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聞槿其實沒開擴音。
但是錢盈的聲音太有穿透力, 那邊兩位都将目光投過來，聞槿一時間沒辦法判斷他們有沒有聽見。
……要是被江澈聽見了，那和在正主面前造謠有什麽區別。
聞槿硬着頭皮, 捂住手機的擴音器說：“你先冷靜一下, 別亂說話。初中部的論壇裏說了什麽？”
聞槿之前進去過幾次APP上的初中部頁面, 每次都沒能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
主要是初中部的人聞槿都不認識, 但錢盈不一樣。錢盈這人每天24小時高強度逛論壇，獲取什麽消息立刻就會轉述給聞槿。
除了她以為大家都知道的舞會和考試內容, 其餘的八卦消息錢盈都會繪聲繪色地給聞槿描述。
其實有這樣的朋友還挺好的。
錢盈在電話那頭急得團團轉, 焦頭爛額地回複那些來打探消息的學弟學妹。
“其實那些帖子也沒明說是你, 但我知道你和江澈現在在一起……而且你們在新生舞會上一起跳舞不是被好多人看見了嗎？現在大家都在問我論壇上說的江澈女友是不是你。”
所有人都想，錢盈作為聞槿在學校裏最好的朋友, 一定知道點什麽。
錢盈：“我可是守口如瓶！不過你要是真的和他有什麽不正當關系, 記得先告訴我哇！！”
聞槿沉默了兩秒：“錢盈, 你覺得我和江澈在教室裏的關系怎麽樣？”
錢盈順着聞槿的話思索片刻。
其實就是普通的同桌關系，唯一特殊的就是聞槿會給江澈帶早飯, 以及後來為了新生舞會準備的華爾茲練習。
不過江澈這人……
錢盈想到之前某一天聞槿不在的時候, 有個女生來問江澈願不願意和自己做同桌。
她先是表達了一番對天才學霸的仰慕，紅着臉讷讷說：“江澈同學，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去和聞槿同學說……”
她覺得聞槿的脾氣好, 應該不會拒絕她換座位的申請, 所以只要江澈這裏點頭就可以了。
這個女生緊張地都快要把克裏斯托制服的衣角撚爛了, 江澈像是才察覺桌子旁邊的人。他看着要起身, 對擋在那裏阻礙了他去路的女生皺起眉。
錢盈一看——嚯！戴着耳機呢。
江澈冷淡地和這個女生對視了幾秒，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 摘下一只耳機面無表情：“說。”
女生緊張地語無倫次：“啊……就是，我想和你做同桌。”
錢盈雖然沒說話, 但她覺得對方越過聞槿的行為讓人有些不舒服，于是什麽都沒說，全當是在看一場好戲。
江澈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少年眉宇越皺越深，他的視線随意地掃了那個女生一眼，平淡的語氣直接擊碎了對方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輪得到你麽？”
當時的錢盈：0.0芥末拽。
她看着那個女生露出了碎掉一樣的表情，又呆呆往旁邊挪了一步，而江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那樣重新戴上耳機走了出去。
留下被下了面子的女生眼眶通紅。
或許在江澈眼裏，聞槿還是有那麽點與衆不同的？
但他們又不會有多餘的交流，好像只是單純的喂飯關系，江澈教聞槿跳舞時錢盈也去過，舞步踩錯時江澈可是毫不留情地嘲諷人。
也不暧昧啊？
比起暧昧，更像是有來回互幫互助——更別提聞槿對跟對弟弟一樣的态度。
錢盈：“這麽說來也是……”
聞槿：“千萬不要輕信謠言，還有下次先問問我旁邊有沒有人，委員長和江澈都在。”
錢盈：“？”
她還沒來得及詢問聞槿身邊怎麽又多了個校園風雲人物，被盯得有點汗流浃背的聞槿就說了聲再見，挂斷了電話。
江澈和江闕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
他們倆光是站那裏，周圍的環境都要冷好幾度，聞槿匆匆走過去，聽見了江澈的一句話。
江闕：“那是你的母親，我對她而言只是陌生人。”
