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回去的路上,還是坐鳳車。
吉鏡把舒心丹轉交給楚輕雲。
穆弈也吃上了淩雲宗的糕點。
“是不是好吃?”
楚輕雲對自己的品味很自信,“用桂花和靈果調制的餡料,淩雲宗的廚子有兩把刷子。我出高價跟沈辰帆要配方,他都不賣給我,小氣得很。”
“好吃。”
穆弈小口吃着,應和楚輕雲。
他粗枝大葉,其實吃不出什麽特別的配方,只知道入口即化,唇齒留香,是很上乘的點心。
又因着是楚輕雲給的,他舍不得一口吃完。
吉鏡也被分了一塊。
她跟在楚輕雲身邊久了,見識過的好東西多了,早已沒有口腹之欲。
看穆弈快吃完了,她默默把手裏那塊遞了過去。
穆弈:“……”
兩人對視一眼,穆弈很不好意思,但也毫不遲疑地接了過來。
然後藏進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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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鏡:“……”
“阿弈,你還好奇自在閣的虞閣主跟為師有什麽仇嗎?”
楚輕雲答應穆弈,晚些時候告知他與虞恒的淵源。
總之路上還要花些時間,他便正好講了。
穆弈剛把糕點藏好,又被楚輕雲勾起好奇心。
他覺得他不該打探宗主私事過往。
可他又極度想要知道。
求知蓋住了自卑,他點點頭:
“弟子可以知曉嗎?”
“當然了,你又不是外人。”
楚輕雲興致不錯,當故事似的講起來。
自在閣發家起勢比無雙宗還晚得多。
當年仙盟之中,代表丹修一脈的,是丹陽谷。
修為造詣上,丹陽谷雖沒有飛升的大能。但在財力上,丹陽谷僅次于無雙宗,甚至一度與淩雲宗分庭抗禮。
自在閣在丹陽谷面前,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弟弟。
後來魔族勾結魔修企圖覆滅修真界,修真界迎來危機,仙盟理應同仇敵忾,共同應對敵人。
但丹陽谷掌門不知怎麽,卻投入敵方陣營。
混戰空前慘烈,淩雲宗領航主戰,無雙宗主導燒錢,所有人都卷入那場看不見盡頭的硝煙當中。
最後仙盟贏了。
也損失慘重。
但損失更重的還有以丹陽谷為代表的“投敵派”。
修真界經過了一番大洗牌,丹陽派徹底消失,自在閣慢慢崛起,從虞恒的師尊那代開始,成為了仙盟首席。
穆弈在外門也聽說過曾經的仙盟大戰,但他聽的,都屬于民間話本子,跟真實情況相距甚遠。
與宗主講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故事裏的戰鬥是榮耀,真正的戰鬥,卻要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鋪墊。
穆弈不自覺地沉重起來。
“自在閣的閣主,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
“确實有啊。”
楚輕雲道,“丹修飛升的難度比我們還高。老閣主一心煉丹,把畢生心血都花在煉丹上。曾經她一顆丹藥拍出高價,把為師的師尊都壓過去了。為師的師尊不服氣,還擺攤跟前輩打過擂。嗐,不提了,反正輸了。”
法器和丹藥于修煉上,都有輔助的作用。
但是法器不易損,丹藥卻是消耗品,兩種都有各自的市場,本身并不沖突。
但修士嘛,進階到一定高度,總想比試比試。
無雙宗上一任宗主是聲名遠播的煉器大師,經手的法器個個都是天價法寶,被一個存在感不高的丹修搶了價格排名,肯定是不順心的。
楚輕雲沒有展開講上一代恩怨,而是把話題來回來:
“虞恒比我和沈辰帆都小,當年跟我們一處學習時,我們都拿他當弟弟。只不過他那個人啊,于煉丹一途上,跟他師尊倒是天生師徒。但是脾氣卻一點也不像他師尊豁達,特別記仇。”
虞恒入門之後,與沈辰帆最為交好。
沈辰帆與楚輕雲是發小,一度同吃同住,有時出去歷練,也帶着虞恒。
那時候楚輕雲就覺得虞恒不對勁,同樣的玉牌,沈辰帆分給楚輕雲的水頭稍微好些,虞恒都不高興,對楚輕雲态度冷淡。
後來随着修為的進境,虞恒每次進階都差楚輕雲一步,加上楚輕雲通過沈辰帆,拿了不少自在閣的寶貴丹藥,虞恒對楚輕雲的敵意便越發明顯。
楚輕雲還偷偷懷疑過,是不是虞恒對沈辰帆懷着不可告人的情感,把自己當成假想敵,産生了競争心理了?
