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雪鹀覺得譚恕予的臉在慢慢靠近,他眼簾垂下去,眼神卻越發迷離深沉。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有淡淡的酒氣,溫熱醉人,她一動不敢動,似乎接下來有什麽事情會發生,而且,是她期待了很久的那種。
“小魚!小魚!”門外傳來呼喊。
譚恕予和雪鹀立馬各自向後彈開,低下頭在桌子上找着螞蟻。
申屠惠風踏進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這副樣子。
常打花叢過的申屠少主,一看就明白了他剛剛打斷了兩人的濃情蜜意,但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愧疚,反而越發氣定神閑、好整以暇地踏進屋內,自顧自說着:“哎呀!雪鹀姑娘也在啊!你們怎麽都不關門?!”說完,他沖譚恕予擠眉弄眼,譚恕予一陣無奈,擡頭看向房梁。
“你,你是來找小魚的對吧,那我不打擾了,告辭。”雪鹀邊說邊往門口走去,最後兩個字還是從院子裏傳來的。
“哈哈哈哈哈!譚小魚,你不行啊!”申屠惠風拍着譚恕予的肩膀,這次沒有雪鹀擋在前面,申屠惠風拍得啪啪作響,譚恕予躲也不躲,任由他拍着,只是抿緊唇,試圖用眼神淩遲他。
“說吧,找我什麽事?”譚恕予嘆口氣,給他到了杯茶。
申屠惠風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也沒有什麽事啊,我碰到洪百州,他說你也在,我就來找你了。”
“我今天确實碰到他了,聽說他剛剛繼承了鴻鹄山莊。”
“是啊,哎——!你說他跟我們同歲,現在已經是莊主了,你呢,還是個少閣主,我呢,也還是個少主。”申屠惠風感慨一番。
“怎麽?你很想當門主?”譚恕予挑眉。
“哎哎哎!你別咒我,我可不想!我希望我家老爺子長命百歲,我永遠當個少主,無憂無慮地,多好啊!”申屠惠風一揮手,坐到椅子上,“不過啊,我就是聽說,他繼承這個莊主位置,花費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哦?說來聽聽。”譚恕予就知道,這個申屠少主,肯定還有後文。
申屠惠風眼睛一眯,“聽說洪百州是搞定了他的後母,舒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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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梅夫人,當年嫁于洪老莊主的時候,也是轟動一時。據說舒梅夫人有傾國傾城之貌,更難得的是其柳絮才高,冰雪聰明,打點山莊各種事宜,井井有條,十分有手段。”
“是啊,大家都這麽說,不過吧……”申屠惠風故意拖延着音調,想等着譚恕予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可惜譚恕予不吃他這一套,他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反正他若想知道的話,随便查一查就知道了。
“啧——”申屠惠風只好自己把坑填滿,“就是吧,聽說洪百州的房中術十分了得。”
“我說申屠少主,你閑得沒事,可以去劈柴、喂馬,少打聽人家房中事,難道你還想學兩招?!”譚恕予簡直無語了,不過,古人有雲——奸近殺……“你的意思是,洪老莊主的死亡有蹊跷?!”
申屠惠風挑眉一笑,“哎——對咯!我就是特意跟你提一下這個,看看你想不想繼續查咯!”
譚恕予低頭沉思,手指摩挲着茶杯,“我先派人關注一下鴻鹄山莊,若這背後真的有罪惡,還得從長計議。畢竟鴻鹄山莊的生意牽涉頗廣,若是一下子大動幹戈換掉掌舵人,恐怕會讓山莊群龍無首,連累很多無辜之人丢掉營生,也會讓一些觊觎山莊生意的人有機可乘,攪亂市場。”
“嘶——你這麽一說,看來真的不是查出真相,抓到兇手就萬事大吉了啊。”申屠惠風嘆口氣,“小魚,我特別佩服你這一點,有大局觀。雖然你不會武功,但是也有大俠風範,真的!”申屠惠風眼神灼灼。
譚恕予聽罷,好笑地看着他,“我說申屠少主,佩服我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惡心呢!我可不是那些江湖女俠,你別用甜言蜜語來哄我。”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剛剛打擾你的好事懷恨在心。”申屠惠風一翹嘴角,“你說幾句好話來聽聽,我傳授給你幾招,保證雪鹀姑娘對你愛得死去活來!怎麽樣?”
