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VIP] 第 37 章
第37章 [VIP] 第 37 章
竺玉的确是舒了口氣, 打從心裏覺得周淮景比周淮安善解人意多了。
也不似她在國子監的這幾個同窗那麽難纏。
每回都得她推三阻四,弄得她快要發脾氣了才罷休。
周淮景瞧見她松了口氣般的神色,覺得外邊的傳言也沒說錯, 這位太子殿下是張貨真價實的白紙, 心裏想的什麽都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藏不住事, 一眼就被人看出了深淺。
不過她長得還真是順眼。
皮膚像那剝了殼的荔枝,薄薄的、透透的, 一掐就破了的柔軟水潤,指甲不小心剮蹭兩下都叫她破了皮。
周淮景漆黑的眼神不動聲色額掃過屋子裏的其他幾人,瞧着個個都是聰明人,平時也沒少玩心眼耍手段,怎麽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麽久, 都沒看出來。
竟半分懷疑都沒有。
尤其是周淮安,旬假提起在國子監的日常, 就臭着硬邦邦的臉, 拔出他的長劍, 一劍劈開面前的樹墩, 面無表情地說太子有多惹人讨厭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語氣中的嫌棄,溢于言表。
真是蠢貨。
自個兒弟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腸也就罷了。
陸綏和秦衡、甚至還有李裴哪一個不是心思深計謀遠的小狐貍, 眼睛真的有那麽瞎嗎?
不過周淮景今天瞧見這幾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并不像平時弟弟口中說的那麽不對付。
說的像龍争虎鬥, 你死我活,根本不能相容。
可周淮景看着他們每個人的眼睛珠子情不自禁貼着她, 一舉一動都要牢牢盯着看,半秒都舍不得挪開眼, 甚至有幾個瞬間,眼睛看得都直了。
如此想想,他們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就沒有起疑。
而且他們這個年紀,也還沒怎麽碰過女人,家風嚴格,房裏連侍妾都沒有。
沒見過女人是什麽樣的。
不了解,不懂得。
也不奇怪。
周淮景沒打算把自己猜到的事情告訴這幾個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還不知情的嘴硬東西,就且讓他們去當睜眼瞎。
他回過神來,命人去準備了姜湯。
沒等多久,一碗暖乎乎的姜湯就被送到了竺玉的跟前,她怕燙着舌頭,小口小口的抿着,喝湯都比旁人斯文秀氣。
陸綏一聲不吭挪開了眼,總是見不得她吃飯喝湯的樣子,粉嫩柔軟的舌尖探出來,簡直是看不得。
一碗姜湯下肚。
竺玉感覺自己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四肢也熱乎乎的,像是剛發了汗那麽舒服。
這會兒時辰不早。
将軍府的賓客陸陸續續請辭,竺玉也得回宮去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周淮安曾經的那樁禍事已經躲了過去,她也不是什麽都沒辦成,好歹也辦成了件事。
東宮的馬車在外候着。
只是到了傍晚,就下起了雪,遙遙望了半個時辰,雪勢也不見緩和。
今年這個冬,日子怕是不好過。
下了雪就不見停,冷得人骨頭縫都過着寒氣。
不過這兩年民間富庶,糧食連着豐收了幾年,家中有餘糧,不必擔心生計問題,若是冷,便是寒冬也能用得起炭火來取暖。
竺玉原本想等雪停了再回去,誰知道越等越晚,她渾身也越來越燙,燙得臉上都紅紅的。
不過這白裏透着紅的模樣,瞧着倒是會被人誤會是她氣色好,不像是染了風寒。
宮門已經下了鑰。
趕不及回去了。
竺玉只能宿在宮外,幾人踏着雪往外走,平宣那個小太監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瞧見自家主子就想趕緊把人扶上馬車。
這天冷的很,可不能把小主子凍壞了。
不然宮裏頭的兩位問起來,十個腦袋都不夠他砍得。
竺玉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她的腕骨細,往往被人圈住腕骨都還有富餘,她回頭看了眼,有些奇怪:“陸兄,怎麽了?”
