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這話一出, 在場的人都知道是誰想看小高的身材了。
周安安羞赧地低下頭,恨不得用針把楚鋒那張嘴給縫起來。
好在眼下小高的傷勢更要緊,大家很快就将注意力轉移到他和楚鋒身上。
只見楚鋒把短刀消毒, 讓他将手放在桌面上, 擡起眼簾道:“你今年多大?父母還在嗎?”
小高本來正緊張地看着他的刀刃,聞言擡頭答道:“二十三歲, 小時候他倆就死……啊!”
楚鋒趁他注意力被轉移時,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短刀猛地插進他手掌中。
小高只感覺手背一涼, 接着是刻骨銘心的疼痛, 無法自控地叫了起來。
李文宣雖然有事沒事罵他們幾句,本質上還是個心疼下屬的人, 趕緊走過去握住他另一只手,安慰道:“痛就喊出來, 馬上就過去了……”
周安安看着此情此景,突然感覺眼前的畫面像極了小高在生孩子, 李文宣是緊張有關心的丈夫,坐在他們對面的楚鋒無疑就是接生婆。
什麽鬼……她用力晃晃腦袋,集中注意力看他們。
楚鋒的短刀幾乎把小高的手插了個對穿,他用短刀把皮肉撐開一道縫隙,鑷子從縫隙裏捅進去, 準确地夾住因為血液滋潤已經開始發芽的黃豆,取出後丢進一旁的不鏽鋼洗手池裏。
“他們會以你為榮的。”
他說完拔出短刀,小高立即縮回手,捧着血流如注的手掌不停發抖。
李文宣拿起早已準備在旁邊的紗布和藥物, 一邊給他包紮一邊問:“你下手也太狠了,他這只手不會廢了吧?”
楚鋒倒了點水洗幹淨刀上的血跡, 說:“我避開了骨頭和神經,只要傷口不感染,愈合後肯定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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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宣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将信将疑。
他們的背包裏都有止痛藥和鎮定劑,小高吃了幾片,被扶去床上躺着。
周安安用鑷子夾起那顆黃豆,認真觀察。
黃豆的外觀并無異常,但是從裂縫中冒出來的白色嫩芽,雖然只有一厘米長,卻猶如活物般拼命扭動着,到處尋找着什麽。
桌上有小高留下的一小攤鮮血,她把黃豆放上去,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嫩芽則越長越大,轉眼間已經快有食指長了。
它發不出聲音,可周安安卻感覺它像一個猙獰的魔鬼,不停嘶吼着——給我血!
“別玩了,小心它長你身上去。”楚鋒提醒道。
周安安打了個寒顫,用一團紙巾把它包住,澆上柴油燒得灰都不剩。
“你們說……”她看着漆黑的地面,冒出一個想法,“要是把這種還沒長大的變異植物收集起來,是不是可以當成武器使用?”
而且是威力強大的生物武器。
李文宣白了她一眼,“遇見它們跑都來不及,還收集?找死呢,不怕被寄生啊?”
“肯定要用專業的工具啊,比如塑料盒子什麽的。應該沒有哪種植物能在塑料上生長吧。”
他想了想皺眉道:“可是植物一直處在缺水狀态,肯定會幹死的。”
“可以挑選生命力比較強的品種啊,像沙漠裏不是有很多植物能在缺水的狀态下活半年嗎?或者定期往盒子裏澆點水,保持它不死就行了。”
她越想越覺得很可行,李文宣不禁問:“你想做什麽?就算真的能把它們當成武器,又拿來對付誰呢?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艱難求生,難道要拿去對付普通人嗎?”
他想到劉暢和以前其他士兵們在變異植物攻擊下死亡的慘狀,語氣沉重極了。
“況且這種武器會讓人死得很痛苦,在聯合國公約裏,□□這種東西都是嚴禁使用的,生物武器更不行了,一旦開了頭,世界末日将永遠無法結束!”
