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和店長交接的時候,休息室裏已經沒有了淩千盛的身影。
他也沒有多問、多在意什麽,只是穿起曾蓋在他身上的外套,毫無挂念的走向淮中南路。
“你不是把香水退回去了嗎?”
寸頭一見到任啓秋就聞到他外套上殘留的信息素氣味。
任啓秋也是讨厭他這狗鼻子,皺起眉頭說是地鐵上蹭到別人的。
寸頭不依不饒,就這個事情繼續說下去:“對了,上次就讓你發的鏈接還沒發我。”
任啓秋脫下外套,一團塞進儲物櫃裏:“找不到了。不小心一鍵删除了。”
“行吧。”
寸頭從他這邊讨要無果,便自行打開購物軟件搜索起來。
任啓秋邊心裏嘀咕着有那麽好聞嗎,邊走向內場。
等他一到老位置站好,經理就難得出現在舞池這邊。
“啓秋啊。”經理搓着手和他套近乎,本就稀疏的發頂被舞池的彩燈一照,顯得油光發亮。
任啓秋眉毛一揚,幹脆道:“有事?”
“我就喜歡和你小子說話,利索!”經理笑着拍了拍他,“D區那邊有客人點節目,不過這次要玩點新鮮的。”
“怎麽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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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被強制灌酒的節目已經不流行了,現在玩得更高級,要Alpha做主角。片裏面調教犯人看見過沒?你就反手綁着跪在那裏,腿稍微分開點就行,很簡單。”
任啓秋咬着他話裏的字眼,壓迫感十足地俯視他:“很簡單?”
經理豎起三根手指用力晃了晃:“三瓶La’Chell啊!”
任啓秋算了下這酒的價格,差不多抵他快兩個月的工資。
但他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所以呢?”
“人家客戶指名點你,說你形象好、反差大。”說着,經理又伸出幾根手指,“要是成了,老板答應提成給你這個數。”
他見出價不錯便答應了:“行。”
但經理在帶他進D區之前,又突然把他拉到一邊。
經理從口袋裏掏出之前換下的老款圈線耳機:“這個換上。”
在他戴耳機的時候,經理又左右打量起他來。
“把外套脫了,袖子拉起來露出小臂。”經理深谙套路,對任啓秋一通指導,“襯衫再往裏塞緊一點,今天穿的襪子是黑的吧?到時候跪下去要露出一小節腳踝的。”
任啓秋邊按他的要求做好,邊點了點頭。
“好,走吧!”經理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腰窩。
雖然有點不适,但看在錢的份上,任啓秋還是忍住了。
等到了客人那邊,任啓秋發現店裏的男模Omega也陪伴在客人身邊,對方看他的眼神頗有一些輕蔑。
“人我帶來了,您請。”經理把一條白色尼龍紮帶交給坐在中間的Alpha女客人,随後對任啓秋招招手,“過來吧。”
任啓秋走過去,在暧昧嘈雜的音樂裏也聽不見他們在交談什麽。不過平時察言觀色慣了,單看客人的動作,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于是,他把兩手放在身後,背朝客人跪下。
對他這般上道,客人很滿意地揚揚下巴,讓同伴去綁住他的手腕。
尼龍紮帶勒緊了他的雙手,上升的體溫很快就讓毫無熱度的紮帶和他融為一體。
“轉過來。”
女人高傲的命令聲像鞭子一樣抽打在他的耳邊。
任啓秋跪着向後挪轉,這樣被束縛後移動對他來說也不難,之前在拳館打工時經受的強度比這個高太多。
他按經理要求的那樣擺好跪姿,衣服瞬間就變得緊繃,那些褶皺勾勒出他完美勻稱的身材。
客人對他很是滿意,俯身上前一把拽過他的領帶,将他拉近幾分。
一股熱浪襲來,溫熱甜膩的氣息撲向他,濃郁玫瑰花香在他鼻尖炸開。
女人低垂的領口充斥他的視野,而下一秒不知何處來的絲巾遮擋住他的視覺。
在他被綁住雙眼的那一瞬間,耳邊同時響起了熱烈的起哄聲。但急促的心跳聲和對黑暗的緊張充斥他的大腦,讓那些聲音變得可有可無。
“來,好好表現給我看看。”
女人不知是在和誰下達命令。
她的話音一落,就有硬物踩在他跪着的大腿上。那觸感像是皮鞋。
在未知的緊張中,随着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鞋尖從他的腿面一點點向上挑動,最後掃過他的喉結,停在他的下颚上。
冰涼光滑的皮革鞋面抵住他的下颌,鞋尖頂在他的喉嚨上,迫使他不得不張開口。
“唔!”
冰涼的瓶口塞入他的嘴裏,源源不斷向下湧進的酒精嗆得他難以呼吸。
“咳咳、咳咳。”
他側過頭不斷地咳嗽,殘留的液體從嘴角流出滑過喉結,浸濕他的前胸。
“卧槽!”
看呆的觀衆群裏爆出一聲驚呼,随後他的周圍立刻炸開了鍋,吵得他不禁皺起了眉。
鏡頭下的閃光燈頻頻閃現,就算他被蒙住眼睛也能感受到那強烈的光感。
被酒水沾濕的衣服緊裹肌膚,很是黏膩,而四面八方看不見的視線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這種難以言喻的不适讓他起了一身疙瘩。
這時候,微涼的手指捏起他的下巴,長長的指甲劃過他的皮膚,混着煙草的玫瑰香氣卷土重來。
“再開一瓶La’Chell。”
“好嘞!”