他默默地拿虞恒當不為人知的“兄弟媳婦”,忍了好多年,直到收養了吉鏡吉瑞後,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吉鏡吉瑞也是楚輕雲年輕時,歷練撿回來的。
來到修真界等于斬斷塵緣,吉鏡吉瑞的父母帶着孩子闖仙門,雖有骨肉相親的情分,但吉鏡吉瑞展現天賦後,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兩口子天賦平平,因兒女稍顯出衆,被當時一個門派帶回。
吉鏡吉瑞年幼,還不知何為修煉,兩口子整日逼迫,甚至動手,孩子身上總是舊傷添心傷。
但在外面,因為有門派的庇佑,兩口子疏于自身修行,到處顯擺惹是非,人緣極差。
在一次出外歷練中,兩口子不知着了哪位仇家的道,不僅命喪異獸之口,兩個稚子也差點喂了異獸。
正巧楚輕雲那會兒對異獸骨相感興趣,追蹤過程中,救下吉瑞吉鏡。
他們的門派聽聞此事,認為吉瑞吉鏡不詳,他們的到來給門派添了不少事端,所以不肯再收他們。
楚輕雲年輕氣盛,又看倆孩子粉雕玉琢,跟自己小時候一樣可愛。
反正是兩張嘴嘛,帶回無雙宗,無雙宗養得起!
繼而他把吉瑞吉鏡帶回去,被師尊責罵一頓。
插手別人的因果,就要承擔別人的命運。
師尊說他既然管就管到底,讓他自己帶孩子。
他會帶什麽?他自己的心性還是孩子。
所以就把吉瑞吉鏡扔給侍從管教。
不知不覺中,吉瑞吉鏡長大,成了他的近侍。
這事兒虞恒還當面笑話過他多次,但是等到吉瑞吉鏡長大成人,他便不提了。
尤其是在一次宗門大比,吉鏡一路幹翻了其他門派的各路修士,登上新生代武力排行榜前十,獲得資格去自在閣學煉丹術之後。
楚輕雲就發現,每次虞恒跟吉鏡說話,都臉紅。
啊,原來不是“兄弟媳婦”啊。
他恍然大悟。
這段往事楚輕雲沒避諱,當着吉鏡的面就講出來。
吉鏡不是第一次聽宗主調侃虞恒的心意,但作為當事人,她還是略有窘迫,一如既往地表忠心:
“宗主在上,弟子只願一生侍奉宗主,絕無半點異心。”
“沒關系啊。”
楚輕雲也大大方方地說,“男歡女愛,有什麽可藏着掖着的。少衡憎惡我,是真心的。但他傾慕你,也是真心的,你無須顧忌我,你只需在意你自己的感受。你若不喜,你就拒絕,反正他打不過你。”
虞恒煉丹術爐火純青,劍法卻不行。
還真打不過吉鏡。
但楚輕雲又說:“若你也心儀他,我出千裏紅妝,風風光光送你出嫁。”
吉鏡還是搖頭。
“随你。”
楚輕雲的态度表明得很清楚了,吉鏡跟随他多年,如果找道侶,自然要他信得過。
虞恒雖然小心眼,但本事和城府還是有的。
否則前世與顧賢允雖然建立邦交,後面卻沒有聽從顧賢允號召,參與對穆弈的圍剿。
吉鏡跟他在一起,楚輕雲能放心。
不是認為吉鏡不能獨當一面,非要被人庇護。
而是不想将來若是自己有個意外,吉瑞吉鏡再為自己殉命。
沒錯,前世的吉鏡也不得善終。
大婚後,兩人不再在宗主跟前伺候,吉鏡被安排進內門,與長老一同管理事務。
吉瑞則負責主峰人員變動。
吉瑞見到宗主的機會稍微多些,最早發現異樣,也最先遇害。
吉鏡與吉瑞心有靈犀,發覺弟弟出事,也逐漸懷疑顧賢允。
在一次調查中,被顧賢允活捉,跟楚輕雲的元神關在一處。
當時顧賢允的意思,是要楚輕雲奪舍其他弟子,給楚輕雲一次重活的機會。
楚輕雲一直不肯。
如果意志不堅,奪舍是不會成功的,所以顧賢允也沒辦法強迫。
但有了吉鏡,顧賢允就有了把柄。
吉鏡發現真相,又見不得宗主被逼,趁顧賢允外出之時,當着楚輕雲的面自裁。
臨死前,把自己的元神之力讓渡給楚輕雲,給楚輕雲又續了百年壽命。
這也間接救了楚輕雲,楚輕雲後面結識穆弈,引導穆弈給自己報仇,全靠有命撐着。
楚輕雲至今還記得那個拍在陣法上、帶血的手印。
他希望吉瑞吉鏡此生過得好,不只是無雙宗宗主近侍,還有屬于他們自己的人生。
這些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穆弈也不能說。
所以穆弈在旁邊看着二人對話後,宗主就沉默下來,尋思着宗主是不是生氣了?
