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殺令
第27章 追殺令
遇到琴酒, 随後被對方送回加百羅涅(沒有迷路!)的之後幾天,迪諾都沒有真的想到什麽解決辦法。
但他沒覺得很糟糕,迪諾對自己的謀略從未有過太高的期待, 更別提是面對裏包恩, 可加百羅涅先生是個非常樂觀的人, 即便是面對裏包恩, 他依然不覺得事情會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又或者是因為……上次見面的時候迪諾已經敏銳地感覺到了某些變化,他不能說自己對此完全樂見其成, 但也确實稍微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 迪諾樂于等待對方的選擇。
在那場“偶遇”之後,迪諾開始更密切地關注琴酒的行程, 由于對方完全沒有隐藏之意,這件事非常容易, 只要每天看一看他又幹掉了誰,就能知道琴酒到了哪裏, 那堆死人的名字在意大利的地圖上畫出一道相當複雜的行動路線, 像是深度旅游。
不過以琴酒的工作效率, 大概是沒什麽機會欣賞景色的。
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會看到一些傳聞,比起加百羅涅內部相當溫和的緋聞故事,外面那些人的想法就比較千奇百怪了, 因為這一事件的當事人們都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所以情報的傳播範圍和頻率都維持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程度上, 即便如此, 這也是加百羅涅近年來第一次,在短時間內如此頻繁地出現在各大情報商的口中。
誰讓加百羅涅本來就很少會搞事, 又是有名的“情報商墳地”,上次這麽廣受關注,大概還是迪諾剛繼承家族的時候,這樣想來,琴酒還真是夠有名的,他跳槽的風聲強度和加百羅涅換首領相較竟然也不遑多讓。
迪諾這樣想着,随手抽出一張白紙,将死亡名單列在上面,和自己記憶當中的名單長度比對,如果沒記錯的話,琴酒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
這也就意味着,距離那次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周時間……奇怪的是,組織目前也幾乎沒有動靜。
迪諾自己閉口不言,當然是因為他說什麽都沒有意義,琴酒的情況也是同理(也可能他就是不想開口),但是組織……無論組織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拖這麽久都不是什麽好方法,因為顯然這事對組織聲望的打擊是與日俱增的。
總不能是在開會……就算要開會,一周時間也太久了,有這閑工夫,如果琴酒是真要跑路,現在都已經在加百羅涅入職了。
要是琴酒在這裏,就能明确地告訴迪諾,組織雖說不開會,但比開會更糟糕的是,組織會內鬥。
琴酒在的時候,他以強硬的手腕壓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成員,就算他本人也會時不時地搞死一兩個同事,但至少保證了相當程度的秩序,因為大家都知道,要是你做得太過火,還是會有人處理的。
但現在出問題的是琴酒本人,這就很麻煩,不僅是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疑似消失,更沒人知道這種事情最後會如何發展,組織裏有不少人和外部人員一樣好奇最終的處理辦法,當然也有很多人想要借此做些什麽。
再加上烏丸蓮耶有自己的謀劃,在一定程度上拖延着發布指示的時間,組織的行動如此遲緩,也就理所應當了。
迪諾對組織內部的了解有限,自然想不到這樣的原因,不過對他來說,組織遲緩的反應算不上什麽壞事,至少讓他可以心情輕松地等琴酒回來,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再來場深入的談話。
可能這就是挖牆腳的樂趣吧,突然有點理解裏包恩了呢。
不過,迪諾最終還是沒能和琴酒就跳槽事宜展開多麽詳細的談話。
這與琴酒的行程無關,事實上,他非常準時地在第二天回到了加百羅涅,獨自一人。
“裏包恩呢?”這回迪諾沒有在辦公室等着,他直接在院子裏和人見面了,勸說琴酒把車停進車庫未果之後,他好奇地往車廂內張望。
裏包恩一向神出鬼沒,要是他藏在哪個角落裏也不奇怪,但琴酒很快回答:“他有事離開了。”
“哎?這時候嗎?”迪諾有點驚訝,他還以為裏包恩的教學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琴酒點頭:“他很忙。”
雖然他也不知道老師在忙些什麽,但裏包恩确實是時常有事要做——也許過段時間就會明白了。
迪諾沒有驚訝太久,很快便高興起來,笑道:“既然這樣,你現在是不是空了?我們要不要……”
“恐怕不行,”琴酒不用聽都知道他要說什麽,果斷地打斷了他,“我還有事。”
迪諾完全沒有因話語被打斷而生氣,只是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現在嗎?怎麽了?”
