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天色将明,雪鹀去找喬婉柯,正好看到喬婉柯朝奚伊絮房間而去,她就跟着,然後,在屋外聽到了她們說的話,雪鹀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給小魚吃了什麽?”雪鹀推門而入,直接問道。
屋裏的喬婉柯和奚伊絮看着突然出現的雪鹀,皆是大驚失色。
“雪,雪鹀姑娘。”奚伊絮顫着聲音,“就是,就是普通的迷藥,他說,他說譚公子睡一天就會醒了。”
“小雪鹀,你,別怪伊絮,她也是迫不得已,她只是不想嫁給許漸宏而已。”喬婉柯急急地過來拉着雪鹀的胳膊。
“所以,你一直是知道這些事情的,是嗎?”雪鹀一臉失望地看着喬婉柯。
“我找哥哥來,是想幫幫伊絮,幫她做個人證,兩家取消婚約了就行,我也沒有想到後面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伊絮也沒有想到,我們,我們沒有想傷害任何人。”喬婉柯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你別告訴哥哥,我,我自己會跟他說的。求你了。”
“好,我不告訴他。但是現在,你們得把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訴我。”
許漸偉坐在椅子上,他現在很興奮,計劃只差最後一步了。他拎起茶壺,手在微微抖着,他不得不用兩只手才能穩住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事情變成這樣,他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但是,能為母親報仇,他覺得自己是了不起的。
他小時候不是沒有問過父親,自己的母親是誰,母親在哪裏,當時父親告訴他,母親因難産而亡。待他長大了,知道了什麽是“難産而亡”,他心裏愧疚了很多年,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母親。不過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麽去世的了,想起自己被父親騙了那麽多年,想起大哥的專橫跋扈,他心裏的愧疚感正被報仇雪恨的快感所替代。
等父親回來,只要告訴他,大哥是看到了鬼魂被吓到而暴斃的就行,反正大哥小時候就得過心疾,這也是說得通的。
到時候,就可以逼迫父親承認當年所做過的事情,那個鬼魂是回來複仇的,大哥最終還是命絕了。而自己,則可以堂而皇之地繼承家産,就當作父親對母親的補償吧,他想,母親若在天上有知,定會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許漸宏想到這裏,慢悠悠地啜飲了一口熱茶,突然感覺脖頸一涼,他擡起頭。
“呵,雪鹀姑娘,你這是做什麽?”許漸宏看着雪鹀,她的長劍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喬婉柯和奚伊絮也走了進來,一臉擔憂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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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你的家務事,我不管,但是,現在請你交出解藥。”雪鹀的聲音冰冷,眼神犀利,她一刻都不想再拖延了,只要譚恕予清醒過來。
“雪鹀姑娘,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給譚恕予下了迷藥,快把解藥交出來。”雪鹀把劍微微一提。
許漸偉感覺自己的脖頸已經被利劍滑破了。他眼睛一眯,不說話。
“漸偉,你把解藥拿出來吧,我,我已經都告訴雪鹀姑娘了。她現在已經知道,鬼魂的事情是你讓我這麽說的,只是想幫助我解除婚約而已。”奚伊絮在雪鹀身後顫巍巍地說着。
“二公子,雪鹀姑娘只是想要我哥哥醒過來,其他的事情,她不會管的。”喬婉柯也勸說着許漸偉。
“哦?雪鹀姑娘,當真不管?”許漸偉扯着嘴角,看着雪鹀。
“是的,我都告訴她了,你是在幫我,我不想嫁給漸宏,你是在幫我才這麽做的。”奚伊絮已經哭出來了。
“那,雪鹀姑娘,你相信嗎?”
“我自然不相信。”雪鹀轉頭看着喬婉柯和奚伊絮,“奚小姐,許漸偉不是在幫你,他利用了你,他的目的就是要殺害大公子。”
“什麽?”“什麽?”喬婉柯和奚伊絮異口同聲驚呼出來。
“大公子,不是被鬼魂吓死的,是被人殺死的。”
“怎麽會?!”奚伊絮癱倒在椅子上,喬婉柯扶着她。
“漸偉!這怎麽回事?”奚伊絮顫聲問道。
許漸偉微微一笑,“好吧,雪鹀姑娘,我同意把解藥給你,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現在知道了多少?”許漸偉悠悠說着,完全無視架在脖頸邊的劍。
“唰”一聲,雪鹀把長劍收回鞘了,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雪鹀不卑不亢,鎮定自若,只是一張臉,很冷。
許漸偉不由地高看她一眼,之前他以為這個姑娘只是譚恕予那個公子哥的護衛而已,沒有想到,譚恕予身邊的人都這麽能幹,他瞬間嫉妒起來。
“二公子,我所知道的是,你利用了奚小姐不願意嫁給大公子的心思,說你會幫忙毀掉這樁婚約,讓奚小姐幫了些忙,撒了幾個謊。但實際上是為了你自己,殺死了大公子。”
“聰明。”許漸偉毫不避諱地誇獎着雪鹀,“那你知道,我又是怎麽做的呢?”
