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休賽期(捉蟲)
98.休賽期(捉蟲)
那人突然擡頭, 看見穿着黑金作戰服的女生,動作緩緩停了下來。
那雙帶着些許滄桑的眼神落在陳歲身上,她能感覺到, 對方正在注視她作戰服上的燭荊府圖騰。
“你好, 小同學,能幫我個忙嗎?”
略帶蒼老的聲音響起。
陳歲站在原地,看見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雕像。
金師的雕像都朝向邊境軍區的入口, 這是一種祝福,寓意在她注視下前往執行任務的邊境軍,都能獲得平安的護佑。
“您說”,看着那張出現在分析師著作扉頁上的面孔, 陳歲斂眸,并沒有叫出他的身份,而是将他視作一個在醫療院路過的,再尋常不過的路人, “您需要我做點什麽?”
陳歲朝着他走近, 宋行彰移動着輪椅,語氣有幾分無奈, 眼神暗了暗:“太久沒有出門了,這玩意都不太會用了, 麻煩你, 把我推到那裏去吧。”
他指了指雕像的正前方, “很久沒有見過金師的雕塑了。”
他說這句話時, 語氣有些低沉的感慨, 陳歲難以品味他的心情, 只覺得他看向雕塑的表情充滿懷念。
宋行彰已經很多年不曾踏足邊境軍區了,曾經他被傷到右腿, 換下機械義肢,走出醫療院時,他對着這座雕塑說過。
我會培養出一個真正的強攻分析師,證明我的路從來沒有錯。
宋行彰當年在這座雕像面前,收下了他的第一個學生:剛從生死邊緣救回一條命的維娜。
輪椅緩慢在金屬地面移動着,皮質的輪子上帶着一些自然的沙土,嵌入輪胎的花紋中,碾壓在地面,會有輕微的沙沙聲。
遠處的清潔機器人檢查到灰塵,屏幕閃了閃,朝着有些髒亂的地面移動過來,底部的清掃裝置無聲的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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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歲不明白為什麽他仍然使用這樣古董的手動輪椅,也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請求醫療機器人的幫忙,她仍然按照宋行彰的要求,緩慢的将他推到巨型雕塑的前方。
“如果你面前出現了一只能量體,你會怎麽做?”
當輪椅在金師的雕像面前停下時,宋行彰的聲音響起。
他的話語越來越清晰,那股語氣中的蒼老感正在無聲無息退卻,陳歲注意到,他說話的間隙,這位看上去有些頹然的長者,神色一點點煥發起來。
陳歲聽着這個問題,毫不猶豫的答:“殺了它。”
“怎麽殺?”
宋行彰追問。
“取出它的能量晶?還是切碎它的身軀?”
“怎樣能讓它死,就怎樣做”,陳歲并不覺得困擾。
作為地下城前鋒時,她會去找到異種的致命點。
異種可比能量體難對付多了,他們沒有确切的弱點,不像能量晶那樣,有指向性的位點,他們需要不斷的糾纏,鏖戰,從異種喘息的某一個時機,找到一個能夠徹底消滅它的機會。
這是一個前鋒的天職。
陳歲自從擔任前鋒職位開始,從沒有過失職。
而現在,她作為分析師,面對能量體,也是如此,她會去尋找它們的致命之處,那些被能量晶畫成高亮的部位,比起需要和異種拉扯良久才能看到的致死點,要簡單的多。
只要能殺死對手,不管是什麽方式,切碎也好,找到能量晶也好,她都會去做。
“那如果,你應對的能量體,沒有能量晶,你要如何殺死它?”
宋行彰再度發問。
這個問題讓陳歲思考了片刻,她不解道:“能量體沒有能量晶,那和星獸有區別嗎?”
“哦,他們可以再生。”
她嗤笑一聲,對這種令能量體不死的再生很是不屑。
“那就看看,是它再生的快,還是我殺的快,我會讓它,根本來不及操控能量再生,就徹底解決它。”
陳歲目光定在前方,冷色道。
她語氣中帶着幾分殺意,多年殺伐,讓她此刻氣場有些冷厲。
宋行彰放在輪椅把手上的手指動了動,感受到這股冷冽肅殺的氣息,內心不t禁點頭。
“記住,能量體不可能沒有能量晶,也絕不可能沒有必死之處,我的假設,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宋行彰點了點頭,并沒有對陳歲的回答表達看法,而是繼續問道:“當你的能量感知被蒙蔽,你的眼睛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你還能相信什麽?”
