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怎麽了？

第5章 重回學校

重回學校

“這是一截槐樹，是從你們村裏最老，陰氣最重的那顆槐樹上砍下來的。”青寧把一截文具盒大小的木頭放在寫字臺上，“我現在教你一個寄魂之法，你學會了就能附在這木頭上，我就能帶你去學校了。按理說，學校乃是文化昌明之所，又陽氣旺盛，我只怕你熬不住。”

“我不怕，姐姐你快教我吧。”李菲聽說能回學校，簡直片刻也不願多等。

青寧搖頭，不解道：“你不想找到害你的那個人報仇麽？”

李菲情緒低落下來：“有警察叔叔呢，一定可以抓到他的。我就算再生氣，又有什麽用呢。”

青寧見李菲傷心，轉移了話題道：“你說的有理，殺人償命，官府肯定會砍他腦袋的。你不如趕緊跟我說說學校的事，也免得露出馬腳。”

李菲就讀的中學叫福林二中。在梅林縣，學生們在初中後就會面臨着分流，孩子們要麽去職校，要麽跟着父母長輩參與家裏的小生意啦，做學徒工啦什麽的。剩下一部分，就送去高中再由學校管三年。而這批孩子中，少數能沖一沖大學的，都集中在了福林一中和二中。而李菲這樣讀本科的，被集中編在了重點班。

上學之前，青寧是擺出了不情不願，勉為其難的樣子的。她這些天沉迷電視，可謂是看得天昏地暗，根本不想來學校。那一日一時心軟，答應了李菲，又聽說學校裏都是青春年少的書生，便起了一些歪心思，興致勃勃想見識見識的。

一進校門，青寧就歡喜起來。她先是不住的贊嘆學生之多、校園之美麗、教室之軒敞明亮，随後便開始找俊俏書生去了。

“那個……哎呀，模樣真是俊俏啊。”青寧悄悄指了指在樓道上趴着玩兒的一個男生。

李菲見她那樣子，急了：“姐姐，他才初三。”

“初三？”青寧不解，這初三想必和日期有關，她不迷信八字黃歷的。

“我是高三的，他是初三的。”李菲急得嚷嚷：“才十四歲。”

“那麽高，才十四？”青寧訝然，旋即又寬慰李菲：“十四也不小了。我們那時候，十三四議親，十五六成親，十七八就生娃了。”

李菲完全沒有被安慰道。倒是青寧看見俊俏小男生和他的同學一起趴在地上打鬧的樣子，讓她死了心。“太幼稚了。”青寧嫌棄道。

經過初中部，來到高中部，青寧再次歡喜起來。這邊的男生，明顯成熟穩重多了。

“那個，那個男生，看着叫人喜歡呢。”青寧悄悄兒的給李菲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男生拉個跟椅子，坐在教室後門外，和身邊的人在說話。

“不行啊姐姐！”李菲明顯被吓到了：“他女朋友很厲害的。”

正說着，就見一個女生從身後抱住了那個男生，兩人耳鬓厮磨，說說笑笑。

光天化日之下，眼見有人如此這般，青寧連忙挪開眼睛不敢看，暗中和李菲抱怨：“傷風敗俗啊。”

李菲沒好搭腔，只好領着青寧到了自己班的教室——高三二班。教室裏幾十個人擠在一堆，小小的桌子上堆滿了本子、卷子。

同學們看到李菲回來，開鍋了一樣的鬧鬧嚷嚷。關心傷情的，安慰她的，有看她傷疤的，将青寧團團圍住。這樣的熱情叫青寧有些招架不住，吵得她腦仁兒疼。

“你可真命大。”說話的叫周妍，與李菲關系比較好。“你還是買個手機吧，要是有手機，早就救回來了。”

“嗯，我得弄一個手機。”青寧非常同意。

“那個壞蛋，真是太可惡了。我媽現在不讓我自己上學，她又沒空接送，真是麻煩死了。”說話的是另一個女生，叫袁果果，皮膚白白的，是個小美人。

“要是抓住就好了。”一個男生嘆息。

“抓住，槍斃！”周妍兇兇的說，好朋友的傷讓她很心疼。而且她也聽到了那些流言蜚語，那些只要是女孩子遇到壞人，就總會有的流言蜚語。

“想啥呢，槍斃。能關幾年就不錯了。”戴眼鏡的班長程子豪，成績好，家境好，懂得多。

“憑什麽？”周妍生氣了。

“你們找本《刑法》看看就知道了。”程子豪無奈的給同學們普法：“這個情況，他那個啥，未遂，李菲的傷，最多鑒定個輕傷，十年以下吧。運氣不好，他家裏要是可憐，法官一同情，說不定還會判得輕一些。”

“不會吧……”

“什麽法官會同情壞蛋啊？”

同學們驚嘆，覺得不可思議。

程子豪攤手：“本來這個罪，它量刑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法律就是這麽規定的。有時候遇上比較喜歡給犯罪分子機會的法官，比如那個’***女孩’的，可能……”

上課鈴響了，程子豪的普法課結束，班主任的語文課開始。同學們都迅速的進入了學習狀态，附在槐木上的李菲都在聽課，只有青寧還在想着程子豪的話。

李菲的屍體是她親手整理了埋進去的。屍體上可怕的青灰色，暗紅淩亂的血跡，頭上的窟窿，折斷了的肢體，才判十年？女子的貞潔，重于性命，難道因為自己這“李代桃僵”之計，反而要叫那兇手逍遙法外？青寧不能接受。

