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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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24h開放，只是醫生現在不在場。
聞槿被帶進醫務室，江闕在醫藥櫃邊站了一會兒，很快找到了碘伏和棉簽遞給聞槿。
聞槿其實有點怕痛。
傷口有點長，好在不深。她原本想着速戰速決，但碘伏碰到傷口手臂就下意識地躲，碘伏就只有一點點擦在傷口上。
江闕原本在旁邊和風紀委的人發消息，擡頭就看見這左右手打架的一幕。
江闕收起手機：“……給我。”
聞槿以為這算好了，她趕緊雙手奉上。
哪曾料想江闕讓她別動，換了一支棉簽沾上了碘伏，按住了她。
委員長的掌心溫熱，扣着聞槿的手腕不讓她縮手，看似暧昧的舉動因為他本人冰冷嚴肅的深色削弱了不少，一種小時候打針看着巨大針頭的恐慌感讓聞槿臉色都白了幾分。
他垂眸時候周身的冷意都消散了不少，棉簽沾着碘伏按上來：“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
“還沒想好，但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聞槿像是被揪住耳朵的兔子動彈不得，她悶悶說，“敢惹我，他們也算是踢到棉花了。”
江闕的手頓了頓，按在傷口上的棉花力道稍稍加重些許，聞槿“嗷”一下嚎出聲。
江闕掩去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笑意，平靜道：“忍一下。”
聞槿忍着痛繼續說：“總之，我打算先把監控拿到手。”
她總得先知道是誰使壞才行。
江闕動作利索地給聞槿消毒，貼上了大片的創口貼，示意聞槿打開克裏斯托學院的APP，加上了好友。
委員長起身，說拿到監控後發給她，一副馬上就和聞槿分道揚镳的樣子。
聞槿有點着急：“我不能和你去嗎？”
江闕按在醫務室門把上的手頓住。
身形高挑的委員長側目看來，丹鳳眼中帶着些許審視，随後說：“你似乎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
他聲線冷靜地闡述着自己的發現：“為什麽？你認為我會偏袒那些學生？又或者是會為了學校的名聲将那些監控删除？”
聞槿張了張嘴。
他說的确實是聞槿本能的顧慮。
或許是貴族學院小說看得多，她下意識地覺得江闕會是那個階級的維護者。還有就是那種上位者感，讓聞槿不想過多地求助于他。
江闕看着聞槿，少女眉宇間露出淺淺的焦灼，還是不敢和他對視的樣子。
……是第一次見面态度太過冷硬？
江闕斂眸想，她是江澈的同桌，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性格乖張，她也一樣怕江澈麽？
思緒飛快在腦海中劃過，江闕說：
“體育館的監控在早六點會關停到九點，十點會有高二的第一節體育課。在此之前的記錄我會發給你，許歲聿已經到醫務室，你可以去看他。”
英俊冷漠的風紀委員長打開門，關閉之前冷冷又說：
“傷口回去不要碰水。”
*
聞槿和錢盈兩個藏在陰影處。
現在是早上六點多，根據錢盈的情報網，她得知昨天晚上霸淩聞槿的幾個男生早早出了宿舍門。
聞槿又從江闕那裏得知早上監控會關閉一段時間。
風紀委員長一般不會騙人，于是錢盈立刻提議要和聞槿過來踩點。
錢盈：“要不把C班這幾個人曝光到網上？他們初中的時候就很讨人厭。”
監控拍攝的還挺全面的，人的樣子都能看的很清晰。
聞槿搖搖頭：“我感覺沒用。”
那個小型的信號屏蔽器還在運作，就這麽明晃晃地放在器材室旁邊的位置，連帶着整個場館內的信號都很差。
等待的過程還有點長久，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聞槿忽然很跳躍地說了一句：“其實委員長人還挺好的呢。”
錢盈：“嗯，等下……嗯？誰？”
她聽到這句話的震撼還沒完全緩解，就聽見場館內傳來的聲響。
