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你來找我,是什麽事?”雪鹀接過茶杯,開口問道。
“哦!”譚恕予收回手,挺直腰板,“小柯說,她有個朋友,最近遇到怪事了,來找我幫忙的。我,我就想來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雪鹀低着頭,手裏轉着杯子,不說話。
譚恕予見雪鹀不說話,他就接着說:“譚河最近去查其他事去了,那個,小柯的朋友,霜月山莊,就在城西,你……”
“好,我跟你去。”雪鹀擡頭,清澈的眼眸直視着譚恕予。
“你……”譚恕予被雪鹀這樣看着,他覺得一股熱氣從手背傳到了心裏。
“你要多吃點兒飯。”雪鹀說。
“嗯?什麽?”譚恕予睜大了眼睛。
“你太瘦了。”
“這個啊。”譚恕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左手背,那裏還殘留着異樣的觸感。
“你喜歡小動物嗎?”
“嗯,喜歡的。”譚恕予不知道怎麽突然跳到這個問題上,嘴巴比腦子更快回應着。
“那就好,以後頓頓都要有小動物。”雪鹀笑着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
“哈!”譚恕予突然反應過來了,笑了好一會兒,“好啊!那我以後多吃點兒!”
碧空如洗,喬婉柯帶着譚恕予和雪鹀前往霜月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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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馬車裏,喬婉柯像是小麻雀一樣,一直叽叽喳喳地找雪鹀說話。
“雪鹀姑娘,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我跟哥哥一樣,叫你小雪鹀,好不好?”
“可以的。那我也叫你小柯,可以嗎?”
“好啊好啊!哥哥說,你從東海的一個小島過來的啊?我就住在鎮海城,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路過鎮海城啊?”
“沒有,我直接就到嘉越城了。”
“哎呀!下次你要是路過鎮海城,一定要來找我玩!”
“好,下次有機會一定去。”
“哥哥說,你功夫特別好!你是跟哪位大師學的呀?”
“沒有,就是跟着島上的師傅們,随便學了一點兒。”
“那你太厲害啦!難怪哥哥他……”
“咳咳”譚恕予捂嘴輕咳,打斷了喬婉柯的叽叽喳喳,“小柯,你跟我們說說,你那個朋友是這麽回事。”
喬婉柯瞄了譚恕予一樣,“好吧,我跟你說,我那個朋友,奚伊絮,就霜月山莊的大小姐,她跟禦風派的大公子定婚了,婚期就定在中秋節後。結果吧,上個月,她去了一趟禦風派的莊園,說是見到了髒東西,回去就病倒啦!”
“什麽髒東西?”雪鹀問道。
“就是,就是,說禦風派有鬼!”喬婉柯說着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哦?怎麽說?”譚恕予問她。
“要不,要不還是等到了霜月山莊,讓伊絮自己跟你們說吧,邪門得很!”喬婉柯扁扁嘴。
“伊絮,你待會兒就把你之前告訴我的,跟我家哥哥好好說說,也許他可以幫忙的!”
雪鹀聽到聲音,一擡頭看到喬婉柯攙着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往花廳這邊走來,她跟譚恕予在這裏等了半盞茶了。
“真的嗎?他會相信我嗎?”奚伊絮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角。
“別擔心!我家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聰明的人!”
喬婉柯扶着奚伊絮走進小花廳,譚恕予和雪鹀站起來,拱手道:“奚小姐。”
奚伊絮也半蹲回禮道:“少閣主,雪鹀姑娘。”
“奚小姐,此次小柯要我們前來,說是你遇到了一件怪事,可否詳細跟我們說說?”
奚伊絮坐到椅子上,她的臉色蒼白,似乎還在病中。一會兒,她開口道:“譚公子,雪鹀姑娘,想必二位已經聽婉柯說起了,我跟禦風山莊的大公子許漸宏訂了婚,婚禮在中秋後。”
“是的,這一點,我們已經知道了。”譚恕予道。
“我們霜月山莊跟禦風派,是世交,禦風派的掌門許伯伯帶着大公子許漸宏和二公子許漸偉都來過霜月山莊,我也是見過幾次的。後來我爹,跟禦風派的掌門就給我和大公子許漸宏訂下了婚約。上個月,我去了禦風派,那是我第一次去禦風派的莊園,大公子帶着我逛了逛,結果,路過他們莊園的一個後院時,我見到了,見到了鬼魂。”說到這裏,奚伊絮用手帕抹着眼淚。
“奚小姐別害怕,正所謂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敢問,既然是許家大公子陪着你的,那麽他看到了嗎?”譚恕予溫言安慰道。
奚伊絮搖搖頭,“漸宏說他什麽都沒有看到。他說,可能是我舟車勞頓,那個時候又是傍晚,我眼花看錯了。”
“奚小姐可否描述下,那個,你看到的鬼魂長什麽樣?”