周安安只是發散思維想像了一下,被他批評後才意識到那是多麽可怕的想法。
“對不起啦,我随口說說的,你別生氣。”她老老實實道歉。
楚鋒朝李文宣瞥了眼,“看不出,你挺有正義感的。”
“這是作為軍人的基本素養!”李文宣義正辭嚴地說:“等哪天有空了,我要給你們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周安安吐了吐舌頭,走到楚鋒身邊。
塵埃落定,衆人接着趕路。
一路上有驚無險,當天日落之前,他們抵達了長林鎮。
曾經繁華的小鎮如今空無一人,許多房屋都因飛快生長的植物倒塌了,路面也變得破破爛爛。
吳昊靠着車窗看着面目全非的家鄉,表情說不出的難過。
“今晚就在鎮上休息吧,明天天亮了再去養殖場,到時候大家一起幫你找你爸。”
李文宣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道。
吳昊點點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周安安開着車在鎮上兜了一圈,最後将大巴車停在鎮政府門外的空地上。
鎮外都是田野山丘,必定隐藏着許多變異植物。這塊地面鋪了厚厚的水泥,看起來安全一些。
最近的一棵樹在百米之外,停好車後楚鋒他們就下去檢查了,并無變異現象。
一路過來她仍然沒有看見喪屍,包括鎮子裏。偶爾有幾具屍體倒在地上,血肉也都幹了,只剩下白骨。
這樣的情景讓周安安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世界已被變異植物占領,喪屍成為過去式。
冥冥之中,究竟是誰在安排這一切?
她擡頭望向天空,希望系統能再給點提示,但那裏只有無數顏色炫麗的晚霞。
李文宣查看了小高的情況,他失血過多比較虛弱,不過其他方面還算正常。
大家昨晚都沒睡好,劉暢的死也讓他們失去聊天的欲望,随便吃了點東西,便按照昨晚的床位安排,早早睡下了。
周安安和楚鋒坐在床上,空間實在太小,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時的氣流。
她撇開臉,看向房間裏唯一一個巴掌大的窗戶,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不料外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玻璃上還倒映出她滿臉的尴尬。
“兩天沒洗澡了,真不方便啊哈哈……”她胡亂找了個話題打破沉寂。
楚鋒道:“我去給你燒熱水。”
“不用了,都是留給大家喝的水。最近天涼也沒出什麽汗,我忍忍就好。”
“嗯。”
房間裏又安靜下來。
“今晚怎麽睡呢?”周安安再次出聲。
楚鋒瞥了她一眼,“你想怎麽睡?”
她低下頭左看右看,“床太小了,并排睡肯定會掉下去……”
“那我睡床底。”
楚鋒說着又要往床底鑽,周安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怎麽了?”
“別睡床底了,早上都撞到頭。”
腦袋上的大包到現在都沒消呢。
楚鋒無奈道:“房間裏只有這兩個地方,總不能讓我站着睡。”
“我們可以……”周安安嗫嚅了半天,終于說出口:“我們可以抱在一起睡。”
兩個人面對面側身躺,抱在一起,這樣應該能睡得下去……吧?
楚鋒十分意外地挑挑眉梢,“你确定?”
話都說出了口,周安安的臉皮也跟着變厚,揚起臉道:
“我們是男女朋友,有什麽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
楚鋒憋着笑,坐在床上,慢吞吞地脫外套。
白天為了安全起見,所有人都穿着防護服。
這種衣服雖然能防彈防抓撓,透氣性卻一般,而且觸感比皮革還硬,因此裏面的衣服都會穿得比較單薄。
脫掉外衣後,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短袖速幹衣,和一條黑色平角短褲,胳膊上的肌肉随着脫衣服的動作微微鼓起,周安安頓時感覺燥熱起來。
楚鋒躺在單人床的外沿,拍拍身邊的空位。
“你也躺下吧。”
周安安雙手撐在牆上,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跨過去,和衣而卧。
“穿着防護服睡覺不難受麽?”楚鋒問。
她幹笑道:“還好,省得晚上蓋被子了,哈哈……”
他看着她,嘴角上揚。
“你知道自己像什麽嗎?”
“像什麽?”
“嘴饞又不敢偷吃的貓。”他說着擡手抓住她衣服上的拉鏈,“我替你脫。”
“哈?”周安安還沒從前半句的刺激反應過來,又聽到後半句,險些噴鼻血。
她忙握住他的手,“不、不用了吧?”
“這衣服硌得我難受,而且你剛才自己說的,我們是男女朋友,我幫自己女朋友脫外套,有什麽不可以麽?”
周安安:“……”
什麽叫自己給自己挖坑?
幸好她比較怕冷,在防護服裏穿了全套的薄款秋衣秋褲。
楚鋒脫下她的外衣後,看着那肉色的純棉布料沉默了一會兒,說:“審美有待提高。”
周安安:“你的內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老頭子才穿四角內褲呢,簡直辣眼睛!”
