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骨新娘案1
第十八章白骨新娘案1
南洛城外,郦湖旁。
今日煙雨朦胧,平日湖邊有許多賞景之人,今日卻寥寥無幾。
不過還是有些清閑怡然之人泛舟湖上,間或驚起一些飛鳥,引得船上之人陣陣發笑。
而一旁不遠處有個小亭子,位置頗為隐秘,周遭都是綠植,藤蔓覆蓋其上。
裏頭坐着一位頭戴玉冠的男子,錦衣奢華。不過此刻卻是衣冠不整,酒醉蒙眬。
他的手不老實的摸向懷中嬌豔姑娘的裏衣,引得姑娘陣陣粗喘,嬌吟不休。
而站在亭子外的侍從早就聽得面紅耳赤,可大家訓練有素,巍然不動。
“小娘子,刺不刺激?”男子帶着急躁,酒味濃烈。
小娘子連連點頭,透過藤蔓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頭站着侍從的背影,也能隐約看到湖上泛舟的客人。
他親着小娘子的脖頸,舌頭不安分的來回舔舐着她姣好的側頸,然後到她秀氣的耳垂上,深入其中。
小娘子嬌喘連連,他只感覺下面雄壯起來,扯着她的頭發道:“賤女人,還不快給本大爺洩洩火!”
小娘子耳垂通紅,趕緊跪地,掀開他被自己染得微濕的衣擺,正嬌羞地要動作,亭外卻傳來一道粗粝的聲音。
“小少爺,老爺急召,讓您趕緊回府。”管家焦急道。
見女人動作遲疑,他忍着火氣按壓着她的頭動作,眸子微眯,腦子裏卻想着另外一人的倩影,聲色慵懶道:“什麽急事都得等爺完事再說...”
“十萬火急,國都欽差大人快要到府了,老爺吩咐所有人都要在府裏候着。”管家語氣嚴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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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誰啊?”
“賀庭蕭,賀大人,手握尚方寶劍,可直接先斬後奏的那位。老爺說了,誰缺席,便将其發配到莊子上待三年。”
男子瞬間沒了興致,草草擦拭幹淨,将女子扔在一旁,道:“媽的,盡壞爺興致。”
男子穿戴好了衣衫,趕緊跟着管家走了,留衣衫不整的女子跪地恭送。
剛到家不久,便見家中之人皆神色嚴肅地侯在府門口。
自家的長兄卻是難得神色興奮,遮掩不住歡喜之色。
“你今日怎的心情這麽好?”他語調輕浮,對着兄長沒有一絲恭敬之态。
嚴文星見這同父異母的弟弟眼圈烏黑,雖然換了一身衣束也酒味難掩,神色冷了下來,不想理睬他。
“切,難得回來一趟還要裝模作樣的拿喬,無趣。”嚴文韬對他那副正派模樣嗤之以鼻。
“好了,閉嘴!毫無家教,胸無點墨。”嚴老爺子明顯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是您教的好啊...”
見自家老爺神色愈發不好,嚴夫人趕緊圓場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文韬你也是,都快成家的人了,還這副長不大的模樣。”
嚴文韬這才閉了嘴,跟着衆人一起在自家門口候着。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浩蕩的官差隊伍終于到了門口。
宋然掀開馬車窗簾,看着巍峨雄壯的府門石獅,一時感慨,這比上一世她在那個縣衙門口見得要威武許多。
府門是紅色漆牆,門中間鍍着銅環,門上頭挂着金字褐底的牌匾,寫着‘嚴府’兩個大字。
門口黑壓壓一片人頭,皆是恭敬等候着。
賀庭蕭一身黑色錦袍,金絲繡線點綴其上,勾勒出祥雲圖騰,腰間一道金色緞帶,修身束腰,襯得人愈發英姿挺拔。
宋然不禁看的有些癡迷,知府裏的女眷也都在偷偷打量着他。
“下官嚴修文,見過賀大人。”嚴修文恭敬行禮,他一身官服,中等身材,容色雖然帶着些歲月痕跡,但也能從中看出年少時的風流倜傥。
賀庭蕭免了衆人禮數,道:“本次我不是以欽差身份而來,只是途徑此處,想着好友在這兒便上門叨擾一下。”
“是是,犬子能有大人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今日設了晚宴,大人一路走來也是辛苦至極,待您休息好後我們再開宴。”嚴修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對着他道:“文星,還不趕緊帶着賀大人去休息的地方。”
嚴文星不似他父親那般小心翼翼,他大步上前,洋溢着笑意道:“溫言,快随我來。好久不見,我要給你看看我新收集到的好東西!”
溫言?
宋然一愣,這是賀庭蕭的字麽?他原來給過自己幾幅溫言提名的字畫,只說是朋友閑贈,讓自己随意處置。
她看着還不錯,便在客棧裏擺放着,此後不少書院的夫子學生都愛來喝茶品鑒,贊賞她有眼光,說這些畫作出自名家之手。有的還想高價購取,宋然那時也不缺錢,想着這是別人送給自家夫君的,便婉拒了。
他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不曾了解的...
