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殡儀館招聘啓事
第22章 殡儀館招聘啓事
冷風呼嘯,暴風雪無情襲來,天地被掩蓋上一層厚厚的白棉,黑暗中,亂葬崗上的白幡随風搖曳,在漆黑深遠的山頂猶如穿着白衣的女人。
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哭泣聲,遍布了整個亂葬崗,讓死寂的黑夜多了幾分詭異。
在這無數片無人認領的荒廢墳頭中,其中一座墳頭突然一只枯舊的手破土而出。
随後一個蓬頭垢面,渾身髒兮兮的人從墳裏費力地爬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頓感茫然。
滄桑的眼神悠悠望着一片荒蕪。
然後他張嘴說:“日了狗了。”
沈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某個不知名墳頭的墓碑上,手裏還端着一杯茅臺酒,開始憂愁地念詩——
“十年生死兩茫茫,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着狗,右牽着狼……”
剛爬出墳墓的溫遠斜視他:“你別裝逼了,詞兒也是串的,你解釋一下你們亡靈世界經費到底用在哪裏了?穿越的方式越來越變态了。”
沈秋換了個憂郁的姿勢,手扶着自已的額頭,嘆氣:“唉,這事兒還得從兩百年前說起……”
溫遠一個激靈,難道兩百年前曾經發生了什麽大事?
“兩百年前難道……”
沈秋點頭:“是的,一聲驚雷炸響,我出生了……”
溫遠:“……麻煩快進……”
“一歲的時候,我過了一歲生日,兩歲的時候,我過了兩歲的生日……”
溫遠額頭已經有點青筋了:“叫你講重點,不是訴說你的生平。”
沈秋眉頭一皺,忽地坐起來,認真地說:“重點來了,我七十八歲的時候,竟然過了七十九歲的生日!”
溫遠呼吸一窒,難道時空發生了錯亂,亡靈世界遭受了什麽危機?
沈秋皺眉捂着胸口:“後來我驚恐地發現——
原來是我記錯了,蛋糕上的蠟燭多插了一根。”
溫遠:“……”
溫遠默默地拿出懷裏的驚雷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紫金錘九轉回魂燈,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暗嘆還好燈還是完好的,沒有被壓扁。
他拿出打火機點燃燈芯,便舉着回魂燈走在茫茫的大雪中。
沈秋似乎一直很憂郁,飄在他身邊止不住地嘆氣,還喃喃自語:“可惜啊可惜。”
溫遠白眼:“就記錯了一個生日而已,有什麽可惜的?”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沈秋悠悠地擡頭,望着前面不遠處嘆了氣:“這是一個凄美的故事。”
溫遠當然不會放過沈秋給出的每個線索,往前望去,只見那白茫茫的山頂赫然伫立着一棟孤零零的建築。
溫遠頂着暴風雪,瑟瑟發抖地走到了建築前面的空地上。
入眼的便是一棟極老的老樓,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黃磚修砌的風格,而老樓前面還依稀有些一些腐蝕了的花圈。
而建築右邊的門墩上寫着——
輪回殡儀館。
與此同時,它的大門上還張貼着一張招聘告示:
殡儀館人手緊張,特此招聘一名入殓師,有意者詳談。
溫遠看着這張告示,摸着下巴,無比糾結。
沈秋也飄了過來學着他的樣子,摸下巴,糾結狀,說道:“線索出現了。”
溫遠頓時一驚,看着他贊賞地鼓掌:“咦,上道了啊,有幾分玩家的意思了。”
沈秋傲嬌地擺擺手:“小意思小意思。”
溫遠眯眯眼,搓搓手不懷好意地說:“所以夫人,這次有沒有什麽信息?”
沈秋很快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開始飄飄然看向其他的地方,繼續深沉地念詩——
“十年生死兩茫茫,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着狗,右牽着狼。”
溫遠切了一聲,随即撕下了招聘信息就敲起了殡儀館的大門。
“砰砰砰。”
敲門聲在暴風雪的席卷下聽起來無比弱小。
一會兒後,門開了一條縫,一個溜溜的眼神瞟了出來,上下打量着溫遠。
“幹嘛的?”
