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梵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來後頭暈眼花,像餓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他掙紮着坐起來,發現渾身酸痛,尤其是屁.股。
之前發生的事,他印象有些模糊,只記得被賽法帶走,然後就沒什麽印象了。
身上的被子素白,床鋪也不像貴族的風格,這裏顯然不是賽法的莊園。
是誰救了他?
等等……真的能算救嗎?
梵掀開被子,視線下移,看到自己的帶着紅痕的身體。
他立刻就蓋回去了,心裏砰砰直跳。
随着一驚一乍,被子裏殘留的玫瑰香氣發散出來,馥郁甜美,十分熟悉,喚醒了梵不該有的記憶。
他不顧身上的不适,抓起衣服從床上跳下來,穿好後立刻往門外走,門口沒人守着,他悶頭往樓下走,撞到了上樓的弗裏修斯。
梵很想假裝自己沒有看到,然而弗裏修斯不給他這個機會。
湛藍的眼眸一轉,笑道:“身體怎麽樣?兄長沒有對你做額外的事情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
梵半是假裝半是真心,畢竟他确實對昨晚發生的事沒什麽記憶。
“真是辛苦你了。”
弗裏修斯憐愛地看着他的眼睛,“兄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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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還是別提他了。”梵虛弱地搶話,“總覺得聽到後身上更疼了。”
“好吧,你現在要去做什麽?”
梵擔心他告密,不敢說準備跑路,尬笑着盯着他,“下樓吃飯。”
弗裏修斯笑了笑:“其實我正準備上去叫醒你,帶你去吃點好吃的。這邊有間大飯店,裏面有海鮮大餐,你應該會喜歡。”
梵饞美食,但有種不詳的預感:“你說的不會是約翰大飯店吧?”
弗裏修斯點頭:“沒錯。”
“能不能換一家?”
梵可憐巴巴地看着弗裏修斯。
剛才被梵打斷,弗裏修斯沒說完,其實梵和赫爾穆發生了什麽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
純血魅魔的機制讓他原本粉綠可愛的瞳孔變成了紫色。
那是成熟的标志。
“我已經預訂了。”弗裏修斯微笑。
二人坐上馬車,沒多久,梵還是忍不住問:“那個人去哪兒了?”
他們心知肚明被指代的人是誰。
“昨晚宴會上出現了一些不該出面的人,他正在處理那些違反約定的貴族。”
梵開始琢磨有沒有逃走的機會。
“你還是想走嗎?”弗裏修斯摸着他的頭,“就這麽讨厭他?”
“我……”
梵不知該怎麽說,猜測到母親的死因,因失去父母經受苦難,所以對上位者本能地不信任?
還是恢弘但冷漠的宮殿讓他害怕,寧願縮在狹小、陰暗而無人在意的角落?
亦或是單純想要逃離被統治的生活?
他不知道。
“實際上我們在貴族圈子裏調查到一件事,”弗裏修斯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十年前,撒美敦城曾經有人圈養過魅魔,而且是相對罕見的男性魅魔。”
“為此這座城市還發生過一起惡性事件。”
梵心跳驀然放慢了。
他追問:“什麽事件?”
“魅魔的持有人因其反抗感到惱怒,于是舉辦了一場狩獵活動,邀請其他貴族好友一起,以這只魅魔作為獵物,控制住魅魔的人,持有人不介意暫時任其施為。能讓魅魔心甘情願再不反抗的人,持有人願意将一處農田轉贈給他。活動為期三天。”
可以想象那只魅魔會遭遇多少殘忍對待。
梵不忍心再聽下去,弗裏修斯卻捂住他的嘴,繼續道:“就在活動開始後,陸續有貴族進入狩獵場地,盡情享樂。活動第二天夜裏,魅魔在一個殘暴的貴族手中被玩死了。”
“過失致死的貴族賠了錢,此事了卻。然而不久之後,另一位魅魔主動來到此地。”
“什麽?”梵驚呆了,拿開弗裏修斯的手,“她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嗎?”
“她知道。”
弗裏修斯幾乎是用嘆息補完剩下的話語,“她正是為此而來,因為被殘忍殺害的男性魅魔是她的愛人。”
“那個女性魅魔的名字是愛妮絲·斯萊利爾。”
梵忽然覺得有點冷。
發自內心的冷,席卷全身,讓他彎下腰,嘔吐欲暴漲。腦海中仿佛有一朵玫瑰,一雙熱熱的手,按住花,将其切得粉碎。
與此同時,一些本該消失的記憶碎片瘋狂閃回。
【纖長溫熱的手為他梳理打結的銀白長發時,玫瑰般豔麗的唇告訴他,魅魔一般不會和同類組成伴侶,因為背叛随時有可能到來。
也很少和人類組成伴侶,因為人類即使貪戀美貌,也無法容忍異族登堂入室。
平民對魅魔敬而遠之,年輕貴族則在歡愉後繼續下一場邂逅,家裏還有定好的同為貴族的未婚妻。
“但是,爸爸媽媽是不同的,我們已經愛上了彼此,這份感情讓我們心意相通。”】
【“我該啓程了,寶貝。”
柔軟顫抖的唇貼在他額頭上,睫毛不小心沾到一顆眼淚。濡濕冰冷的手指捧起他的臉,一次又一次不舍地緊貼,又放開。
“我走之後,你要離人類遠一點。”
利劍被攥在手中,美麗的身影堅定地走向南方。】
【你回來得太晚了。
媽媽就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主婦那樣抱怨。
抱歉,這段時間工作有點累,我們的寶貝已經睡了?
我只是擔心你,萬一疲勞過度,障眼法效果消失,你會被抓走!
不用擔心,我會注意的。
他悄悄豎起耳朵,外面是一對愛人,準備度過溫柔的夜。】
“王兄認為,知道太多,對你來說會很痛苦。但我認為,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弗裏修斯的手在後頸處,不帶情.色意味地撫摸,用溫度幫助梵緩解反胃的痛苦。
“媽媽……”梵哽咽着,已經完全沉浸在過去,眼淚連珠。
純白的發在車窗外牆面反射的陽光下分離處粉與橙,臉頰因情緒激動而泛紅。垂淚的魅魔比平時更像一幅色澤鮮豔的油畫。
“哭吧。”
一只手在代替母親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