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你感覺怎麽樣?”
“我?我感覺,睡了好久好久。”譚恕予嘗試伸伸腿,動動胳膊。
“你睡了兩天兩夜了。”淚珠在雪鹀的眼眶裏晃動。譚恕予覺得,銀河裏所有的的星光都粼粼地向他湧來,這是他看過的最美麗的風景。
譚恕予坐在小院子裏,吹着柔風,喝着熱粥,聽着雪鹀把這兩天的事情緩緩道來。
“原來是這樣。”譚恕予放下瓷勺,“真是難為你了。”他柔柔地看着雪鹀。
雪鹀也靜靜地望着他,搖搖頭。
“小雪鹀,你真了不起,真厲害啊,能把這麽多零碎的事情都聯系起來,你簡直可以出師啦!”譚恕予笑起來。
“名師出高徒嘛。”雪鹀挺直了背脊。
不過下一瞬,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小魚,我還是覺得有些細節想不明白,你,等你好了,你幫忙想想,好不好?”
譚恕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白淨的臉龐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細小的絨毛鍍着金光,他轉頭看向雪鹀,“嗯,我已經知道了。走,我帶你抓真正的鬼去!”
雪鹀感覺自己獨身一人,已經在黑暗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都要習慣了,卻突然看到日出,刺破迷霧,光明漸盛,簡直又要流下淚來。
“哥哥,你,好點兒沒?”喬婉柯在在譚恕予面前,簡直要把頭低到塵埃裏去。
“小柯,你原本是想幫朋友,不必自責。”譚恕予溫和地說着,“現在,你去把奚小姐和許二公子叫來,我們一起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好不好?”
“嗯,好!”喬婉柯重重地點頭,轉身跑出院子了。
雪鹀帶着譚恕予來到廚房,喊道:“湯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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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雪鹀姑娘!喲!譚公子,您起身啦!太好了!”湯嬸兒看着倆人,笑嘻嘻地說着。
“是啊,都好了,我特意來謝謝湯嬸兒熬的粥,很美味。”譚恕予呵呵笑着,一張娃娃臉,人畜無害,親切可愛。
“哎,譚公子太客氣了,我應該做的。”湯嬸兒說完,看到幾人正往這邊走來,趕緊打招呼:“二公子,奚小姐,喬姑娘,你們怎麽也來啦!廚房這裏太髒了,不适合公子姑娘們進來,哎呀!這讓我這個老太婆,不知道怎麽辦了。”湯嬸兒局促起來。
“湯嬸兒說笑了,您怎麽會不知道怎麽辦呢?您做了好多事呢!把許家攪得上下不得安寧。”譚恕予仍舊笑呵呵地說着。
湯嬸兒瞬間沉下臉,半睜着眼睛:“譚公子這話說的,是不是我老太婆做了什麽事惹您不高興了,我給您賠罪。”說着,她微微彎下了腰。
“嗯,是要賠罪,不過,不是給我,是給二公子。”譚恕予轉頭,看着許漸偉說道。
“譚公子,你,這何出此言。湯嬸兒對我一向照顧有加。”許漸偉走上前來,他有點兒忌憚譚恕予,摸不清他是不是要怪罪自己給他下藥的事情。
“二公子,我就直接說了吧,你被人利用了。”譚恕予憐憫地看着他。
“什麽?”許漸偉搞不懂。喬婉柯和奚伊絮也搞不懂。
雪鹀瞬間就懂了。她抿着嘴,激動地看着譚恕予,但是一言不發,等着他說下去。
“哎,我說二公子,偏聽則暗,兼聽側明。湯嬸兒對你照顧有加,你就對她說的話照單全收,也沒有再去找別人求證過,殊不知,這樣一來你就掉入了她的陷阱裏了。”
許漸偉一甩袖子,滿臉傲氣,“譚公子,你在說什麽?對你,我是很抱歉,為了給母親報仇,不得不對你下藥,但是,我仍然不後悔這麽做。”
“二公子,你有查證過,你的母親到底是誰嗎?真的是死在後院的那個人嗎?還是,你只是聽湯嬸兒這麽說而已?”
“我……”許漸偉語塞,轉頭看向湯嬸兒,“湯嬸兒,這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我母親是南疆來的神醫嗎?後來被我大哥害死了,就倒在院子裏的嗎?”
