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是不是怕疼?
第27章 你是不是怕疼?
古原進了廚房就擰着眉啧了一聲。他有點兒後悔,好像表現得過于明顯了,像只落荒而逃的兔子。不過陸長淮看上去并沒有多想,跟過來靠在門框上笑着說:“你是不是怕疼?”
古原一愣,倉皇把粥送進微波爐,背對着他點了點頭:“是有點兒疼了,剛破那會兒沒感覺。”
“沒感覺嗎?一說縫針你都哆嗦。”
古原笑着垂下了頭。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耳後的情況,陸長淮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創可貼被扯成了梯形,但至少傷口都遮住了。
“晚上睡覺注意着點兒,不要蹭到。”
古原回身靠在竈臺邊笑笑:“別操心我了,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陸長淮搖搖頭:“吃過藥沒哪兒不舒服了。一會兒我把大司馬帶進來,今天不陪它在院兒裏鬧了。”
“我還是帶它去我那兒吧,你一會兒再吃個藥好好睡一覺。”
陸長淮想都沒想就拒絕:“真不用。”
他态度特別堅決,古原沒再堅持。
古原現在其實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窘迫。不管是被陸長淮發現在涼亭裏等電話還是剛才的落荒而逃,都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微波爐叮的一聲響,可算救了他。他拿了只小碗幫陸長淮盛了碗粥,然後去院兒裏把大司馬帶了進來。
客廳裏放了個狗窩。他把大司馬帶過去,給它拿了一堆玩具,低聲跟它說:“你晚上睡不着就玩玩具,千萬別再吵你陸叔了,他都被你鬧病了。”
大司馬從那堆玩具裏挑了一只尖叫雞,甩着頭咬着玩兒,根本不聽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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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的陸長淮坐在餐桌邊喝着粥。從他的視角看向客廳,正好能看到古原和大司馬。
一人一狗叽叽喳喳。
古原蹲在大司馬旁邊拍拍它後背:“坐,我跟你說話呢,你一會兒再玩兒。”
大司馬原地跳了一下,咬着慘叫雞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嗷——”
“我跟你說的話你記住沒?”
“嗷嗷——”
“你聽話明天給你吃一米棒。”
“嗷嗷嗷——”
大司馬折騰了兩天還是很亢奮,跟打了雞血一樣,一蹦一跳地甩着那只可憐的雞。
古原一生氣把它雞搶走了,連同另外幾個能發聲的玩具一并收了起來,只給它留了幾個“啞巴”。
客廳暖色的燈亮着,陸長淮嘴角帶笑地欣賞完這一出佐餐肥皂劇,碗裏的粥也見了底。
他這房子多長時間都沒這麽熱鬧過了。
其實他晚上本來也不吃飯,今天胃不舒服就更沒胃口,不過剛才看着院兒裏的古原,他終究還是沒忍心拒絕。
古原明顯是在等他。總不帶手機的人把手機抱着就那麽躺在涼亭裏,陸長淮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覺得古原交朋友過于真誠也過于認真了,這種性格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這會兒古原收拾了玩具走過來:“我給它喂過飯了,你不用管它了,還有什麽需要去院兒裏幹的活兒嗎?我幫你弄了你別再出去了。”
“沒了”,陸長淮看着他笑笑,“別操心了,回去早點睡吧。”
古原點點頭:“那我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手機開着。”
“不用”,陸長淮頓了頓,“不想開就別開,我有事打你那屋的座機。”
古原差點都忘了他們還有座機,這會兒猶豫一瞬說:“也行”。
不過盡管這麽說,他回去還是沒關機。陸長淮明顯挺不舒服,喝粥都皺着眉,他放心不下。
其實他也知道,這院兒裏除了他還有周年,還有胡纓、解三秋,還有很多人,但他還是想着萬一陸長淮有急事,他是離得最近的。
他記得酒店的座機用手機是打不進去的,得從前臺轉,這裏的座機是怎麽回事他不知道,也不考慮了,手機開會兒機又不至于怎麽樣。
到了晚上,耳朵疼得厲害了,古原有點兒鬧心,所以從陸長淮那兒回來之後他簡單洗漱一下就上床睡了,想着睡着就感覺不到疼了。
睡得正香的時候,手機響了。他迷迷糊糊地接了,下意識以為是陸長淮,接起來聽到那聲氣急敗壞的“你在哪兒?”才一下子清醒了。
看了一眼手機,這是個語音電話,他真是睡糊塗了。
電話那頭是古宏俊,不過賬號是古意的。
古原摸摸耳朵,心煩得很,說話語氣也不好:“我在哪兒跟你沒關系。不光今天沒關系,從今以後都沒關系,這話沒人轉告你嗎?”