這讓琴酒露出了一點微妙的笑:“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迪諾有點茫然,然後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難道……”
“我還以為已經傳出來了,”琴酒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微妙了,“組織說我叛逃了,就在……”他看了眼表,“兩個小時之前。”
兩個小時之前,琴酒正在開車。
說來好笑,他這段時間最花費時間的工作不是戰鬥也不是應對裏包恩的各種要求,而是開車,這是一項沒法偷懶也很難走捷徑的工作,畢竟讓嬰兒開車的瘋子還是比較少見,也是因此,琴酒空前地懷念伏特加。
好在漫長的開車行程總算是要結束了,自然,教學活動也即将告一段落。
在前一天晚上,他們完成最後一個任務之後,裏包恩表示自己有事要離開,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都是“假期”,随即便消失了。
這個所謂的假期來得有點突然,但又稱不上很意外,之前他們一直在趕時間,是因為真的沒有多少時間,而現在,一方面,實踐教學結束,确實是可以告一段落,鞏固成果的時候,另一方面,在時間上也确實不像之前那麽着急了。
況且,在經歷了這麽長時間的高強度行動之後,即便是琴酒,也覺得自己應該要休息一下了,這個假期來得算是恰到好處。
于是他在當天晚上放松過後,第二天獨自踏上了前往加百羅涅的道路。
如果單單從他一開始那個“求學”的目的來看,這時候琴酒不回加百羅涅其實也沒事,但發生了先前的那些事情之後,現在他回去應該沒有人會感到驚訝。
出發前琴酒看了眼組織的消息,高興地看到沒有消息,忙碌了半個多月,難得不需要思考任務,也不用複習教學內容,之後的事又還沒來,所以原本他是心情很輕松的。
可惜,從他開始這個任務,或者說,從他加入組織時起,就注定了琴酒不是一個能經常休息的人。
所以他在半路上收到了在他進入加百羅涅之後,第一封來自boss的消息。
不是任務的後續,也不是旁的命令,這個消息的格式琴酒非常熟悉,那是一封追殺令。
追殺了不知道多少組織成員的琴酒先生對着那上面自己的代號凝視數秒,然後很輕地笑出聲來。
現在,當他面對迪諾的時候,琴酒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褪下。
“大概很快就會傳出來了,沒有人會為此保密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加百羅涅的宅子裏走去,“也可能已經有人知道了,只是還沒傳到你這。”
迪諾一點也不想對組織果斷宣布琴酒叛逃的做法表示意外,但顯然他還是很意外,主要是因為這毫無征兆,也沒什麽道理。
他知道組織是肯定會有所反應的,可是,就算琴酒這段時間和加百羅涅來往比較緊密,也不應該連問都不問一句就直接宣布叛逃吧?
不過,此時的迪諾沒有精力思考組織這莫名其妙的行為,眼下更重要的顯然是琴酒的态度——對方看起來幾乎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是琴酒怎麽可能不在意。
就算琴酒了解組織的風格,就算這段時間他仿佛已經有所準備,可是迪諾很清楚,預感是一回事,當真發生了又是另一回事,而琴酒要是對組織毫不在乎,那很多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
“所以你……”他走在琴酒身側,小心地開口,卻一時不知該如何提問,只是認真地關注着對方的表情。
琴酒卻很清楚迪諾的未竟之語,他沉默了一會兒,笑容慢慢地散去了,恢複成了那種一貫的,非常冷靜的神色,他很平靜地開口道:“我要回去一趟。”
“什麽?”迪諾又一次脫口而出。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電梯間,琴酒望着電梯門上扭曲的人像,重複道:“我得回去一趟。”
迪諾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現在嗎?”
“當然不,”他們走進電梯,琴酒的語氣依然很鎮定,“我需要休息,明天出發。”
迪諾沒再說話,默默地看着電梯門關上,電梯開始勻速上升,安靜而狹小的空間裏只有機械運作的聲音,很快,電梯門再次打開。
琴酒沒有關注身邊人的表情,向前走去——事實上,從走進宅子裏之後,他就沒有往邊上看過一眼,似乎眼下已經沒有什麽別的需要在意的事情。
然而,在琴酒走出電梯門的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我和你一起。”
殺手原本平靜如水的臉上一瞬間染上了驚訝的色彩,他轉過身,對上身後人的眼神,迪諾的眸光平靜而堅定,語氣中甚至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