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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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的?”葉漾松開郁森。
郁森被葉漾親得冒火,襯衫的扣子被她解得只剩兩顆,冷不丁被松開,抓她,沒抓住,感覺像是一腳踩空了,人直往下掉。
賴誰?
花是他買的,賴他自己。
“我送自己的。”郁森跟上去,說氣話。
葉漾充耳不聞:“怎麽不帶去給我?”
“就你那小細胳膊,讓你抱一天?”
“那你不帶去,誰知道你買了花?還是說你知道我會來?”
“我不知道。”郁森不但不能未蔔先知,甚至沒打算讓葉漾來,“你來了,就送你。你不來,就等下次再送你。”
葉漾蹲在茶幾前,雙臂摟着花,仰視郁森:“你這花送得既有排面,又佛系,深得我心。”
郁森在沙發上坐下:“過來。”
“等一下。”葉漾掏出手機,給花拍照片。
郁森并沒有把襯衫的扣子系上,就這樣半遮半掩地坐着,葉漾卻只顧着給花拍照片,九宮格就不止了,合理嗎?
“你把我說的每句話都記住了?”葉漾回憶着,“我說我喜歡花,喜歡做計劃,還說了別的什麽嗎?”
“你說你喜歡吃所有的水果。”郁森用眼神指了茶水間裏的冰箱,讓葉漾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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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他先等一等、忍一忍,讓她把“雜七雜八”的一口氣看完了再說。
葉漾歡欣鼓舞地去了茶水間,去了才看到,郁森添置了兩臺冰箱,其中一臺只用來放水果,免得串味道。
他大概把京市市面上能買到的水果,都買回來了。
除了西瓜——除了和蔣澤園的死有關的西瓜。
無論郁森做不做這樣的“排除”,買不買西瓜,葉漾都會想到蔣澤園。無論她往哪裏走,這是她的必經之路。她要做的只是接受,像接受封存不等于遺忘一樣,接受想到不等于困住。
葉漾面對琳琅滿目的水果:“我先吃哪個好呢?怎麽給我一種環肥燕瘦的感覺呢?我以前沒覺得我有選擇障礙……”
說着,她從冰箱前探頭:“郁森,你送水果的手筆太誇張了,以後得往回收一收。”
“你的選擇障礙裏唯獨沒有我。”
葉漾又一驚一乍:“等一下!”
“水果也要拍照嗎?”
“你什麽時候把扣子系上的?”葉漾關上冰箱,從茶水間氣勢洶洶地殺回沙發,“誰讓你系上的?”
郁森看葉漾跟個小火車似的,不能不做好被沖擊的準備:“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話音未落,葉漾幾乎是躍到他身上,跨坐:“要面子,還是要我?”
如此一來,郁森的天賦異禀和進步都不值一提了,葉漾一句話就能讓他變成純情大男孩,變成動物,變成她想讓他變成的一切。
自己系上的扣子,自己解開。
在從書店回來的途中,郁森有想過帶葉漾回來會發生什麽,但并沒有傾向性——對他來說,發生也可以,不發生也可以,怎樣都可以。畢竟,葉漾說了算,他的想法大概僅供她參考。
他能做的,無非是看她“眼色”行事。
“你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吧?”葉漾雙手伸進郁森敞開的襯衫,從胸前到肩,從肩到背,向下撥,襯衫滑至他手肘。
郁森陪葉漾說話:“還可以。”
要是依着他,這會兒親比說話重要。
“滿分十分的話,你給自己打幾分?”
“十分。”
葉漾的手來到郁森勁瘦的腰側,掐都掐不動:“你管十分叫還可以?”
“我總不能自己說自己身材很好吧?”郁森不滿足二人的近距離——覺得還可以更近,但雙臂被限制在脫到手肘的袖子裏,去不到葉漾背後,沒法把她再往懷裏摁一摁,只能雙手分握她兩條大腿,往前拽。
在慣性的作用下,葉漾上半身往後微微一仰,再撲回來。
順勢,郁森吻住她。
葉漾卻只是敷衍了兩下,又喋喋不休上了:“你知道嗎?我原來覺得你身材好,算我撞大運了,但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郁森不是不愛聽葉漾說話,但現在,她十指在他身上,像是指揮着小蟲子在他心裏爬,這樣的坐姿和距離,她勢必在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他身體上的變化,卻一副不知不覺的樣子……所以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在他聽來都是:你看你,急什麽?
“為什麽?”他不知道還能陪她說幾句話。
“你想不通嗎?”
“你要說快說,不說,沒機會了。”
葉漾連聲道:“我說我說!原來你不屬于我,我是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占你便宜,你身材越好,我占的便宜越大。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你是我的人了,你身材太好,我多少有那麽一點點危機感。”
“要我自毀嗎?”