“相信我,相信我的槍。”
陳歲低頭看他,宋行彰擡眸,那雙眼睛清澈洞明,如鷹隼般銳利,似乎所有一切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他帶着幾分審視,看向陳歲。
對面年輕的軍校生姿态挺拔,如出鞘之刃,鋒芒畢露。
“你看不到敵人,看不到它的弱點,也看不到周圍會有多少的進攻,依然會持槍戰鬥?”
“那不然呢?”陳歲反問他,“敵人就在面前還不殺,殺一個平,殺兩個賺,我不虧。”
“我看不看得見不重要,我的槍看得見。”
她最後說出的這句話,突然讓宋行彰露出了一聲笑容。
這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笑着笑着,便爽朗大笑出來,容色開懷。
“你……”
笑聲止住後,宋行彰搖頭,看向陳歲,他神色一點點收斂起來,面上露出一個很平靜,甚至平靜到有些冷肅的神色。
“你願意,當我的學生嗎?”
他暗淡的雙眼一點點亮起光,說這話的語氣很緩慢,卻十足有力。
陳歲朝前走了幾步,站在他前方,她只略微垂眸,就能看到這位在分析師界,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大師級人物的全貌。
現在有一個絕佳的橄榄枝遞向了她。
陳歲卻并未接下。
宋行彰的考察結束了,她的考察開始了。
“成為您的學生,您可以教導我什麽?”
宋行彰并不意外她會這麽問。
他見到陳歲的第一眼,雖然這個孩子的面容看上去乖巧無比,甚至隐隐有些柔弱好欺。
但她的舉動無不透露出她的堅毅和傲氣,她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
這種驕傲讓她并不會因為宋行彰顯赫的聲名,就接下他遞過來的橄榄枝。
哪怕這是維娜的老師。
哪怕陳歲跟随維娜學習,入門成為一名分析師。
哪怕她和宋行彰一樣都是強攻分析師。
“我會教導你,雙眼和感知都失去信任時,如何讓你的槍,看到能量體的致命點。”
“從此以後,任何能量體,無論你看不看得到它的能量晶,無論你處于什麽樣的環境,甚至于你失去一切的能量操控,憑借機你自己,都能将它們斬殺。”
“你将會是最合格的強攻分析師。”
宋行彰重複着陳歲的話,他說話的語速很慢,聲音嘶啞,是一種常年沒有和人交流的表現,聲帶還不适應發出如此持續的振動。
但陳歲很有耐心等着他說完,她的目光漸漸渙散,似乎想到什麽,擡頭看向宋行彰時,對方只朝她輕微點了點頭,似乎認同了她的想法。
陳歲眼神一定,她不知道宋行彰從何得知,她對能量體強大的敵意。
事實上,陳歲難以容忍任何的異族侵入自己的家園,她不願平靜安寧被打破,從她确定星際游民注冊的那一刻起,腳下的土地就是她的第二家園,從此她賴以生存的地方。
但她知道,宋行彰的教導,能讓她完成自己的目的。
——殺死那個類人能量體。
宋行彰的聲音落下後,兩人都互相沉默了幾秒。
中年人放在輪椅上的手不禁握了握,宋行彰的緊張很好的掩藏在平靜無波的外表下。
在看到陳歲似乎動了一下,他馬上擡眼看過去。
年輕的軍校生在陽光下站的筆直,猶如邊境最挺拔的青松,傲然屹立。
陳歲神色鄭重,擡手朝宋行彰标準的敬禮。
她的聲線低啞,卻铿锵有力:“老師。”
這兩個字聽在宋行彰耳朵裏震耳欲聾。
他手掌用力按住輪椅的把手,機械義肢落地發出輕微的碰撞,拖在金屬地面,聲音刺耳的劃拉一聲。
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艱難的站起來,面上未露出半點痛色,陳歲看着他緩慢的直起身軀,雙腳并在一起。
時隔多年,宋行彰再一次做出邊境軍敬禮的動作。
兩人在金師的巨型雕像面前,眼神交錯。
自此,宋行彰收下他的第二個學生。
那時他其實已經有所預料,陳歲将會帶着強攻分析師的頭銜,永遠銘刻在星盟歷史上,從此以後,強攻分析師一道,湧現出許許多多驚才絕豔的天才。
但此刻,這件事對于陳歲來說,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并不會因為她的老師是宋行彰,而占據她賽後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
“我已經響應賽委會征召,成為分析師教學團隊的一員,備賽期間,我會展開對你的所有教學。”
宋行彰給陳歲提前打好預防針。
已經準備走出去的人腳步一轉,面色未變,輕點頭确認,然後看向宋行彰,禮貌問道:“老師,要推您出去嗎?”
