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豆生南國
紅豆生南國
轉眼間寒冬已逝，春天慢慢靠近了。
剛剛将房中的炭火撤了，月兒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滿臉興奮。
“夫人，夫人，院子裏的山茶花開了。”
剛剛褪去了皚皚白雪，有點不一樣的顏色确實是一件喜事，但姜紅豆聽後不僅沒有開心，反而有些悲傷。她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那些小小的花苞，淚流滿面。
院子裏的山茶花是剛來京城那年，柳徵尋了好久才為她找來的。
姜紅豆并不是一個情趣優雅的女子，她很俗，偏愛一些俗的東西。比如，山茶花。
別的名門貴女都是喜歡牡丹，唯獨她喜歡那俗到極致的山茶花。
柳徵被封了六品将軍，在京城并不是多大的官，但對于鄉下來的他們來說，這叫潑天的富貴。
他們有了新院子，柳徵還為姜紅豆找了四個下人，說她以後只需要當好将軍夫人，不用在幹髒活累活了。
姜紅豆的貼身丫鬟是一個叫小英的少女，小英有一雙很大很漂亮的眼睛。為人聰明，勤快。姜紅豆很喜歡小英，去哪兒都帶着小英，後來更是以姐妹相稱。
那棵山茶花樹就是同小英一塊兒來到姜紅豆身邊的。也是小英幫姜紅豆一塊兒種上的。
柳徵剛來京城也是很開心的，可是後來慢慢地變了，他不在是那個只想着踏踏實實做事的柳徵了，七品的官職太小了，在京城根本沒有話語權，他不在滿足于小小的官職。
慢慢地，姜紅豆發現柳徵不給她準備早飯了，不在陪她散步了，不在每天晚上給她将軍隊的事情了。甚至有時候會因為官場的不順呵斥她。第一次她明顯被吓到了，愣在了原地，回過神的柳徵立馬給他道歉，并且保證以後不會了，可後來她就習慣了。
在搬來京城的第二年，家中漸漸地多了來走動的人，大多都是柳徵請來的達官顯貴。不僅是柳徵，姜紅豆也被迫每天對着那些高官笑臉相迎，讨他們夫人的歡心。
努力總是有回報的，柳徵官位上什了一品。可柳徵明顯并不知足，人一旦得到甜頭便再也無法滿足。
小英的死使兩人看似美好的婚姻第一次出現裂痕。
姜紅豆記得那是柳徵同她說的最後一次的見客。
她滿臉堆笑的站在飯桌旁，成王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讓她很不舒服，但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惡心賠笑，終于在酒過三巡後她忍不了了，找了個借口出去透氣。
等她再次回到飯桌時，只見成王懷中強抱着小英，小英在艱難的掙紮着，而柳徵依舊笑盈盈的在一旁倒酒。
姜紅豆再也維持不住大家閨秀的風範了，将早已哭紅了臉的小英從成王的懷中扯了出去，帶離了房間。
姜紅豆以為她能保護的了小英，可現實是小英還是被柳徵送給了成王。不知道柳徵用了什麽辦法，小英心甘情願的跟着柳徵去了王府。
記得小英走的那天強裝的很開心，安慰着難過的姜紅豆，“夫人，你不要難過了，将軍說了，我現在是去成王府做侍妾，這不比做下人強？等我有時間了回來看你。”
姜紅豆将自己大半的錢財都給了小英，就當是自己給小英準備的嫁妝。她原本想着讓小英陪自己幾年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可自己終究是食言了。
她嘗試安慰自己，小英在王府應該會過的幸福的。可是啊，她的小英終究是死在了去王府後的一周。
那天她閑來無事一人上街，晃蕩時聽到買菜的說在成王府的巷子裏發現了一具女屍，那情況可慘了。有人看到是大清早被王府的下人扔出來的，扔出來的時候衣不蔽體，頭發淩亂不堪。
“你說那女子是誰啊？啧啧，可真慘。”
“我聽說好像是成王的侍妾，上周新得的。”
“咦，可真遭罪，成王那要命的嗜好有幾人能承受處，白瞎了好姑娘，可憐吶！”
姜紅豆聽的一愣一愣的，什麽侍妾？
她連忙問買菜的大娘“大娘，哪個侍妾啊？”
大娘原本是跟鄰攤的大娘八卦，看到姜紅豆也很感興趣，便跟她解釋道“這我也不知道，畢竟成王的侍妾多了去了，不過啊，我聽說是一個小姑娘，好像還是一個官員送的。”
“吧嗒”
姜紅豆手中的籃子掉在了地上。
她新生着急“大娘，你知道成王府在哪條街嗎？”
順着大媽手指的地方，姜紅豆一路奔跑，急出了眼淚，在心中祈禱着。
可是，天不遂人願。
她的小英衣不蔽體的供周圍的人圍觀，他們對着小英的屍體說的最多的便是“活該！”
姜紅豆給小英收了屍，立了碑後，将自己關在了房間中，不吃不喝。柳徵來看過幾次，但姜紅豆都沒有見，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種态度見柳徵。
眼瞅着姜紅豆已經三天沒有吃喝了，柳徵很是着急，只能去鄉下将姜紅豆的父母請來了。
