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尖酸刻薄&懸賞葉導一夜的是他
第81章 尖酸刻薄&懸賞葉導一夜的是他
梁莫言看着就像是那種會雇傭五個司機,排着隊負責接送自己的精致有錢人。但出奇的,在這個工作日的早上,他出現在位于郊區的影視城裏時,是自己親力親為開車的。
畢景卿坐在副駕駛座上,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動開口問道:“梁總,您的休假結束了?”
梁莫言用一種平靜到近乎漠然的眼神看了一眼後視鏡:“這顯而易見。”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輕踩油門,性能良好的豪車瞬間把一道模糊的影子甩在後面。
隔着厚實的車窗,男人依稀聽到了野獸不甘的怒吼——這似乎取悅了他,他微微勾起殷紅削薄的唇角。
畢景卿沉默下來。今天的梁莫言似乎格外的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說是尖酸刻薄。
事到如今,他已經在跟梁莫言碎片化的交集中,見識過五種不同顏色的寶石袖扣了。
如果讓他歸納一下的話,大概可以總結出這樣一個規律——紅寶石殘忍暴虐,祖母綠戲谑玩樂,青金石強制專橫,貓眼石溫和粘人,黑曜石寡言冷漠。
盡管佩戴着不同袖扣的梁莫言的确表現出不同的性格傾向,但是畢景卿從未覺得他像範夜霖那樣,是一名DID患者。
因為那些多變的性情就像陽光灑落水面後散射開來的七彩弧光,實際上沉澱于最深處的底色其實從未發生過改變——
那是一種純粹而徹底的黑暗。
那象征着危險,絕對的,讓人本能想要逃離的危險。
畢景卿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指,那處肢體末端正細細顫抖着——這是他每次接觸梁莫言時都會發生的生理反應。
有時候這種反應會随着時間推移慢慢平息,有時候則始終存在。
雖然沒什麽邏輯,但是他覺得這同樣證明了梁莫言并沒有多重人格——他仍然是他,始終是他。
在這一刻,畢景卿忽然有種詭異的直覺——他覺得也許梁莫言這個奇怪的npc會是揭開一切秘密的鑰匙,只是現在的他還沒有找到那個隐蔽的鎖眼。
梁莫言的車子在影視城最南邊停下,醫療站坐落在這裏,且從早晨開始就非常繁忙。
男人解開安全帶,纡尊降貴的吐出上車以後的第二句話:“下去。”
畢景卿好脾氣的下車,并且再次嘗試讨價還價:“梁總,已經九點半了,不管你要帶我做什麽,我們能早點結束嗎?”
梁莫言選擇了無視,他一言不發的帶着畢景卿上樓,在略顯擁擠的走廊間穿行,最後在一間隐私性很好的單人病房前停下腳步。
畢景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牆上的名牌——白羽凡。
“呃……”他不假思索的擡手拽住梁莫言高級定制西裝的下擺。
入手的觸感很好,除了似乎有點過于厚實了——梁莫言對溫度的感知是個謎,他似乎從來不會覺得熱,身體像一臺時刻保持适宜恒溫的智能空調——畢景卿下意識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梁莫言回過頭來看他,眼神有些微妙,薄唇動了動,像是想說點什麽。
畢景卿趕在他說出口之前飛快松手,小聲解釋:“我跟白老師……可能有點小誤會。”
“如果你是指為了葉傾珏争風吃醋,導致你們中的一個人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的話,那的确是的。”
畢景卿啞口無言,心想原來沉默寡言和尖酸刻薄這兩種屬性并不沖突,梁總一路上的安靜,只是因為還沒找到适合發揮的場合。
畢景卿謹慎的發問:“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帶我來這裏?”
就不怕他把白羽凡氣到直接入土?
梁莫言:“因為雖然你可能忘記了,但其實白羽凡也是京赫旗下的藝人。我不得不帶你來這裏,是為了處理一場本不該發生的,狗咬狗的內部争鬥。”
他嘲諷意味十足的強調了“狗”這個字眼,黑色的眼睛裏自然流露出笑意。
非常諷刺的那種笑意。
畢景卿小聲強調:“他先招惹我的。”
趁着白羽凡還躺在病床上,他抓緊時間告狀。
反正他絕不會向白羽凡道歉,就算梁莫言用所謂的交易來威脅他也一樣。
梁莫言修長的手指撫過袖口的褶皺,黑曜石內斂且低調的閃爍了一下。
“我想也是。”他說。然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白羽凡應該是絕對想不到頂頭上司會在這樣一個早晨空降到影視城醫療站的病房裏的,因為看到梁莫言那張俊美衿貴的臉時,他明顯嗆咳了一下,因高燒而泛着紅暈的臉頰露出可笑的奇怪表情。
靠着多年的打拼,他的确成為了有資格面見集團大老板的優秀員工,但是在梁莫言面前,他的底氣毫無疑問無法跟範夜霖相比,這導致他在看到随後出現的畢景卿時,雖然眼底立刻竄出怒火,卻沒敢發表任何意見。
“梁總,您怎麽來了?”白羽凡簡直誠惶誠恐。
梁莫言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淡淡的說:“我來下達一個最新的董事會決議。”
董事會……決議?
