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傷着哪兒了嗎?
第12章 傷着哪兒了嗎?
陸長淮穿着身睡衣朝古原走過來,氣場卻一點兒沒減。他過來二話沒說一把将古原拉到身後,看了一眼院兒裏的瘋子又回過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古原一番,問他:“傷着哪兒了嗎?”
就這麽一句話,古原胸腔裏憋着的那股氣忽然就洩了,渾身炸開的刺莫名其妙就收了,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
在這之前有多少次?在他委屈到說不出話,在他被冤枉卻百口莫辯,在他被閃光燈包圍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或者更近一些,在古宏俊舉着小提琴沖他砸過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奢望過會有這樣一個人擋在他身前。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世界忽然安靜下來,耳邊的嘈雜聲小了,心髒怦怦怦的跳動也慢了。他可以喘口氣了。呼氣吸氣~呼氣吸氣~鼻腔裏有屬于陸長淮的味道。
嗅覺蘇醒了,緊接着他感覺到風有些涼,被陸長淮抓過的手腕有點兒疼。擡眼看向陸長淮,陸長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搖搖頭說:“沒有”。
嗓子幹澀地厲害,這兩個字說得像砂紙磨朽木。
陸長淮沒說話,拉着他走遠了一些,拿起手機叫了保安。
這期間,那個瘋子還在拔地燈朝古原院兒裏扔。陸長淮一直盯着他卻連眉都沒皺一下,跟砸的不是他的東西一樣。
還好保安來得快。幾個人迅速把門打開,三兩下就把人控制住了。
領頭的問陸長淮怎麽處理,陸長淮不帶什麽感情地吐出兩個字:“報警”。
一聽這話,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大金戒指竟然腿一軟就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哭起來:“陸總,別,求求你,我不能被拘留。我今晚确實是喝多了,砸壞的東西我都賠,雙倍三倍都行,你說了算。其他人的住宿費我也都包了,還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我只求你別報警。”
這話條分縷析地哪像個醉漢能說出口的?
陸長淮眯着眼睛仔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大金戒指看着他那張冷臉,也不知是絕望了還是故意打感情牌,操着一口難聽的哭腔就嚎起來:“我媳婦兒跟我鬧離婚,家都不讓我回了,孩子也不讓我見了,我要是進了派出所留個案底,孩子的撫養權我恐怕就徹底沒希望了。陸總,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放我一馬。”
領頭的保安再次看向陸長淮,陸長淮不為所動,還是那兩個字:“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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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不再理會那人哭些什麽,拍了一下古原的肩說:“走,陪我喝一杯。”
這一路古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酒吧的。從陸長淮喊他名字開始他好像就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一點兒沒過腦子。
直到一口酒下肚,身體才重新暖和起來。
此時,陸長淮坐在吧臺裏,解三秋躺在搖椅上。面前這杯酒是陸長淮調的,入口是清爽甘甜的橙汁味道,後味有一點甜酒的香氣。
他剛才說這酒叫什麽來着?古原想了一下,腦子一片空白:“叫什麽日出?”
陸長淮答:“龍舌蘭日出,度數不高,放心喝。”
古原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這會兒酒吧裏沒人,解三秋看上去快睡着了,打着哈欠說:“報警是對的,孩子跟着這種爸爸才是真可憐。”
陸長淮“嗯”了一聲:“他叫我陸總的時候我想起來了,以前飯局上見過幾次,每次都帶着不同的女人。”
“哈哈”,解三秋笑了,“原來是個該死的老不正經,那被趕出來就不奇怪了。不過他媳婦兒是不是手段不太行?怎麽還能讓他有錢住咱們這兒?”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啧,仇富了。”
他倆你來我往地把今晚的事兒聊明白了。古原半天沒說話,解三秋擡擡下巴問陸長淮:“這孩子是怎麽了?吓着了?小炮仗都變啞炮了。”
陸長淮看了古原一眼,笑笑說:“起床氣吧?大半夜被吵醒了,沒轉過彎來呢。”
起床氣?古原笑着抿了一口酒,點點頭認下了:“是,剛要睡着,以為爆炸了呢。”
他倆一起糊弄解三秋,解三秋也不生氣,轉而問:“還有空房嗎老陸?再給弟弟開一棟吧,他那棟得修一下了吧?”
不等陸長淮說話,古原先開口說:“不用,我懶得搬。只砸了院兒裏,屋裏沒事兒。要修就讓師傅過來修就行,我住着不影響。”
陸長淮喝了口酒,點點頭說:“你不介意就住着吧,其實你想搬也搬不了,最近都訂滿了。”
解三秋“噢?”了一聲:“最近住了這麽多人嗎?那怎麽沒什麽人來喝酒呢?”
陸長淮開玩笑道:“你技術不行呗。”
“我技術不行?”解三秋急了,“古原你就說昨晚那杯和今天這杯哪杯更好喝?”
古原沒有猶豫,笑着點了點手裏的杯子。
解三秋當下就不困了,一下蹦起來非要給他們露一手。
鬧呢?他可是正經學出來的,陸長淮頂多算個二把刀,偏心也不帶往人心窩上紮的,非得給你們喝服了不可。
三人鬧騰半晌,直到陸長淮接到已經處理完的電話。
挂了電話,他扒拉開已經被他倆折騰瘋的解三秋,問古原:“回?”
