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骨新娘案2
第十九章白骨新娘案2
南洛城雖名字帶個南字,可位置上卻處在整個王朝版圖的中部偏北的位置。
城裏過了頻繁的雨季,便迎來換季後顯著的降溫。
宋然昨晚興奮難眠,睡得晚了些,原以為今日會起不來,可未想到她一早便醒了,睜開眼後一點困意也沒有,甚至還有動力出門小跑鍛煉。
說做便做,可她剛出門便被這屋外冷風吹得一哆嗦,趕緊回房添衣。
“這溫度可真是說降就降,姑娘,咱們今天再去添置些衣裳吧。”王婆子遞了一件披風給宋然,這也是前兩日新添置的。
除了一些新添置的衣物,還有宋然随手買的香囊,她沒什麽別的東西,可姑娘家的又臨換季,這點東西哪裏能夠。
這天氣是得多加些禦寒的衣物。
如是,她點了點頭,想了想,取出鎖在櫃子裏的錢囊。
手裏錢囊是用極好的絲綢制成的,上頭還有鎏金繡線勾勒的祥雲圖騰,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物事。
這是賀庭蕭給她的,給她時說什麽預支,她當時還沒明白預支什麽,現在倒是懂了。
自己好歹也算半只腳踏入編制嘛,有固定工錢了,攢夠了便還他。
而且上輩子他也花了自己不少銀錢,這麽想着手裏的錢囊倒不似那般沉重了。
她取出裏頭最小的一塊銀子,然後把香囊鎖在了櫃子裏。
“快走快走,正好還能逛逛早市。”宋然裹着披風,帶着王婆子出了門。
南洛城是江南運河沿道赫赫有名的存在,南來北往的商貿頻繁,各色物事應有盡有,有不少其他地方根本見不到的稀奇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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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被這早市琳琅滿目的吃食看得眼花缭亂。
王婆子熱心介紹着每種吃食的名字,不論鹹口還是甜口,皆如數家珍。
宋然好奇道:“你怎的都知曉?”
“姑娘您忘啦,老婆子可是在商船上幹活的。這每一次商船停靠南洛城大家便會在這兒待上幾日,而且這幾日還算工錢,我無事便到處走走看看,這時間一長啊,知道的便多起來了。”她笑着,眼角處的褶子特別明顯。
宋然這才察覺自己其實一點也不了解王婆子,只知道她本名叫王元菊,曾在一個大戶人家裏做過活。
“王婆子,你答應賀大人留下照顧我,可你的家人呢?”宋然一邊吃着手裏的春卷,一邊問道。
王婆子嘆了口氣道:“老婆子我無兒無女,無牽無挂。”
宋然覺得自己可能戳到人家痛處,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可王婆子卻坦然地很:“我曾有一位夫君,是個正值良善的人,最後為了保護主子...”
“這是他的選擇,我支持他,忠義之輩該當如此。”
“所以你便...孑然一身了?”宋然看着她,沒忍住問道。
“人生中有一段便足夠了。将将就就的找人過日子沒什麽意思。”王婆子一臉知足。
宋然看着她已不在年輕的容顏,可那些眼角額頭的褶子并不會減輕她一絲一毫的朝氣,她充滿着生命的活力,還帶着那些熱烈記憶給予她向前的勇氣。
“王婆子,我要向你學習!”宋然說罷,笑意盈盈地踏入一家店鋪之中。
王婆子看着她輕快背影,輕笑地搖了搖頭。
苦也苦,甜亦甜。
而街道另一邊的一座小樓之上也有一人看見了這年輕身影,醉醺醺的臉上又泛起絲不懷好意之笑。
宋然在鋪子裏挑着布匹,五顏六色,各類材質,還有許多皮毛制成的棉衣。
她想了想放下了布匹,找夥計帶去成衣區,準備多花些銀錢,免得賀大人若是又要去什麽地方,衆人啓程後衣服沒做好就麻煩了。
她選了幾件在試衣區內挨個替換,這個時期的衣服當然比不得現代,有些不合尺寸的還得現場更改。
第一套還不錯,女裁縫量了身,拿着衣物去樓上修改。宋然試起了第二套,剛褪了衣物,便聽門口有些嘈雜聲,她直覺有什麽不對,趕緊重新穿戴好了衣物。
出來,便見一白衣男子正領着一褐衣男子的後領,像拎小雞一般的姿勢。
褐衣男子身後還跟着兩仆從,想要将男子救下來,可白衣男子只輕輕幾步,便輕松甩開他們的糾纏。
宋然覺得他身形熟悉,靠近才發現竟是杜雲清杜公子。
“放我下來!混蛋,快放開我!”褐衣男子被勒的嗓音都變啞了。
“你們快住手!我家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兒子!”仆從見狀趕緊呵斥道。
王婆子見宋然出來,趕緊走到她身邊,臉色煞白道:“這登徒子剛剛想闖進去,幸好杜俠士趕到。這光天化日的,簡直目無王法。”
宋然眉頭微蹙着,昨日只留意到了嚴文星,這便是那知府中快要成親的嚴小少爺麽?
“宋姑娘,沒相當再次相遇竟是這種情況。”杜雲清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輕甩出手裏拎着的男子,嚴小少爺被甩到一旁跌地不起,兩個仆從趕緊将他扶起,後者一張臉憋得通紅。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宋然行了一禮,一臉冷意看着那嚴府小少爺。
這邊動靜太大,店鋪掌櫃走了過來,見褐衣男子樣貌後,臉色也不是很好,但只能打圓場道:“許是喝醉走錯了...這邊又沒有夥計看着...各位客人,今日我請客,想選什麽就帶走...”
