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豆生南國
紅豆生南國
北方的初冬湖面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但終究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破了一大片。
湖水，異常刺骨。
岸上亂作一團，各種聲音嘈雜不堪。姜紅豆一只手撲騰着，一只手緊緊捂着肚子，口中呼喊着。
岸上的人越聚越多，大聲喊着“趙小姐落水了，快來人啊！”
終于，姜紅豆看到柳徵來了，她扯出了一個微笑，等待着救援。可是，柳徵卻看都沒有看她，向另一個方向游去。
在柳徵抱起趙羽沫的同時，姜紅豆終于堅持不住沉了下去，在沉水時她還在想，柳徵不是自己的丈夫嗎？他怎麽能不救自己呢？湖水是很冷卻沒有心冷，姜紅豆想這樣死了也挺好的，可以快點下去陪小英。
姜紅豆最終還是沒有死成，被人救了起來。
醒來時已經三天後了，姜紅豆睜開眼便看到了眼睛裏布滿血絲的柳徵，他在看見姜紅豆醒來後原本昏暗的眼睛裏有了一絲光。
“你醒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姜紅豆下意識的摸上了肚子，平坦的沒有一點兒凸起。恐懼布滿了全身，姜紅豆顫抖的問道“孩子還好嗎？”
柳徵緊緊的捂住姜紅豆的手，溫柔地說道“孩子還會有的，你先将身子養好……”
嗡~
“什麽叫還會有的？柳哥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呢？！”姜紅豆忘記了當時的她是什麽影響，總之跟柳徵所期待的大家閨秀是截然不同的。
“孩子小産了，不過你放心大夫說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柳徵嘗試着安慰着姜紅豆，說着蹩腳的謊言。
一滴眼淚順着姜紅豆的眼窩流出，她知道柳徵在騙她，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半個時辰還怎麽能懷上孩子？姜紅豆能感覺到，這具身子已經毀了。
“你滾！柳徵你給我滾出去！”床頭的花瓶碎了一地，同時碎了的還有他們那令人羨慕的愛情。
沒了孩子的姜紅豆整天瘋瘋癫癫的，尤其是對着柳徵，每次都是在一聲聲玻璃碎地的聲音後，柳徵甩袖離去。
漸漸地，柳徵便厭煩了這種生活，他很少來姜紅豆的院子了，而姜紅豆也不待見柳徵，甚至厭惡。
二月初三，興動土，興嫁娶，天氣晴朗，确實是個好日子。
前院敲敲打打已經響了一整天了，好不熱鬧。月兒嘟嘟囔囔的嘀咕着“吵死了，不就是納個小妾嗎？整這麽大的動靜。”
初春的天氣對于姜紅豆還是非常不友好，她還裹着冬裝。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吹了吹。
“不是小妾，是平妻”
月兒聽到後低下了頭，确實将軍為了讓趙羽沫的平妻名正言順，專門去皇上面前請了一道聖旨，娶妻的一切禮俗都是按照正妻的标準進行的，有些不知道還以為柳将軍沒有妻子呢。
按禮數來說，郎君在娶正妻也是要出席的。平妻還要給主母敬茶，得到主母的點頭才算是禮成。
等到最後一道程序敬茶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姜紅豆沒有來。下人們連忙手忙腳亂的打算去尋找。
柳徵一身紅裝，面色陰沉，臉上全無結婚的喜悅。
“不用去請了，随她吧！”雖有些不合規矩，但是大家想到柳将軍為了讓心愛的女人不受罪便也樂見。說不定那個瘋女人來了又會鬧，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宴會到深夜才結束，大家都入睡了，只有姜紅豆一夜無眠。
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姜紅豆原想着讓月兒幫她收拾收拾，一會兒趙羽沫來請安才不會失了面子。
誰料，收拾到一半有個丫鬟來通知，“夫人不用等了，将軍說二夫人不用每天去給夫人請安。”
姜紅豆看着鏡子中收拾到一半的妝容，苦澀的笑了笑“也罷，不用收拾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之後的日子更加的清閑，不僅柳徵不來，趙羽沫也沒有來過。姜紅豆原本以為那二夫人定會天天來找自己麻煩，給自己添堵，誰知竟然一次也沒有來過，倒是不同于別的府上夫人口中的小妾。
不過那二夫人倒是也奇怪，雖然不來她的院子，卻老是在院子外面晃悠，看到月兒出來就立馬走開了。起初月兒說的時候，姜紅豆還有點奇怪，不過次數多了便也習慣了，随她吧，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