溫遠帶着禮貌的微笑,說道:“你好,招聘的。”
那人明顯一愣,下一秒迅速的敞開了大門,溫遠這才看清此人是個身材瘦小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立馬将溫遠迎了進去,然後死死關上了大門,還朝着溫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緊張。
“館長已經睡了,我們不能吵醒他,你跟我來辦公室。”
溫遠感到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跟着小夥子進了大門入口處的一個管理辦公室。
那個人二話不說直接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合同放在溫遠面前,說道:“朝九晚五,沒有周末,負責入殓,遺體焚燒,沒問題就在上面簽字。”
這幹淨利落的招聘,是社畜溫遠喜歡的方式了,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不過聽到這工作時間,溫遠心想這也壓榨了,略有些猶豫:“這工作也不太行啊,沒周末……”
“月薪十萬。”
溫遠迅速簽下自已的名字然後雙手呈上遞給小夥子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嚴肅認真且誠懇地說:“請讓我當牛做馬,無恥鞭策,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沈秋抱着手臂斜視着他,啧啧感嘆:“有錢能使鬼推磨。”
簽完合同,那小夥子便帶着溫遠往建築更裏面走。
整個建築沒有電燈,都是用的煤油燈和蠟燭,放置在各個角落,隐隐有風吹過,這燈光便變得晦暗不明,使面前的場景都變得模糊。
穿過一個幽深的走廊,便到達一個很大的大廳,四周除了他們過來的這條道,另外還有四條走廊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大廳最頂上開了一個天窗,能很清晰地看到一層厚厚的雪把天窗掩蓋住了。
小夥子将溫遠帶進了右邊的走廊第一間房間,并且說道:“這裏就是你的寝室,我們工作從今晚十二點開始。”
溫遠有些疑問:“不是朝九晚五嗎?”
“哦,忘了告訴你,朝九晚五是指晚上五點開始工作,第二天九點就可以睡覺的意思。”
溫遠:“……等等,這一天得工作16個小時?你們是什麽單位的?”
小夥子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們輪回殡儀館在你們人類世界也有分店,你應該聽過。”
“啥?”
“富土康。”
“……”
沒等溫遠從富土康的黑暗裏走出來,小夥子看了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道:“你先休息吧,到時間了我來叫你。”
說罷就轉身打算離開,溫遠趕緊叫住他:“兄弟,怎麽稱呼你啊?”
小夥子愣了愣,回頭一笑,白淨的臉蛋子無比地陽光,猶如小說裏的病弱少年一般,充滿了文藝氣息,仿佛周圍的黑暗都驅散了。
溫遠愣了愣,想必這樣一位不凡的少年應該也有一個不凡的名字吧。
他說:“我叫王翠花。”
那晚,溫遠想破腦袋都想不通——
為什麽這麽白淨的一男的,叫王翠花。
躺在房間裏的鐵床上,溫遠望着天花板,久久都沒說話。
外面狂風呼嘯,寒風刺骨,室內溫度也非常低,周邊都是冰涼的冷空氣。
沈秋已經習慣睡覺的時候攬着溫遠的腰了,一只腳還搭在他大腿上,還格外舒服地蹭了蹭溫遠的膀子。
溫遠看了看身旁的沈秋,忽然嘆了口氣,說道:“這輩子真短。”
沈秋一愣,心裏忽然有所觸動,想溫遠這是在感嘆他作為一個人類,生命很短暫,而沈秋卻可以一直存在下去而覺得傷感嗎?
沈秋低垂了眼眸,輕輕地說:“夫君,你別傷感,一生一世一雙人,只要我們彼此珍惜,一輩子也夠了。”
溫遠搖搖頭,說道:“不,我是說,這被子真短,老子的腳指頭都沒蓋住。”
沈秋:“……”
就這樣,溫遠在瑟瑟發抖中慢慢睡過去了。
夢裏依稀聽見了歌聲,一個很陌生的女人聲音,空洞缥缈,但仿佛又近在眼前,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
溫遠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夫人,別念了別念了。”
然而沒有回應,溫遠終于睜開眼睛,耳朵邊那女人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周圍一片寂靜,旁邊的沈秋也不見了。
溫遠覺得奇怪,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門往走廊兩頭看了看,沒有人。
溫遠納了悶,這殡儀館還有女職工呢?
正打算關門,這時歌聲又突然響起,更加凄涼怪異。
溫遠心裏微微猶豫,最後還是拿過了旁邊的回魂燈,點燃就要走出去。
沈秋突然冒了出來,好奇地問:“夫君,按你的節奏,你應該不會搭理這個聲音吧?”
溫遠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我當然懶的搭理啊。”
“那你還出去?”
“傻吶,我進殡儀館就是為了給你找屍體啊,你以為我真來做任務呢?現在正好能出去找找有沒有合适的軀體。”
沈秋一愣,他都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心裏狠狠地感動了一把:“所以這才是你的主線呢?”
溫遠輕佻地笑了笑,哼了一聲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