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⑦
⑦
“嗚嗚嗚......我、我輸、輸了!嗚嗚嗚......才第二!”
皮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張一秋沒辦法,只能拿張紙巾跟臉兒擦。
“好了好了,皮蛋不哭了。”張一秋扭頭問傅星眠,“星眠哥還有紙巾嗎?我的用完了。”
“有。”傅星眠忙從兜裏掏出紙巾,遞給張一秋,“給你。”
“行了,乖啊,再哭就不帥了。”張一秋掐了下皮蛋臉蛋,“你等下不是還有兩人三足項目嗎?再贏回來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這次輸了啊!”皮蛋越發委屈了,鼻涕泡又蹿出來。
“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輸得起,好吧?”張一秋把擦完的鼻涕紙包好,揣進自己兜裏,“而且第一是鹵蛋,鹵蛋不是你好朋友嗎?他贏了你不為他開心?”
“他贏了我開心,嗝兒......”皮蛋哭到打嗝,“和我輸了我不開心,嗝兒......不沖突。”
“哎呦......”張一秋拉住皮蛋的胳膊晃晃,“下一場我們肯定贏,比賽嘛,大方一點。大方的人才有機會贏更多,才會最招人喜歡。”
“......真的嗎?”皮蛋濕漉漉的眼珠轉悠一圈,跟小狗兒似的,“今天星眠哥哥和草木哥哥都來看我,我卻第二,你們也高興嗎?”
“當然高興啊。”張一秋認真地說,“不管第幾,皮蛋在我們眼裏都是最棒的。”
張一秋說着晃晃相機,臉上笑容綻開:“你知道你跑起來的樣子嗎?像小超人。一個快樂的小超人。”
“真的?”皮蛋吸溜鼻涕,眼睛明顯亮一下。
“真的。我特別喜歡,星眠哥哥也特別喜歡。”張一秋又扯出一張紙巾,揪皮蛋鼻子,“鼻涕要揩出來,不能吸進去,小超人不吃鼻涕,來。”
皮蛋揩鼻涕聲呼呼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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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眠站在旁邊,忽然想伸手揉揉這兩只的腦袋瓜——一只小可愛,一只大可愛。
他只揉了小可愛的腦袋瓜——皮蛋那上半拉光頭手感不賴,還挺滑溜,應該是才剃過。
皮蛋終于破涕為笑,嘿嘿樂起來。
“等會兒家長趣味項目,你們比賽,我兩人三足正好比完,會立刻跑過去看的,你們要贏哦!”皮蛋對傅星眠和張一秋說。
傅星眠點了個頭:“我們加油。”
張一秋向皮蛋敬禮,嚴肅保證:“努力完成任務。”
皮蛋笑聲更大了。
操場上下一個比賽項目開始,歡呼聲高亢洋灑,将皮蛋的笑聲揉進,完美融合,吵得人耳朵興奮。
“不過壓力好大啊。”張一秋故意苦上臉說,“皮蛋長官,我們要是輸了怎麽辦?”
“輸了那......”皮蛋皺起小眉頭,深思熟慮兩秒,然後拍拍張一秋肩膀,“輸了我安慰你們。放輕松地上吧!”
“噗。”傅星眠扭頭就樂出來。
張一秋笑眯眯的,一對梨渦凹陷,他仰頭望傅星眠:“皮蛋可愛吧?”
“可愛。”傅星眠垂眼睛笑。
——可愛。真的都可愛。斜陽塢好可愛。
有辛苦,有傷口。但斜陽塢好可愛。
這是生活的模樣。是城市中忽略的、無法留心感受的生活。
“皮蛋!”一個小小的身子快速蹿上看臺,朝他們跑過來,邊跑邊喊,“皮蛋!草木哥哥!星眠哥哥!”
是鹵蛋。
鹵蛋手裏拿了一排AD鈣奶。
“鹵蛋!”皮蛋朝鹵蛋招手回應。
鹵蛋跑過來,把AD鈣奶塞給皮蛋:“酸奶給你們喝。”
“謝謝鹵蛋。”傅星眠說。
“不客氣。”鹵蛋立馬咧嘴樂,搖頭晃腦的。
皮蛋趕緊拆開AD鈣,一共四瓶,全部插上吸管,很公平地一人分配一瓶。
“鹵蛋。”皮蛋嘬着吸管,往前上一步,“你第一,給你點贊。”
“你也跑很快!超級帥!”鹵蛋回誇道。
“是吧!我還是帥吧!”皮蛋拎起腦後小辮兒一甩,湊鹵蛋跟前,“草木哥哥說我像快樂的小超人。你說,冬菇會喜歡嗎?”
“嗯......”鹵蛋沉靜思考,點頭,“會吧。哪個女生不喜歡超人英雄啊?”
“可冬菇說她最喜歡百變小櫻。”
“百變小櫻也是超人英雄啊。”
“你要這麽說的話,确實......”
“呃......不過冬菇都得第一了,我才第二,她會不會不覺得我是超人英雄了?”
“但是草木哥哥說你是啊,草木哥哥最厲害,他說你是,那肯定就是。”
“有道理!”
“......”傅星眠拉張一秋一把,将人扯到身邊,問,“他倆擱那兒嘀咕什麽呢?”