“什麽沒夥計看着?他怕是沒少幹過這種爛事吧,夥計見是他都裝瞎!老婆子守在這兒攔都攔不住,今日若不是杜少俠在,我家姑娘豈不是清白不保?”王婆子氣憤道。
“我家公子只是喝醉走錯罷了,你個婆子亂嚷什麽?”其中一位仆從沖着王婆子道。
“姑娘,咱們找賀大人來說理,他是知府的貴客,請他來看看這是個什麽待客之道!”王婆子也不想同他們理論,對着宋然道。
那兩個仆從一下啞巴了起來,昨日是有兩位女眷,只是他們昨日站的太遠,沒看清。
他們看向自家公子,後者一雙眸子裏陰晴不定。
一仆從悄聲道:“公子,近日您好事将近,這事兒咱們先算了吧。”
“不過丫鬟仆婦而已,本公子能看上你這丫頭,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嚴文韬才緩過氣,依舊大言不慚。
“看來酒還沒醒。”杜雲清作勢要上前,嚴文韬驚醒幾分,趕緊拉過身邊仆從擋在身前。
杜雲清幾個招式便輕松解決。
宋然眸色幾變,猶豫要不要叫停。
“誤會誤會...啊呀,誤會啊。”門口湧來一群仆從,宋然一看,皆是嚴府的下人。
為首者是嚴修文的夫人郝氏。
“宋姑娘、王婆子,誤會一場誤會一場。”郝氏一臉歉疚,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忙使眼色讓人給拖下去。
她就是擔心這孩子惹事,一大早便派人守着房門,結果發現這孩子竟不在府裏,昨晚又溜出了門。
找人的仆從見自家公子在衣鋪裏同人起了争執,仔細一看竟有在府裏做客的人,便趕緊回府報告嚴夫人。
郝氏一瞬分析出了情勢,她自然拉過宋然的手,抱歉道:“姑娘,待我回去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醒了酒再來跟你道歉。”
她壓低了聲音,似帶着些哽咽委屈道:“這孽子在家中也不受老爺待見,日日如此便生了逆反心态,我這做娘的看着他如此是既怒又悲...”
“姑娘,我也豁出這張老臉求求情,別告訴賀大人和我夫君行麽?他明日便要成婚了,想是有了家,便能安分守己,好好生活了。”郝氏越說越悲,直在宋然面前抹眼淚。
宋然其實本也不想鬧大,賀庭蕭還在別人府上做客,又是嚴大公子的朋友,家醜不外揚,她本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見嚴夫人如此,宋然緩了神色道:“夫人嚴重了,嚴公子既是醉酒,便趕緊帶他回去吧。”
嚴夫人感激得看了她一眼,松了口氣,擺手将人帶走,路過杜雲清時,她看了一眼,微皺起了眉頭,可很快輕搖了搖頭,朝外走去。
王婆子臉色不太好,看着宋然輕嘆了口氣:“姑娘就是心好。”
“這府衙公子這般做派,也不知有多少無辜少女曾被欺辱啊。”杜雲清輕擺了擺首。
宋然一時也驚覺這般做法更是助長他這種風氣...可剛剛嚴夫人那般作态,她也不能将事做的太絕。
宋然見衣鋪掌櫃如釋重負的樣子,問道:“曾也有過這種事?”
“這...這倒沒有...只是這嚴家小公子喜歡流連花叢,日日在對面那柳風樓流連往返,我們認得他,覺得他不好相與罷了。”掌櫃眼神閃爍,宋然一看便知他沒有全部如實說來。
她眉目一挑,轉了話題道:“你剛剛說店裏物事我們想選什麽便帶走對不對?那全打包帶走吧。”
“這...這...這怎麽行?”店鋪掌櫃一臉驚吓。
“是你說的想選什麽便帶走什麽,我全部都想選,不行麽?”宋然輕挑起眉毛。
“在下也是小本生意...這...”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說了,不然我就搬空你。而且你剛剛也是助纣為虐,我若是非要追究,你們可讨不了好。”宋然收了笑意。
“姑娘,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我也知曉此事咱們家的夥計做的有錯,可人家是知府大人的兒子,知府是這南洛城最大的官,民不與官鬥,想鬥也鬥不贏呀。”掌櫃愁的直嘆氣。
“是鬥不贏,還是壓根就沒鬥過?”宋然輕蔑。
“亥,姑娘,我見您是外鄉人本也不想多說...這嚴家小公子曾逼得一女子上吊自盡,那女子家中也狀告過,可有什麽法子,最後還不是賠了點錢便不了了之了。姑娘,您是他們府上的客人,此事才...若您只是個普通姑娘...”掌櫃搖着頭嘆着氣,繼續道:“這城裏好人家姑娘見着他都繞道走!”
走出商鋪,宋然心裏不太美麗。
這種人真有姑娘願意嫁麽?真成了家,便會好好過日子麽?
“宋姑娘,別愁眉不展了。這種壞胚子自是有因果輪回報應之時的。”杜雲清勾着絲淡然笑意,将宋然二人送回了府。
報應的确來了,只不過宋然沒有料到,竟是以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