陳歲瞥了眼他的輪椅,宋行彰扶着坐下來,短暫的站立讓他額頭都冒出了冷汗,聽到這話,他搖了搖頭。
“不必出去,我來治腿。”
他拍了拍自己的機械義肢。
這是十年前,甚至更久的時候換上的機械義肢,常年未更換,軀體排異很嚴重,甚至他的斷肢傷口也未曾處理。
容忍自己自暴自棄了多年,宋行彰現在重振旗鼓,已決定重新站起來。
陳歲看着他推動輪椅,很熟練的朝着機械義肢大樓移動,她眼神閃過一絲了然。
果然,他會推輪椅啊。
宋行彰的試探讓陳歲不禁笑了笑,但對于擁有一個新老師的體驗,目前并沒有對她的生活造成任何改變。
甚至于在做完檢查,準備回去繼續休息時,她只簡單的和隊友提起,自己在醫療院找了個老師。
周忱困到了極點,并沒有聽出老師這個詞的特殊含義,聞言只含糊問:“找老師,做什麽?你又想做覺醒檢測嗎?”
他以為陳歲稱呼的老師,和任何一個教學團隊的老師一樣,并未想到是分析師正兒八經收入門下的學生。
陳歲搖了搖頭,有些莫名其妙看他:“我比賽前才剛做,現在做這個幹嘛。”
看周忱睡眼惺忪,她朝前推了下對方,敏攻無力的被她推到單兵面前,高大魁梧的單兵伸出結實的手臂擋在他前面,周忱直接朝上面一癱,整個人完全吊在他手臂上,虛弱的叫道:“放我回去……睡覺!”
“誰家好人早上八點起來做檢查啊,我熬了幾個大夜诶!”
“聖羅蘭淩晨出來的,連夜把檢查做了,你不想早起,昨天淩晨怎麽不去做?”
顧妗雪垂眸觑了他一眼。
周忱馬上摻着普羅站起來,強行穩住自己的身體,但眼睛下面碩大兩個黑眼圈格外醒目。
看得謝春時都朝他揮手:“回去休息吧,下午兩點會議室見。”
周忱得到确切時間,忙跟普羅兩人勾肩搭背,滾回去補覺。
顧妗雪和謝春時看了眼陳歲,指揮重複了一遍陳歲的話:“你找了個老師,在醫療院?”
“最近确實是聯賽的教學配置正在趕到,是分析師協會的老師,還是我們學院的?”
星際聯賽正賽的征召範圍很大,包括分析師協會以及在校任職,甚至邊境軍在任的成員,組成教學團隊、救援團隊等等。
因為本次聯賽參賽學生的等級遠超于前面幾屆,聯賽配置也提高了不少。
“應該……是分析師協會吧。”
陳歲想了想,宋行彰的确是第四星環分析師協會在冊分析師。
謝春時點頭,對陳歲的判斷很放心,見她打了個哈欠,也沒有多問,只提醒道:“回去休息吧,複盤會晚點才開,燕師說休賽期都在十一區過,可以放幾天假,讓我們去看看邊境軍日常。”
陳歲對放假多少不感興趣,她的休賽期任務安排的很滿,此刻也就是困意席卷上來了,才跟着顧妗雪,兩人挽着手一起回去。
謝春時目光看了眼,慢慢跟上他們。
他的房間也在一邊,為什麽這兩人不帶他玩。
燭荊府的複盤會議開到一半,青頌塔校隊剛出醫療院就找上了門。
齊松槐不知帶哪裏搞來了周忱的聯系方式,消息轟炸一樣的沖到他光腦中。
還沒看完潮熱紅森錄像的燭荊府五人,中場休息時,看見這消息,周忱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
“齊松槐,這笨蛋!”