“你看不出來啊?男人的運籌帷幄。”張一秋偷偷告訴傅星眠,“皮蛋喜歡冬菇,鹵蛋是狗頭軍師。”
“這麽小?”傅星眠愣了下,然後樂了,“小孩兒鬧玩意,怪待人親的。”
“也不一定就是鬧玩意。”張一秋說,“他們的确年紀小,性別還沒有分化,不太懂喜歡。但有些感覺......可能也談不上‘感覺’,更像是學事兒懵懂,姑且算個想法吧。”
張一秋:“有些想法産生了,就是童年最重要的記憶。童年可是人生的寶貴財富。最寶貴的財富裏,有最寶貴的人,還挺重要的。也許會一直寶貴下去,一直喜歡下去,也說不定呢。”
“也是。”傅星眠點點頭,“不能輕視小孩子的想法。畢竟他所想的,就是他的世界。”
傅星眠呼出口氣:“孩子的世界幼稚,成年人的世界又成熟到哪去呢。應該是平等的,應該相互認真對待。”
“星眠哥哥真好。”張一秋說。
傅星眠耳朵一動,有點想熱。他瞅張一秋,無奈地說:“多少次都想說你,你叫什麽星眠哥哥......”
“唔......”張一秋眨巴下眼兒,微微耷拉腦袋看傅星眠,“我替皮蛋叫的。”
傅星眠又笑了。
“哎,冬菇過來了。”張一秋突然說。
傅星眠往看臺下看,還真是,冬菇跑跑蹦蹦地過來了。
“草木哥哥星眠哥哥吃糖。”冬菇一上來,就往傅星眠和張一秋手裏各塞兩顆檸檬味棒棒糖。
“鹵蛋吃。”冬菇又給鹵蛋塞了一顆哈密瓜味的。
站在鹵蛋旁邊的皮蛋快速看了眼冬菇,然後小腿兒往後一縮,小幅度地後退一步——這是輸了比賽,有點抹不開面兒。
他後退一步,冬菇就往前一步。冬菇毫不在意皮蛋那點“英雄主義”。就見冬菇又從兜裏掏出棒棒糖。
“你喜歡的酸奶味,給你。”冬菇把棒棒糖遞給皮蛋,居然還是兩根。
“他們都一根,我兩根啊。”皮蛋接過棒棒糖,嘴角要咧到耳後根,“你是偏心我嗎?”
冬菇撇嘴:“多吃棒棒糖,下個比賽絕對贏。”
“我是給你鼓勁兒!”冬菇笑起來,露出小白牙,“皮蛋最棒!”
皮蛋這下可舒服了,這兩根棒棒糖仿佛優秀的勝利品,皮蛋揮舞它們,像勇士揮起魔王的權杖。
皮蛋望向張一秋的眼睛都能冒動感光波,傅星眠被晃到,讀出皮蛋內心的激動:“草木哥哥果然最厲害!草木哥哥說我是小超人,我就是小超人,冬菇喜歡!”
“冬菇累不累?來我腿上坐會兒。”張一秋慣性面對這熱烈眼神,早已坦然接受,“辮子亂了,我給你弄弄。”
他抱過冬菇,擱身側臺階上坐下,伸手鼓搗冬菇的羊角辮:“你爸媽呢?你過來跟他們講了沒?”
“爸爸媽媽在和老師說話,我過來跟他們講了。”冬菇乖巧回答。
“嗯,真乖。”張一秋把冬菇的辮子理好,“真漂亮。”
冬菇扭過臉瞅張一秋,雙手環他脖頸撒嬌:“草木哥哥我想要小發卡了,爸爸媽媽挑的都沒有你挑的好看。”
“過兩天帶你去鎮上買。”張一秋馬上答應,很像女兒奴。
“好喲!”冬菇歡呼起來。
一個比賽項目結束,操場上廣播,讓下一個項目的小運動員們去集合。下一個項目便是皮蛋的兩人三足。
“走吧,我沒報這個,但哥們兒陪你去。”鹵蛋很講義氣地拍拍胸脯。
“冬菇也去吧?”張一秋刮了下冬菇鼻尖,“皮蛋一定想讓你給他加油。去和爸爸媽媽說一聲,然後過去。”
“好。”冬菇點個頭,從張一秋腿上蹦下來,“皮蛋等我,我馬上過去!”說完轉頭跑走,一對兒羊角辮一颠一颠。
“一定贏!”皮蛋表情嚴肅,和鹵蛋認真對視一眼,然後兩人并排跑下看臺。
“跟要出征似的。”傅星眠比喻說,“将軍出征,夫人相送,副将随行。”
張一秋朝傅星眠伸胳膊:“星眠哥拉我一把,我腿被冬菇坐麻了。”
“這就坐麻了?”傅星眠上前拉住張一秋,将人拽起來。
“嗯......”張一秋站起身,右腳腳尖杵地,“小腿可能稍微有點抽筋。”
“沒關系吧?”傅星眠自然地放開張一秋手腕,關心地問。
“沒事兒,寸了下而已。”張一秋在傅星眠松手的瞬間,反手抓住傅星眠手腕。
“......嗯?”傅星眠愣了下。
“我看過項目表,下一個就是家長的趣味項目。”張一秋拉着人手腕沒動,“運動能加快信息素波動,你會不會不舒服?你最近不是減藥量了麽,我有點擔心。”
“應該不會。”傅星眠笑了下,“如果不舒服,我會立刻跟你說。”
“好。”張一秋放開傅星眠手腕,再次叮囑,“要是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知道了。”傅星眠點頭。
這時候操場廣播又響了,竟然要各位參加趣味項目的家長去操場集合,去做比賽準備。
傅星眠很意外,覺得這并不合理,他問張一秋:“皮蛋他們不是才去準備嗎?我們下一個項目,準備這麽早?”
“啊。”張一秋眼神飄了下,“我也不知道,就聽安排呗。”
傅星眠眼睛一眯,感覺到裏頭有鬼!
張一秋根本不會撒謊,他絕對知道什麽,卻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