沉吟片刻,他打破安靜:“那虞閣主,究竟為何針對師尊?”
“誰知道呢。”
楚輕雲勾唇,眼底倒映日輝,笑容閃閃發光。
“人心難測,有沒來由的愛恨,自然也有沒來由的好惡。”
人見人愛的第一美人,也不得不承認,就是會有人不喜歡他呀!
*
回到瓊華峰時,穆弈發現,雖然都乘鳳車,回程用的時間,比去時快了兩倍。
吉瑞見到吉鏡,高興得不得了,拉着吉鏡講最近的所見所聞。
楚輕雲由着他們,悄無聲息地帶穆弈去了後殿。
新修的寝宮十分和他心意,比曾經少了分奢華,多了分雅致。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外物皆虛妄,身邊人才最重要。
但楚輕雲沒在寝宮停留,而是穿過後殿,去了密室。
穆弈有點懵。
剛出關,又要閉關?
不過他很快解惑。
密室門一關,楚輕雲便問他:“歐陽走時,銅板還你了麽?”
“還了。”穆弈急忙找出來。
從見到楚輕雲出關,事情一件接一件,他也忘了這茬。
楚輕雲接過銅板,靈力催動下,何衛坤被放了出來。
“大人!”何衛坤見到楚輕雲,竟像是有點開懷。
可惜楚輕雲上去一腳,把何衛坤踩在腳下。
穆弈:?
何衛坤同樣茫然,只覺胸骨之上有萬鈞之力,讓他動彈不得。
“大、大人,您的吩咐,在下,都,照辦了,您這,這是何意?”
他斷斷續續,才湊出完整的疑問。
楚輕雲也不打斷何衛坤,只凝神靜靜地打量對方。
平日裏楚輕雲愛笑,總是散漫舒展,讓人覺得他似乎對什麽都不走心,幹什麽都不認真。
但他認真起來,不言不語,那屬于高位者的睥睨衆生之感,卻十足令人膽寒。
此時他俊美的面容就沒了嬉樂,冷冰冰地加重腳下力道:
“說出你的同夥。”
“唔……”
何衛坤一聲悶哼,感覺自己肋骨斷了幾根。
冷汗岑岑而下,眼冒金星中,他拼命搖頭。
待楚輕雲松了力道,他才缺氧般張大嘴巴,想使勁吸氣又因疼痛不敢喘息。
只能不斷調息,在心裏罵楚輕雲,還得強行回答:
“在下,不知。”
同夥?什麽同夥?魔修哪來的同夥?
仙盟會上,楚輕雲就在懷疑。
怎麽沈辰帆形容的“異獸”作怪的手段,與自己抓這魔修,那麽相似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對方傷了許多性命。
何衛坤見楚輕雲思索,怕自己小命不保,好不容易恢複點力氣,趕緊為自己辯駁:
“大人,在下,真的,沒有同夥!在下也罪不該死!”
他大聲喊冤:
“在下只是吸人法力,從未害人性命!煉的屍首本就是已死之人!”