陳歲好奇瞥了眼他:“怎麽了?”
“哈哈哈他們青頌塔是不是也在看我們錄像啊,齊松槐發現了t我打算給他雪芽枝,他拒絕了哈哈哈”,周忱極其得意的笑出聲。
燭荊府五人也前往中央大廳,那裏面坐滿了人。
看見人群擠在一起,正在看燭荊府直播回放,周忱原本打算笑話一下齊松槐,結果望見這陣仗,馬上愣住了。
他掃過裏面的人,那羅河,聖羅蘭,西缇斯……
“七校齊聚啊!”
周忱感嘆一聲,看向隊友,語氣欠欠的:“你們不會都在看我們燭荊府的錄播吧?”
他那副‘承認吧你們就是害怕’的表情太生動了,讓率先忍耐不住的西斯爾和辛焰都站了起來。
兩人一左一右勾着周忱。
把他從燭荊府隊伍裏拖出去的時候,西斯爾還在說:“我說怎麽剛開始我周圍有淘汰信號,感情不是你啊。”
“是我”,辛焰眼神如刀,從周忱臉上劃過去,“你守他前面,我守他後面,這家夥躺在流星樹上,睡得可香了。”
“我倆給你當保安是吧?”
周忱被架起來了,頓時一個激靈,明白了這是來算賬的,下意識轉頭看向隊友,“領隊!救我!”
“雪!雪雪!”
“歲!我歲!”
“普羅!!”
辛焰一只手捂着他的嘴,西斯爾壓着他的雙手,兩人擡似的,把周忱朝着格鬥臺方向擡過去。
辛焰還朝謝春時示意:“借你們強攻練練手。”
他手指間夾着格鬥臺的預約卡。
謝春時和周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幾人都有些看戲的神色,他無奈笑了下,回應辛焰道:“別打太狠了,一會還有晚訓。”
“知道,倆小時”,辛焰比了個二的手勢。
意思是周忱最多在治療艙躺兩小時。
燭荊府四人沒動作,倒是齊松槐忙慌的跟着跑過去,陳歲還能遠遠聽見他的聲音:“诶你們別打太狠了,我還等着周忱從空間紐扣給我拿雪芽枝,這家夥說好了要給我一點的!”
他不在乎周忱躺多久,他只在乎周忱拿不拿得了雪芽枝。
周忱被捂着嘴也要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聲音從辛焰手掌傳出來:“你自己說不要的,你反悔啊!”
“是的我反悔了”,齊松槐顧不上自己才在直播面前放下大話,這可是雪芽枝。
倒是看見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的聖羅蘭領隊,黑心湯圓諾亞回頭看了眼陳歲,“哇,還帶場下索要的,那我……”
陳歲率先預判,在中央大廳增加的席位上坐下,“沒有了。”
“至水魚骨……”
陳歲搖頭:“沒有。”
“藍鳍……”
陳歲繼續搖頭:“也無。”
諾亞表情僵住,機械問道:“那麽多至水魚骨和藍鳍,都沒啦?!”
“想要?”謝春時從另一邊,看了眼陳歲,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調出星網網店,示意諾亞,“可以來我們分析師星網店鋪售賣,你說的這些東西,已經被做成機甲零件了,原材料無。”
諾亞看着這個網店,馬上掃了一眼,登上星網就去搜索,率先入眼的是網店的成交額,他震驚看着陳歲:“陳歲妹妹,你也太厲害了,你這個網店才做幾天,都上拍賣會了?”
這聲驚呼讓周圍的隊伍也跟着看過來,自來熟如希莫斯,吉普納等人,已經插進了聖羅蘭隊伍,掃描上陳歲的網店。
“哇,陳歲同學,你還出售發動機液!我很需要,你什麽時候上新呀,我搶一搶!”