“可以嗎?”
“不可以。”郁森用了譴責的口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的?”
“你想以後多個理由甩了我。”
葉漾失笑:“你的悲觀主義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你更莫名其妙。”郁森讓襯衫徹徹底底離開了他的身體,恢複了自由的雙手不費吹灰之力把葉漾掀在沙發上,“你一邊說我身材好,一邊無動于衷,不虛僞嗎?”
葉漾被這樣一掀、一壓,視線天旋地轉,然後只剩下壓在她上方的郁森,再發飙也是嬌滴滴的:“敢說我虛僞?反了你了……”
“叫你幾聲姐姐,”郁森是真造反了,“你真把我當小貓小狗了?”
再被吻住,葉漾躲不開。
也不想躲。
從始至終她也不想躲。
只是有她小小的布局罷了。
布局之外的是,郁森的吻比她預期的蠻橫——大概也是被她逗急了,另外,她自己比預期的貪戀,想多耳鬓厮磨一會兒,像是做一場剎車試驗,想着不急、不急,一會兒再喊停也來得及。
被吻得臉上着了火似的。
她穿了件針織衫,套頭的,她不但不配合,還從中作梗,郁森脫不下去。只能從領口往肩膀拽,彈性倒是大,她生生從領口抽了只手臂出來。就這麽斜着勒在她身上,比脫下去更不像樣,更讓郁森做不了小貓小狗。
郁森的手算不上熟練,但在讨好她這件事上,他向來全心全意,今天更是在全心全意之上,多了兩情相悅的底氣,使得蠻幹比熟練更勝一籌。
在還有一層阻礙時,便讓葉漾招架不住。
她急急握住他的手腕:“你還是不肯說嗎?”
他的秘密。
藏在他對她一見鐘情背後的秘密。
郁森頓住,但呼吸控制不了,一聲聲粗重而滾燙。
他懂了葉漾在這個時候問他的目的:“我不說,就不做?”
葉漾的意亂情迷比郁森好不到哪去,但眼底有兩簇熠熠的執拗:“換個說法,等你對我沒有秘密了,我們再做。”
郁森沒說話,但手上要繼續。
葉漾比力氣是比不過他的:“真不聽我話了?”
“聽。”
“那你還……”
“不做。”
“那你還!”
怎麽也攔不住他的手。
“不做,”郁森隐晦又直白,“讓你開心一次。”
葉漾一顆心揪得難受,又像是泡在糖水裏:“我不用……”
“不想開心?”
“想……”
“想就躺好了。”郁森一只手跟葉漾比力氣,另一只手能讓她使不上力氣。
“不公平,”葉漾全憑意志力抵抗,“這樣對你不公平。”
郁森就事論事:“我們之間沒有過公平。”
“我不要一個人開心,”葉漾越說越小聲,“我能等,等到我們一起……一起開心的那天。”
她看得出,郁森的秘密比她預期的更難以啓齒。在五十二樓的餐廳吃飯時,她看他對她有所隐瞞,想着不逼他,給他時間,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眼下在她小小的布局中,與其說逼他,不如說引誘他。
用她自己引誘他。
意亂情迷到這個份上,他都不上鈎……
葉漾看得出,今天到此為止了。她說她能等,是真心話。她亂來的時候,和他做了無數件“搶跑”的事,既然要好好來,她就能等到裏裏外外都赤誠相見的那天。
郁森起身:“你等着。”
也算一語雙關了。
一層是放狠話:你給我等着。
另一層是心甘情願: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葉漾終于顧得上去看筷子、加濕器和窗簾。三樓的百葉窗換了墨綠色窗簾,厚重,又生機勃勃。加濕器遍布,把它們都打開的話,濕度大概讓溫水鎮都望塵莫及。除了筷子,郁森還為她準備了所有的日常用品。
甚至有對她而言不算日常用品的卸妝油。
“你懂這麽多?”葉漾一陣陣大呼小叫。
郁森輕描淡寫:“網上查的。”
有心,不難懂。
郁森并沒有讓葉漾搬過來住的想法。除非葉漾有這樣的想法,否則,他不會提出讓她搬離她和蔣澤園的家。他準備得再齊全,也只是為了讓葉漾偶爾想來住的時候,可以兩手空空地來。
這一晚,葉漾和郁森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沒發生什麽,畢竟葉漾說的話就是聖旨,要等郁森能敞開心扉的時候。
也沒用郁森的右手來催眠,葉漾得益于病才好,倒頭就睡。
這一晚,葉漾做了夢。
夢中人不是蔣澤園,也不是郁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