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雪姑娘,請問你家在何方?為什麽想加入绮霞閣呢?”譚恕予覺得現在的感覺奇妙極了,他竟然能跟這位讓他七天來念念不忘的姑娘就這麽面對面坐着,自然而然地,說着話,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或者說,一見如故,再或者說,他們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當然,這些都是他個人的私心作祟而已。
譚河在一旁,看着自家少閣主一副人模人樣的,啧啧稱奇。
“譚公子,我叫雪鹀,來自東海的一座小島,來這裏是想學點本事。”雪鹀笑意盈盈,還有點兒羞澀,“對了,我可以叫你小魚嗎?你也可以叫我小鳥。”
“小?鳥?!”譚恕予剛剛的鎮定自若又被打破了!
這位姑娘是不是剛剛才踏入江湖?或者說,她是不是很少看江湖的畫本子?故事集?畢竟,小鳥這個詞,在很多畫本子裏多數用來形容男子某個不可描述之物,以“小鳥”來稱呼一位姑娘,實在是,實在是,太不文明了!!!
但是譚恕予秉着君子風度,佯裝求知若渴,問道:“為何?”
“你叫譚小魚,既然我加入你們绮霞閣了,那我就叫小鳥吧,雪鹀本來也是一種鳥呀!”雪鹀大大方方地解釋,笑容坦蕩,眼睛澄澈,毫無陰霾。
原來是這樣!譚恕予心裏了然。他點點頭,仍然循循善誘,“依在下愚見,姑娘芳名雪鹀,已經是頂頂好聽的名字了,不必改的。”我很喜歡,他在自己心裏追加了一句。
“真的嗎?”雪鹀也高興起來!面前這位滿月一樣的公子,說自己名字好聽。聽說江南的公子哥最是溫柔體貼,風度翩翩,雪鹀這個名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真的很好聽,如玉石相擊,铛啷作響,十分動聽。
雪鹀高興得直點頭,“嗯,好!就聽少閣主的!”
“我跟姑娘年紀相仿,我們绮霞閣裏不講究繁文缛節,雪鹀叫我小魚就好,這位是我的副手,譚河,你也可以叫他小容易。”譚恕予喜歡雪鹀叫他小魚,真真是可愛極了。他也才終于想起,旁邊還有一位,那就順便介紹一下吧。
譚河聽到少閣主終于想起他了,于是沉穩地向雪鹀拱手作揖,“雪鹀姑娘”,客客氣氣地。
雪鹀覺得譚少閣主活潑可愛,頗有眼緣,而且小魚這名字也好聽。不過,旁邊這位副手,看起來雖然很年輕,但是一直不茍言笑的樣子,“小容易”她可叫不出口。“小河哥!”還是中肯一點好了。
“小河,小河就行。”譚河雖然臉上不顯,但是心裏淚流成河了,終于碰到正常人了!
譚恕予依着自己的私心,把雪鹀帶到了嘉越城的绮霞閣莊園——渌水苑,并安排她入住離自己小院最近的一處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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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霞閣有很多産業,很多店鋪,還有皇商的身份,涉獵頗廣。譚閣主及妻子海霞夫人就這麽一個兒子,倆人對他該教就教,該打就打,其他時候任他嬉笑打鬧,随性散漫,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情就行。
待譚恕予成年後,由于發小樓遇川投入公門,除暴安良去了,他自己就從绮霞閣衆多産業中選了一項,結果咱們天真浪漫的纨绔公子哥兒,選了個聽牆角的地下工作——情報組織。
其實绮霞閣并沒特意成立一個情報組織,而是依靠着強大的商業版圖,所有绮霞閣産業內的人員都可以是情報人員,鋪子的夥計、飯店的買辦、走街串巷的貨郎、碼頭殺魚的小販等等,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特意培養一些。
通過面試的雪鹀,第二天就被譚恕予安排到繡樓去練習女紅。
第三天,繡樓的管事蘇姨就向譚少閣主哭訴,請她把雪鹀姑娘安排去別處,因為雪鹀到了繡樓,由于她性格爽朗、豪邁,很快跟繡樓裏拘謹心細的姑娘們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歡跟雪鹀聊天,看她打拳,然後,繡工就被耽誤了。
而雪鹀又是譚少閣主親自安排的,蘇姨又不敢說她。好在冤有頭債有主,請同樣“美名在內”的少閣主快快收回雪鹀姑娘吧。
看來太受歡迎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譚恕予雖然不着調,但是對着绮霞閣的元老蘇姨,也是非常敬重的,只能點頭哈腰地領着雪鹀離開了繡樓。
雪鹀倒是挺高興,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請走的”。她喋喋不休地跟譚恕予說着自己認識了好多姐妹,她們多麽多麽厲害,飛針走線,頃刻間一朵花就開了,一只鳥就展翅起飛了,色彩鮮豔,栩栩如生,她都看不過來。
譚恕予看着眉飛色舞談論不休的雪鹀也很高興,然後他帶着雪鹀去了茶葉鋪子當學徒。
茶葉鋪子的曹老板隔天找到譚恕予,請他把雪鹀姑娘帶走。
譚恕予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雪鹀一到鋪子上工,就吸引了好多好多公子哥來鋪子,雖然說有客上門是好事,但是那些公子哥都只顧着跟雪鹀聊天。雪鹀啥都沒有來得及學,對着一幫人聒噪的男子應接不暇,她脾氣一上來就開始趕人。但是吧,開門做生意,哪有趕客人的呀,不行不行,曹老板苦哈哈地,還是請譚少閣主趕緊給雪鹀姑娘換個鋪子吧。
譚恕予去茶葉鋪找雪鹀的時候,正巧有個公子哥模樣的人跟在她身邊,叽叽喳喳說着什麽,雪鹀眉頭皺着,看起來煩心極了。
似有感知,雪鹀一擡頭,看到譚恕予,展顏一笑,蹬蹬蹬跑過來,“小魚,你來啦!你吃飯沒?”