“就,就是一身白衣,披頭散發,躺在地上。”奚伊絮似乎很害怕,哪怕是天光大亮的夏日午後,都微微發着抖,“後來,我把這件事跟爹娘說了,可是他們也說是我眼花。”
“哥哥,你快別問了,伊絮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着,都病成這樣了。”喬婉柯扶着奚伊絮的肩背,對譚恕予說着。
“既然這樣,那我們可能需要去一趟禦風派的莊園了,奚小姐可願一同前往?”譚恕予提議。
“好,此事因我而起,我,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奚伊絮淚眼婆娑地看看喬婉柯,喬婉柯沖她點點頭。
“小雪鹀,我們今晚吃荷葉小烤雞,怎麽樣?”從霜月山莊出來,譚恕予笑嘻嘻地對雪鹀說。
雪鹀好笑地看他一眼,“好啊!只要你不怕小雞的鬼魂找你找這條小魚就行。”剛剛聽了奚伊絮的描述,雪鹀感覺有點兒背脊發寒,現在在陽光下曬了一會兒,才覺得暖和起來了。
“我教你個秘訣,鬼魂都是我們的祖先變成的,如果有別人家的祖先來欺負你,你的祖先也可以保護你呀!你這樣一想,是不是就好多了?”譚恕予一本正經地說着。
“我家,人不多。”雪鹀有點兒洩氣,她連自己的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不要緊,我家祖先多,我跟他們打個招呼,讓他們也保護你!”譚恕予拍着胸脯,啪啪作響。
雪鹀噗嗤一笑,“這麽大方啊,那剛剛怎麽不安慰安慰人家奚小姐?”
“你也說了奚小姐是人家嘛!”譚恕予摸摸鼻子,“而且,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也不是鬼魂。”
雪鹀點點頭,若有所思。她擡眼看着譚恕予,“那我們明天就去禦風派嗎?”
譚恕予點點頭,“今晚小柯就住在霜月山莊,奚小姐會給禦風派修書一封,我們明天就出發。”
“那你今晚,住哪兒?”雪鹀小聲問着,譚恕予把院子讓出來給喬婉柯了,今晚既然喬婉柯不在,是不是又會住回去,還是說……
“今晚,我還是住那個有桂花樹的院子。”譚恕予随口說着,但是一轉頭看到低着頭的雪鹀,突然有所頓悟,“如果,我說如果,你睡不着的話,可以來找我聊天,反正我一向睡不着的。”
“嗯!”雪鹀重重地一點頭,翹着嘴角,沖着譚恕予傻笑。
對視了一陣兒後,倆人都轉開了頭,然後忙着在車廂裏找螞蟻。
譚恕予晚飯真的吃了荷葉小烤雞,他讓人也給雪鹀送去了一份。
晚飯後,他坐在小院子裏,吹着風,桂花樹枝繁葉茂,簌簌作響,是秋風啓程的聲音。
不多時,雷聲陣陣,譚恕予跑到屋檐下站着,暴雨如期而至。他知道這場雨很快就會停了,畢竟夏夜的每一個特點,他都了如指掌。
但是他又有點兒希望自己記錯了,他寧願一直下雨,這樣他就可以當作,雪鹀是因為下雨才沒有來找他。
雨聲漸小,還在淅淅瀝瀝地落着。一滴雨被風裹挾着飄到了他的臉頰上,厚厚的雲層中轉動着月光的餘晖,譚恕予突然被叫醒,他沖進雨霧,往院外跑去。
雪鹀拎着一小壺酒來到譚恕予的院子,他卧房的門開着,燭光影影綽綽,她快步都到檐下,收了傘,愉快地喚了一聲“小魚”。
回答她的只有搖着頭的火苗。她探頭一望,連譚恕予的氣息都很淡。
雪鹀有點兒沮喪,她晚飯後跑出去買了壺果酒。她想着,吃完小烤雞,再來一杯果酒,清爽解膩。只是突然下起了暴雨,她在酒家等了一會兒,等雨小了才匆匆趕回,可是,譚恕予不在。
她知道,譚恕予一直很忙,每天有很多事要處理,有很多人要見他。只有跟他一起外出時,雪鹀才能時時都看到他。她喜歡看到他,覺得有他在,晴天很好,夜晚也很好,哪怕狂風暴雨也是好天氣。
她想告訴他,她很羨慕喬婉柯可以跟她随意說笑;她想告訴他,當她看到喬婉柯跟他在一起時自己心裏的酸澀跟這個果酒一樣;她想告訴他,她來這裏的目的;她想告訴他,她決定走了;她想告訴他,她還會回來找他。
雪鹀就站在檐下,她把心裏想對譚恕予說的話盡數告訴了晚風,雲朵和雨滴,也許某一天,風再吹回來,吹到他的窗前;雲再飄過來,飄到他的屋檐;滴落的雨又變成露珠,沾濕他的長衫,他就會想起她。
但轉念一想,風不行,雲不行,再大的暴雨也不行。此刻想見到他的心情,竟是要用大海才可以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