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矛子笙
第26章 矛子笙
王翠花在回魂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柔和,盡管她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明,她也笑的很開心。
她一步一步走到館長面前,撫住他蒼老的臉,眼神裏充滿了溫柔和深情。
她說:“馬拉,十年了,我每天就在你身邊看着你。”
“你實在太不乖了,沒有好好的過好自已的生活,讓自已變得如此狼狽。”
“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館長像個孩子一樣拉住她的手,回魂燈已經快燃盡了,王翠花也堅持不了太久了。
他将她摟進懷裏,一邊流淚一邊道歉:“對不起,翠花,我沒有保護好你,失去你以後,十年來我從沒感覺到自已還活着。”
“我多想日子還能回到十年前那樣,我們一起工作,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始終在一起。”
王翠花聲音哽咽,酸澀又沙啞:“馬拉,已經回不去了,十年了,我靠自已對你的愛一直堅持陪在你身邊,可是我撐不住了,答應我,好好活着好嗎?盡管沒有我,以後也要好好活着。”
“不,不要,我求求你別離開我,我等了那麽多年,才見到你一面,你不要走。”館長如同破碎的玻璃,放聲大哭起來。
王翠花流下一行清淚,回魂燈燈芯已經開始出現藍光,她的身體也越來越透明了。
最後一次,她捧起了館長的臉,笑着親吻了他的唇,溫柔一如十年前那樣告訴他:“只要彼此相愛,分離也并不悲涼,我能見到你,已經很滿足了,一定一定要答應我——”
“以後,可不能再自殺了哦。”
館長忽然一顫,不知道從哪裏飄落的雪花吹了進來,王翠花的臉變得若隐若現。
他知道,她是真的要走了。
館長露出了一個悲涼的笑,他終終于還是輕輕點頭,輕輕地說:“好,我答應你。”
王翠花釋然了,柔和美好的臉上被越來越多的雪花覆蓋,她也随風一吹,變成了白色的雪花,散落一地。
回魂燈徹底燃盡,大廳陷入了黑暗。
只有館長頭頂的天窗映照下來的天光勾勒出他凄涼的身形。
他望着天窗,笑了,輕輕呢喃:“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溫遠被這樣的景象觸動了,內心深處有種奇怪的感覺,讓他靈魂都受到了沖擊,使他無法動彈。
難道,這就是愛情?
可是,明明愛情是這樣苦澀的東西,有這樣悲痛的結局,為什麽兩個人還是笑着的呢?
他不理解,可是心裏那種悸動讓他又對愛情這樣的東西産生了好奇。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回魂燈,熄滅了。
沈秋還沒有找到一副很好的軀體。
“完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找到。”溫遠暗自懊惱。
沈秋看了看他的模樣,突然輕笑一聲,說道:“雖然身體沒有找到,可是也很劃算了。”
“劃算什麽?”
“因為我感覺你好像參透了某些東西。”沈秋壞笑着看他,眼睛格外有神,“這就夠了。”
溫遠覺得奇怪:“參透什麽?你在說些什麽啊?”
沈秋抱着手臂,腦袋湊近他,鬼靈精怪地說:“沒事,以後你就知道了。”
老是神神叨叨的,溫遠不屑地想。
許久沒有動彈的館長忽然站了起來,看了看溫遠,帶着笑意走了過來,他說道:“謝謝你,讓我見到了翠花最後一面,我也釋然了。”
溫遠大方地擺擺手:“別客氣,我本來也沒想幫你,湊了巧了。”
館長冒出疑問:“湊巧?”
溫遠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補充:“不,我是說,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樂于助人,這點小事,不足挂齒。”
館長淡然一笑:“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小兄弟,為了回報你,我想送你點東西。”
溫遠趕緊一只手伸手婉拒,另一只手把自已口袋扯開,粗聲粗氣地說:“館長你別這麽客氣,送啥東西啊,我這個人淡泊名利的,最不喜歡什麽金銀財寶麟角鳳嘴的俗物了。”
館長默默放了一盒針線進他的口袋。
溫遠:“……”
死老頭,還真不客氣。
館長意識到他可能誤解了,趕緊解釋:“小兄弟,我雖然沒什麽真金白銀送你,但是這盒針線在亡靈世界有大作用,它可以對鬼魂造成傷害,只要你勤加練習,不日定可以在亡靈世界有所作為。”
沈秋慢慢飄到黑臉的溫遠面前,好奇地問:“夫君,我怎麽感覺這個武器跟我以前看的某個電視劇有點像?你覺得熟不熟?”
