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纖纖玉指案11
第六十一章纖纖玉指案11
第六十一章
冷,徹骨的寒冷,那種浸入骨髓的寒意源源不斷。
宋然在夢中似被惡鬼糾纏,她被禁锢在黑暗之中,無法動彈。
她費盡全力,像瀕死之人抓住最後的稻草,終于睜開了眸子。
除了感受到及至的寒冷以外,她發現自己也如夢裏一般動彈不得。
身體裏有燥意,源源不斷,但都很快被寒冷完全控住。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像極了前世自己死亡前的樣子,只不過這一時她神思清醒,也知道自己是栽到了何人手中。
但其實在開宴之後,她一直有留意着酒水,也時刻感受着身體反應,桌上的食物她也幾乎沒有動過,是什麽時候中的招...
室內幽然的夜明珠燈光柔和明亮,她應該是躺在石板之上,能感覺到身下的冷硬寒徹。
一瞬之間,很多思路都清晰了起來。
案子在指向富貴人家之時,沈聰藍的請帖便到了,恐怕沒有繪王宴,也會有其他的宴會來做邀請。
而當時在繪王府中沈聰藍那番意有所指的話語,目的就是引導他們朝韓蘇起疑心。
甚至他可能還做了一些栽贓的證據,只是可惜韓蘇也不是一般人,早就料到了宋然等人的計劃。
而那一日在王府之中,他若有若無的視線,原來是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的雙手...将自己标記成了下一只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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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
宋然心頭一跳,轉眸看向一旁,她喉頭發緊,但還是艱難發出了聲音:“你...你什麽...時候下的...就不怕...”
沈聰藍哈哈笑出聲來,極為暢快般,解釋道:“你可知我那酒壺是陰陽雙壺,要想對你下藥,真是易如反掌啊宋姑娘,哦,不對,應該叫宋司吏。”
“你們探案逛過青樓沒?這可是好東西,曼陀羅,聽說過吧?”
宋然心道果然。
耳邊是沈聰藍嚣張的聲音,道:“你覺得我會怕什麽?你今日已經安然出了這府門,衆人只會知曉那馬匹受驚跌落懸崖,你紅顏薄命,屍骨無存罷了。”
宋然使盡全力,終于偏過一點頭,看到了他身側挂着的雪白玉佩。
這樣的距離,她看清了玉佩雕刻的模樣,與陳宅馬車上的圖騰一致。
果然如此...原來如此。
也許是因為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供給思考,宋然竟然想起了她還在別處看到過這圖騰的模樣。
是當時在商船上看到過的镖局的标識...
他一改清俊儒雅之态,神色帶着些癫狂,道:“我本不想如此...可你這女人頗不識好歹,你若願意待在我身邊,我或許不會怎麽早便要你性命...”
“你...殺了...多少人...”宋然艱難開口,她思緒此刻已經混亂非常。
镖局、陳宅、斷手案還有眼前這個沈聰藍,他們的關聯是什麽?私鹽案子幕後之人難道也是他?
“多少人?哈哈哈,都是蝼蟻,不足挂齒,你會去數踩死了多少螞蟻嗎?”他輕嗤出聲。
“沒有什麽是我得不到的...”他看着在石床上無法動彈的宋然,聲音陰冷。
“這雙手很快就保養好了,放心,我會讓你死的爽快些。”
宋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放在一盆不知是何物的液體之中,想來左手應該也是這樣的狀态。
她雙手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除此以外,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宋然腦中轉的極快,相靈有一身的武藝,發現自己失蹤,離開這裏應該不難。
難的是他們是否能找到這個地方,沈聰藍這等身份,他若是拒不配合,連搜索府宅都成問題。
還有就是,賀庭蕭現在還在宮裏,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再次見到他...
宋然穩住情緒,道:“私鹽...案,亦是你...”
沈聰藍一愣,勾起唇角,他洗淨了自己的雙手,然後将宋然的右手從盆中撈了出來,小心擦拭着,緩緩道:“宋司吏果然洞察力驚人,真是可惜投成了一介女兒之身,不然...或可能真的官運亨通呢。”
他細致地擦拭着她每一根手指,就像在呵護着最寶貴之物一般,他心情極好,緩緩道:“你們查到镖局,我很佩服,那個姓杜的也是你們的人吧。”
見宋然眸色便冷,他又開懷笑道:“他死了,哈哈哈哈,你以為這個案子是你們能碰的嗎?”