不過那時的柳徵已經很在乎名聲了，對外只是說那是姜紅豆的奶娘，說姜紅豆原本出生大戶人家，後來父母雙亡，被奶娘撫養長大。只有這樣才符合姜紅豆大家閨秀的身份。
姜家父母來了後，姜紅豆大哭一場，然後就病了，病的很嚴重，好在有姜母的悉心照料，病總算是好了。
大病初愈的姜紅豆聽着下人們将自己的母親喊姜媽，她很是不解。她問柳徵為何要如此羞辱她的父母？
柳徵輕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無奈，“紅豆，你相信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有一個鄉下父母并不利于你融入京城的貴婦圈。”
姜紅豆滿目震驚，大聲吼道“可是，姜紅豆本就是鄉下人家的女子啊！”
柳徵有些生氣，責怪姜紅豆不懂事，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下人們還是把姜母喊姜媽，甚至有時會讓年紀大的姜家父母幫着幹活，而這一切都是柳徵默許的。
對着自己的女兒只能喊小姐，姜家父母變的拘謹多了，紅豆病好了之後他們便以不喜歡京城的生活為由離開了，這一別，便在也沒有見過。
月兒看着淚流滿面的姜紅豆，吓得趕快詢問“夫人，您怎麽了？您別吓我啊。”
姜紅豆楠楠自語道“物是人非了，山茶花還在，我的小英卻被我弄丢了。”
月兒雖然沒有見過小英，但她也聽府中下人提起過成年舊事。她急忙安慰道“夫人，小英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怪罪你的，她肯定希望您能過的開心。”
姜紅豆聽到後哭的更加傷心了，泣不成聲的說到“不會的…不會的，小英不會原諒我的，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那些年複一年盛開的山茶花，無不在提醒着姜紅豆，是她害死了小英。
小英雖然死了，但日子還是要過的，而姜紅豆在跟柳徵冷戰了三個月後也選擇了原諒。那時的她還堅信，她的柳哥只是需要權利，還是愛她的。
恰巧那時姜紅豆有了身孕，他們便和好如初了。
柳徵也會抽更多的時間來陪姜紅豆，日子好像慢慢好起來了。
柳徵的官職也已經上升到從四品了，随着官職的上升，也傳出來不少有關柳徵的豔聞。
當別人有意識的說給姜紅豆聽的時候，姜紅豆選擇了笑臉相迎，她一邊說着“謠言罷了，各位夫人怎能當真？想必各位夫人以前也聽到過不少吧，何必在乎呢。”一邊将袖子中的手掌掐爛。
那時的姜紅豆已經是很出色的“賢妻”了，妥妥的貴婦典範。
姜紅豆回到府後，原本是很生氣的，但摸着肚子中的孩子，她選擇了相信柳徵。
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可僞裝就是僞裝，遲早會暴露的，青梅竹馬最終敗給了天降權利。
孩子的小産給他們的婚姻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姜紅豆記得那是冬天少見的晴天。她受長公主的邀請去參加宴會，不只有她，京城所有權貴的家眷都受邀了。
雖然姜紅豆一直不喜歡這種場合，但為了柳徵的前途她還是挺着五個月的肚子去了。
五個月的身孕已經讓姜紅豆坐不住了，她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透口氣，途徑花園時聽到幾個女子打趣。
“小沫，柳将軍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聽到熟悉的名字，姜紅豆頓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哪有，你們不要亂說，我只當柳将軍是哥哥，況且柳哥哥已經有夫人了。”
姜紅豆竟不知柳徵何時有了個妹妹，便想着過去瞧上一瞧。剛走進準備打招呼卻被一句話愣在了原地。
“這京城誰不知道柳将軍喜歡你，有夫人又如何，反正還沒有孩子，說不定哪天就休了，到時候……”
原本有說有笑的女子在看到姜紅豆過來時止了聲，打量着她。
姜紅豆被這些陌生的目光看的很難受，又想到剛剛幾人的對話她便煩躁，口直心快的說到“各位小姐們看着都是些大家閨秀，就在這處說出別人家的家事，還有那等不要臉的言語，可真是白瞎了門第。”
果然，這話引起了那些貴女們的不适，瞬間個個變了臉色。剛剛取笑的女子更是直接上手了，姜紅豆本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這會兒更是顧不得形象，幾人亂作一團，扭打在了一起。
“撲通，撲通”
姜紅豆在扭打的過程中不小心跟趙羽沫一起被推進了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