古原點點頭,喝完最後一口酒,站起身說:“回”。
隔了幾個小時,兩人再次沿着鵝卵石路往回走。這回陸長淮沒走前面,跟古原并排着。
期間經過幾棟別墅,看到胡纓、周年他們正在安撫被吵醒的客人。陸長淮偏頭看向古原,問了一句:“還好?”
古原一笑:“陸老板,我28了,真不至于吓着。”
陸長淮點點頭不再說話。經過大金戒指那棟別墅的時候,古原朝裏面看了一眼。院兒裏已經沒人了,安靜得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忽然有些後怕:“你來得及時,不然現在被警察帶走的可能就是我了。”
陸長淮卻笑笑說:“你不會。”
他說得很篤定,古原不知道他的依據是什麽,畢竟連他自己都是不确定的。昨晚和今晚的兩次沖動,他想如果沒有解三秋和陸長淮攔着,或許就會發展成一次不可收拾的大爆發。
他又想,昨晚解三秋站起身幫他解圍的時候他為什麽沒有今晚這麽強烈的感受呢?是因為陸長淮沒有猶豫地擋在了他身前嗎?還是因為昨晚的沖突只是一次小沖突而今晚那個瘋子要更瘋一些,帶來的感官刺激更大呢?
古原想不明白。
走到他那棟別墅門口的時候,陸長淮朝院兒裏看了一眼,碎掉的地燈殘渣已經收拾過了。于是他又跟古原說了一次:“晚安”。
古原也很無奈地又回了一句:“晚安。”
……
也許是折騰半宿真的累了,兩人回屋之後簡單洗漱一下就都睡了。
隔天,古原起床拉開窗簾,朝陸長淮院兒裏看了看。那些菊花像是剛剛澆過,濕漉漉的。又朝左邊大金戒指的院兒瞅瞅——院兒裏站着好幾個人,正在收拾修整。
他這邊還沒人過來,大概是怕吵到他睡覺。不過粗略看下來,他這邊問題不大。
披了件衣服從樓上下來,古原先往淺池邊走。從樓上看的時候還以為這邊只是草地被砸了個坑,蹲在池邊準備喂魚才發現池子裏的魚少了兩條。
“混蛋,早知道就應該把你那破金戒指全薅了扔湖裏,說不定一個個都得浮起來。”
他邊罵邊往池子裏撒了滿滿兩把魚糧,安慰受驚的魚兒們。
正巧陸長淮吃完早飯回來,聽到他在碎碎念,隔着栅欄門有些好笑地問他:“罵誰呢這是?”
古原推推眼鏡朝門口看過去,看清是陸長淮才說:“罵隔壁那瘋子,魚都被他砸死兩條。”
“噢,是,他們說燈掉池子裏,魚蹦出去死了。正好,你方便的話我進去看看有什麽要修的。”
古原拍拍手站起來去給陸長淮開門,邊走邊說:“我大概看了看,還好,沒什麽大問題。”
陸長淮在院兒裏轉了一圈,心裏有了譜。有個地燈要換,青石磚碎了一塊,其他花花草草的問題可以直接叫杜師傅過來補上,确實都不算什麽大問題。
他給周年打了個電話,讓他拿幾個地燈和一塊青石磚過來,還說了幾樣工具的名稱。
挂斷電話,他看向莫名其妙笑着的古原:“你吃飯去嗎?去吃飯的話回來我就差不多能弄完了。”
古原搖頭:“不餓,不介意的話我想觀摩一下陸老板幹活,學習學習。”
他那笑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好像是不太相信堂堂陸老板還會幹這些雜活,所以一定要親眼看看似的。不過陸長淮沒拒絕,他朝涼亭那邊擡擡下巴說:“看吧,幫我倒杯茶算課時費。”
“行”,古原拔腿就往涼亭去,“你喝什麽茶?”
“随便。”
古原還真沒看過吧臺裏都有什麽茶。他平時愛喝咖啡,茶幾乎不碰。這會兒看看裏面那一罐罐茶,也看不懂,只好回頭求助陸長淮:“要不你說一個?”
陸長淮嘆口氣,走過去取了罐茶葉,說:“我來吧”。
他挑了一罐帶花香的烏龍茶,熱水一泡,香氣四溢。泡完自顧自喝上了,也不給古原遞一杯。
古原聞到那淡淡的茶香果香,也想嘗嘗。自己伸手去拿公道杯,陸長淮卻先他一步把杯子挪走了:“空腹喝茶不好”。
古原不理他,重新去拿:“我空腹都能喝酒,不差這口茶了。”
陸長淮沒再說什麽,只是喝完那口茶之後起了身,從吧臺的冰箱裏拿出一盒點心,推到了古原面前。
古原挑挑眉笑了,一口茶一口點心地吃起來,全當是吃早飯了。
初秋時節,一杯溫熱的烏龍茶下肚很是舒服。古原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以至于周年把東西送來之後,他也撸起了袖子,要跟陸長淮一起幹活。
周年在一旁趕緊說:“我幫忙就行。”
陸長淮看看摩拳擦掌的古原,拒絕了:“不用,你去隔壁幫他們吧,這兒沒什麽活兒。”
周年點點頭走了,古原像擠走大王寵妃的小妖精一般,燦爛地笑着問:“需要我做什麽?”
陸長淮哪能真讓他幹?他脫了外面的襯衫扔給古原:“不用你,上那邊坐着看”。
作者有話說:
這算不算吊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