江澈語氣中略帶戾氣：“……別用我媽來壓我。”
聞槿還沒在江澈臉上看過那麽煩躁火大的表情，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江闕看上去要冷靜得多。
他向着聞槿微微颔首：“論壇上對你造成困擾的言論，回去後我會聯系初中部的風紀委進行删除。”
這都被聽見了！
聞槿尴尬擺手：“沒事沒事，不是什麽大事……”
江闕又說：“家裏還有點事，我先把他帶走了。”
聞槿原本以為江澈大概會嘲諷幾句，但他竟然什麽話都沒說，像是默認了江闕的這句話。
江澈低下頭看手機，不知對方發來了什麽消息，少年抿着唇沒和聞槿對視。
他的情緒不定，聞槿能明顯感覺到，比起剛才從商城回來時，江澈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隐隐約約還有些要爆發的趨勢。
她有些擔心。
司機為他們打開了車門，聞槿在關門前開口：“江澈。”
江澈飛快掀起眼簾。
聞槿說：“電腦和平板，開學的時候我帶去給你。”
聞槿：“後天見。”
江澈：“……嗯。”
好感度上浮了三個點，江澈的好感變成了34，他莫名其妙就被安撫了。
江闕在一旁平靜地看着他們對話。
他坐上車後搖車窗，對着聞槿颔首說：“周三見。”
和江闕座位隔着老遠的江澈猛地回頭，看向他們兩人。
聞槿呆了呆，也沒懂為什麽要和自己那麽說，但還是下意識地回應道：“啊…嗯？好的，開學見。”
等那輛邁巴赫遠離以後，聞槿才意識到江闕大概是提醒自己要去風紀委消除違紀記錄的意思。
周三是考試結束的那天。
風紀委還挺人性化的，聞槿頓時松了口氣。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着給錢盈回電話，對方估計是一直都守在手機前，馬上就接了起來。
錢盈第一句就是：“不對啊，委員長怎麽會也在你那裏？”
她的聲音充滿了困惑：“他去找江澈？不應該啊，他們兩個關系很差啊。”
聞槿回憶了一下兩人站在一起的場面，沉重道：“确實有點。”
錢盈：“是吧？他們家情況還有點複雜，江闕的媽媽是洛氏集團的董事長，江澈媽媽是他們爸爸白月光。”
江氏集團和洛氏集團有聯姻關系，兩人結婚後生下江闕，矛盾卻越來越強烈，最後鬧掰離婚，江董事長立刻娶了自己身體不好的白月光。
而江闕那時候才兩歲。
“雖然是多方欽定、絕不會被動搖地位的繼承人，但畢竟……你懂的吧！”
聞槿想起當時給自己手臂上傷口消毒時候江闕的神情，她擡手看了眼已經愈合、只有一點點淺色的疤痕。
或許那樣沉穩嚴肅的性格，是從小生長的環境導致的？
聞槿：“……他們倆應該沒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吧？”
錢盈：“不知道哇，這種事我也說不準。”
聞槿擔憂地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那輛邁巴赫已經遠到連車屁股都看不到了。
車上，江澈和江闕互相坐在斜對面。
兩人在車廂內距離最遠的位置，無意間顯出了對對方的排斥。
江澈撐着臉看窗外。
江闕翻看着放在膝上的文件。
兩個樣貌有三四分相仿的少年互相沉默許久，直到江闕這裏來了電話，對方是初中部風紀委的人，說相關信息已經進行了模糊，後續還有讨論将以删封處理。
江闕：“辛苦。”
對面聲音受寵若驚：“不會不會，學長有需要直接喊我。”
江闕挂斷電話，掀起眼簾看向始終都注視着窗外的江澈，須臾淡淡道：“你這次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江澈懶懶，一副拒不合作的神情：“她還沒說什麽，你以為你是誰？”
車輛駛向的位置是A市最好的私立醫院，邁巴赫停在醫院門口，恭候多時的管家迎了上來。
“哎喲小少爺您終于來了，快快，夫人都等着急了。”
江澈母親跟着父親去國外談業務，回來後舊疾複發，現在剛出急診室。
江董事長寸步不離地陪伴着。
在多數的循環中，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并不會有太多交流，江闕在這個家庭關系中似乎沒有合适的位置。