聞槿看着C班的幾個人大搖大擺地從籃球場邊走過，為首那個滿不在乎道：“監控沒删就沒删呗，曝光到網上有什麽用，我爸媽一句話就壓下去的事情。”
“鄉巴佬家裏能幹什麽，實在不行給點精神損失費不就打發了。”
“哈哈，說不定我們說願意帶她玩，她都要感激涕零地抛棄特招生呢。”
聲音大到在室內回蕩。
不知悔改又嚣張跋扈。
錢盈磨了磨牙，壓着聲音小聲和聞槿說：“要不幹脆下課之後套麻袋把他們揍一頓算了。”
聞槿也有點手癢癢的。
她朝着錢盈搖搖頭，安靜地等待着幾個人走向器材室，拿着鑰匙開了鎖。
略帶慌亂的聲音傳了過來：
“奇怪？兩個人躲到哪裏去了？”
“不會暈倒了吧？進去看看。”
“我可不想搞出人命……煩死了！”
幾個人拉開門沒看到人有點慌，就剩下一個站在門口觀察，剩下的都走進了倉庫找人。
門口那個撅着屁股往裏看，背後完全沒有防護。
聞槿和錢盈對視一眼，聞槿深吸一口氣，悄悄摸到了他的身後。
她一腳把他踹進了倉庫，在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刷”地一下拉上門，錢盈撲上來眼疾手快把鑰匙插入鎖孔上鎖，順便再卡了個板子。
裏面的四五個男生也反應過來不對，門板被內部猛地撞動，只是憑借這幾個人的力量想要撞開，屬實是天方夜譚。
第一節課最早也要十點才開始，還有三個小時，就讓他們好好在裏面思考人生吧！
錢盈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激動得臉色通紅。
兩人不管裏面怎麽叫，聞槿和錢盈都沒說話，兩人迅速離開場館，沒忘記把信號屏蔽儀擺擺正。
在被發現前想出來，起碼也得像聞槿昨晚那樣從窗口爬。
出了場館，錢盈呼出一口氣：“不枉費姑奶奶我這麽早起床蹲點，那幾個家夥蠢死了。”
聞槿：“要回去再睡一會兒嗎？”
錢盈：“算了……不過你之後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啊？”
聞槿低頭看了眼手機：“不知道啊，我讓我奶奶她們過來，監控也已經傳給他們了。”
在這個世界裏，她是家裏的獨苗苗，老人們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怎麽能忍心看聞槿受這種欺負。
他們當天早上推掉了所有會議，四個老人直接殺到了克裏斯托學院校董會。
校董會的負責人有點頭疼，要說起來，聞家雖然不是本市的老牌豪門，但資産和人脈也絕對比普通豪門要多。
談不上富可敵國，但也捐了兩個食堂。
更何況他們還有監控錄像，負責人隐晦地看了沙發上坐姿優雅，神态冷淡的風紀委員長江闕一眼。
這位大神一直都沒說話。
那個視頻一旦流露出去，學院以及學院風紀委的聲譽都會受到損害，屆時江家一定會不高興的。
但是那幾個男生家裏……
江闕：“我不希望校董會對過錯方有任何偏袒。”
他一開口，這件事情的判決就已經板上釘釘。
江家是A城乃至全國的不動産龍頭企業，可以說克裏斯托學院的地基本都屬于這個家族，江闕早早被當做繼承人培養，如今稱為太子爺都是往小了說——他幾乎已經代表了江家。
校董會的人擦了把汗：“那這樣，給那幾個孩子處分并做批評教育，各位看行嗎？”
克裏斯托創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吃處分，大家原本都是來鍍金的，現下嚴重程度不言而喻。
江闕看向聞家的幾位長輩，将選擇權交還給他們。
幾人在辦公室洽談到下午，消息在中午的時候已經在高一年級傳開。
走前聞家贊助了學校一棟樓，再加上有江闕表态，校董會推出來的負責人已經是喜笑顏開。
聞槿結束了下午的第二節課，她站在門口等家長們出來，和先一步出來的江闕打了個照面。
聞槿：“學長好……！”
看到他，手臂上的傷莫名的隐隐作痛了。
江闕颔首後走出去幾步，腳步又停了下來，他似乎思索了片刻，說道：“下次如果再遇見這樣的狀況，你可以打我的電話。”
聞槿想說經此一遭大概也不會有人繼續惹她了，但江闕的語氣和樣子實在是不容拒絕，而且本身就出于好意，聞槿幹脆頭一點就當自己知道。
風紀委員長的好感度增加了5，轉眼間就變成了15。
人真的怪好的。
他離開不久，長輩們也走了出來。
外婆沖上來抱住聞槿心疼：“天殺的臭小鬼竟然欺負我們家孩子，看我讓廚房給他們盡做難吃的飯！”