老師站在講臺上，對臺下學生們的狀态可謂明察秋毫，區別在于管還是不管。青寧神游物外的模樣，自然也是逃不過老師的法眼的，但是考慮到她的特殊經歷，老師并沒有苛責。

“李菲，中午吃了飯來一趟辦公室。”下課前，張老師說道。

熬過了語文課，又熬過了數學課，終于到了午休。青寧想溜，卻被周妍給拉住了。

“我去上個衛生間。”青寧想要尿遁。

“剛好一起去。”周妍很自然的說道。

青寧看了一眼李菲，李菲解釋道：“她跟我是好朋友，我們吃飯上廁所都是一起的。”

吃了午飯，終于能休息一會兒了。趁着周妍不在，青寧帶着李菲就想溜出學校。

“姐姐，不行的。張老師讓你中午去找她。”李菲阻攔道。

青寧道：“我知道啊，你看現在時間不是還早麽？我們出去玩一會兒，回來了再去找張老師，那也是中午啊。張老師又沒有說必須吃了飯就去。”

“那我們先去找張老師，找完了再出去玩。”李菲想拽青寧，可是每次都拽了個空。

“李菲，我陪你去找張老師吧。”這時候周妍來了，她摟住青寧的胳膊，兩人跟連體人一樣的上了樓。

“你進去吧，我回教室去啦。”周妍把青寧“押”到了老師辦公室後，開心的走了。

張老師正靠在椅子上假寐，她把青寧招呼到身邊，又把她的胳膊腿兒給檢查了一遍。柔聲問道：“還疼得厲害嗎？”

“還有些疼。”青寧恭敬的回答道，她在感情上是不羁的，但在某些方面卻又很傳統，比如尊師重道。面對張老師，她會不由自主的端正态度，規規矩矩。

張老師嘆了口氣，柔聲道：“今天上課，我見你心不在焉的，把你叫來，是想提醒你上課要認真，知道了麽？老師知道你受了苦，心裏委屈，可老師只是個教書匠，沒有大本事，幫不了你。”

見老師這般，李菲在一旁哭了。青寧也怪難過的。“老師我錯了，以後我上課一定認真。”

張老師繼續說道：“老師能為你做的，就是盡老師的全力，幫你考上好的大學，把人生的路走得寬一些。”張老師給青寧繪制出了一副美麗的青春畫卷。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上了大學，那就是大人了，要離開父母家人，一個人在大城市生活。學校裏，有來自全國的莘莘學子，風華正茂，在明亮的教室裏學習知識，啓迪智慧。他們熱情的讨論，抒發各自的觀點。他們擁抱生活，揮灑着無邊的活力……

“大學，真的那麽好嗎？”青寧神往了。她靜極思動，對繁華熱鬧頗為向往。

“那當然了。難道你想一輩子窩在咱們這鄉下地方？”張老師摸了摸青寧的頭發：“不去見識見識，你怎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廣，而你又能走多遠？老師教育你們，家庭托舉你們，就是要讓你們最大限度的去觸摸自己的上限。你的家庭條件差，更要拼搏，你想想，你爺爺都七十的人了，他還能照顧你幾天？等再過幾年，他身體不行了，你們吃飯要不要錢，看病要不要錢？你不讀個好一點的學校，找個好一點的工作，怎麽掙錢呢？”

掙錢麽？青寧陷入了沉思。錢對于她而言，從來都不是問題，如今卻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了。

見青寧不說話，張老師又講了許多關于困難學生補助、獎學金、助學金，助學貸款等等許多青寧半懂不懂的話，說到最後，張老師從抽屜裏摸出一個手機：“老師最近換了個新手機，這個就用不上了，給你吧。等周末去辦個電話卡，就能用了。”

“我不能要。”青寧想要極了，但是她還是拒絕了，因為李菲不讓收。

“拿去吧。”張老師硬塞到青寧手裏：“這考試前後，好多事要通知呢，沒有手機很不方便的。不過你得答應老師，只能用在和高考有關的地方，千萬千萬，不能用來上網、玩游記，知道了麽？”

張老師的手，很暖和。青寧見李菲拒絕得并不十分堅定，便做主收下了。“謝謝老師，我不會玩手機的。”

“去學習吧。”張老師把一摞卷子遞給青寧她走了。

五點多，正是放學的時間，學校很快就空了。青寧沒回教室，也沒回寝室，在操場找了個沒人的僻靜處玩手機。李菲在邊上艱難的寫作業。

“那大學，要怎麽上啊？”青寧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問。

“高考啊，根據考的分數，填報志願，選自己想去的學校，想學的專業。”說到大學，李菲激情澎湃。“我最想讀的是政法大學，學法律。以後當檢察官，起訴那些做了壞事的人。”說着，她又低落起來：“他們分數挺高的，除非我超常發揮，不然大概率是考不上的。我的第二想讀的是五川大學，學新聞，揭露真相，曝光罪惡……”

“女人也能做這些？”青寧驚訝了：“對哦……你們學校好多夫子都是女子，女子真的也能為官做宰？這世道，變化可真大啊。”

“當然啦，你知道嗎，我們有女主席，女總理，女總裁，還有女航天員呢。”李菲很驕傲的樣子，就像她自己做了航天員。

“這樣啊……”青寧望着天空：“那我們去大學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