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等肖磊找到黎英睿的時候,他正端着咖啡從店裏出來。
瞅見肖磊,他把下巴颏兒一擡,似笑非笑地嘲諷:“這是想明白了?”
肖磊臉嫩,又不會哄人。明明道個歉就能過去的事兒,他偏得硬碰硬:“我是保镖,不是保姆。”
“保镖。呵。”黎英睿又笑了下。這回的笑,嘲諷意味已經十分明顯了。
肖磊毫無懸念地被這個笑給刺着了,一把薅住黎英睿的小臂,力道大的咖啡都灑了出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黎英睿轉動手腕,用巧勁兒掙開他。把咖啡杯換到左手,拿髒了的右手背拍他胸口,“當好你的保镖。”
手指上的咖啡滲過布料,觸到皮膚上,火星兒一樣燙。
肖磊瞬間就懵了。小腹裏像是生出了個熱鉛球,上下來回地滾。滾得他口幹舌燥,呼吸困難。直到黎英睿走遠,才如夢方醒。
他低頭看了眼胸口的咖啡漬,又擡頭看向黎英睿的背影,小跑着追了上去。
咖啡店在地下一層,倆人就近上了電梯。電梯在一樓經停,門一開,人就喪屍似的往裏湧。
黎英睿擡腕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八分,正是踩點兒打卡的時間。
他往角落退了兩步,這時肖磊跨到他面前,手臂往他臉邊兒一撐。
“幹什麽?”
肖磊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是讓我當好保镖。”
人還在往裏擠,直到電梯響起超重鈴。
肖磊把身體壓得很近,解放鞋插在皮鞋當間兒。像個大叉子,把食物牢牢釘在餐盤上。
黎英睿往後縮了縮,整個後背都貼上了牆。
人在本能上,把距離分了好幾個層次。三米往上是公衆,一米以上是社交,半米左右是熟人,再近一步,那就只能是親人或戀人。
現在黎英睿和肖磊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五厘米。黎英睿能感受到肖磊的溫度,一蓬蓬從布料裏蒸騰出來。滾燙的呼氣兒撲在他臉上,帶着猛獸般危險的味道。
狹小的電梯變得悶熱,他有點喘不上氣。
“離我遠點兒。”
“沒地方。”年輕人的吐息像濃稠的熱湯,傾倒在了耳廓上。
黎英睿肩膀狠狠一顫,偏頭拉開距離。
這一偏頭,視線落在了肖磊胸口。茶色的咖啡漬下,凸起來兩道棱——T恤下打底了件雙杠背心。
他電光火石間想起昨天閨女那句‘不穿胸罩’,不自覺地勾了下嘴角。
就這麽一點點的弧度,也被肖磊敏銳地捕捉到了:“你笑什麽。”
肖磊從進電梯起,就一直在看黎英睿。
剛睡醒時迷離的眼神,手背蹭過胸口的酥麻,還有方才肩膀的顫抖,都在他身體裏掀起一股詭異的熱浪。
那是人類本能欲望的熱浪。
就好比說,喉嚨幹了要喝水,肚子餓了要吃飯,毛長厚實了就想幹。
可這他媽是個公的啊!身板、長相、聲音、走路的姿勢,不管從哪兒看,都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會對一個男人産生沖動?
肖磊正在這兒糾結,就見黎英睿忽然笑了。看透他心思似的笑,讓他心裏發毛。
“你笑什麽。”他又問了一遍。
叮一聲響,23層到了。
“沒什麽。”黎英睿抿了口咖啡,推開他下了電梯。
肖磊一上午都心神不寧。
不大個辦公室,像灌了水。黎英睿的一舉一動,都能波動到他這兒。甚至連喝水和呼吸的聲音,都清晰地好似就在耳邊。
黎英睿喜歡喝熱的,喝完咖啡喝茶水,喝之前還習慣吹吹。
他一吹,肖磊下腹就一緊。看着不分場合要擡頭的兄弟,他有點急眼了:“你能不能小點聲。”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黎英睿瞥了他一眼,“閑得慌,就打卡下班,下午再來。”
肖磊幹脆利落地走了,一句話都沒說。
黎英睿放下茶杯,揉着太陽穴嘆氣。本來昨天下午的事兒,讓他對肖磊生出點好感。可今天這一早上,又全都煙消雲散。
要不是怕拂了丁老的好意,他真想讓這四六不懂的玩意兒立馬滾蛋。
老爺子啊老爺子,我以為你領來條德牧,不成想是頭倔驢。
我要真想要保镖,去外面花個小一萬,雇個聽話順眼的好不好?你這領來一個所謂的精英,我訓不得教不得,受憋屈氣還得承你這大人情!
