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你這是……”
阿澤看見任啓秋頂着一頭繃帶和一片青黑出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家樓下路燈壞了,沒注意就摔坑裏。”
任啓秋随便編了一個理由,他沒告訴過阿澤自己在夜店做事的事。
阿澤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牛!”
這時,一直沒空過來工作的淩千盛卻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
因為他已經換上了工作服,任啓秋也看不出他是否在外面過夜。但很快任啓秋又質疑自己為什麽要在意這些。
就在他說服自己的時候,咖啡店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晏清本來抱着懷疑的态度走進這間私人咖啡店,但一看到櫃臺後的淩千盛,他心裏那份憂慮着實加深。
“我在畫室裏找不到你,他們說來這裏就能見到你。”晏清也顧不上點單,直接走到淩千盛面前,“推了那麽多項目就為了有時間來這裏打工?”
他握緊拳頭,竭力壓制他這段時間對這傲慢Alpha的不滿。
明明有一身才華卻不好好揮灑,竟跑來這間小咖啡店裏做一些無用功,簡直是浪費才能!
淩千盛似乎并不看重那些什麽所謂的尊師重道,一見到晏清就皺起眉,絲毫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他。
淩千盛俯視着他,那份傲慢輕蔑盡顯眼底:“所以呢?和你有什麽關系。”
“你——!”晏清氣得指了他一下就立刻收手,語氣也變得和緩,“你跟我過來,我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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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千盛聲音不高不低,也不怕被人聽到:“不用,我知道。是關于我的退學申請吧?”
“對。”
晏清點點頭,這件事已經在學校裏傳遍了,他也不介意攤到臺面上來說。不過他沒料想過,作為淩千盛導師的他竟然是從傳言裏先得知的。
淩千盛冷着臉,很少會對這個導師笑起來:“我要做的事情已經結束,所以就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聽到他的話,任啓秋顧不得那個Omega會是什麽反應,反而他自己先板起臉走進休息室。
他總感覺淩千盛那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現在“真相”大白之後,淩千盛确實也沒有什麽必要再繼續浪費時間來提醒他。
就在他背靠儲物櫃緩解胸悶的時候,阿澤又突然跑了進來。
阿澤沒發現任啓秋的異樣,只是單純找他分享八卦:“覺不覺得淩師兄今天脾氣特別不好?”
任啓秋轉過身,翻找工作服:“他不每天都這樣嗎?”
阿澤立馬搖了搖頭:“不不不!你上午不在不知道!他先去教務處交了退學申請,然後直接來咖啡店打工,好奇的人就全都堵在咖啡店裏,想問又不敢問的時候,師兄直接發飙了。他說——”
“‘你們要再不點單,就該滾都滾’這樣嗎?”
見到淩千盛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口,阿澤對上他的視線後讪笑道:“師兄,顧客是上帝嘛……”
淩千盛雙手抱胸反問他:“擾亂店裏秩序的算上帝嗎?”
阿澤被他從氣勢上壓倒一頭,立馬擺擺手:“不算不算。”
“行了,沒事就出來。外面就留我一個人幹活嗎?”
淩千盛撂下一句後就出去了,而阿澤等任啓秋換好衣服之後,也在他的庇護下跟着出去。
趁淩千盛在忙,阿澤立刻找機會和任啓秋抱怨:“看吧我沒說錯!他今天就跟吃了槍子兒似的!”
任啓秋沒覺得他有多異常,只是他看到淩千盛這樣的反應竟會覺得難過。似乎淩千盛越是生氣,他反而覺得自己要忏悔得更多。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店裏又連着出現意外。
“你、你好!麻煩救、救救我……”
微弱的聲音從店門口傳來,任啓秋連忙看過去,只見一個瘦小的男生正有氣無力地扒在門上。
“唔!”
任啓秋聞到一股甜膩的香氣,立馬牢牢摳住桌沿:“阿澤!快!他在發情期!”
阿澤一聽就立刻跑出櫃臺,而任啓秋也顧不上後面會發生什麽,直接屏住呼吸沖進休息室去找抑制劑。
頸後的腺體不停跳動,連全身血管都被刺激鼓脹起來,不斷地催促他去追尋那股甜膩的氣味。
他壓抑住心裏躁動的欲望,咬緊後牙将抑制劑的針頭插入血管,感受到藥劑進入血液中的同時那股原始沖動也在漸漸消失。
“呼!”
任啓秋冷靜下來後,帶着滿頭大汗跌坐在地上。而這時他才注意到某個Alpha正捂住口鼻蹲在牆角。
“喂我還有多餘的抑制劑……”
“對我沒用——嘔。”
淩千盛捂住嘴,幹嘔聲從指縫中不斷冒出。
任啓秋擰開一瓶水扔給他:“那你用什麽才行?”