嚴父見他這等大膽一頭冷汗,好在賀庭蕭并未表示不滿,甚至難得勾起一絲笑意,跟着嚴文星朝裏走去。
後頭一隊人馬也跟着朝後院走去。
宋然跟着隊伍行走,只見府內後院裏是一路青石鋪陳的小道,庭院被有序劃分,處處都是各異的花草,走幾步便能聞到不同的花香味。
院子圍牆之上也是青藤覆蓋,給人一種置身大自然的惬意。
這後院花圃被打理的極好。
衆人很快被安頓好,唐曉生跟着賀庭蕭,張九在宋然身邊候着。
整個隊伍裏就她和王婆子是女眷,嚴夫人多麽尖銳的眼光,即刻派了丫鬟婆子過來伺候着。
宋然的衣服早就換了新,此刻一身水藍色的衣裙貼身又暖和,而且近日夥食變好後,她的臉上隐約可見紅潤起來,身上也長了些肉,皮膚也逐漸褪去原來曬着的黑,眉目之間透着水靈。
宋然眼尖,她看到雖挂的隐蔽,但還是透着‘囍’字的紅燈籠。
有些房間門上也貼着大紅‘囍’字。
宋然好奇的問道嚴夫人派過來的丫鬟可兒,後者恭敬道:“不瞞姑娘,府裏近日确有喜事。小少爺近日要成親,過兩日便會去小少爺的新宅舉辦儀式。”
“原來如此。”宋然恍然大悟,可心裏卻有些奇怪,雖不在此地辦婚禮,可畢竟是嚴府小公子,府裏的裝飾還是顯得不太重視般。
似是看出宋然疑惑,可兒解答道:“新娘是孤女,沒有雙親,便一切從簡了。”
雖然替這即将入門的姑娘有些惋惜,不過官宦人家能明媒正娶一個寂寂無名的孤女,倒是令宋然對這個知府大人有些好感。
宋然表達出了贊賞,小丫鬟輕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姑娘休息會兒?舟車勞頓的,剛好的身體還得再養養。”王婆子收拾好東西,打了盆水來。
宋然見她沒有端着藥碗,輕呼一口氣,剛準備歇息,便聽到張九在門外道:“宋姑娘,商大夫到了。”
宋然本來面帶着笑容,一下垮了。
王婆子卻喜笑顏開對着門外道:“來啦來啦。”
商大夫背着木質藥箱進門,例行詢問着宋然一些問題,沒多久賀庭蕭也走了進來。
宋然乖乖回答着,坐在椅子上,等着大夫文脈。
“已經無甚大礙,只是身體還有些虛,我開寫溫補的方子鞏固一下。”
“我覺得不用了吧...”宋然一雙眸子靈動,帶着些可憐樣看着大夫。
不等大夫發話,賀庭蕭走到她身旁,修長指尖輕勾起她的下巴,認真看着她的氣色。
宋然呆愣着,耳根泛紅。
只聽他不容辯駁道:“還得養養,好好聽話。”
宋然垂頭喪氣,感覺唇齒間又帶着那種苦澀,久久不散。
王婆子待人都走後道:“姑娘可莫身在福中不知福,大人這般照顧姑娘,可是多少女子求不得的。”
“王婆子,你不能老是怎麽思考問題。”宋然說罷,拉着王婆子一起坐在床上。
她緩緩問道:“你覺得大人為什麽留下我?”
王婆子思索了片刻道:“...自是覺得姑娘您好...”
宋然搖了搖頭道:“我樣貌身段都不算頂好,心靈比我美的也應該多如牛毛。你不會覺得大人沒見過更好的吧?”
王婆子思索了一下,覺得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哪姑娘您說這是為什麽?”
“我們離開驿站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些官差侍從留了下來,你可還記得?”宋然問道。
“...有點印象。”王婆子點頭。
“唐大人跟我說那是準備送随行仵作和我那養母回去的人。也就是說,現在官差隊伍裏沒有仵作了,而正巧呢我能提供勘驗屍身的服務,這才是留下我的真正原因。”宋然緩緩解釋道。
王婆子每次見她這般自然地說出屍身勘驗的話,就覺得這姑娘同別的那些小姐姑娘不同,是能成大事的人。
可她還是覺得不止如此,賀大人各種關照安排,怎麽也不是僅僅對一個下屬的。
唐大人、張大人,怎的沒這些關照?
“就算如此,大人肯定也不止這個意思...”王婆子堅持自己的意見。
宋然嘆氣,緩聲道:“若是有其他的,也是因為...”
也是因為傅然兒嘛。
她現在還不太明白曾經的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似乎和她此前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砰、砰、砰。”
“誰啊?”
“是我,奉大人的命來送些東西。”唐曉生道。
門一打開,宋然便見他臉上止不住笑意。
“怎麽了唐大人?”
“這是大人提的文書,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什...什麽?”宋然一雙眸子瞪得老大。
她迫不及待接過暖黃封面的文書,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開封面。
裏頭是賀庭蕭清隽秀雅又不失淩厲的字跡,上面寫着授封,雇宋然作為司吏。
文書上印有欽差的印章,鮮紅非常。
司吏雖然不屬于正式官職,但也算是破例進入編制隊伍的一種身份。
在本朝,司吏若是做的好,便可由授封官員舉薦給正式的朝廷部門。有許多能人奇人,都是靠這條路徑走上的仕途之路。
宋然不敢相信,自己真靠所學技藝得到了些許認可。在這個女子如此卑微的時代,她竟有了這樣的機會。
士農工商,若她在前世,是萬萬不敢想象的。
宋然難掩激動之色,作揖,然後對着唐曉生道:“唐大人,還望多多關照!”
“別老是大人來大人去的,叫我曉生就是了。”唐曉生微紅了臉色。
“那你也別再同我客氣,叫我小然就好。”宋然忍住自己原地蹦跳的激動,只緊緊撰着那本文書,唇角笑意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