陸綏抓着她的手腕,心知他這般做并不妥當。
可是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從前都沒發現她的骨頭好像都比別人要軟幾分。
毫不費力就抓在掌心。
陸綏這些天其實夜夜都被那些淫.夢折磨,每天醒來時都面無表情的收拾好自己的一片狼藉。
他其實本該離她遠些的。
陸綏眸底漆黑一片,定定望着她,停頓了片刻,他說:“殿下今夜既回不去宮裏,去我那兒住上一晚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再一本正經不過,仿佛沒有摻雜絲毫的私心。
竺玉沉思半晌,她本來是打算宿在她在宮外的小院子裏,只不過那方院子離将軍府比較遠,還有些路程。
一個城南,一個城北。
是要耗些時辰。
不過她為求穩妥,是不大喜歡宿在外頭的。
她想了想,編了個還過得去由頭,說:“我認床,在外頭睡不好的。”
這借口聽聽還可以。
不能細品。
她上回去京郊那不知名的寺廟時,睡得不是很香嗎?陸綏默了默,低低嗯了聲,退而求其次:“那請殿下順路捎我一程。”
這是小事,竺玉很痛快就答應了下來。
李裴從剛才在屋子裏,生她的氣之後就裝聾作啞,做出完全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他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裏就窩火。
太子先是對周淮安殷勤起來,笑逐顏開、和顏悅色的,哪怕周淮安不樂意被他使喚,他還是要去熱臉貼冷屁股。
而後就是他不該有的憐香惜玉。
聽聽他為那故意設計他的姑娘辯解的話,可把他心疼壞了,真真兒是憐香惜玉啊。
也難怪他從來就是他們之中最受女子歡迎的。
不說京城貴女趨之若鹜,但每回出門,偷偷看他的人同偷看陸綏的也差不多了。
他看起來就比陸綏要多情,主動往前撲的莺莺燕燕還真不少,若不是他身體不好,怕是這會兒東宮的侍妾早已無數。
李裴更氣的是,太子也不知道來哄哄他。
他那會兒是被怒火沖昏了頭,陸綏說的話像是在他這兒點了把火,燒得是噼啪響。
可冷靜下來,他也不是想不通。
太子處境艱難,既不得寵也不得勢,他想為自己多拉攏些勢力也沒錯,便是拉攏不成,也最好不好變成不對付的仇敵。
周貴妃膝下無子。
陳家同将軍府若說深仇大恨,那也沒有。
若是能稍稍緩和這幾年的劍拔弩張,倒是也正常。
李裴為他親近別人這事,找遍了借口,他倒好,連他生氣了都沒瞧出來!
馬車緩緩駛出他們的視線。
秦衡看見李裴臉上那咬牙切齒的表情:“你氣什麽呢?”
李裴:“你別問,和你沒關系。”
秦衡笑笑:“為他維護東陽盧家那個姑娘?”
李裴不置可否。
秦衡擡了下眉頭:“你還沒看出來?”
李裴盯着他:“看出什麽?”
秦衡摸了摸下巴,神神秘秘的在他耳邊說:“太子喜歡男人。”
李裴:?
不知道為什麽,秦衡這句話出來,李裴的臉莫名其妙的就紅了。
還紅的很明顯,耳朵都唰的一下就紅了!
他嘴上雖然說着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之類的話,耳朵倒是越來越紅,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秦衡對他的反應全然在意料之中,他接着說:“太子那方面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興許是不大行的。”
李裴漸漸冷靜下來,聽着秦衡繼續頭頭是道的分析。
秦衡接着說:“不然他怎麽從不和咱們一起小解?連褲子也不敢扒。可能是軟趴趴的、又小的幾乎瞧不見,生來就是天閹,才防咱們這麽深。”
李裴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麽回事。
李裴板着臉:“喜歡男人怎麽了?他愛喜歡誰喜歡誰。”
秦衡高深莫測的眼盯着他,微微一笑:“你巴不得他喜歡你吧?”
他接着啧了聲,意味深長望着太子方才離開的方向:“我以後也得防着他一些,我可不喜歡男人。”
若是讓他家裏人以為他喜歡一個男人。
腿都會給他打斷。
李裴嗤之以鼻:“你做夢吧。他躲你和陸綏就是老鼠見了貓,跑得是最快的。”
李裴剛剛的不快煙消雲散,還有幾分得意洋洋:“他最親近的人就是我。”
秦衡說:“你對他好,百依百順像條狗,他能不給你丢兩根骨頭嗎?”
李裴回:“那這也是我的本事。”
而他們口中喜歡男人的人,在馬車裏,極不舒服。
身體忽冷忽熱的難受,後背出了汗,但是竺玉感覺自己渾身還是很熱,血液都像是在沸騰。
頭也暈暈的,提不起精神來。
她的臉頰已經紅的不正常,四肢無力,昏昏欲睡。
陸綏看着她通紅的小臉,擡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她似乎還想抵抗,但是抓着他袖子的手指就像小貓伸了伸爪子似的,軟綿綿的很無力。
陸綏摸到了一片滾燙。
一摸就摸出來她在發燒。
陸綏下意識把人摟抱在懷裏,掀開車簾,對馬車外的車夫冷聲命令道:“去陸府。”
平宣頗有微詞:“陸公子,我們殿下…”
話都沒說完,對上陸綏冰冷漆黑的眼睛,再一看他懷裏好似已經不省人事的小主子,平宣便不敢多說什麽了。
陸綏抱着她,渾身僵硬,時不時還得探一探她的額溫。
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明知自己身體不好,還在冰冷刺骨裏的水裏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