宋然只覺後背更加寒冷,全身都處在一種愈發僵硬的狀态。
她不信...她不信杜雲清會死在這種人的手裏...
宋然看着他拿出各類修剪工具,緩慢而又細致地替她修剪着指甲。
這怪誕的畫面,引得宋然一陣心理不适。
“我摸過腐屍...爬滿蛆蟲的□□,還有那些經脈相連的殘肢...”宋然冷聲道。
可這話卻似乎讓沈聰藍更加興奮,他笑意濃稠道:“極品,果然極品啊,這樣細膩修長的手指撫摸在那些蝼蟻的屍身之上,真是美極了,光是想想,都令人欲血沸騰。”
說罷,他伸出舌頭開始吮吸起宋然修剪好的手指。
宋然忍着惡心閉上了眼,他的觸碰,比那些蛆蟲惡心的多。
見宋然不再說話,他倒生出些寂寞,看着她完美纖細的手指,喃喃道:“我從小便喜愛好看的雙手,我見過數不清的手,可你的确是迄今我見過最完美的。”
“骨相,粗細長短,連肌膚的細膩程度都幾乎完美,好在你不過賀庭蕭心上人,無名無分,司吏這微乎其微的官職也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他心中最珍視之人馬上就要去找他了,哪裏還管得了你的死活?”
宋然仍閉眸不語,完全不想再看到他的這副惡心模樣。
沈聰藍也不惱,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蝼蟻死了多少嗎?”
“你們挖出的那一片林地裏,只是一小部分...”
“這近郊多少荒無人煙的地方,都有那些蝼蟻的殘軀。”
他的聲音陰森可怖,也不着急處理宋然另一只手,站起身,不知朝何處走了去。
宋然感覺周邊安靜了下來,過了一刻鐘左右,宋然聽着他的腳步聲靠近,耳邊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撫摸着她的耳垂,他在她耳邊帶着絲呢喃道:“不美嗎?”
宋然幾乎已經想到是什麽了。
她睜開眼,看着被冰凍成固定形态的手掌,指甲上還有豔麗的蔻丹,栩栩如生,若不是泛着青色,也算得上栩栩如生。
“美嗎?”
沈聰藍用那冰冷的手指撫摸着自己,他眸中卻流露出一種傷痛,他看着宋然道:“我知曉我不正常,可這世道誰正常呢?”
“你以為賀庭蕭便沒有這些癖好麽?我這方法還是跟他學的呢...”
“他耗費無數銀錢,不也是為了保存一具屍體嘛...三年前他天天和那屍體待在一起,你猜...他玩過沒有?”沈聰藍呵呵笑出聲,接着道:“他用了那麽多辦法,最終不過是找個替身,我幫他,讓他重新擁有那個人,他會感激我的。”
一邊說着,他一邊撫摸着宋然的手指,接着,他憤然将手中那塊冰凍之物扔到一邊,對着宋然溫和道:“你比她美多了,那就是垃圾。”
他開始給宋然的手上,細致地塗上蔻丹。
宋然卻因他說的這些話而心驚肉跳。
賀庭蕭竟...竟留着她上一世的屍體?
怪不得...怪不得當時在查探連環案卷宗時,關于自己屍身內容在那卷所述極少...
根本沒有人剖驗自己的屍身,而是被他...被他保存了下來。
宋然心中湧出無盡酸澀,甚至将即将面對死亡的緊張無助都抑制了下去。
“你...哭了?”
沈聰藍擦去她眼邊濕潤,一副了然姿态,道:“宋司吏果然還是個女人,就算面對死亡斷掌不露怯,但知曉心愛之人只是将自己當做替身,想必五髒六腑都在灼燒吧,痛不欲生是也?”
沈聰藍興奮極了,一邊大笑,一邊又咒罵着賀庭蕭。
“憑什麽所有人都看着他?憑什麽他就是國都第一人?他比我瘋多了不是!僞君子!”
宋然等他停下咆哮,緩緩道:“我跟你...”
“我願意跟着你...他既然...這般對我,我和誰...在一起...都同他沒關系了。”宋然聲音沙啞而哽咽。
沈聰藍停下了手裏動作,呆愣了許久。
似乎在思考着她的提議。
她要活下去...
她不能死...
可接下來,沈聰藍帶着陰森語氣,在她耳邊低聲道:“可惜...你已經知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