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在害怕我&跟蹤狂和偷窺狂
第63章 你在害怕我&跟蹤狂和偷窺狂
程以川接過畢景卿手裏的杯子,又遞過來一顆剝好的奶糖,用溫柔到近乎縱容的眼神看着他把糖含進嘴裏。
嘴裏暈開甘甜的滋味,奶糖如有溫度,恰到好處的撫慰了他回憶噩夢時的不安……畢景卿忍不住回避程以川的視線,心想:這也太可怕了。
他明知道程以川是特殊的,沒有常人那種名為“愛”的感情,卻還是會被他僞裝出來的深情蠱惑,不自覺地心如擂鼓。
如果沒有之前回溯的經驗,他大概早已經萬劫不複。
喝完藥,畢景卿去床上躺下,把自己藏進被子裏。程以川跟到床邊,輕輕撫摸他的發梢,柔聲給他講起今天研讨會上的趣事。
他的嗓音柔和悅耳,即使畢景卿聽不懂那些醫藥學領域的術語,也仍然覺得動聽。
但這份動聽,卻讓他在抑制不住的想要沉醉之餘,又感到難以言喻的恐慌。
畢景卿翻了個身,避開男人的手指,輕聲道:“以川哥哥,謝謝你照顧我,但我有點困了……你先回去吧。”
程以川默了默,目光流連在少年修長纖細的後頸,忽然擡手握住他的肩膀。
畢景卿本能的顫了顫。
年輕學者可以輕易洞察人心,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問題所在,柔聲道:“景卿,你在害怕我?”
畢景卿抿緊唇角,再一次意識到在程以川面前,他不配擁有任何秘密。
男人并不生氣,只是耐心的問:“為什麽?”
畢景卿不想說,也不知道怎麽說,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回溯,他本不該看透程以川這份虛假的溫柔。
他搖搖頭,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我怎麽會害怕你呢?我就是困了,應該是感冒藥發揮作用了——”
“景卿,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程以川柔聲道,“你是我的實驗對象,我熟悉你的每一點生理反應。你的确在害怕,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是我有哪裏做的不好,吓到你了?”
畢景卿蹙眉,只覺得“實驗對象”這四個字異常刺耳。
這就是學者嗎?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做起來面對刨根問底的程教授,輕聲道:“不是因為以川哥哥你做的不好,而是因為做的太好了。”
程以川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神情。
畢景卿想了想,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嗎?”
程以川毫不猶豫:“因為你是非常重要的人。”
“為什麽重要?”
“因為不可替代,不可或缺。”
“……”
他回答的很快,卻回避了問題的核心。
畢景卿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以川哥哥,等你什麽時候對我毫無隐瞞,我就不會再怕你了。”
坦白善待的原因,坦白重要的原因,坦白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原因,讓我明白好感度到底源于什麽……只有打破未知,恐懼才能消失,這是唯一的辦法。
程以川怔了怔,平靜的眼眸忽然泛起一絲波瀾,随即微笑道:“我明白了。”
他收回搭在畢景卿肩上的手,環抱雙臂但笑不語。
畢景卿了解的心理學知識不多,卻也明白,這是一個标準的防禦性姿勢。
以程以川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徹底隐藏心底的想法,分毫不露,但他卻近乎坦然的用肢體語言表達了拒絕。
他的姿态依然優雅,卻隐約多了幾分危險的不馴。
畢景卿盯着程以川,明白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坦誠後,眼底掠過一抹失望,重新躺回床上,小聲下逐客令:“我真的困了。”
這一次,程以川不再堅持留下,而是摸摸他的額頭,确認沒有發熱後,無聲無息的起身離開。
燈光熄滅的那一刻,系統發出懊惱的嘆息,遺憾錯過了刷好感度的機會,畢景卿卻并不後悔。
他不是不想刷好感度,而是他很清楚,程以川根本無法用正常的方式去攻略。一味的順從他,按照他的套路走,好感度也不會上升。
畢景卿已經意識到,每一次程以川的好感度上升,都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麽,而是莫名其妙突然發生,這意味着一定存在着某個他還不清楚的觸發機制。
他不想再被程以川牽着鼻子走了,他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這一次,他不僅要攻略成功,還要搞清楚到底為什麽成功,打破程以川始終如一的心如止水。
*
程以川走出畢景卿的房間,房門合上的一瞬,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湮滅,仿佛輕輕合上一只裝滿喜怒哀樂的匣子,沒發出半點聲響。
這一切變化,都只落入一雙窺視着的眼眸。
那是屬于競争對手的視線,充滿了譏諷和嘲弄。
程以川閉了閉眼,面無表情的看向角落裏半邊身子都隐匿于陰影的男生。
韓謹環抱着雙臂看他,下巴微揚,示意他走遠點談。
程以川平靜的接受了提議,跟着他離開。
……
時間倒回到四十分鐘前。
韓謹被關在畢景卿房門外,雖然惱火,卻沒有吵鬧着非要進去。
他看得出來畢景卿精神狀态不太好,需要休息,不然真的有可能會生病。
他其實沒有那麽不成熟,很多時候,他都只是害怕而已。
被抛棄的恐懼就像一根尖刺,早已深植他的靈魂深處,拔不出,治不好,稍微一碰都是鮮血淋漓。
他粘着畢景卿,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分開,甚至做那些會讓他厭惡的事情,都是為了彌補那份随時擔憂失去一切的恐懼。
他的身體裏住着一頭随時有可能失控的野獸,唯有徹徹底底的占有那個人,才能餍足沉眠。
他知道畢景卿不喜歡真實的他,所以一直都在竭力僞裝,但是每當看到有其他男人接近畢景卿時,那根束縛住他的鐵鏈都緊繃着搖搖欲墜,随時可能碎裂。
再這樣下去……如果有一天,他徹底失控,真面目被景卿哥拆穿,會發生什麽?