“奚小姐在你的安排下,先假裝見到了鬼魂,然後把朋友叫來青楓浦一起做見證。你讓奚小姐給大公子寫了信,約他在後院見面。到時候,你就會演出戲,讓大公子也見一見奚小姐說的鬼魂。大公子受到驚吓,就會相信了鬼魂之說,奚小姐再回家央求父母,這樣婚約就可以被堂而皇之地取消了。”
“我是這麽對她說的,她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麽。”許漸偉嗤笑一聲。
“為了你的計劃,你先是給自己下藥,假裝昏迷,一直在屋內休息。奚小姐和小柯去看望你,小柯走了,你讓奚小姐繼續待在屋內做你的時間證人,而你,則悄悄去到後院,殺死了等在那裏的大公子。”
“不錯,你是不是發現了那張信紙?”
雪鹀從袖兜裏拿出那張紙,說道:“你殺害了大公子,還想趁機毀掉這張紙,但是,恰巧小柯路過,你來不及處理,只能匆匆離開了。”
“哎,确實是疏漏。我本來以為,等你們通知我大哥的死訊,我再去拿走那封信,也是來得及的,但是,沒有想到先被你發現了。”許漸宏苦笑一聲。
“還有這個。”
許漸偉一看,雪鹀的指尖捏着一根銀針。
“呵,沒想到,你連這個也發現了。”許漸偉看着那根針,心下一驚,但是轉念一想,雪鹀已經知道是自己殺死了許漸宏,那麽她發現了那根針,也只是發現了自己的殺人手法而已,不會怎麽樣的。
“你欺騙了奚小姐,利用她,最後殺死了大公子。而奚小姐騙了小柯,你們本來只是想找個世家公子做個人證,沒想到小柯找來的是绮霞閣的少閣主,你怕後續事情敗露,所以,你把譚恕予推進湖裏,又在那晚的姜糖水裏加入了迷藥。”雪鹀平靜地說着。
“婉柯,我,我對不住你。”奚伊絮哭着說。
“伊絮,你其實,可以早點告訴我你跟二公子的計劃的。是我對不起哥哥。”喬婉柯也哭起來了。
“對,在看到譚公子的時候,我就擔心計劃敗露,不過,還好他那時心緒不寧,我只是用掌氣輕輕一推,都沒有碰到他,他就掉下去了。”許漸宏笑着搖搖頭,“沒想到他武功這麽不濟。”
雪鹀知道那晚譚恕予心緒不寧的原因是跟自己有關,心裏酸痛不已。但是,當她聽到許漸偉在貶低譚恕予,一個眼刀飛過去,“你為了自己的目的,欺騙朋友、殺死兄長,你簡直畜生不如。”
“呵!我畜生不如?”許漸偉唰一下站起來!“你說我畜生不如?!我告訴你,我這麽做,是為了我的母親報仇!你說他是我兄長?他配嗎?他那人,專橫跋扈,剛愎自用,從小到大,我一直被他壓制着!最近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母親是被他害死的!那個時候,他雖然還小,卻頑劣不堪,他自己的母親早逝,我的母親心疼他、待他如親子,他呢?他發脾氣,把我母親推到在地,就跑了!可憐我的母親,頭撞在臺階上,暈了過去。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了!”
許漸偉紅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說:“我在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何錯之有?!”
雪鹀皺着眉頭,看着他,一言不發。
許漸偉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喬婉柯和奚伊絮相擁而泣。
過了好久,許漸偉站在雪鹀面前,“好,我把解藥給你。”說着他從懷裏掏住一個瓷瓶,“不過,你要保證,不插手此事。”
“說到底,是你的家事,等你父親回來,自會處理。”雪鹀一把奪過瓷瓶,也不理喬婉柯和奚伊絮,就直接飛身躍起,往譚恕予的屋子奔去。
譚恕予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光斑,他忍不住眨眨眼,才慢慢地變得清晰。他看到雪鹀的臉,陽光鋪在她的臉頰,像是一只粉嫩的水蜜桃般鮮甜。他慢慢地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如明珠出海般,璀璨奪目,“小雪鹀......”他的聲音嘶啞暗沉,但是雪鹀覺得動聽極了,她簡直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