4.姜紅豆打算離開将軍府了，對于這個地方她已經厭倦了，府中也沒有什麽值得她留下的人了，她打算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卻殘生。
自從落水之後姜紅豆的身子便越來越差，據大夫說好像挺嚴重的，姜紅豆打算去治病。
她将這個消息告訴了月兒，原本想着跟月兒告個別，誰知月兒聽到她要走也要跟着她去，原本一個人的行程只能兩個人一起起身。
兩個人準備乘着将軍那天外出，偷偷的離開。
機會很快就來了。
西涼鐵騎入侵大周，柳徵臨危受命，被封了大将軍帶領二十萬的軍隊去抵禦外敵。
出征的那天，柳徵顯少的來到了姜紅豆的院子。在院子的山茶花下站了整整兩個時辰才進了門。
看着收拾簡單的房間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但卻什麽都沒有問。看着姜紅豆并不想搭理他，便留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等柳徵走了，月兒連忙将收拾好的行李拿出來，“夫人，我們走吧，大家這會兒都去為将軍送行了，趁着現在人少，我們好走。”
姜紅豆望着柳徵離去的方便，淡淡的說着“我姜紅豆是他柳徵三書六聘，明媒正娶進門的，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離開，豈不是會讓人诟病，等将軍回來讓他給我休書，放我離開吧。”
月兒欲言又止，神色複雜，她知道夫人不想離開了，至少現在不想，她在等将軍歸家。
西涼這次是有備而來，這場仗并不好打。柳徵帶的軍隊節節敗退，已經連失了三座城。
皇帝大怒，又派了新的将軍去前線。
最近，姜紅豆睡不着覺了，心中隐隐不安，月兒急忙去請了大夫，可大夫說除了那根深蒂固的老毛病并沒有添加新傷，應該是姜紅豆自己心中勞累所致。
為了緩解自己的心病，姜紅豆又拾起來一年多不曾碰的女紅，一針一線的拉着。
突然，月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夫人，夫人，前線來信，邊關大捷。”
邊關大捷，這是好事。
“那我們的行程也要提上日程了。”姜紅豆又開始準備她的計劃。
月兒看起來并不高興，吞吞吐吐的。
“有事你就說吧，是不是不想走了，不想走也沒關系……”
“夫人，将軍戰死了！”月兒終于哭了出來。
姜紅豆正在繡着花布的手一下子按錯了位置，手指上面的鮮血立馬湧了出來，滴在了剛剛成型的一顆紅豆上面，那紅豆更加鮮豔，甚至刺眼。
那場仗勝的也奇怪，柳徵打了三個月的仗，節節敗退，而新将軍剛去就大獲全勝，甚至幾乎沒有損傷，唯獨死了柳徵。
柳徵的屍首回京那天姜紅豆沒有去接，給的回答是，二夫人跟将軍恩愛不移，讓二夫人去接吧。
甚至在停棺的三天，姜紅豆都沒有去看一眼，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繡着那染了血的紅豆。
柳徵今天出殡，一直徘徊在姜紅豆院子外的趙羽沫終于鼓足了勇氣，踏進了院子。
姜紅豆擡頭看了眼來人，又低下頭幹着手中的活。
趙羽沫兩只眼睛覺得紅腫，聲音沙啞“今天是柳哥哥出殡的日子，你應該去送他一程的。”
“将軍應該也是不太想見我的，勞煩二夫人代我去送。”
趙羽沫神色哀泣，使勁的搖着頭“不是的，不是的，你誤會柳哥哥了，一直都是。”
這話從趙羽沫口中說出，頗具諷刺。
“柳哥哥娶我，是為了救我一命，我們并無夫妻之實，而他愛的一直是你。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姜紅豆依舊無動于衷。
“我知道你是怪柳哥哥傷了你的心，才會如此冷情。你怪他害死了你的婢女，沒有救你的孩子，可真相并不是這樣的，你那婢女是自己心甘情願去的成王府，是為了保全你自己才去的。而那天根本不是柳哥哥為了救我而放棄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掉了下去，救我，娶我都是出于對我哥的恩情，”
原來，成王看上的一直都不是小英，而是姜紅豆。多次跟柳徵暗示如果将姜紅豆送給他，他就會保柳徵平步青雲。
可是他一直都沒有等到柳徵給他的答案，倒是有個柳府的小丫鬟找上了門。成王見過那小丫鬟好像是姜紅豆身邊的便收了下來，誰知那小丫鬟不禁折磨，竟然死了。畢竟死了柳府的人，成王也不好在為難柳徵，姜紅豆算是保下來了。
姜紅豆聽着趙羽沫說完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你跟将軍之間的恩情是你兩的事，我無權過問，二夫人還有事嗎？”
趙羽沫原本以為自己說出真相就可以讓姜紅豆去送柳徵一場，畢竟柳徵一生都在牽挂姜紅豆，送一程也可以了卻他的心願。可她沒有想到姜紅豆還是如此冷淡，眼看着就要到起殡的時辰了，趙羽沫連忙從衣袖掏出一個小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