希莫斯很捧場的看向陳歲,話語間隐隐有結交的意味。
察覺到他的友好,陳歲看了看謝春時和顧妗雪,見兩人點頭,似乎證明希莫斯這人沒問題,便開口道:“休賽期這幾天,應該會上新一批。”
“你們燭荊府這次在潮熱紅森找到了不少好東西吧,應該比上次上新的多吧,哇,這個聚能元件也太搶手了,秒空啊!”
吉普納好似他的捧哏,忙接道:“你看這個店的評價都好好,還有分析儀器和武器圖譜,哇,武器圖譜,你還接這個業務!”
“你還接嗎,我也想換新武器,比周忱四方锏略帥一點就行!”
張英傑和謝尤兩人對視一眼,都被自己隊伍的顯眼包吵的耳朵疼,原本打算跟燭荊府打探信息的計劃也暫時沒機會,兩人眼神一交錯,頓時心領神會,一人伸出一只手,把自己隊伍的人抓回來。
“馬上就是正賽了,算一算,燭荊府的積分應該很靠前,謝隊有什麽打算嗎?”
張英傑拉回吉普納摁在辛茗旁邊,強攻笑眯眯看過來,吉普納老實閉嘴,周圍清靜下來,張英傑看了眼謝春時,直白問道。
他透過反光的傳感眼鏡,觀察着謝春時的微表情。
對方卻控制得很好,一點情緒沒漏出來,只看了看隊友,然後笑道:“我們燭荊府沒打算,都看各位能剩下什麽選擇,我們挑挑。”
淘汰賽十進一賽場,獲得的機甲和能量體積分排名,能夠決定五校後續的守擂順序。
潮熱紅森中,燭荊府擊殺兩只SSS級能量體,其他能量體若幹。
下午複盤會時謝春時就說過,燭荊府這一次絕對是積分首位。
但他們并不率先守擂。
守擂者拿到監測儀器,就會成為全場四支隊伍的聯合攻擊對象,在不了解能量場和其他學院召喚體,以及聯合實力的情況下,先手守擂就是試探其他學院水平的活靶子。
燭荊府的守擂區間在第三場或第四場,根據能量場情況确定。
張英傑第一次試探,就聽到了謝春時這樣一番以退為進的話,看過了白沙天柱海域和潮熱紅森錄像的他,一個字也不信。
燭荊府指揮堪稱影帝,演技滴水不漏,騙過了諾亞和辛焰。
“是嗎,我們墨丘陵也是這麽想的。”
張英傑露出和煦的笑容,看上去無害極了。
謝尤左看看堂哥,右看看張英傑,突然笑了一下,黑曼巴陰郁的聲音帶着幾分不屑:“至于嗎,誰守擂打誰,就這麽簡單。”
“那你們那羅河第幾場守擂?”
西缇斯指揮宋沅也加入指揮的話局中。
謝尤被她問得一哽,冷色道:“賽場還沒出來呢!”
正賽的選擇,通常是先公開能量場,随後按照積分排序,由高到低,确定擂主。
若高位确定守擂,不必順承低位選擇,若高位全部放棄守擂,則低位自動成為擂主。
陳歲聽得幾位指揮勾心鬥角的言語交鋒,深覺自己要被這打太極的話繞暈了頭。
恰好謝宜和雪妖妖挪了過來,而另一邊,賀蘭绮和顧妗雪打上招呼。
長發波浪卷的女生優雅的甩了甩頭發,明豔的五官露出笑容,看着顧妗雪冰霜似的臉,好笑道:“喲喲喲,有的人在場上可溫柔可體貼了,還揉手呢,顧同學,我手也酸,你也給我揉揉呗?”
顧妗雪掀開眼皮觑了她一眼,勾出一個笑:“我們分析師錘能量盾錘酸的,你行嗎?”
賀蘭绮受不得這樣的激将,馬上哼笑一聲,顧妗雪還以為她要說什麽,就見到對方靠近一點,去看他們分析師。
“陳歲同學,你那個錘能量盾的拳法,能不能也教教我?”
