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原本方知濃預計是年初九走的，趙總一通電話，她只能提前結束休假，連新年飯也沒吃完，于麗英見她匆匆忙忙的，也埋怨：“哪有大過年的就叫過去工作的，這假還沒有修完。”
方季康只能說：“自己選的路子，做手底下的員工，多得是身不由己的事情。”
方知濃用一天的時間趕回北京，這個項目重啓，趙總讓他們重新準備一下，方知濃和莊總監是認為不用再該動了，雖然大家都相互看過各家的設計，但現在顯然就是要看新的領導怎麽想，和設計已經沒有太大關系了。
再一次去天津，這次政府也低調了很多，之前那件醜聞還沒有掀過去，現在正在風頭上，誰也不敢暗箱操作。
方知濃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資歷就是加州CNB電視臺，二月份方知濃就需要去一趟美國，對于一個建築設計師來說，是需要代表作品的，代表作品是已經成型了的并且有一定聲譽。
她的代表作就還是一張3D圖，相對而言，不懼代表性。
天津市政府還是打算從之前競标的幾家公司中再挑選一次，原先的負責這個項目的人基本上都換了一批。
方知濃再一次來到這個大廳，準備的還是一樣的說辭，實在是內心再難起什麽波瀾。
方知濃把自己的U盤再度交了上去。
等一切設備都準備調試好了，上面主持得正準備詢問負責人要不要開始，負責人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前頭坐得一群領導忽然全都走了出去，留下後面的人面面相觑。
“發生了什麽？怎麽回事？”
“又出了什麽事？”
大概過了幾分鐘，負責人滿臉喜色地帶着一群人又回來了，此時他以下屬的姿态站在一個人身邊，一路引進最前端，整個大廳都騷動了起來。
方知濃對政治上的了解不多，還是旁邊的人告訴了她。
“市委書記都來了！”
原來是市委書記，方知濃恍然地望過去，為首的人氣宇軒昂，上位者的氣勢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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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領導席位就改變了一下，負責人忙前忙後，交代了主持人幾聲。
有高層領導的參與，一下子就變得隆重了許多。
市委書記也首先上臺講話：“……就之前招标過程中出現的不公正現象，對大家都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此次招标必将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
果然是因為之前的醜聞，連市委書記都出動了。
有市委書記在下面坐鎮，大家都小心謹慎了許多，輪到方知濃的時候，她也下意識地看向市委書記。
“……三角大樓的結構能夠充分利用空間，并且在不遮擋陽光的前提下，利用承接兩邊的通道，做成生态環境良好的……”
大家都在觀察市委書記的反應，反而市委書記對每一個的上臺講述的設計師都是微笑着點頭，誰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黃秘書一邊做着記錄，一邊側過身說道：“書記，這位方設計師，去年設計了CNB加州電視臺辦公大樓——蜂巢大樓，去年剛從MIT本科畢業。”
市委書記問道：“這麽年輕？”
“是，年輕人想象力創造力也豐富。”
市委書記笑着點點頭：“這倒是的，年輕人更懂現在的時代和審美，我們畢竟快要跟不上時代了。”
坐在另一邊的人都豎起耳朵琢磨呢，書記這個意思是，要選年輕設計師？
黃秘書道：“您這話就自謙了。”
市委書記笑容爽朗了一些，黃秘書這話可是真心的，別看鄒書記這般年紀，可比他會玩。
方知濃的展示結束，原本準備下去了，市委書記突然要了一個話筒，問道：“方設計師，三角大樓這個連接兩邊的通道，你的意思是既可以走人，也可以作為一個生态綠化帶是嗎？”
“書記您好，是的，由于建築物兩端距離過長，如果以折線的路程，耗費的時間過長。這邊的視野位置非常的開闊，是俯瞰這一片絕佳位置，不管是作為通道還是做商業用途，都非常适合。生态綠化帶是我的一個設想，由于絕佳的位置，這一條能夠完美利用陽光……”
方知濃認真細致地講述了一下，包括一些在腦袋中但是沒能夠展示出來的東西。
鄒書記眼神中透着肯定，最後說道：“年輕人有想法就應該大膽地展示出來，別害羞，這是好事。”
方知濃笑着地鞠了一躬，下了臺。
下了臺才覺自己腰腿酸軟，整個背都是繃直的，呼了口氣，背慢慢靠在靠背上。
等所有的設計師都展示完，大家都下意識地看向鄒書記，鄒書記雖然就過來看看，但這裏他最大，肯定是要看他的意思。
商量了一會兒，負責人走上臺，下面的細碎聲都漸漸消失，全都看向臺上。
“非常感謝九位設計師的精心設計，關于天津市XX號……招标項目，經讨論，決定正式任命柏倫建築有限公司的方知濃設計師為主設計師！”
方知濃有一瞬間的懵逼？？？怎麽就落到她頭上了。
但還是站起來，傻愣愣地朝前面鞠了一下躬，下意識往後面找趙總和莊總監，莊總監笑着回應她的眼神，給予鼓勵的眼神。
方知濃上臺和幾位領導握手，趙總和莊總監也走到前面來了，趙總整張臉都洋溢着春風得意。