楚鋒道:“那我把它脫掉?”
她瞬間慫了,氣鼓鼓地閉上眼睛道:“我要睡覺,別吵我!”
楚鋒果然不再說話,但結實的身軀緊靠着她,體溫也明顯比她高一些,存在感強烈得讓人無法忽略。
周安安的身體有多疲憊,大腦就有多活躍。
四肢像屍體一樣一動不動,腦海裏卻已經将他扒了個精光。
異性之間果然是存在吸引力的。
以前她從未談過戀愛,也不追星,頂多看看電視劇和小說,以為自己不可能愛上現實中的男人。
現在才知道,是沒遇上正确的人。
她喜歡他,喜歡得願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
可是兩人能永遠在一起嗎?
楚鋒來自另一個世界,她心底深處總感覺在将來的某一天,他會像當初突然出現一樣,有突然消失不見。
頭上突然傳來一股暖意,是楚鋒在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她下意識擡起頭,溫柔的吻便落了下來,準确地覆蓋住她的嘴唇。
這個吻和楚鋒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那麽輕那麽慢,仿佛在細心欣賞一個珍寶。
他的右手托着她的後腦勺,為她減輕仰頭時的不适感,左手則放在她的背上,手掌幾乎和背一樣大。
這種姿勢讓周安安油然而生出一股感覺——他也深愛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唇齒分開。
周安安靠在他胸前,聽着強而有力的心跳,小聲說:“真希望末日快點結束,我們開着大巴車去海邊,自己蓋一棟小房子,外面種滿花。天氣好的時候就出海釣魚,下雨的話就躺在床上聽着雨聲睡覺。我要養一條狗,一只貓,還有……”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突然想起自己已經無法生育。
楚鋒會介意嗎?應該沒有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吧?
她抿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想養什麽嗎?”
“養你。”他捏捏她的細胳膊,煞有介事地說:“等末日結束了,你一天最少給我吃一斤牛肉。”
說起這個,周安安自己都很苦惱。
“我明明和你吃得差不多,也天天運動,怎麽就是胖不起來?”
她的目标可是金剛芭比啊!
“也許你拉得太多,以後少上幾趟廁所。”
“去你的。”
她捶他幾拳,楚鋒翻身壓住她,掙紮間她的膝蓋不小心劃過某一處,頓時僵住了。
“你……想要嗎?”
她小聲問。
楚鋒二十五歲,正是身體的巅峰。
她母胎單身這麽多年,一直也非常好奇。
兩人都是可以結婚的年紀了,名正言順談戀愛,發生點什麽不稀奇。
沒想到楚鋒卻搖搖頭,回到原來的位置,雙手也規規矩矩地放在她背上。
“現在不合适,睡覺吧。”
莫非自己真的不該穿這套肉色秋衣?
周安安低頭看了眼,決定回基地就把它扔掉。
困倦感席卷全身,她靠在楚鋒的胸膛上,很快睡着了。
翌日早上七點,天徹底亮起來,蕭瑟的寒風從果汁陽臺的花瓣上拂過,絲毫不影響它盛放的姿态。只短短兩天時間,它又覆蓋滿車頂,拳頭大的橙色花朵垂在車窗外,看得人心情愉悅。
養殖場的詳細位置地圖上沒有,因此今天由吳昊開車,李文宣坐在副駕駛輔助,周安安和楚鋒在車廂裏慢悠悠地吃泡面當早餐。
李文宣降下車窗,撥弄着鮮豔柔嫩的花瓣,笑道:“以後要是我結婚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把車借我度個蜜月怎樣?”
“借?”楚鋒搖搖頭,“只能租,一頭豬租一天。”
“……靠,大奸商!”李文宣扭頭沖正在埋頭嗦面的周安安喊道:“別吃你的老壇酸菜面了,管管你家男人!”
噗——周安安被他的措辭驚得面都嗆進氣管裏,猛地噴出一口被嚼碎的面條,灑了楚鋒滿臉。
李文宣樂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真活該!”
楚鋒接過周安安遞來的帶滿歉意的紙巾,擦掉臉上的面條。
“回基地後找個時間,咱倆單挑。”
李文宣一愣,随即挺起胸膛。
“單挑就單挑,我軍體拳不是白練的!”
楚鋒點點頭,對周安安交代道:“記得叫岳清去觀戰。對了,把她媽也叫上。”
後者咽了口唾沫,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