譚恕予優雅地捏起茶杯,慢慢啜飲一口,潤了潤喉,擡眼看他,柔聲說道:“門在那兒。”
*
天空澄淨,幾只小鳥飛過,帶着輕松愉悅,拉開一天的序幕。
譚恕予站在院子裏,一轉身看到雪鹀開門走出來,突然想起昨晚未盡之事,心裏暖烘烘的,眼神卻躲閃起來,不敢直視她。
雪鹀看他這幅模樣,也想起昨晚的事情,雖然有點點遺憾,可轉念一想,她畢竟已經嘗過滋味,只是譚恕予還不知道而已。想到這裏,雪鹀的心情歡快起來,明明是兩個人的秘密,然而只有她知道。
“小雪鹀!早上好!”看着雪鹀向自己走來,譚恕予再羞澀,也擋不住想要跟她說話的心情。
“早呀!小魚!”雪鹀笑起來。譚恕予覺得此刻比晨曦還動人心魄。
譚恕予正想問問她,今天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就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倆人對視一眼,一并往月亮門走去。
“寶珠小姐,在下今天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褚鳳凰已經把拒絕的話反反複複說了好幾遍,還是擺脫不了這位大小姐。真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那明天呢?”歸海寶珠擰着手帕,盯着褚鳳凰的臉。這張臉真真是太美妙了,怎麽也看不夠,哪怕他微微蹙着眉頭,都攝人心魂。
“明天是金珊瑚展出的日子,寶珠小姐恐怕也沒空吧。”
“那,後天呢?”歸海寶珠本來很欣喜,竟然在這裏碰到褚鳳凰,怎麽着都想約他一約。
“後天,在下就要離開了。”
“去哪裏?”
“臨安城。”
“那我也去!”歸海寶珠躲着腳,頭上的珠釵、耳垂的寶石、身上挂着的璎珞一起叮咚作響。
“寶珠小姐,在下實在是有事在身。”
“你有什麽事啊?”
“我……”褚鳳凰眼珠一轉,看到了雪鹀,立刻展開笑顏,“我跟她有約!”褚鳳凰手裏的孔雀羽扇指向雪鹀。
“他?”歸海寶珠轉頭看向譚恕予,眨眨眼睛,一個小白臉,看他穿戴,應該是有點錢的,長得也不錯,身邊跟着一個女孩子,素衣黑靴,相貌平平,她挂着長劍,估計是護衛吧。
褚鳳凰快步走到雪鹀面前,正要開口喚她寶貝兒,看到她一挑眉,馬上改口:“雪鹀姑娘,譚公子。”
“鳳凰宮主。”譚恕予回禮道,雪鹀也跟着拱手,但是不說話,畢竟有外人在場,不方便叫他小鳳凰。
歸海寶珠也跟着走過來,把玩着胸前的璎珞,一揚下巴,沖譚恕予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譚恕予看向褚鳳凰,不說話。褚鳳凰默默嘆口氣,主動幫忙介紹着:“這位是绮霞閣的譚恕予公子,這位是雪鹀姑娘。”然後看着雪鹀說道:“這位是鲲回島島主的女兒,歸海寶珠小姐。”
“幸會。”譚恕予這才擡手作揖,他剛剛看到歸海寶珠看雪鹀的眼神帶着輕視,雖然他知道雪鹀不會在意,但是他自己不喜。“小雪鹀,我們走吧。”
譚恕予帶着雪鹀繞開褚鳳凰和歸海寶珠,往前走去。
“寶珠小姐,告辭!”褚鳳凰也跟着走了。
歸海寶珠看着褚鳳凰走到那女子的另一邊,低頭微笑地說着什麽。她心裏嫉妒,咬着下唇,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讓褚鳳凰陪自己一晚。在他們鲲回島上,只是個小小的歸鸾宮而已。有什麽碰不得動不得的!
“我說小鳳凰,你怎麽一到這裏就沾花惹草啊!”雪鹀其實看出來,褚鳳凰并不想跟那個歸海寶珠有點什麽,這麽說就是故意尋他開心而已,畢竟她今天心情不錯。
“雪鹀寶……”
雪鹀看他一眼。
褚鳳凰扁扁嘴,“雪鹀,你冤枉我,我對她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你知道的嘛,我兩年前剛接手歸鸾宮,得去鲲回島拜見島主,一不小心就被她看到了,為了躲她,我都跑到這裏來了,我,我又不是故意長成這樣的,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長了這樣一張臉,我也沒有辦法嘛!”
雪鹀挑眉看他一眼,“那個歸海寶珠,她要是長的不難看的話應該算是挺好看的,你幹脆就從了吧。”
“雪鹀……”褚鳳凰都帶着哭腔了。
雪鹀一揚手,打斷了他假惺惺的哭戲,“好歹人家是鲲回島島主的女兒,對你們歸鸾宮往後的發揚光大,也是有好處的。”
“只是區區鲲回島而已!我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大不了,我,我打包搬走!我舉家遷徙!我換一座島!東山再起!”
雪鹀噗嗤一笑,“你但凡有點出息,也不至于一點出息都沒有。”
“吶,我到時候投奔你去!你不能不管我哦!”褚鳳凰順着杆往上爬,嘴角都揚起來了。
譚恕予覺得雪鹀跟這位鳳凰宮主非常熟悉,話語間很是親昵,他有點不爽,不,是很不爽,要不要找個借口把這只大鳥趕走呢?!
“雪鹀,譚公子,我聽說湧金城有一家倚歌樓的八寶鴨十分美味,來此地一定要嘗一嘗,今日我做東,還請二位給個面子。”
譚恕予不說話,看着雪鹀。
“既然你有這份孝心,那就給你個面子吧。”雪鹀說完,對譚恕予眨眨眼,“小魚,今天我們去吃頓霸王餐!”
譚恕予心下嘆氣,竟然雪鹀這麽說了,那麽就晚點再趕走那只大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