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8章
黎英睿以為這事兒解決了。直到一周後,他接到了黎建鳴的電話。
告訴他餘遠洲還沒要出來,而自己也把丁凱複給惹急眼了,讓他多注意安全。
這頭電話剛撂下,還沒等他忖度所謂的‘惹急眼’是什麽程度,秘書的腦袋就從門縫伸進來了:“黎總,有個姓馮的男的找您。因為沒預約,前臺打發他走。但他說您看了這個,就一定會見他。”
黎英睿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沒找着哪號重要人物姓馮。
他接過秘書手裏的檔案袋,繞開封口線往桌上一倒。看清東西的瞬間,他蹭地就站起來了。
是一沓照片。都是黎建鳴的照片,卻又都不止是他。
有在Gay吧豎中指的抓拍,有在卡座裏和人嗦嘴的偷拍,有進酒店房間的監控截圖,還有不少自拍。
黎英睿粗粗地撥了撥。左一張右一張,全都是和男人,各種各樣的男人。可謂是鐵打的黎建鳴,流水的小情人。
翻到後面,出現一張特別清晰的。
背景是卧房,從裝潢能看出來是他買給黎建鳴的別墅。
黎建鳴光着膀子倚在床頭看手機,身邊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孩兒,也光着膀子,被子蓋到胸口。把頭靠在黎建鳴肩膀上,對着鏡頭比耶。
這男孩兒不是喬季同,而右下角顯示的拍攝日期,也不過四個月前。
黎英睿只覺得耳畔轟轟,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湧。
他這個疼愛至極的弟弟,居然比他以為的還要糜爛百倍。這已經不單單是性向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狗走狐淫,寡廉鮮恥!
“下流!!!”黎英睿怒吼一聲,仰着頭向後踉跄。
秘書驚呼着要去扶,但門口的肖磊比她更快,嗖一下沖上來摟住了。
“喂!你還好嗎?”
黎英睿靠在他身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扶我...躺下。”
肖磊剛把他放床上,秘書推着制氧機就上來了。利索地接上電源,把導管別到黎英睿鼻端:“黎總,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用。”黎英睿閉上眼,深深倒了兩口氣,“晚上七點,老地方定個包廂。馮什麽的攆走,別在公司門口。讓他去包廂等我。”
“明白。”秘書領命出去了,卧室裏就剩下倆人。
肖磊站在床邊,驀地想起來之前那個周六。試探着問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沒有。”黎英睿懶得理他,不耐煩地打發道,“出去。”
肖磊沒走,在床邊杵着。看看隆隆作響的機器,又看看滿頭大汗的黎英睿。
黎英睿也知道他沒走,但實在懶得管。他現在頭暈得厲害,卻又不受控制地運作。
這個姓馮的,就是個無賴,來訛錢的。問題是他怎麽會拿到這些照片?
黎英睿想起方才黎建鳴的那通電話。
...丁凱複。
黎英睿從丁凱複想到餘遠洲,從餘遠洲想到喬季同。把幾人關系梳了一圈,心裏慢慢有了譜。
這些照片,就是丁凱複的報複。充滿惡趣味,且一石三鳥。不僅能拆散黎建鳴和喬季同,還能膈應自己一把:你內涵我有辱丁家門楣,那你們黎家又有多幹淨?
不過話說回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丁凱複固然可恨,但讓真正他憤怒的是黎建鳴。
他本以為,自己這個弟弟只是誤入歧途,說話做事都還留了餘地。想着挺大個小夥子了,适當給點面子。有什麽事好說好商量,別傷了孩子的心。
可如今,他改主意了。這不是什麽誤入歧途,這是要到歧途的終點了!
自己再不出手管教,日後指不定幹出什麽更磕碜的事來。黎家雖是白身,但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出了這麽個跟男人到處亂搞的纨绔,真是難聽得要死!
黎英睿心裏清楚,黎建鳴是個花瓶兒。沒城府,不聰明,傻了吧唧就知道花錢。而他也給黎建鳴量身定制了出路:在D大讀個水專業,蹭個好本科的名頭。送出國鍍金,蹭個海外經驗。最後回到D城,安排個徒有虛名的地方,膚淺且快活。
其實不論瑤瑤也好,鳴鳴也罷,黎英睿都不求他們有建樹。左右自己養得起,也樂意養着。他就那麽一個要求,一個作為家長來說略顯卑微的要求——繡花枕頭,行,沒事兒。枕頭裏邊,你可以是棉,可以是草,可以是紙。
但就不能是屎!