湯嬸兒不理會許漸偉,她掀起眼皮,斜斜看着譚恕予:“譚公子看起來成竹在胸的樣子,不如,你來說說吧。”
“大公子确實是從小體弱,許家老爺找來南疆的神醫為其治病。這些事情雖然久遠,但是想查,還是可以查得到的。不過,大公子病好後,為什麽許老爺要過河拆橋,害死神醫,這些,恐怕只有許老爺自己才知道了。許老爺害死神醫,想必湯嬸兒是看到了,她看出二公子對大公子頗有不滿,就把這件事真真假假地告訴了二公子。霜月山莊奚小姐有意取消婚約,所以二公子以此作為一個契機,利用奚小姐,計劃了後面的事情。”
譚恕予眼神依次掃過許漸偉、奚伊絮和喬婉柯,最後又看着許漸偉,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其實許老爺不讓大家談論你的娘親,主要是因為她是秦樓楚館的人,身份低微而已,不是什麽南疆神醫,更不是被大公子害死的,這一點也被湯嬸兒利用了。”
“那,她為什麽這麽做?”許漸偉瞪大了眼睛。
“她自然是為了給神醫報仇。我想,是神醫曾經有恩于她吧,她想讓你們兄弟倆互相殘殺,讓許家家破人亡。”譚恕予轉頭看向湯嬸兒,“您覺得,我猜得可對。”
“哼,既然是猜的,那就是沒有證據了。”湯嬸兒扯着嘴角。
“證據嘛,就是這個。”只見譚恕予的指尖捏着一根銀針,“這個是南疆暝石谷的招魂賦影針。”
“你!你怎麽會知道!”湯嬸兒瞬間慌了神。
“嗯,那看來,我猜對了。這個針,是那個南疆神醫給你的吧,然後,你給了二公子,讓他殺了大公子。可惜,他不太會用,沒有盡數拍進大公子體內,漏了一根。”譚恕予朝雪鹀看去,“幸好我家小雪鹀心細,發現了它。”
“你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湯嬸兒連連後退。
雪鹀唰一下抽出劍,直至湯嬸兒,“最可怕的是你!你在我面前說盡各種大公子的好話,說到二公子時卻假裝有隐情的樣子,讓我去懷疑二公子殺死了大公子,想把自己摘幹淨!哼!幸好我家小魚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不然,就被你這毒婦給得逞了!”
譚恕予聽到那句“我家小魚”,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這……這…….”許漸偉一下子癱坐在地,“我……我……我是被利用了?我害死了我大哥?”
“哎,二公子,你長期以來對兄長的不滿,此次恰逢奚小姐有退婚的心思,所以你趁機殺了你大哥,其實,你是被人當刀使了。”譚恕予嘆氣。
傍晚時分,許家老爺到了,譚恕予終于見到了聞名天下的許兆清大俠,可是想起這次事情還是因他而起,心情十分複雜。
沒有人能經得起細看,大俠也不例外。
後續的事情就交給許大俠自己處理吧。他帶着雪鹀,喬婉柯和奚伊絮告辭了。
雖說奚伊絮想解除婚約的目的達到了,但是這一波三折,還涉及了命案,誰都高興不起來。
喬婉柯說要陪陪奚伊絮,就留在了霜月山莊。其實,她是暫時不好意思見到譚恕予。譚恕予自然明白她的擔憂,也不說破,寬慰了幾句,就帶着雪鹀回渌水苑了。
坐在馬車上,雪鹀一直看着譚恕予,似乎是看不夠的樣子。
譚恕予有點兒局促起來,他從小幾上拎起茶壺,到了兩杯茶,一杯遞給雪鹀,清清嗓子,“那個,小雪鹀,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呀?”
雪鹀接過茶杯,聽他這麽說,還真的有件事想問:“你怎麽沒有報官?”
“這個啊,我想,還是交由許大俠自己處理比較好,我猜,他也不想報官。”
“許漸偉殺了人,就這麽放過他了?”
“倒也不是。從某種程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了,他其實也像他大哥一樣,有非常自負的一面。估計往後的日子裏,并不會比在監牢裏更輕松。”
“湯嬸兒為了報仇,也是處心積慮了很久,終于等到一個機會,挑起兩兄弟之間的怨憤。”
“是啊,如果父子、兄弟之間都能坦誠相待,也不致于這樣。許大俠的一個謊言,誘發了後續的那麽多事情。”
“這樣說來,許漸宏的死,不是事情的開始,而是當初許大俠那個謊言的結束吧。”
“小雪鹀!你真的是太聰明了!”譚恕予又是一通誇獎。
雪鹀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了,小魚,你餓不餓?你都昏睡了兩天了。”雪鹀覺得這件事也挺重要的。
“還好吧……”譚恕予突然想起一件事:“小雪鹀,我昏睡的時候,你給我喂過茶水吧,特別甜,是什麽茶呀,我想買一些回去。”
雪鹀突然想起自己以口渡水的情景,他濕軟的唇舌似乎還停留在她的唇齒間,她瞬間板起臉來:“沒有,你記錯了,你都沒有醒過,我怎麽給你喂茶水?!你記錯了。”還好夜色深沉,隐藏了她此刻的臉紅,只希望涼爽的晚風,趕緊吹散她臉上的熱度。
“這樣啊……”譚恕予摸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