譚恕予也笑嘻嘻地說:“還沒有,就是來帶你一起去吃飯的!”倆人就高高興興地往鐘意樓走去。
“少閣主,小魚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了呀?”大快朵頤後,雪鹀突然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譚恕予。
“沒有啊!當然沒有啦!”譚恕予笑嘻嘻地,“只是還沒有找到你喜歡、又适合你的職位罷了!就像我一樣,我想了很久,最後選擇了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雪鹀眼睛一亮,“我能做那個嗎?”
“你真的想嗎?這個差事有時候會很苦哦,可能不太适合女子~”譚恕予誠懇相告。
“怎麽個苦法兒?”雪鹀迫切地追問着。
“有時候要變成貓,變成鳥,變成菩薩,或者大王八。”
“我可以的!”雪鹀挺直腰杆,信誓旦旦,無所畏懼。
這天,譚恕予接到一條求助信息,是來自鳳榕山莊的少莊主江晚添。
鳳榕山莊位于嘉越城的南部,江晚添游歷嘉越城時曾與譚恕予這位本地知名世家公子相識,暢飲美酒。
江晚添信裏提到,鳳榕山莊內近期出了一樁怪事,說莊裏的那棵三百年古榕樹上,有人挂了信件,信上都是一些對家裏的長輩們的各種惡語謠言。
江晚添說,造謠信裏的各種指責揭露純屬是無稽之談,但是由于事關家裏長輩名譽,莊主江郁,也就是他爹,不欲報官,以免讓外人看笑話。
但是那種造謠信件卻時不時出現,搞得莊內人心惶惶,不得安寧。莊主江郁也曾派人蹲守在榕樹周邊,卻沒有發現任何嫌疑人。
此等怪事,希望绮霞閣的譚少閣主幫幫忙,前往一探,看看能否找出故弄玄虛的搗蛋鬼。
譚恕予本想帶着譚河前往鳳榕山莊,但是雪鹀猶如初生牛犢一樣躍躍欲試的樣子,譚恕予心一軟,就把譚河留下了。
不過譚河看起來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沖雪鹀點點頭,千言萬語,不如不語。
鳳榕山莊,有一顆三百年榕樹,傳說有鳳凰在上面盤旋,鳳榕山莊由此得名。
鳳榕山莊也是有近百年的基業了,江家曾經也是江南一帶的望族,只是近些年子嗣不興旺,也沒有出什麽名動江湖的人物,稍微沒落了。但是家族基業擺在那兒,自有傲氣在,也不是就任人小看的。
從嘉越城到鳳榕山莊,打馬快奔,也就一天半的時間。譚恕予在路上跟雪鹀簡單介紹了一下鳳榕山莊的情況。
雪鹀驚奇地發現,譚恕予雖然平時嘻嘻哈哈、活蹦亂跳地像個半大少年郎,但是說起正事,臉色平和,從容不迫的樣子,越發像個地下工作者,深藏不露。
聽了雪鹀的誇獎,譚恕予垮着臉,委委屈屈地問她,“小雪鹀,你真的是在誇我麽?怎麽感覺我這麽見不得光呢?!”
雪鹀哈哈大笑,揚鞭策馬,朝前跑去。
譚恕予和雪鹀到達鳳榕山莊附近的村莊,小鳳村,就遇到了在那裏等候的江晚添。
江晚添就是一副标準的世家公子的模樣,周正有禮、清瘦白淨、文質彬彬。雖然他的腰間也挂着寶劍,但是寶劍上的玉石流蘇,使寶劍看起來更像是裝飾品。江晚添給人的感覺,不像譚恕予一樣跳脫有活力,很好相處;也不像譚河那樣沉默寡言,但是不好惹的樣子。
雪鹀在心裏默默地評價着,将江晚添跟譚恕予和譚河比較着。沒有辦法,雪鹀好像暫時也不認識其他江湖少俠了。
江晚添興奮地迎上來,跟譚恕予、雪鹀好一番問候。然後将兩人的馬匹交由跟随的家仆牽引,江晚添自己迎着譚恕予和雪鹀往鳳榕山莊走去。從小鳳村走到鳳榕山莊,大約還有一裏路。
江晚添初見雪鹀,眼裏是藏不住的驚訝。但是也沒有表現得太過,畢竟雪鹀是跟譚恕予一起來的,譚恕予說雪鹀是他的副手。
副手這個身份,雪鹀是認可的,她想着,那就是譚河那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