“不就是個能量盾麽,你等着,姐錘給你看。”
賀蘭绮另一句話是對着顧妗雪說的。
路聽從一邊冒頭,難得見到一向優雅從容的賀蘭绮,有這樣一副争強好勝的樣子,下意識叫了聲:“绮姐,你認真的嗎?”
賀蘭绮動作一頓,神态收斂,又端起了自己的優雅作态,“我開玩笑。”
路聽似信非信點了點頭,然後跟着看向另一邊的陳歲。
謝宜拿來了一個新的集郵冊,是星際現存植物,裏面好幾種,都已經被廣泛培育,成為了城市景觀。
“這個就是紫藤蘿樹,紫藤蘿星有很多。”
謝宜指着其中一塊貼紙,這份集郵冊極具自然美感,路聽的視線也被吸引過去:“哇,這個好看,我下次去做這樣式的美甲!謝宜,給我拍一下!”
她伸出光腦掃了一下,陳歲注意到她的手指上帶着很長的機械質感甲片,甚至有立體的浮雕繪飾。
察覺到她的打量,路聽掃描完,看了眼陳歲,伸手在她面前轉了轉,“好看嗎?”
陳歲點頭,她肩側的兩個小發揪跟着動作掃了掃。
路聽得到了她的誇獎,也禮尚往來誇道:“你這個發色也好看,墨綠色,還挺自然的。”
她這句話讓陳歲下意識看了眼發梢,顧妗雪也跟着看過去。
中央大廳背後就是一扇明淨的落地窗,下午的日光正好經過這裏,燦爛的明光打在人群背後,在頭發上掃出一圈圈光暈,這種自然強光照射下,都很難看出陳歲頭發顏色的t異樣,更不要說在會議室的人造燈下了。
但路聽這種美發美甲狂熱愛好者,只一眼就察覺到陳歲發色的差異。
顧妗雪視線和觀察發色的陳歲對上,對方眼神一閃,而後朝她笑了一下,于是她壓下內心的疑惑。
陳歲收斂好內心的訝異,禮貌回應路聽:“謝謝。”
“嘶——你們下手這麽狠啊,不要命啦!”
中央大廳的聊天還在繼續,周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跑出去的四人走近,看見中央大廳分成幾波的人群,周忱不解道:“你們都不用複盤嗎?”
“青頌塔跟雅克德羅淘汰就算了,你們四個不是出線了,為啥你們這麽閑?”
怎麽每次都是他們燭荊府辛辛苦苦。
周忱一句話,讓正在聊天的白若華和青頌塔及雅克德羅其他人都站了起來。
陳歲聽見他一句話得罪兩個學院,好笑的看過去。
白若華性格猶猶豫豫,但人高馬大,和謝春時差不多高,寬肩蜂腰,站起來很有壓迫感,長腿一邁,扭動手腕朝周忱走過去。
“你說起這個,我們就要線下算算賬了。”
“哥……”周忱做求饒狀,他臉上還帶着剛打完的淤青,好不滑稽。
白若華只是和他開玩笑,見狀,直接把人提着帶回來,回頭時他目光看到陳歲,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陳歲一愣,略一點頭,回以友好的互動。
“今天教學團到啊,你們燭荊府怎麽總是慢一拍,賽委會消息不是發了嗎?”
墨丘陵單兵趙菁智擡頭,大嗓門和周忱說道。
他指了指周圍幾個分析師,“喏,他們老師都要過來,咱們一尋思,都在這等會看看都有誰,據說這一次教學團隊的配置賊高。”
周忱:“嚯,真的假的,那不會能量場也加強難度了吧?”
說道這裏,宋沅想起燭荊府直播錄像,看向他們的方向,“潮熱紅森裏,漿獸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齊松槐比燭荊府還有話語權,他忙露出痛苦的神色,想到什麽,學着諾亞的叫法稱呼陳歲:“哎呀別提了,陳歲妹妹,你是不是知道那個雪融石沒用啊,我全都挖幹淨了,莫主任找不到這個樣本,問我要的時候,她都驚訝了!”