黎英睿站起身,走到窗邊眺目遠望。不遠處就是市政大樓,白色的十五層老樓,在繁華中平平無奇,甚至有點寒碜。
要論氣派,他腳下的銀泰大廈可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但要論權勢,就算銀泰大廈建到雲裏,也高不過人家的一級石階。
官商之別,如同雲泥。
張遠卓想要政績,沒了他黎英睿,還會有王英睿,劉英睿。
可睿信資本要沒了張遠卓,如何在這官比天大的地方存活?
所以這肖磊他不僅得留着,還得贊不絕口。若真是忍無可忍,也不能随便退貨。得需擺下圈套,誘其犯錯。再‘無意提起’,而後‘連連求情’,最後‘勉為其難’。
這可是個大工程,需要精力和時間。就目前來講,他既沒有這個精力,也沒有這個時間。
那就只有一條路:把這頭烈駒降服。就算降服不了,也最起碼給套上嚼子。
黎英睿想到這兒,倒有點興奮起來了。那股流淌在他血液裏的,男人的征服欲開始蠢蠢欲動。
馴人嘛,和馴獸也差不多。左右不過那麽兩套——威逼、利誘。
有突破口,最好。沒有,那就抓個把柄。
想他行走江湖這麽些年,竟和人精打交道。冷不丁冒出來這麽個又臭又硬的玩意,也挺有意思的。
他轉過臉,看着書架上的螺旋松果。摘下來一晃,煙花般炸開的小圓片,立刻收攏成一個規整的橢圓。
他把那個橢圓重新插回支架,勾唇一笑。
既然攆不走,那就放身邊馴着玩兒吧,權當調劑生活了。---肖磊從銀泰大廈裏出來,憋着一肚子邪火和躁動。他在附近跑了十公裏,才把那股熱浪變成熱汗,散了出去。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去雜貨店買了個飯盒,随後回了銀泰大廈。
十樓依舊沒什麽人,他依舊要了碗蘭州拉面。
剛嗦一口,就見面前多了個小砂鍋。
“老遠就瞅着你了”,董玉明在他面前坐下,“哎,又吃面條?”
“嗯。”
“這面辣啊?咋還吃一腦袋汗?”
“跑的。”肖磊說罷又補了句,“我打卡了,不算工時。”
“嗐,當我監察隊兒了?”董玉明夾了兩個臘腸扔肖磊碗裏,“這臘腸好吃,嘗嘗。”
肖磊把碗往董玉明那邊推了下,“你吃面嗎?”
“別瞎客氣。我口重,不愛吃那玩意。”董玉明抽了張紙巾給肖磊,“腦門擦擦。跑多少啊跑成這樣?”
“二十裏地。”
“二十裏?就這一早上?”
“四十分鐘。”
“唉我去!”董玉明勺子差點沒拿住,“這當過兵就是猛啊。”
“你練你也行。”
“我不行。”董玉明連連搖頭,“別說二十裏,八百米都致死量。”
“那你得練。”
“哎,可不咋的,這事兒黎總也說過...”董玉明像是想起什麽,狠拍了下肖磊大臂,“咱公司每周有步數大賽,你知道不?就你這運動量,保準奪冠。冠軍黎總親自請吃飯,還給發獎金。”
肖磊本來沒興趣,聽到獎金擡起了頭。
董玉明看他想聽,就解釋起來:“這也算企業文化。哎,你知不知道我們的企業文化?”
肖磊別說知道,昨天看一下午簡章,那幾個破詞兒做夢都往外冒。
“成長。專業。誠信。盡責。”
“不錯嘛!”董玉明笑道,“這裏的成長,有兩個意思。一是企業成長,一是自我成長。黎總說過,人的成長,就是逐步學會管住自己。管住尿,管住嘴,管住健康,管住欲望。”說罷又拍了下肖磊胳膊,“我看你就全管住了,年少有為!”
“能得多少錢?”肖磊問。
董玉明愣了下:“啊?”
“你說比賽有獎金。”
“啊。獎金。有,有獎金。”董玉明笑着道,“以往使勁兒的,都是奔着跟黎總吃飯。你可實誠!獎金不多,五百塊錢。”
“我不是這兒的員工。也能拿?”
“那沒關系。只要在睿信上班,就是睿信的員工。”董玉明掏出手機,給肖磊展示參加方法,“黎總還特意找人做了個小程序,哎你看,就這兒哈...”
聊過步數大賽,董玉明又開始扯別的。肖磊因為急着那五千塊錢,故意放慢了吃飯速度,盡量配合着聽。
董玉明看他有點敞開心扉的意思,話更多了。沒一會兒,就又提起請吃飯的事。
肖磊這回沒有回避,而是認真地問道:“下周你有空嗎?”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我來了!抱一絲,這章不太滿意,就沒法,趁午休改了改。
這周有兩個長章,就沒雙更了哈。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