淩千盛盯着滾向腳邊的礦泉水,稍微轉移了注意力:“……櫃子裏有藥。”
任啓秋聽後,立馬就爬起來去他的櫃子裏給他拿藥。
淩千盛櫃子裏也沒什麽東西,除了放了一件昨天沒見過的襯衫之外,他很快就找到角落裏的藥盒。
“你這症狀有點嚴重啊。”
任啓秋把藥盒放在他腳邊,随後便走回原處。
眼見淩千盛吃下藥又喝了口水,他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淩千盛擡手抹掉嘴邊的水:“初中。”
“發生那事之後?”
“嗯。”
“抱歉,都是我的問題。”
任啓秋試圖恢複平常心,但脫口而出的都是歉意。
似乎連淩千盛碰不了Omega這件事也是他害的。
淩千盛沒有接下他的道歉,反而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休息室。
這個場景任啓秋熟悉得不行,12個小時之前他剛體驗過一次。
他從不覺得淩千盛會原諒他,只是他自己固執地要表達出來那份忏悔。
整理好情緒後,任啓秋也走出休息室。
他一出門看見阿澤已經在沖泡咖啡,便問他剛剛那個Omega怎麽樣了。
阿澤洋洋得意起來:“搞定了!店長在店裏放了抑制劑,我給他服下後就沒事了,剛被朋友接走。”
任啓秋放心地點點頭:“那就好。”
這時他又發現店裏少了一個人,便下意識問道:“淩千盛呢?”
“師兄他說受不了店裏的臭味,跑到後門外面吐去了。”阿澤說着便困惑起來,“他不是Alpha嗎?還有Alpha聞到Omega的信息素會吐啊。”
任啓秋想了想,給他編了一個理由:“好像有的抑制劑是有這樣……”
“因為我受不了Omega的信息素。”
淩千盛的聲音冷不防在一旁響起,打斷了任啓秋的解釋。
阿澤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只是單純地發愣了一會兒後,想說的話還沒過腦就先冒出了聲。
“那師兄和Omega還能……”
所幸阿澤還沒來得及說完,任啓秋就趕緊拉住了他,讓他及時住口。
但淩千盛卻不以為意,回答了他沒說出口的疑慮:“所以我不會和Omega結成伴侶,頂多也只會在Alpha或者Beta裏選擇。”
任啓秋默不作聲地遠離了他們,就好像沒聽見他的話。
他知道,那個選擇與他無關。
等他下班回家,本來覺得帶薪休假一晚可以好好休息。但是看見變得空蕩的客廳,他的心情再也好不到哪裏去。
白天的時候他隐約有所預感,但也沒深想。可到了晚上,沒想到這麽快,就連這個房子裏都不再有淩千盛的痕跡。
這一次,那家夥是徹底把和他有關的所有物品都搬走了。
緊接着,他還來不及反應什麽,阿澤就急急忙忙給他發來消息,說是淩千盛從明天開始就不幹了。
任啓秋換上拖鞋後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現在多好,淩千盛再也不用編造任何借口、巧合去進入他的生活。
任啓秋曲起雙腿,把臉埋在兩膝之間,也不知道該去思考什麽,只是這樣腦子一片空白地發呆。
他回過神來,懷着僥幸點開微信,卻發現對方已經拉黑了他。
明明下午還聊上了兩句,怎麽突然一下,他剛稍微有所察覺就直接連人都再也看不見了?
想來就像他的出現一樣,不打招呼就走進家裏,也沒有道別就消失在視野裏。
在這長達十年的單戀裏,他只會一味施以想象,在回憶裏把對方所有舉動都變得暧昧,讓自己淪陷在動心和愛意中。
然而事實是什麽呢?他的心動源于想象,而實際對方沒有任何過界,正常地接近他來複仇。
他又有什麽可難過的呢?
這也不是什麽失戀分手,這不過就是他的幻想破滅、他終于得面對現實了而已。
他不怪任何人,要怪的只有自己。
同樣相似的情況下,比起重逢時那一次被騙,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憤怒可言,只剩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心灰意冷。
那時候至少還有機會看到他,而現在就算是想看,以後可能也看不見了。
他不想抱有期待。
他不該抱有期待。
別讓他抱有期待。
他不配。
任啓秋順着身後的牆往下倒,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看着天花板,試圖冷靜下來去規劃接下來的路,可是想着想着又能想到夜裏淩千盛問他還完債之後打算幹什麽。
論朋友來說,淩千盛确實也有在幫他,但他總是能把那些好意曲解,總覺得他們之間會産生某種可能一樣。
“真他媽難受啊。”
任啓秋擡手用手臂遮住眼睛,胸悶得喘不過氣,連眼睛都幹得流不出淚。
在這之後幾天,他給自己難得放了一個長假。
在這場“假期”裏的每一天,他從回憶的夢裏迷茫醒來,然後什麽也不幹,只是一個人窩在房間裏漫長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