小魔們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
說到底,這妖和魔還是不一樣的。
魔界裏,一般只修功法不修相貌,但是在妖界,功法先不說,單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漂亮。
于是,小魔們就被這些個小狐貍精們,和他們身上飄出來的一陣陣香氣,刺激的越來越魔怔了,手舞足蹈着,歡呼聲,吶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而狐九公主的儀仗隊伍,則是在鑼鼓喧天中緩行。
轎攆旁的少女,也随着前行的隊伍繼續走,有一瞬間,只是視線輕移,向路邊微微瞥了眼,當視線再收回來時,就忽然一笑的,只是那笑很淡,浮于表面,不進眼底,但是即便是這樣寡淡地笑,也被面紗遮掩擋的嚴實。
少女身姿玉立,雙手疊于腹前,頭飾很簡單,只一根銀色狐釵挽着,墨色的長發也随意垂下幾縷,清風一動,碎發就碰到了少女手臂上的臂钏,可臂钏之下,那手臂恍若雪蜜一樣的白皙。
少女也和所有的侍女一樣,都穿着件同樣布料很少的彩色紗衣,腰間還系着一顆小小的手搖鈴铛。
一排排纖細修長的腿和曼妙的腰肢,随着一走一動間,就這樣若隐若現的晃在了小魔們的眼前,小鈴铛也在叮叮當當亂響着,叮當的小魔們的心思都亂了套,若不是礙着兩族交好,少主大婚的限制上,自己的魔抓說不定早就伸出去老長,抓一個回來摁住了。
“薛薛?”一雙玉手掀起紗帳。
少女聞聲,輕掀了下眼皮,如果有人注意看,任誰都能看出,少女的态度并不是一個奴才對主子該有的态度,反倒是狐九公主有點戰戰兢兢。
少女只看了狐九公主一眼,便目不斜視的繼續走,似是命令,“九公主坐好。”
少女的聲音清靈靈,很幹淨,也很神奇,九公主的手指在轎攆旁握了握,根本就不用少女再多說什麽,似是只要聽見她的聲音,自己就可安心,但也不是特別的安心,她在雪以年看不見的地方點點頭,說好。
随後,一道溫和輕柔的靈力就鑽入了九公主的識海,依舊是少女的聲音,但是這一次有些調皮。
“玖夭姐姐不慌,我在呢。”
九公主緊繃的神經倏然就放松下來,緩了一口氣,才道:“薛薛,若是真能幫我擋掉這樁婚事,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這句話,雪以年都已經聽過八百遍。
她提醒,“我想要的東西,公主已經給過,忘記了?”
九公主抿抿唇角,“不曾忘,只是……”
她只是覺得禮太輕。
而且那東西還是個破碎的玩意。
一般都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沒錯,可籌碼越高,也會讓人心裏越穩妥,哪有只用一個破爛的玩意就能收買人心的,并且,還能讓人為自己出生入死的呢?
九公主于心不安。
她道:“我還可以給的,其實你要的那塊碎玉,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雪以年當然知道碎玉不值錢,但是碎玉裏面藏着的東西值錢呀。
她倒是沒什麽顧忌,問得很直接,“公主可知碎玉的來歷?”
九公主搖頭,“我只知,它是承陽哥哥在妖族的洪澤山上撿來的。”
九公主說到這裏,臉色微紅。
“是……”
“是承陽哥哥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是承陽哥哥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九公主抿起嘴角,略帶嗔驕,“薛薛,你讨厭。”
雪以年眼角一彎。
她的這句話,自己也聽過了八百遍。
九公主也一直跟她解釋,東西不值錢的,還是個破碎的玩意,但是對自己的意義不一樣,她可以許諾給她更好的。
但是雪以年也執着,直接霸道的宣布:我就要這個,讓你的承陽哥哥再重新送你一個定情信物吧。
九公主那時說:不一樣的,意義會變,我還是送你別的東西好不好?
雪以年惡意很明顯,“不要,那你就嫁給魔族少主吧。”
九公主:“……”聲音蔫蔫的,“好,好吧。”
雪以年的眉梢動了一下,将碎玉還回去,“哦,那我就先恭喜魔族少夫人早生貴子?”
九公主就臉色一紅,急了,匆匆地将碎玉塞回到她的手裏,糾正道:“我是說讓承陽哥哥再送我一個定情信物,你想哪去了。”
雪以年轉着手中的碎玉片,笑着逗她,“不是不一樣嗎?”
九公主又羞又惱:“一樣一樣一樣,你說一樣就一樣可以了吧。”
此時,九公主也忽然想起,之所以這樣信她,是因為親眼見過這個小姑娘的心狠手辣。
她竟然可以徒手就捏碎了二哥哥的妖丹。
要說起因,自然是二哥哥不對。
他在整個妖界橫行霸道慣了,見色起意更是常有的事兒,其他人礙于他的身份和地位只能屈服順從,但是這個外來的小姑娘就不一樣了,眼皮輕輕一掀,這輩子好像就沒有慣着誰的毛病,就在她二哥哥折扇打開,狐媚的眼睛半眯,調戲的話還沒說上兩句的時候(真的真的只有一句半),下一秒,少女話都不多說一句,甚至連頭都沒回,就聽咔嚓一聲……妖丹碎了。
少女出手的速度不過半秒,甚至她二哥哥都沒覺得到疼,人就兩眼一閉,直接昏死過去。
而狐族二皇子被人碎了妖丹這種事情自然不小,但她卻把真兇藏了起來。
按照雪以年的風涼話說,就是:九公主你有點投敵賣國的意思哦。
九公主當時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
但是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為了自己的幸福,投敵就投敵吧,她現在也就只有這麽一個敵人可以投靠了。
于是,趁着狐王殿裏,因為狐二皇子的傷亂作一團的時候,她偷偷地把罪魁禍首放走了。
自此,兩人約定,下月初八,雪以年要在她的轎攆步入魔界前劫走她。
可她還是怕雪以年不來,便又許諾以重金相謝,但是雪以年只低頭看了看她腰間的碎玉片說,我就要這個。
然後那一日,九公主便直接将碎玉給了她,其實也是怕她直接走後就不幫自己,遂又許她事成之後的各種利誘,但是少女眼底清清澈澈的,只是盈盈一笑,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而就在她的轎攆剛剛進入魔界之前,她都是失望的,那個曾經告訴她,叫做薛薛的姑娘并沒有再來。
她想:還是給的定金太少,以至于人家會覺得自己不值得冒這個風險,這一賭注,就這樣輸了嗎?
可就在她快要認命的同時,突然一怔,少女的聲音自腦海中傳來,依舊是清淩淩的好聽,“抱歉,有點事情耽擱了。”
九公主面色一喜,才将手伸出攆外,喚她:“薛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