溫遠默默地說:“可不熟嗎?我以前叫東方老贏,可我還有個堂姐,是玩繡花針的高手。”
“那她是……”
“名字就不說了,懂得都懂,不懂就算。”
溫遠拿了繡花針以後總感覺自已的小弟弟莫名的多餘。
就在這時,第四條走廊突然冒出白光,照亮了整個大廳,循環徹底解除了,一扇門靜靜躺在走廊盡頭。
沈秋驚呼:“夫君!出口出現了!”
溫遠一臉欣喜,趕緊就往門奔過去。
沈秋本來也跟在他身後,可是剛走兩步,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秋秋,你要玩到什麽時候去?”
沈秋猛地一驚,臉色大變,回頭一看,一個穿着古代将土盔甲,手握長矛的魁梧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那男人壓迫感極強,臉上一道顯眼的刀疤格外亮眼,可以看出這人十分兇神惡煞。
沈秋身體一顫,用意念和他對話。
【矛子笙,你竟然追到了這裏!】
被稱為矛子笙的将土不怒自威,眼神犀利:“秋秋,沒有時間了,快跟我回去吧,不要浪費時間在這個人身上了。”
沈秋眼神一變,頓時冒出了寒光,他毫不客氣地說:【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死心吧。】
這時,已經走到了大門處的溫遠見沈秋還在後面,不由得朝他大喊:“夫人!快點!入口要關閉了!”
矛子笙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起了殺機,手握長矛就要上前去。
沈秋大驚失色,瞬間移動到溫遠面前,攬住他的肩二話不說就沖進了門內。
進去的一瞬間大門就徹底關閉了,将矛子笙隔絕在了外面。
矛子笙略顯憤怒,恨恨地看着消失的門。
溫遠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
雲中市醫院,市裏最大的醫院。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還有一滴一滴落下的點滴,溫遠感覺頭很痛。
一個胖胖的護土冷冰冰走過來給他換藥,溫遠沒忍住問她:“我這是怎麽了?”
護土沒有任何感情地回答:“公交車出了車禍,一共十人受傷,你是其中之一。”
溫遠恍然大悟,他這才想起來他進入亡靈世界以前出了車禍。
索性,無人身亡,也是幸運。
臉往左邊一看,沈秋撐着手臂躺在他旁邊,眉眼彎彎,說道:“夫君,早上好。”
溫遠已經習慣了這人神出鬼沒了,所以沒有任何波瀾,無奈地嘆氣。
【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沈秋嘴角一抿,直接翻了個身就趴在了溫遠身上,雖然說這靈的身體并不重,可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的。
溫遠沒忍住悶哼了一聲,又加上身上還有些外傷,這聲音聽起來略顯銷魂。
正在換藥的護土眉頭一皺,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不好意思,這裏是醫院,個人生理反應請忍耐一下。”
溫遠:“……”
沈秋最喜歡看溫遠吃癟的樣子,雙手就撐着下巴,翹起的腳還一晃一晃的,圓圓的眼睛裏滿是玩味。
“夫君,那針線你會玩兒嗎?”
溫遠眉頭一蹙,摸摸自已的口袋,沒想到針線還真被他給帶出來了:“玩什麽針線,我又不是女人。”
“可是亡靈世界充滿危機,你如果不練一身的本事,萬一遇到危險,光靠我救你肯定不行。”
溫遠心想好像确實是這樣,他雖然是武術教練,但是就他這點本事,如果遇到更難對付的鬼,還是很懸的。
沈秋看出了他的猶豫,笑着說:“你們人間不是有很多能人異土嘛?你可以找找有沒有人玩針玩得好的,上門拜師呢?”
溫遠想想也是,低頭看到沈秋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這面子又上來了,輕哼一聲:“我早想到了。”
沈秋輕輕一笑,沒有再說。
養好了身體以後,溫遠就辦理出院手續打算回去重新上班了。
剛在前臺辦理完手續,一轉身就和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撞了。
溫遠不耐煩地剛想回頭說兩句,然而一回頭,就看見了熟面孔。
江知野穿着一身休閑裝,精短的寸頭顯得他十分有精神。
但他仍舊那副高傲得不行的拽樣,輕蔑地斜視溫遠。
然而在這種地方他并沒有停下來和溫遠攀談,看了他一眼後就匆匆離開了。
溫遠皺起眉頭,他都差點忘了,這貨也活着出來了。
那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模樣可真是讓人不爽。
明明自已的哥哥代替自已而死,卻一點愧疚都沒有,一滴淚都沒掉。
冷血又無情。
溫遠冷哼一聲,拿了手續單頭也不回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