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出樓這麽些天,一直沒有蘇士明的消息。
林海棠焦急,覺得會不會是他出了什麽事情。
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他不會棄自己于不顧,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絆住腳了。
她坐在窗邊擡起頭,瞧見院子樹葉微微泛黃。
離家時候還是夏天,轉眼就入秋了。
現在的情況比之前好上許多,不過林海棠依舊憂心忡忡。
江公子贖她不知花費多少,但肯定是個大數目。如果蘇士明一直不出現,她要自己想辦法還上這筆錢恢複自由身。
等她自由後,她要先去找父親和兄長,問清楚貪污案的真實情況。她一個女子做不了什麽,但總歸也能想想辦法。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事情總會解決。
坐在那胡思亂想,眼眸低垂,側顏也透着柔軟和溫順,一只手撫着琴弦,許久不曾彈奏。
不遠處的青山時不時瞟一眼,看出來她有心事了。
剛要主動去詢問,就見她起身轉過來看他,笑盈盈的道:“我可否出去一趟。”
“當然可以!”青山忙不疊的應聲,“姑娘想去哪?我趕車送你過去。”
有馬車自然方便,而且林海棠不曾出來逛過,哪裏都不知道,有青山跟着還能指路。
“就去城中最大的書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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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揚起馬鞭:“好咧,姑娘坐穩了!”
車簾掀開一角,路邊的景色緩緩後退,市井氣息撲面而來,空虛不踏實的感覺一掃而空。
“姑娘腳傷好了可以多出來走走,”青山笑道,“現在溫度适宜,街上小販賣東西的也多,瞧,那個紅彤彤的果子是當地特産,清脆酸甜,姑娘你吃嗎,我去給你買些回來。”
主子說了,盡量滿足林姑娘的要求,青山殷勤的很,當即跳下馬車去買。
除了果子外還買了一兜子山梨,拳頭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有裂痕,是林海棠不曾見過的。
“別看長的醜,甜!”
那小販自賣自誇,瞧見馬車上露出一張美人面後,他立刻加了一把棗子,“這個是贈送,喜歡多來買啊。”
滿滿登登一個竹簍子放在車裏,清香撲鼻。
林海棠心情愉悅,朝青山道謝。
“客氣,姑娘想做什麽盡管告訴我。”
林海棠點頭,随後瞧見遠處的三層樓,她捏着袖子問道:“那我能去鴻湘樓嗎?。”
青山懂了,“這就過去。”
到了之後,青山長了個心眼,沒叫林海棠下車,美曰其名為了她好。
“我去打聽,姑娘稍等。”
林海棠視線跟着青山而去,看見他敲開門,沒一會那個駝背少年來了,說了什麽後搖頭。
青山又說了幾句話,轉身的時候眼中帶着無奈,搖了搖頭。
林海棠嘆氣,明白又沒有蘇士明的消息。
幸好那日她跟着江公子離開,若是留在鴻湘樓才是下下策。
……
繞路走了将近一刻鐘,才到達本地最大書肆。
林海棠心裏雖然難過焦急,但她深呼吸整理好下馬車,又變得溫柔。
青山不明白她來這裏做什麽,過了一會他懂了。
“姑娘,你當真要寫?”
誰成想林海棠竟然和書肆掌櫃談了生意,說謄抄孤本!
這若是叫主子知道,豈不是要怪罪他?主子身家豐厚,不至于養不起一個姑娘。
但林海棠堅持,還叫青山坐着等她。
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林海棠寫的手腕發酸,才抄寫了幾頁而已。掌櫃的過來驗收,瞧見一手字跡俊秀飄逸,連連點頭稱贊,當即同意林海棠所言。
走出來的時候,林海棠捧着東西高興不已。
掌櫃見她字跡不錯,所以同意代寫孤本來掙錢,還提供筆墨紙硯,相當于她什麽都沒付出,只要抄完就有錢拿。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林海棠能想到自己掙錢的唯一辦法。她是希望蘇士明出現,但自己也要努力才是。
江公子替她贖身,說是請她當樂師彈奏,但這麽些天下來,她只給他彈奏過一次。
林海棠惴惴不安,想早點撇清關系。
“姑娘,我幫你拿。”青山是個懂事的,當即接過去。等上了馬車之後,青山将東西好好的放在車裏,不過還是有點不理解。
“姑娘,筆墨紙硯家裏也有,若是沒有你要的,大可以吩咐,我出來買就是。”
林海棠正在揉手腕,聞言溫柔一笑:“我只是府上樂師罷了,不好多麻煩江公子。”
青山不理解:“那有什麽,我家主子可有錢了,置辦很多産業呢!比如我們現在住的院子,只是這裏其中一處罷了,甚至京城都有主子的鋪子。”
這回輪到林海棠吃驚了,她知道江公子是商人,但沒想到竟然将生意做的這樣大。
似乎很享受她的表情,青山這個頭腦簡單的頗為自豪,挺了挺胸,與有榮焉說:“不是我吹噓自家主子,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比我家主子更厲害的人。還未及弱冠,便已經一躍成為江氏一族佼佼者,将來家主之位更是手到擒來。”
看青山的意思,江氏應當是世代經商家底豐厚,可惜林海棠在閨中時不曾了解過這些,自然也沒聽過江家。
林海棠笑起來的時候溫婉可人,“他是他,我是我,不好混在一起的。”
青山有心問為什麽,但冷不丁想起青松的囑咐,趕緊閉嘴趕車。
下車之後,林海棠随口問道:“江公子以前曾請過樂師嗎?”