這倒是實話,後來楚輕雲也聽過吉瑞的回禀,這魔修狡猾就狡猾在,他開設法陣,吸人法力,但又給人吸一半,留一半,見好就收,收了就跑。
被抹除記憶的修士發現自己的修為莫名其妙退步一大截,也是萬萬不敢對人言的,只當自己倒黴,碰上什麽怪事了,不會追究。
至于那些因此癡傻的,更是不會說了。
所以何衛坤沒有造成過大亂子,要不是運氣不好,被無雙宗的內門弟子發現并标記為奇難雜案,又機緣巧合碰上楚輕雲,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着他的道。
與刑訊逼供相比,楚輕雲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搜魂。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但他手掌都伸到何衛坤頭頂了,穆弈卻突然出聲。
“師尊!”
楚輕雲疑惑看去,對上穆弈的視線,無聲地挑起秀眉:“?”
穆弈和何衛坤交手無數次,也知此人詭計多端,不必同情。
況且修士入魔,便是道心不堅,敗給了魔性。
從此遵從魔心,不問天道,不擇手段。
修真界的歷史裏,有許多魔修釀成的慘案,因此魔修才為修真界不容。
但何衛坤既已入魔,卻人性未泯,做事留有底線。
他不殺人。
盡管他那麽做,也可能是為了隐匿行蹤。
但結果是一樣的,沒人因他而死。
穆弈對魔修産生了恻隐之心,他因此愧疚,喊出聲後,求情的話也說不出口。
楚輕雲從穆弈的表情裏看出了糾結。
“阿弈,”見穆弈欲言又止,楚輕雲主動問,“你是想留他性命嗎?”
搜魂不比其他術法,一旦使用,受法者必然元神重創,直至殒命。
“弟子不敢!”
穆弈立場不足,也明白自己僭越,急忙表态。
楚輕雲倒是馬上改了主意。
“留就留咯,聽阿弈的。”
“下回有話直說,為師不會責罰你。”
他希望穆弈能在他面前無拘無束。
他也忽然意識到,穆弈原本是心軟善良的性子。
鳥的命他在意,魔修的命他也在意。
那前世為了自己,啓動毀天滅地,奪去那麽多生命,穆弈到底承受了多少煎熬?
這種心理折磨,并不比血肉之苦輕啊!
穆弈看着楚輕雲收回手。
這就是被神明眷顧的感覺嗎?
他虔誠無比地俯身行禮,鄭重其事道:
“謝師尊。”
肝腦塗地,都不足以回報大恩。
他要變強。
一定要變強!
“你。”
楚輕雲跟穆弈說完話,很難再像剛才那般冷漠。
他帶着些許笑意,轉向何衛坤,語氣也軟了不少:
“你是怎麽入魔的?你原來是哪個門派的?”
這些問題,楚輕雲之前覺得無足輕重,因此也不關心。
現下看來,有必要計較一二。
*
何衛坤原來不屬于任何門派,是個練陣法符箓的散修。
元嬰之後,就越發控制不住心魔,在改良一個陣法的過程中,他屢次失敗,意志消磨,不慎走火入魔。
楚輕雲算算時間,比淩雲宗的“異獸”事件早了不少,與他取消大典的時候差不多。
便不再追究了。
按照沈辰帆的要求,楚輕雲要發了宗主告令,加派巡邏人手,所有外出歷練的弟子都持有仙盟令,發生異樣及時通知。
如此過了半月,并無事件發生。
半月後,沈辰帆傳信。
他們約好了魔族現任魔尊見面,地點已定。
臨行前,楚輕雲問吉鏡要不要去。
這回又要跟虞恒見面了,以楚輕雲的眼力,他覺得吉鏡對虞恒,也有幾分動心。
否則之前不會派吉鏡去自在閣送神魂草。
但不知是不是情不至深,吉鏡對虞恒的态度總是若即若離。
意料之中的,吉鏡拒絕了。
楚輕雲想得開,反正到時候失望的是虞恒,與他無關。
吉鏡不去,吉瑞就主動要求陪同。
“宗主現在只帶穆弈,都不帶我,是不是嫌棄我了?”