韓謹不敢再想下去,他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把緊盯着房門的雙眼移開,快步離開走廊。
酒店五樓是休閑區,除了自助餐廳,還有提供專門酒水的Bar。因為價格高昂,住客來的不多,環境幽僻。
韓謹選了一處隐蔽的卡座,點了杯高度數的烈酒,漫不經心的喝了半杯之後,一個穿着酒店服務生制服的年輕男子趕到,在他對面坐下,态度恭敬。
“少爺。”
韓謹對這個稱呼毫不在意,只不耐煩的催促道:“怎麽樣?發現什麽了?”
服務生壓低嗓音道:“我今天跟同事換班,專門負責那場研讨會,少爺您讓我盯着的那個人只在中途離場過一次。”
“什麽時候?去做什麽?”
服務生報了時間點,遲疑道:“他不讓助手跟着,我也沒敢靠太近,但看着像是……拿着望遠鏡往海灘的方向看。”
他不敢說的太肯定,韓謹卻已經結合他提供的時間,察覺到了什麽,神色微變,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他把剩下半杯烈酒一言而盡,遞了一卷現金給服務生,誇獎道:“幹得不錯,繼續盯那家夥。對了,這事記得保密,別讓我爸媽知道。”
服務生接過錢,二話不說的應了。
韓謹把空了的酒杯倒扣,起身離開。
……
程以川沒有跟着韓謹走出去很遠,他在樓梯間前停下腳步道:“就這裏吧。我明天還有會,時間不多。”
韓謹嗤笑一聲:“程教授演技不錯,裝着一本正經的開會,倒是把所有同事都糊弄過去了,他們知道你背地裏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程以川對他的冷嘲熱諷置若罔聞,直接推開樓梯間的防火門走進去。韓謹瞪着那半開着的門,啧了一聲,不得不跟進去。
樓梯間空間不大,兩個身量同樣高挑的男人面對面站着,彼此間只有一臂距離,這讓兩人同時心生抗拒,有種領地被他人侵略的不适感。
韓謹不得不近距離打量着程以川,忽然覺得這家夥的氣質和之前有些不同,像是剝離了一層有溫度的外殼,只剩下無機質的冰冷和漠然。
邪門,像個機器人似的。
程以川先發制人:“我知道你跟蹤過景卿,不止一次。”
韓謹:“!”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韓謹渾身的肌肉緊繃,瞬間進入應激狀态。
他臉上再沒有原本的譏諷,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狐疑,沉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程以川平靜的說:“對我來說,了解你的情況并不困難。不只是你,其他人的信息我也有所掌握,只除了……”
他推了推眼鏡,沒有提起某人的名字,繼續說道:“你太容易沖動,隐藏行跡的手段也不夠高明,景卿應該已經察覺了。”
韓謹:“……”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腦海裏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甚至包括讓程以川徹底消失。
這裏是他的地盤,想做到這一點并沒有那麽困難,只是需要承擔些風險。
程以川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從容道:“我勸你不要試圖對我做什麽。我的大腦是珍貴的國家財産,你以為上面會放任我沒有任何保護的離開京城嗎?”
智慧是無形的戰略資源,甚至比有形的資産更加重要。他只是習慣性保持低調而已,不代表他就真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如果韓謹想不開,非要在這裏動手的話,他也不介意直接抹去一個競争對手。
——從精算的角度考慮,那樣反而更高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