他當初走的時候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突然去了公司。有些事他只能親自跑過去處理,畢竟合作方是無辜的,他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什麽都不管。
那天,他盯着對接商務的同事一件件核對。能取消的合同取消,取消不了的該賠錢賠錢,該道歉他親自打電話道歉。
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古意暗中幫忙,強行把古宏俊和阮依楠的手機都關了,撒嬌耍賴地帶着他們過了一個無手機家庭日。
還好那段時間他狀态不好,古宏俊沒給他接太多活兒,處理起來沒用太多時間。
走之前,他看着那一屋子人,語氣淡淡地放了話:“轉告古宏俊,我古原從此以後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讓他老老實實待着。如果他還來打擾我,那好,大家誰都別想過安生日子,我會讓他把欠我的統統還回來,不信盡管來試試。”
那天,他帶走了自己留在公司的所有東西,出門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走之前,他還跟律師聊了聊,想把公司裏屬于自己的股份都轉給古意。哪怕他撂挑子不幹了,公司也還是能活下去的,畢竟手底下還有不少藝人。古意剛畢業,未來還要買房子、要結婚,自己想幹點兒什麽也需要起步資金,這些事古宏俊恐怕不會操心,所以古原想給他留點兒實實在在的東西。
不過最後,那份股權轉讓協議古意死活沒簽。剛畢業的孩子野心勃勃,說要靠自己幫古原拿回屬于他的東西。
這會兒古原聽到古意在電話那頭喊:“哥,你挂了別理他,直接把我拉黑。”
聲音有點悶也有點遠,像是隔着道門。想來古宏俊是找不着他着急了,趁着古意睡着拿了他的電話。
古原捏着眉心問:“你怎麽他了?”
“呦”,古宏俊冷笑一聲,“我都不知道你們兄弟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這是合夥跟老子對着幹?這聊天記錄看着可真感人啊。我把你的好弟弟關起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給我跪這兒我什麽時候給他放出去怎麽樣?”
古宏俊狗急跳牆,不過他說這話古原是不信的。他倆能對古原下狠手,對古意卻是不會的,否則古原也不會就這麽走了。
所以一聽這話他還笑了一聲:“噢,威脅我啊?用古意?他夠格嗎?你既然看了聊天記錄你就知道那些感人的話都是他單方面發的,我可沒理他。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睡了。”
“你!你果然是個冷血動物”,古宏俊氣得夠嗆,“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在乎的人嗎古原?親爹親媽親弟弟你都能不管,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種?”
“怎麽生的你問我啊?問得着嗎?”
有句更難聽的話在古原舌尖繞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他到底還是個有底線、有涵養的人,像古宏俊那麽難聽的話他說不出口,也沒必要。
當然,他更沒必要聽古宏俊發瘋。他沒有再給古宏俊開口的機會,挺平靜地說:“我勸你別鬧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道理不用我跟你講吧?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打擾我我也不會幹涉你什麽,相反,你讓我的日子過不下去我保證你也別想過一天消停日子。”
說完他就把電話挂了。
屋子裏剎那間安靜下來,古原耳朵嗡嗡地響,似乎牽扯得傷口都更疼了。他用指關節抵着眉心敲了敲,想想又給周舒宴打了個電話。
時間确實太晚了,不過他們之間不用講究這個。
那邊周舒宴果然已經睡下了,過了一會兒才小聲接起了電話:“古原?”
“嗯,睡了?”
“沒事兒你說,怎麽了?”
古原等了一會兒,聽到他那邊有布料摩擦發出的窸窣聲,緊接着又聽到很輕地帶上門的聲音,這才說:“剛才古宏俊拿古意的手機給我打了個語音電話,我睡了沒看是誰就接了。我聽着那邊他應該是把古意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關哪兒了?”
“應該在家呢,沒事兒。古意肯定能想辦法出來,他們不會把他怎麽樣的。我是想跟你說,如果古意出來了但是他的手機拿不回來的話,他可能會聯系你,如果聯系你了你就把我電話給他吧。”
古原換了新號碼以後,只給過少數幾個人,包括周舒宴、杜梨,噢對,當然還包括陸長淮。古意是沒有他新電話的,一直都是微信聯系,還是單方面的。
周舒宴想了想問:“能信他嗎?”
“不知道”,古原嘆了口氣,“我感覺古宏俊離瘋不遠了,我怕……”
周舒宴也跟着嘆了口氣,想勸勸他先考慮自己,到底還是沒開口,不管怎麽說那畢竟是古原的親弟弟。
“我知道了,我會看着辦的,萬一真有什麽事兒不會瞞你。”
“嗯,謝了。”
周舒宴笑了一聲:“生疏了這是?還謝上了。”
他說完坐到沙發上點了支煙,古原笑着說他:“不謝你,少抽點煙吧。”
“唉,這不是替你發愁嗎?”
周舒宴抽了口煙,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都半夜三點了。
手機重新放回耳邊,他問:“不說這個了,你最近挺好?怎麽還開機了?”
古原語氣帶笑:“挺好的,交到新朋友了都,很快就會把你們這些老家夥忘了。”
“你有那個本事我就不操心了”,周舒宴笑了一聲,“行,我就不問你在哪了,知道你好就行。”
那邊有人迷迷糊糊地在喊周舒宴,古原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小瘋子也給吵醒了?”
周舒宴先應了一聲“在呢,馬上回”,才跟古原說:“嗯,他覺淺,沒事兒,兩分鐘就又能睡着。”
“嗯,沒別的事兒了,你回屋接着睡吧。”
“好,你有事打電話。”
臨挂電話前,古原不知想到什麽又“欸”了一聲。周舒宴問他怎麽了,他猶豫一會兒,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兒,幫我轉告杜梨我挺好。”
周舒宴一笑:“你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個事兒吧?”
古原也笑了:“我……”
“行了,我不問你,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好,那挂吧。”
作者有話說:
給不了解的小朋友解釋一下“一米棒”,是一種遠沒到一米卻非要叫一米棒的狗狗磨牙棒。
以及,周舒宴和小瘋子是副cp,戲份應該不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