聞槿被抱的嚴嚴實實，差點說不出話：“我、我其實沒太大的事……”
“被欺負怎麽不算大事？！下次有這種事情及時通知我們，我們得趕過來給乖孫女撐腰。”
這種慰問讓很少被這樣對待的聞槿眼眶一熱，她低下頭說了聲好。
“對了，剛才那個小夥子人挺好的，”爺爺點評道，“看起來冷淡但很靠譜，長得還挺帥……哎，希望他多多照拂一下我們家聞槿。”
聞槿：“……！！”
怪不得出來的時候說那樣的話！
聞槿送走了噓寒問暖心疼的長輩們，在回教室的路上又一次碰見了那幾個男生。
下課時間他們圍在一起，幾個人手機上都是未接來電顯示爸爸媽媽，彼此都是滿臉焦灼的樣子。
聽見傳來的腳步聲，幾人扭頭過來看聞槿。
——像是在沙漠裏看到了一瓶水，他們飛快地圍靠了上來。
聞槿沒打算理他們，擡步就要走。
“姐、姐我錯了姐，”為首男生在她路過的時候死死拉住聞槿的袖口，“早上你都把我踹進倉庫就當報仇了，我下次不敢這麽欺負人，你這次放過我行嗎？我不想吃處分……”
灰頭土臉地被踹進器材管理室後還要吃處分，吃完處分在學校裏被指指點點，回家被家長臭罵一頓，趾高氣揚的人也有點受不了了。
聞槿低頭看被拉住的手：“你們知道被關進去的時候，我手上拿着什麽嗎？”
幾個人面面相觑，點頭。
他們當然知道，不就是一個有點粗糙的、拿來卡着門的木棍——要不是那個東西，說不定聞槿和許歲聿就真的要在器材室裏面被困一整個晚上了。
聞槿平靜道：“那你們應該慶幸當時把門關緊了，否則器材室窗戶的玻璃就是你們腦袋的下場。”
大概是被聞槿的語氣和表情吓到，拉着她袖口的男生猛地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聞槿忽然溫和一笑，安慰幾個見鬼一樣的少年：“開玩笑的。”
剛開始說這些話，她的聲音還有點緊，後來越說越順溜。
聞槿看着幾個人：“做事的時候就要想到後果，家裏有點錢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嗎？我家又很多錢是不是能把你打死？”
現在看上去是可憐兮兮的，但假設沒有這樣的懲罰，他們也不會悔過。
男生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有點遲鈍地問：“什麽打人？我沒——”
話還沒說完，聞槿聽見身後的聲音：“聞同學。”
她扭頭看見一瘸一拐的許歲聿撐着牆挪過來，聞槿留了一句：“如果你們表現得好，處分是能消掉的，以後別這麽幹了。”
她轉身朝着許歲聿的方向快步走去。
穿着白襯衫的少年看着可憐，聞槿走近後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怎麽了？”
C班可以從另一個電梯走比較近，按理來說許歲聿不會路過這邊。
許歲聿斂眸，蒼白的臉上有些淺色的紅暈：“我來找你。”
聞槿困惑地歪頭。
“……那天謝謝你。”他一手從身後伸出來，指尖因為緊張微微用力，将包裝精美的禮盒弄出了些許褶皺，“你的傷好些了嗎？”
聞槿看着他遞來的禮物盒沉默幾秒，又扭頭看了眼小臂，被玻璃劃到的傷口已經不疼，還結痂了。
“只是一點點擦傷，沒事的。”
許歲聿低下頭，他聲音很輕：“謝謝你，從沒有人這樣幫我。”
聞槿無功不受祿：“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幾個男生受到懲罰，并非因為霸淩這件事本身，只是因為聞槿家裏有點東西、輿論影響到了部分大人物的利益，說到底——特招生在克裏斯托學院的地位依舊很低。
許歲聿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淺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不安，在他想要收回手的前一秒，聞槿接下了他的謝禮，避免了他的難堪。
她看向少年身側的好感度條。
奇怪。
雖然嘴上說着這樣的話、露出了羞赧的神情，但許歲聿的好感度一如最初，保持在5的位置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