他并不下車，只是坐在後座停頓片刻：“江澈，你母親的病與我無關，沒必要把氣撒在我身上。”
江澈并未回應江闕的這句話，只是下了車，和管家一起走進了醫院。
*
江澈幾天都沒來學校。
聞槿聯系不上他，問了一圈，老師那裏也只是說“江澈同學家裏有點事情”。
聞槿抱着有些焦灼的心情站在人群裏，看着體育老師幫各位少爺小姐們測身高體重。
聞槿正準備往前坐，左右手分別被錢盈和林聽拉住。
錢盈憂心忡忡：“真的要去找他們嗎……？要不還是考慮一下？”
林聽颔首贊同：“确實可以再考慮一下，那兩個家夥腦子是有點不正常。”
聞槿反握住她們的手：“問他們兩個，應該比問委員長輕松吧？”
錢盈噎了噎，沉重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為什麽，大家好像都很害怕江闕。
聞槿其實有他的聯系方式，但暫時還沒鼓起勇氣問他關于江澈的事。
——說起來，體測竟然也涵蓋在這場月考中。
這群豪門家的孩子各個身體都很不錯，各種項目測試下來有些人連氣都不帶喘。
聞槿想起自己以前聽過的一種說法。
有錢人家的小孩反而更加注重身體健康。大多數富人都會選擇跑步來鍛煉，還有打高爾夫之類的小衆運動，吃的東西也更健康。
畢竟擁有那麽多資産，總不能早早身體出現了故障，便宜了別人。
聞槿往B班的方向看，搜尋着目标人物的身影。
下一場是男生的1000米體測，聞槿捕捉到了初始跑道上雙子。
他們倆一個在活動手腕，一個手擡起來按在頸側，遠遠的兩人神态自若地聊着天，他們兩個今天沒有佩戴任何專門的裝飾品，站那裏很難區分誰是誰。
和旁邊同樣穿着制服的男生們比起來，成懷瑾和成嘉言顯得格外輕松。
大約是聞槿盯着有點久，旁邊測量身高的老師揶揄道：“是不是覺得他們兩個今天格外的帥？”
雙胞胎有一大堆女粉絲，老師對此也是見怪不怪，偶爾調侃一句，女生們總會羞紅了臉。
聞槿站上測量身高的臺子，緩緩搖頭：“不是，我有事想要問人。”
老師笑意盈盈：“我懂、我懂，年輕真是好啊……長高了1cm，很标準很正常的BMI，要繼續保持哦。”
成家雙子和江澈關系比較好，或許知道一些信息——總不可能真的被江闕吃了吧！
聞槿決定問成懷瑾，反正也得請他吃飯，多找他幫一次忙再一起請，應該也沒關系。
不過好感度都一樣，該怎麽找人呢？
聞槿看着老師發號施令，一群青春靓麗的男高中生沖了出去，已經跑完了800米的女孩子們圍在欄杆旁邊，有些還會激動地給自己心儀的對象加油。
在周圍一片歡笑聲中，聞槿和兩位朋友湊在一起協商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錢盈：“要不買個水去送一下，順便提出你需要幫助的地方，這樣切入交流就不顯得突兀了。”
林聽：“嗯，買礦泉水就行了，別給他們喝太好的。”
聞槿：“有道理！”
至于誰是成懷瑾，誰是成嘉言，林聽和錢盈都不清楚。
錢盈說：“要不随意找一個人送了算了？一樣都是問江澈的消息，問誰都沒差。”林聽言簡意赅：“嗯。”
于是聞槿聽從朋友們的計劃，去自動販賣機買了瓶水。
男生跑1000米用不了多久，大概也就三五分鐘的事情。
聞槿拿着一瓶水鑽過人群繞到了跑道的入口處，正好看見成家雙子一前一後沖過了終點線。
聞槿被周圍的歡呼聲撞得東倒西歪，原本站在人群中猶豫着這樣的狀況下要不要上前送水，擡眸忽然對上了一雙亮橙色的眼眸。
剛跑完暫時沒有被人簇擁着的少年視線越過人群，鎖定在了聞槿臉上，須臾緩緩下滑，看見了她手中的礦泉水瓶。
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樣貌俊秀的少年挑眉，露出一抹淺笑，他的長相本來就有點痞氣，這麽笑起來露出有些尖的犬牙，顯得格外元氣。
她看見他旁邊的好感度上浮了一個點，變成了20。
亮粉的字體再一次出現在聞槿面前：
【好感度20任務開啓：他想要你手上的水~】
聞槿低頭看向手中孤零零的兩元農夫山泉。
這是成懷瑾還是成嘉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