青山為難了,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索性回答道:“應該請過吧,忘了,我家主子忙碌的很,我也跟着忙,好多事情都不記得。”
之前林海棠還曾想他為何重金贖她來當樂師,現在一聽他的身份,便知道他是一擲千金的公子哥。
何況之前也曾請過,那她就不算特別。
好。
這樣才好,她才不會心慌。
而且林海棠覺得,江城既然喜歡樂曲,想必是個心性豁達之人,這樣的人怎麽會做出殺人的事情?
那日,是她看錯了吧。
下車往院子裏走,才發現江城似乎回來了,因為青松在忙裏忙外。
“青山快來幫忙,主子醉酒了,我去煮醒酒湯,你去侍候他沐浴。”
“好嘞。”
林海棠要自己拿東西,青山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辛苦姑娘了,我趕緊去侍候主子。”
三進的院子才住了他們四個人,顯得空曠寂寥。
正房窗子未合上,林海棠看過去,瞧見江城在脫衣服。
不知是他解衣袍的動作太快,還是林海棠轉過身的動作太慢,那勁瘦的窄腰和溝壑分明的腹肌一閃而過。
砰——
聽見聲音,江城脫衣服的動作一頓。
“怎麽了?”
“回主子,是林姑娘關門聲。”
江城狹長的眸子掃過窗棂,若有所思。
衣裳褪下後進木桶裏,冰水讓他清醒幾分,但疼痛便更為明顯。
不知為何,現在發作時間并不規律,好似随時随地都會開始,叫人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泡在水中後,痛苦看似緩解,但片刻之後,又像是有成群的螞蟻在身上噬咬,要把人從裏到外吃空。
江城閉着眼睛,青松煮好醒酒湯送進來,見他面色慘白,扶在桶沿上的手臂青筋暴起,便知蠱發了。
“主子,我去叫林姑娘過來?”
江城睜開眼睛,幽暗的眸子盯着青松。
“你知道我的規矩。”
江城醉酒之後從不見人,不管是誰。
只因為他怕醉酒的自己反應稍緩,露出破綻給旁人。
他絕不會讓人拿捏,不管這人是誰。
“可是主子,既然有解決的辦法為何要忍着呢?何況當時将林姑娘帶出來,不就是為了緩解痛苦嗎?”
青山也跟着點頭,不過他認為主子不會破了自己的規矩。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江城仰頭将醒酒湯喝了,而後吩咐道:“去叫人。”
青松一喜,“這就去。”
“等等,照我吩咐去做。”
……
林海棠怎麽也沒想到,江城方才還在洗澡,這麽會就叫她過來彈琴。
青山幫忙捧着琴過來,林海棠緊随其後,進屋時候感受到薄薄的水汽,夾雜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淡香氣。
正房比廂房寬敞明亮,不過室內陳設都是相同的簡潔。江城穿着雪白裏衣,外面披了件青色外裳,就坐在那低頭削山梨。
有她拳頭大小的山梨,到了他手裏變得袖珍不少,t兩指拿捏住,右手握着一把鑲嵌寶石的小刀,削的認真。
自從林海棠來到這裏,和江城見面的時候便屈手可指。因此,她對他産生了幾分好奇,悄悄擡眼看他。
也是這一瞥,瞧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在發晃,甚至第一刀削掉半個山梨。
林海棠一驚,順着往上看他的表情,就見他面色如常,只是眼神裏有了幾分懊惱。
又一刀,再次削掉剩下的一半,只剩下他指尖捏着的一小塊了。
見他将小刀來回比量,似乎想要再次下刀,林海棠忍不住上前道:“我幫公子吧。”
湊近了之後還是能聞到淡淡的酒氣,林海棠覺得他吃醉了,若是放任不管,手指都要削掉的。
此時正值入夜,她背着光,面頰上鍍了一層昏黃溫暖的光暈,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聲音輕輕柔柔,悅耳的很。
果然,她如他所想那般善良敦厚。
無用的善良似乎也不是一無是處。
江城面上不顯,還請她坐下。
林海棠坐下後換了一個山梨來削皮,聽見頭上微啞聲音道:“青山說你在謄書。”
“嗯。”這件事她知道瞞不住他,便點頭應了,本想解釋一番,但又覺得沒必要。
二人的關系,只是雇傭罷了。
他也沒再說什麽,屋裏安靜下來,倒讓她有些不适。
不是江城故意不說話,此刻他正在垂眸深思。
因為發現她靠近之後,痛感就已經減輕了不少。
但,他的身體卻變得不可控。
來往于生意場上難免要出入煙花柳巷,何況他年幼時的遭遇更讓他早早見過男女之事。
在江城眼中,那種事情是惡心且醜态必現的。褪去理智,全由獸`欲去支配,是江城最謹記也最不會做的事。
他向來足夠理智,只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半點不會被男女之事分心思。
但現在,淡淡的檀香氣破開堅硬的殼,化作溫柔的藤蔓,肆意妄為的纏住他的理智,完全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
許是太過安靜,林海棠一個分神不小心切破手指,血珠子争先恐後的往外湧。
“你流血了。”
“沒關系的。”
林海棠想要放下山梨去抽帕子,但不等她動作,忽地手指陷入溫暖濕潤之中。
林海棠愣住,他卻挑着眉,眼裏帶着笑意,靈活如同小魚的舌滾過,激的她猛的縮回手。
“抱歉,我手傷怕是不能彈曲了,公子早些安置吧。”
說完,逃似的跑了。
看着遠去驚慌如同白兔的人兒,江城支起下颌,冷峻的眸子笑意暧昧,用指腹緩緩擦拭唇角。
“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