楚輕雲哭笑不得。
吉瑞這心境,還真是沒他庇護不行。
“想去就去,不過記得,謹言慎行。”
“是!”吉瑞歡天喜地。
修真界與魔族結界交彙處,有一處繁華城池,叫滄羅城。
曾幾何時,滄羅城在大戰中毀于一旦。
修真界與魔族達成和平協議後,就在舊址上重建了滄羅城,作為兩族修好的象征。
千年過去,滄羅城的繁華程度不輸任何宗門之都,是重要的貿易往來地。
為了給穆弈長長見識,也為了玩玩,楚輕雲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帶穆弈和吉瑞到處閑逛。
“阿弈,那個酒樓看着不錯,陪我喝點酒呀!”
“阿弈,對面在吆喝什麽?我們去看看!”
“阿弈,等會兒有花船經過,我們也去點燈吧。”
到了滄羅城,穆弈對楚輕雲的認識,變得具體了。
原來以前外面傳的宗主驕奢淫逸,不算空穴來風。
楚輕雲是真的對吃喝玩樂特別精通!
這方面,上次在錦繡城雖也有所見識,只是他當時惶恐,不如此時感受深刻。
況且多了個吉瑞。
簡直如虎添翼。
“少爺,這個好看,買一個吧!”
“少爺,那個好吃,買一份吧!”
“少爺,那邊熱鬧,我們瞧瞧去呀!”
出門在外,尤其人多的地方,他們都會使用障眼法,吉瑞稱呼楚輕雲為少爺。
穆弈不懂吃喝購物有何魅力,但看楚輕雲高興,他也跟着快活。
不就是玩樂嘛。
宗主日理萬機,放松一下怎麽了。
不管,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日理萬機。
他們從天明逛到天黑。
入夜後,整個滄羅城燈火通明,不僅沒有寂靜下來,反而更喧鬧了。
橫穿城池的河道,修整得開闊平整。夜晚,有奢華的大船在水面緩慢飄蕩,上船尋樂的客人要花錢點燈,當做通行證明。
但不同于凡間的尋花問柳,花船上并無茍且之事。
修煉之後的女修不好惹,一打十不在話下,不再是凡間那般了。
所以修真界的花船上,除了吃喝之外,主營業務是互換信息,溝通貿易,拍賣寶物等等……
楚輕雲看中了最大最炫酷的一搜船,他錢多,上品靈石打出去後,點亮的花燈都是最大最燦爛的一盞。
胖乎乎的老板親自為楚輕雲架橋,楚輕雲剛要踏上去,腳下的水面便嘩啦啦得響。
因為人多喧嘩,這點響動并未引起重視。
但楚輕雲聽見了。
“道友上船啊!”周遭看熱鬧的人群發起疑問。
楚輕雲卻倏地展臂,攔着穆弈和吉瑞退後一步。
下一刻,“嘩啦”一聲。
龐然大物鑽出水面,直接掀翻了等候的花船!
“啊!”
“什麽東西?!”
“快跑啊!有怪物!”
喊叫聲此起彼伏,但這裏是修真界,人群中卧虎藏龍。楚輕雲無需動作,就有數人禦劍而起,沖向異獸。
“少爺,我們走吧。”吉瑞提議道。
不是無雙宗地界,又有這麽多人對付,最不濟還有滄羅城城主來管,吉瑞沒那麽多見義勇為的心思,只想別誤了宗主正事。
“稍等。”
楚輕雲卻不打算離開,施了個法盾保護他們不被潑水或者誤傷,就站在原地觀戰起來。
在燈光的映照下,那異獸渾身皮膚疙疙瘩瘩,不知是流着膿液還只是水光,看得人發麻。
它前肢有璞,卻不會進攻。但巨大的腦袋晃來晃去,光用舌頭,就把沖上去的修士盡數卷入口中。
好強的修為!
“師尊。”
穆弈低聲道。
他知道自己不該管。
但背上的刀隐隐震動,仿佛在催促他。
法器迫切出鞘,他受到影響,也想試試自己的功力。
楚輕雲側首,擡眸看向穆弈。
光影交織中,美輪美奂的容顏如夢似幻。
穆弈直直地盯着楚輕雲,內心渴望愈演愈烈,只有眼前人攔得住他。
但楚輕雲卻淡淡一笑,朱唇輕啓道: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