總想着鳴鳴還小,沒必要接觸這些大人的利益關系、人情世故。還小還小的,一眨眼比自己都高半個頭了。
黎英睿緩緩睜開眼,看着棚頂上的光斑,狠下了心。
是時候,讓這小子從伊甸園裏清醒了。----晚上七點,又下起了冷雨。
黎英睿邁下車,接過老趙手裏的傘。
出了場透汗,他發絲有點油,軟軟地趴在頭頂。臉色也不好,發青發黑,恹恹地蹙着眉。
“你倆也去吃飯吧。”他吩咐道。
老趙斟酌着他的臉色:“我倆不走遠,有事兒您随時打電話。”
黎英睿嗯了一聲,徑直往飯店裏走。肖磊快步跟上,拿過他手裏的傘,低聲問道:“喂,你還好嗎?”
黎英睿沒搭理他,但也默許了他的陪同。兩人一路無話地走到包廂,肖磊推開了門。
能坐七八個人的包間裏,只坐着一個男人。市井、發福、油膩,像什麽動物披了張人皮。
像動物,這沒什麽。肖磊在很多人身上見過動物氣質。比如肖瑩像小鴨子,他爸像老黃牛,丁凱複像座山雕,黎英睿像火狐貍——那種在雪地上一閃而過的,有仙氣兒的火狐貍。
但眼前這個男人的動物相卻帶着邪氣。身材臃腫,曬得很黑。頭頂稀疏,鼓眼大嘴。松垮的臉盤子上結了不少瘊子,麻麻咧咧的,像只大癞蛤蟆。
肖磊有點膈應,趕緊回頭看黎英睿洗眼睛。結果發現黎英睿的膈應比他更甚,直從五官往外冒:眉毛壓緊,上唇高提,嘴角下撇,咧得跟TypeC接口似的,法令紋都給擠出來了。
肖磊沒見過黎英睿這麽大幅度的表情,不禁覺得可愛,呆看了好幾秒。
黎英睿轉動眼珠回看了他一眼:“你出去等着。”
事關黎建鳴,他不想讓外人聽着。
肖磊如夢方醒,錯開眼搓了下鼻尖:“先搜個身。”說罷兩步跨到癞蛤蟆跟前,冷聲命令道:“轉過去,手撐牆上。”
“你幹什麽?”
肖磊不再廢話,揪着衣領就給掼牆上了。大手從上到下一頓拍,确認有沒有藏匿危險物。因為夾了私怨,他手下得非常重,揍人似的嗙嗙響。
那癞蛤蟆疼得哇哇亂叫,但沒到底沒敢還一下手。直到肖磊退出去,才整着衣服低罵了句“雜種艹的。”
黎英睿就近在門口坐下,率先發問:“馮什麽?”
“馮康。”癞蛤蟆立起衣領子,補了一句,“喬季同他爸。”
“你姓馮,他姓喬?”
“不是親生的。”馮康仰着大臉道,“他親爸媽死了,我養他到大,就算他爸。”
關于喬季同,黎英睿并不了解。他一開始以為黎建鳴看上的是餘遠洲,後來又決意不插手此事。所以對于喬季同,他沒有做任何的調查。此刻聽到馮康這麽說,心中的厭惡更甚。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什麽出淤泥而不染,都是放屁。蛇鼠一窩,才是現實。
“照片誰給你的?”黎英睿又問。
“甭管誰給我的,都是好心。”馮康拿出一副家長的派頭,扯着嗓子叫喚:“季同不是我親生的,可也是我辛辛苦苦給養大的。我清楚,這孩子不可能是二椅子。你們是有錢人家,可也不能威脅人!我是不知道季同有什麽把柄落你們家,但我不能不管這孩子。”他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麽般補了一句,“我聽說黎家是D城大戶,這些東西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得不償失。”
這話一出,黎英睿徹底确定,馮康就是丁凱複派來的。這句‘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得不償失’,就是當初他跟丁良策講的話。
他氣得腮幫子直抽抽,心裏把丁凱複罵了百十遍。
“你想怎樣?”黎英睿也不兜圈子,直接開問。
“兩百萬。”馮康道,“算我家的精神損失費。”
“兩百萬??”黎英睿狠拍了下桌面,手指着馮康,像比着一把槍:“這些個照片,沒一張有喬季同!抱着死狗給貓叫屈,你未免想太美了!還兩百萬,也真敢提!不怕我告你敲詐勒索!!”
“兩百萬我都要少了!”馮康站了起來,“你要不給,咱就法庭上見!你告我敲詐勒索,我還想告你家孩子打人致殘呢!”
【作者有話說】
丁狗:逮個癞蛤蟆往假惺惺腳面上撇,膈應死他。
公主:煩躁,TypeC。
磊子:他TypeC的樣兒好嬌,想rua。
鳴鳴:那癞蛤蟆?啊,對,是我削的。踹好大一腳呢。
想到鳴鳴以前那麽放蕩,突然很生氣,氣得我想收回一個小喬。
呸,爛黃瓜瓤子,孤獨終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