等他結束這場表演,前胸後背都被酒水浸濕。
那幫客人到了後半場直接發起酒瘋,直接沖他開香槟,像潑水一樣把香槟噴了他一身。
後面幸好經理趁亂把他救走,不然他就得跪在那兒被客人上下摸了個遍。
“有備用衣服吧?”經理把他拉到休息室,在明亮燈光下,他濕得像個落湯雞。
“嗯。”任啓秋點點頭,解開上衣扣子。
他不喜歡這次的工作。他能忍受暗處的窺伺,但今天這種明晃晃的上手讓他渾身不自在。
“幹洗費你先墊着,回頭拿發票找我報。”經理留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任啓秋換好衣服後,又重新返回了內場。
目睹過他精彩演出的同事都趁換班的時候找上他,無不誇贊他能屈能伸。
可他也是苦笑,就為了那幾個子兒,誰不是能屈能伸?就他如今處境,他比一般人更需要錢。
等他結束今夜工作,帶着一心煩擾走回家的時候,突然有兩道黑影從消防通道裏閃到他面前,看樣子是守了他一夜。
中年男女一前一後夾擊他,其中男人的樣貌還和他有幾分相似。
女人率先開口,臉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小秋啊,最近過得好嗎?”
任啓秋并沒有搭理她的示好。他像是當她不存在一樣,掏出鑰匙開門。
“小秋你先別急,先聽嬸子說!”女人見狀一個箭步沖上前,身體牢牢扒在門上,擋住鎖眼。
任啓秋冷眼掃視這兩人,拿着鑰匙的手放進口袋裏。
“說吧,找上門幹什麽?”
“小秋啊,你也是快十年沒回家看過了吧?”女人的聲音變得溫和,“這幾年家裏變化也是很大,爺爺奶奶也是逐漸老了,身體大不如前了……”
任啓秋冷漠地打斷他們:“所以呢?”
“哎我看就不要兜圈子了,直接說了吧!”擋在他身後的男人一甩手,有些豁出去一樣,“小秋,叔和你說,你先做好心理準備。你爺爺他可能要不行了……”
“呸呸呸,什麽要不行了,你怎麽要咒爸死呢!”女人連聲啐了丈夫幾句,“小秋你爺爺還吊着氣,醫生說希望很大,就是差點兒……”
女人邊說着,邊瞧見比她高出一個多頭的大侄子臉色越來越陰沉,她想說的話就一直卡在喉嚨裏不敢出口。
她男人對着任啓秋的背,也不知任啓秋是什麽反應,光以為是自己婆娘一時洩氣,便緊接着她開口道:“小秋啊,現在你爺爺生病急需用錢,那什麽ICU一天就要花掉好幾萬,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哪裏吃得消啊。”
“把房子賣了不就好了。”
任啓秋冷笑一聲,把當年的原話奉還給他們。
他這麽一說,女人就急了:“哎呀,賣房子的錢早就卡在家淮的彩禮裏了,你也知道我們任家就這個長孫Alpha,娶個Omega很不容易的。”
任啓秋垂眼看向她,語氣低沉淡漠:“這又關我什麽事。”
女人雖然被Alpha的氣勢震懾,但還是責怪起他來:“你這孩子真的是,怎麽家裏出大事就不支持呢?”
“我家裏出事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支持支持?”任啓秋一拳砸在女人身側的門上,“是誰在親戚們堵在靈堂的時候一分錢不出,還當場把關系斷得一幹二淨?我憑什麽要把辛苦賺來的血汗錢投進你們這個無底洞裏。”
男人看見任啓秋動手,立馬叫起來:“任啓秋!那可是你親爺爺啊!”
任啓秋斜眼冷冷看過去:“那又怎樣?斷絕關系、把我們全家逐出族譜的人是你們。還什麽家淮是任家的長孫,這句話就已經把我排除在外了啊,叔叔。”
“你要是還在意這個的話,馬上我們就去祠堂把你們加回去。”女人像是抓住什麽破綻一樣,着急忙慌地和他商量道。
“怎麽?再加回去讓你們更名正言順地用‘親情’來吸血嗎?”任啓秋收回拳頭,沉下臉俯視他們,“從那天大鬧靈堂開始,我就和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了。讓開!”
女人死死扒拉住門板,不依不饒道:“你就忍心看你爺爺活下來的希望都被你硬生生給掐斷了嗎!”
任啓秋無語至極:“那任家淮不結婚就會死嗎?現在腆着臉來綁架我這個還是一身債的人,你們這一家人真的是不要臉啊。”
男人聽到他把他一家都罵了遍,立馬就火大地上前要揍他:“你這混賬都在說些什麽!今天我就要替列祖列宗好好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
任啓秋輕松鉗住男人揮起的手腕:“誰給你們的地址?下次再敢到這裏來,我就報警了。”
女人見任啓秋被牽制住,無暇顧及到她,便立刻尖着嗓子嚷起來:“好啊!就讓警察來聽聽,你有錢還債也不願救你親爺爺!”
任啓秋稍稍施力推遠了男人:“行,順便聽聽你們都做過什麽龌龊事。”
“你放……啊!”
女人鼓足氣,正準備指着任啓秋鼻子開罵,未料到身後往外推的門直接砸到她背上,疼得她下意識叫出了聲。
個頭直逼一米九的年輕男人推開門往外看,臉色不見得有多和善:“這大早上的也是夠吵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