畢景卿和白羽凡同樣迷茫,他本以為梁莫言是要用“常規手段”來解決他和白羽凡之間的争端,比如各打五十大板,再逼迫雙方當場表演握手言和。
雖然不管是解決争端還是傳達決議,似乎都沒有必要讓梁莫言這位老板親自跑一趟。
迎着兩人疑惑的視線,梁莫言平靜的宣布:“從今天開始,京赫影視和你解除合約。”
“什麽——”
“具體的解約流程,李秘書會單獨和你聯系。”
白羽凡終于找到機會大聲抗議:“我不明白!為什麽忽然要和我解約?!”
“答案很簡單,為了避免和繁宸娛樂對簿公堂。”梁莫言用涼薄的眼神看他,“昨天夜裏,繁宸發來一封律師函,指控你通過非法途徑發布高額懸賞,意圖侵犯其旗下導演葉傾珏,并對其造成嚴重人身及精神傷害。”
畢景卿:“……”
好家夥,我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白羽凡的臉色難看到仿佛生吞了一只蒼蠅,艱難的從喉間擠出氣音:“……我沒做過,他們這是無中生有。”
梁莫言并不理會他蒼白的辯解。
“因為這封律師函,集團連夜召開調查會議。理論上來講你也應該到場,但是考慮到你當時因高燒昏迷,所以就由你的經紀人代替了。”
白羽凡心底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這讓他蒼白開裂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嘗試幫你隐瞞,但是失敗了——想找到你挂出懸賞的證據并不難,所以會議結束的很快。”
白羽凡并不想放棄掙紮:“那只是一個玩笑,我從沒有真的希望和他發生什麽!”
“但是你把他置于危險之中,而這個危險在最近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梁莫言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白羽凡。
畢景卿就站在他身後,恰好看到那上面的內容,瞬間變了臉色。
“梁總!”
他伸手想攔,男人卻輕而易舉的繞開,把照片遞到白羽凡手裏。
白羽凡抓着那張照片,雙眼不錯珠的盯着,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這……這不可能!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明明——”
他明明只是懸賞葉傾珏的一夜而已!而且那個懸賞已經挂在那裏很多年了,久遠到幾乎已經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圈內傳說!雖然他最近的确因為一些原因對其重燃希望,但是……
但是葉傾珏怎麽可能真的因為這個受到傷害?!
而且還是這樣的……這樣鮮血淋漓的侮辱。
畢景卿劈手奪過白羽凡手裏那張照片。
憤怒讓那雙鉛灰色的眼眸熠熠生輝,仿佛灼燒着野火,他攥着照片,難以置信道:“這是……是葉導?”
梁莫言平靜的說:“這是跟着律師函一起寄來的。”
所以就算只拍到那個未完成的單詞,沒拍到臉,也完全可以判斷照片的主角是葉傾珏。
昨晚的調查會上,這張照片已經被傳看過。這也是會議很快結束,并且毫不猶豫拍板決定和白羽凡解約的根本原因。
這是鐵證,根本無法辯駁,如果葉傾珏打算以此起訴,白羽凡會把整個京赫都拖入泥沼。
畢景卿把照片撕成碎片,氣急敗壞的砸到白羽凡臉上:“白羽凡,你怎麽能這樣對他?!”
梁莫言出奇的沒有阻止——明明理論上來講,這張照片應該彌足重要才對,京赫和白羽凡解約之後,它就會巧妙的成為一個很有價值的,關乎葉傾珏聲譽的把柄。
但他只是這樣平靜的看着,縱容着畢景卿把它毀于一旦。
白羽凡已經徹底混亂,他的眼前仿佛還漂浮着那一行充滿侮辱意味的單詞,猙獰醜陋的傷口仿佛釘子一般刺入他的虹膜,讓他不受控制的淌下狼狽的淚水。
“不……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只是……”
他嘴裏颠倒着說着錯亂的話語,不住的喋喋不休,像一臺失控報錯的機器,瘋了一樣抓着散落在床單上的碎片。
梁莫言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示意畢景卿離開:“還有十分鐘,送你去片場。”
畢景卿用幾不可聞的音量說:“這些碎片……可以毀掉嗎?”
梁莫言不置可否的轉身,他像是忽然有了一點點良心,在默許了這個要求的同時,沒再提那些公平交易之類的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