他模仿莫秋安的語氣:“她說‘小齊,你挖這麽多沒性能的雪融石,準備做冰雕嗎,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文藝心态,很不錯呀’,我真的尴尬死了,我怎麽知道這玩意沒用啊,我看周忱挖,我以為是好東西啊!”
“我挖你就挖?你怎麽想的啊,我是想留個紀念。”
周忱都笑了。
齊松槐也有些無奈,攤手道:“你自己說你們奔着它來的嘛!”
“我說的雪芽枝雪芽枝!好吧也有雪融石,這不是內核碎之前的麽。”
那羅河領隊聽了這話,想到燭荊府回放中,探出頭來問陳歲:“火晶內核的雪融石效果怎麽樣?”
陳歲難得見他有好臉,眉尾訝異揚了揚,看得謝尤眼神有些尴尬的游移,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心緊張得冒汗。
燭荊府分析師其實有點小記仇,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歲還是回複他:“還沒來得及測試,雪融石的火晶內核是因為漿獸的能量同化,它的來源太奇怪了,目前還不清楚潮熱紅森裏哪來的雪融石。”
雪融石的效果,知道複盤會議開完後,陳歲準備清理空間紐扣,才開始測試雪融石的性能,這時候才清楚。
火晶內核的雪融石并沒有冰晶優異的抗傷性能,但陳歲發現,越是寒冷環境下,火晶中的能量越是洶湧,這種表現很像烈火星石。卻又有微妙的不同。
如果說火能量能夠引發烈火星石爆破增強,那麽寒冷環境,能夠讓火晶內核雪融石爆發出很強的火屬性能量,這種能量能夠覆蓋在機甲表面,和周圍冰晶碰撞間,形成很堅固的火枷。
倒有點像控制炮,還是随着低溫,越來越強的控制炮。
休賽期的末尾,伴随着星際聯賽正賽開啓的腳步,星網逐漸開放了聯賽專區,燭荊府論壇頓時湧入聯賽專區。
雖然雅克德羅和青頌塔并出線,但也獲得了學院為單位的邊境軍征召任務,休賽期結束,就将和二年級學生一起,進入新學年的實踐任務課程中。
齊松槐在躍遷離開的前一天,等到了從近星環躍遷過來的老師官佑。
被老師拎着耳朵進分析師訓練室時,陳歲剛完成召喚體圖紙的設計,一出門,就看到身着分析師協會長袍的中年男人,提溜着齊松槐。
訓話的聲音剛好飄進陳歲的耳朵裏面。
“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麽材料有用,什麽材料沒用!省得你學藝不精,丢人都丢到星際聯賽上去了,人家給你雪芽枝你不要,轉頭去挖已經失去能量支撐的雪融石,怎麽想的啊齊松槐?材料基礎理論課程,上課的時候是不是都在打游戲去了?”
陳歲聽着一連串的教育,連連後仰。
恰好光腦此時亮了亮,通訊人彈出來備注,正好是老師。
——是宋行彰的訊息。
陳歲忙心虛了一秒,打開消息前,她思索了一遍,宋行彰這幾天布置的任務都很好的完成了,該看的書看了,該做的訓練也在打卡,想到這裏,她呼出一口氣,點開看了一眼。
她的神色頓時放松下來。
因為明天是送別會和正賽開幕式,宋行彰要作為教學團隊成員出席,所以今天的教學暫時延後一天。
陳歲原本準備去醫療院找他,看見這條消息,又退回訓練室來。
那正好,把校隊的召喚體設計完。
她手上有兩枚SSS級能量晶,分別來自紫翼金蝶蝶王和漿獸,一風一火,另外還有一枚淨血樹的木屬性能量晶,學院正在星環盛宴拍賣會上,也拍下了不少合适的能量晶,目前正在設計召喚體形态,保證能量晶數值。
另外,兩名輸出的等級,如果要配置SSS級召喚體,還需要有高等級壓制鎖,這部分內容陳歲準備放在備賽期完成。
她忙碌準備這些的時候,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第二天。
星際聯賽正賽開幕式和淘汰賽前的開幕式流程大差不差,只是因為地點變到了十一區,場地轉變為被臨時借用的中心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