莊總監和黃秘書握手的時候相視一眼，又都若無其事地松開了。
等事後，方知濃還是想不明白，怎麽就成了她，這一次招标真的叫公開透明，就是突如其來重新招标，運作也來不及。
由于關鍵時期，現在大家都很謹慎，也就沒有任何聚會酒席，按照規矩和流程辦事。方知濃反而覺得這樣更好，她也省得應酬。
簽好合約之後，塵埃落定。接下來還有個工程招标，情況不一樣，政府也是打算設計和工程分開來，但這回趙總也不敢運作什麽，反而老老實實地做好方案更穩妥，這一回他們有設計的優勢在，如果工程招标和設計招标一樣，他們的勝算還更大一點。
回到北京，方知濃也配合工程部項目組核算工程報價，制定方案。
她如今不光天津、北京來回跑，二月底還要飛美國，和設計師團隊合作完成了具體方案，其他細節部分可以開視頻會議。
一直到三月底，她的生活才規律下來，硬生生瘦了十斤，連陸明铖都救不了她，她經常兩地跑，有時候還要下工地，在家時間不規律，他做再多也沒用。
一個月多沒有休假，四月初方知濃申請了一周的假回一趟上海，方季康告訴她，他們在W區又買了幾套房，原來的房子老舊了，打算出掉。
想想那個小區還是她小學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是比較貴的，過了這麽多年，居民們都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搬到上海以後，W區的房子就跟暫住點一樣，有時間都回鎮上，市裏還真不怎麽回來了。
正好方知濃也回來了，于麗英讓她也回去收拾收拾W區房子的東西，除了一些應急的衣物，大部分都是小學初中的東西了。
方知濃一邊整理一邊感慨，即便再活一回，現在看以前，還是一樣的沙雕。
“你看你這些衣服，買回來也沒穿幾回，現在也不能穿了，我拿回鎮上，看看能不能給別人。”于麗英數落道。
方知濃無辜地說：“媽，你看這件是你非說我穿得好看要我買的……”
于麗英一噎，岔開話題道：“衣服我來弄，你去收拾別的。”
方知濃順從地去書房收拾，裏面最多的就是她的樂高，一部分在上海，還有一部分老古董，顏色都退掉了，還積了灰，方知濃不舍地給它們擦幹淨，最久遠的都有十多年了，塑料都氧化了，不小心一點就容易散架。
這些她肯定是要帶走的，什麽都可以不要，這可必須要。
方知濃找了個幾個紙箱子，一個紙箱裏放一個，即便如此，老古董還是很危險，稍微磕磕碰碰就可能散架。
于麗英收拾完房間，見她在弄她的積木，道：“你這堆都多少年了？還要啊？”
“媽，這可是老古董，當然要了。”
“知道了，啥都要啥都要。”于麗英認命地給她收拾起其他的東西。
方知濃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她的寶貝們裝好，于麗英在收拾她的暑假，忽然翻出一本相冊：“诶，原本這本在這裏，我說怎麽找不到了。”
“什麽東西？”方知濃走過去，是一本很有年代感的相冊，封面已經泛黃了，顏色都退掉了。
于麗英翻開來，第一張就是她的周歲照：“都是你小時候的照片，這張是你周歲的時候，你小時候拍照都挺配合的，每次攝影師都說拍的好拍的好，一開始都只想要個一兩張，看看哪張都好，哪張都舍不得。”
“你小時候可乖了，還記得在廠裏醫務室的時候不，就乖乖地坐在那裏看報紙，見人就喊……”于麗英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好像就還在眼前，語氣中透着懷念，這不僅是美好的回憶，更是她的鼎盛時代
方知濃坐在她身邊，母女兩一起翻照片，這本照片只是她小時候的，畫質肉眼可見地變好，上小學的時候，已經很清楚了。
“你五年級還是六年級辯論賽的時候，可把我和你爸感動的，還上報紙了。”對于每一張照片，于麗英都還能細數出由來，她沒有錯過女兒的每一個成長，這一本相冊厚厚的，卻只記錄着方知濃到小學的時光。
翻到最後幾頁，是畢業照、班級照，還有優秀學生和老師的合影。
方知濃看着畢業照裏的同學，她基本上已經不大記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許多人和事都已經淡忘了。
于麗英笑着指着旁邊一張：“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小胖子，小學的時候特別喜歡跟着你，你一二年級和他同桌的，後來分班分開了，還哭得死去活來非要他媽媽給他轉班級，還是你去安慰他才好的。”
方知濃看了過去，小胖子笑容燦爛，生得非常讨喜，雖然胖，但還能看得出五官不錯，只是怎麽看着很熟悉啊。
這麽號人物還是印象很深刻的，方知濃略想了想就想起來了：“好像是叫，何，何明晨？”
何明晨？明晨這個名字還真多。
“對，他家開飯店的，他媽媽經常給你送吃的還記得不，你還說他媽媽做得可好吃了。拍畢業照的時候，他就非要和你一起拍一張，這孩子可真有趣。”
方知濃也笑了起來，拿出手機對着相冊拍了幾張。
東西請了搬家公司，除了樂高積木她親自帶回去，其他的都送回鎮上去。
在家也沒能休息幾天，還是要回去工作了，三亞的度假別墅已經完全可以入住了，通風以及各種家電已經配全了，方知濃思索着挂到airbnb上。
沈陳韻就找上了她：“你三亞的別墅借我租一段時間，電視劇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