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蜜蓮在行宮中悠閑度日。赫爾穆和弗裏修斯都出門後,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往常那樣莊重,而是更加随意。
一根淡金色腰帶将槿紫長裙分成兩段,顯示出女性獨有的美好體态。蜜蓮慢步走在回廊,身邊跟着兩位侍女,花園裏的玫瑰香氣撲面而來,蜜蓮的深色皮膚就像搖曳的蜂巢,吸引一些蜜蜂、蝴蝶環繞裙角。
管家時不時從樓上探出頭來查看,以免她遇到任何意外而得不到關照。
這位背負聯姻任務的小公主這裏走走,那裏逛逛,讓依舊負責照顧花園的小女孩給自己剪來一朵金黃璀璨的玫瑰,将其別在腰間。
蜜蓮只是一個普通人,嗅不到這行宮裏濃郁的屬于惡魔的氣息。就算發現了,她也只會讓管家來處理。
誰能想到行宮的主人才是惡魔呢?
兩位王子出門處理貴族之間三言兩語講不清的陰私事,蜜蓮則每日托侍女問管家:“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管家總是回答:“得看兩位王子的意願。”
行宮裏沒有別的娛樂設施,這般枯燥無趣的生活持續了幾天後,蜜蓮開始叫行宮的侍女來講些趣事。
這些侍女都知道她的身份,有一部分知道梵的身份。
在此順便提一句,曾想引誘王子成為情.婦的瑪麗,自上次赫爾穆返回王宮,也跟着一起回來。她在路上曾負責照顧蜜蓮,因此和蜜蓮關系不錯,比起随意召來的侍女中,她更說得上話。
她便趁機對蜜蓮說起自己從行宮裏聽來的八卦。
“兩位殿下從奴隸販子手中撿到一個魅魔,男性,年紀還很小,但已經十分狡猾了,”瑪麗說得頭頭是道,配合誇張的表情,引起了蜜蓮公主的好奇心。
“哦?他做了什麽?”
瑪麗便說:“尊貴的公主,您要是成為這個國家的新主人,可千萬要記得我今天跟您說的這些話。魅魔是一群狡猾的生物,它們就該絕跡,再也不要出現在人類的視線裏,否則,它們一定會引起風浪。就拿這座行宮裏的魅魔來說,他起初只是一個小奴隸,但它幹的活卻不像是奴隸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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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成了園丁。您每日從花園經過,那座美麗的花園是管家分給它的工作範圍。然而,您知道。管家也只是奉行主人的命令。您注意到大王子殿下書房的位置了嗎?從那裏打開窗戶,便能看到魅魔在花園裏修剪花枝,魅魔也每日在花園裏搔首弄姿,阿谀媚上。之後,它更是将行宮攪得一團糟……”
“好在,在各位姐妹的努力下,魅魔終于明白他有多麽污.穢,灰溜溜地離開行宮。”
瑪麗将自己添油加醋、牽強附會的推測講給蜜蓮聽,蜜蓮若有所思,眼神嫌惡:“我讨厭所有惡魔,更別說是魅惑一國未來君主的惡魔。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勸大王子殿下再也不要靠近任何惡魔。”
“何嘗沒有人勸過呢?”瑪麗哭訴,假裝拿随身手帕擦淚,“可是我們只是侍女,并沒有讓王子更改心意的本事。如今也只能靠您幫忙了。”
蜜蓮站起來,一股強烈的使命感讓她擡頭挺胸,沉聲允諾:“放心,我一定會讓仁慈的大王子殿下明白,惡魔是不值得接納的。從今以後,我會盡力監督。”
其他侍女并非不知道瑪麗的心思,但她們也将掌權者對梵的寵愛看在眼裏。只要大王子能夠再也不見任何魅魔,對她們只有好處,因此默許了她的說法。
“篤篤篤。”
蜜蓮的寝房被敲響,蜜蓮身邊的侍女快步前去開門,探頭一看,是行宮的管家。
管家站在門口,面對屋內一堆侍女,不再上前,朗聲道:“公主殿下,您的母親,素瑪國的王後傳來書信,邀請您回去參加您姐姐的訂婚儀式。”
周圍的侍女都望着她,蜜蓮抿嘴,“請您寫信轉告,我暫時不能回去。”
“您确定?”管家疑惑地問,“您的親人一定在期盼您的回歸,尤其是您即将訂婚的王姐。”
“當然。”蜜蓮昂着頭。
管家躬身離開,帶上房門,寝房內的侍女們頓時開始誇贊公主聰慧大氣、善良體貼。
蜜蓮卻并不覺得高興,而是悵然若失,沒多久,便揮手讓衆人散去。
法爾·斯萊利爾。
梵在遍布灰塵的地牢裏撿到一張命運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用黑線繡着這個名字。
這既不是他的母親,也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真名。準确地說,梵只是一個昵稱,而法爾才是大名。
媽媽會繡很多這樣的帕子,金色、紅色的經常出現在爸爸的上衣口袋,而白色、亞麻灰色則是家用。
眼前的手帕被灰塵掩蓋了原色,壞到幾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梵對這個印記十分熟悉,他不可能忘記,在被抓走前,他都帶着類似的手帕,灰綠色。
爸爸有時會随便取出一條帕子帶在身上。
梵早就不記得爸爸長什麽樣,但看到這條帕子,他似乎想起來,最後離開的那天,他坐在餐桌上,看到爸爸抽走了他的小手帕。
一道腳步在灰暗的地牢裏響起,慢慢走到他背後,襲來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你想報仇嗎?”弗裏修斯看着他的頭頂。
“想。”梵毫不猶豫轉過頭,惡魔非人的豎瞳閃着光,像一團冷冷的火。他看起來又可怕又迷人。
“我要怎麽做?”
“你不必做什麽,只要等待就好,王兄正在審訊這家夥。”弗裏修斯輕笑,他的臉有一半藏在黑暗中,神色并不溫柔。
“這群腐朽到無藥可救的家夥,他是這群人中最顯眼的一個。他的罪狀不止這一件,等待他的也不只是死刑。”
“難道你們不打算讓他死嗎?”
“有些事會比死還痛苦。”
梵捏緊了拳頭,“好,我會等,有結果以後一定要告訴我。”
除了偶爾被弗裏修斯帶到“工作場合”以外,梵依舊在從事飯店侍從的工作。之前弗裏修斯送他過來的舉動警告了一批居心不.良的人,大家反而對他更客氣了,經理還經常擔心他累着——關懷到有點惡心了。
弗裏修斯沒有再勸他回行宮。
然而梵卻一天比一天饑餓,即使他吃得很飽,胃也不能得到滿足,叫嚣着需要別的,更不可思議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