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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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郁森做過的最簡單的一道選擇題。
做他自己,還是做另一個男人的替代品,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二選一了。
他早就看葉漾唇下的一小塊白色礙眼了,欠身,親上去。
果然是幹涸的牙膏。
薄荷味本該有提神醒腦之功效,放在這裏卻讓他頭昏腦脹。葉漾對他們第一個吻的評價是“亂七八糟”,怪他嗎?活到二十二歲沒親過,怪他嗎?他猜他現在的表現也不怎麽樣。本該一回生、二回熟,但沒人指點他。她這個做姐姐的只管教他紙上談兵的人生哲理,從不指點實實在在的本事。
他還得靠自己。
郁森的手掌扣在葉漾腦後,固定了她。盡管是她非親不可的,也不能排除她親到一半撂挑子的可能性。
她沒閉眼,他也沒閉眼,逼自己不能全身心地沉浸,要看她,要看透她。
原來,她喜歡這個力道,不能重,不能輕,比不輕不重再重一點點。她喜歡上唇被碾轉。她喜歡舌尖在被動地交纏後奪回主動權,深入後,無意間掃到她的上颚,她好一陣戰栗。
原來……不難。
郁森看到了葉漾閉眼的全過程——從清醒,到不甘,硬撐着眨了幾下眼,不甘也沒辦法,她終于也有拿他沒辦法的時候,沉浸地閉了眼。
先不滿足于此的人是葉漾。
她趴在郁森身上,兩只手要用來支撐住自己。
在她今晚計劃趕不上變化的計劃中,動手和動口都是要的,不能顧此失彼。再一次,她溜到郁森身側依偎,閉着眼也知道他不會停下這個吻,會追着她側過身來,只是這一個追字,是追随,更是追捕……
無論如何,二人面對面地側躺,讓她解放了雙手,能從郁森的胸前一路往下,直到警戒線一樣的褲腰,再去攀他的背。能洩露他情緒的不只是他的心跳,還有他的背,筋骨一寸寸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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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不滿足于此的人是郁森。
他把葉漾半壓在了身下。她的驚呼聲被封在越來越濕潤的吻中,只擠出嗚的一聲,更像是誇他做得好,兩條手臂歸位般鎖在他頸後,哪都不去了。
這個吻,郁森是停不下來的。
由着他的話,能親到天亮。
只能靠葉漾。
“我覺得……”她被他親到口齒不清,“我還能更開心。”
這句話進了郁森的耳朵,像是三二一木頭人的咒語,定住了他。葉漾睜開眼睛,微微側了頭,先喘上口氣來:“我很久……沒有被摸過了。”
這個句式能被她用到世界末日。
郁森再去親葉漾,恨不得親死這個蹬鼻子上臉的女人,大家一了百了。
葉漾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我摸你了,你也得摸我……”
她在和他講公平?誰讓她摸他了?兩邊的條件都是她一個人提的,哪來的公平可言?
郁森的防線早就只靠一根線吊着了,繃斷連個聲響都沒有。他右臂支着自己的重量,左手徑直覆在葉漾的胸前,忍了這麽久——從她在溫水鎮的最後一晚忍到今晚夠不夠久?力道怎麽也做不到輕柔,直接讓她變了形。
能摸到在家居服裏面,還有一層布料。
他猜,她這個喜歡做計劃的人最初也沒計劃到這一步,否則,何必多穿這一層?
從三五下後才變得輕柔,驚覺他身下這個女人也有一目了然的時候。怎麽做,她會瑟縮。怎麽做,她會拱了背。怎麽做,她會忍不住讓高高低低的輕吟聲沖破喉嚨。一目了然,屢試不爽。
她說的沒錯,她是更開心了,眼中霧蒙蒙的水氣擋不住開心的底色。
她把他的手拽到T恤和短褲的中間地帶時,他算不上意外。
他總有一天能被她一次次的不計後果練就到寵辱不驚。
“上面,還是下面?”郁森問得直截了當。
葉漾越開心,他越保有清醒的認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讓她開心。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好比她想吃糖,他幹脆問她想吃這個,還是想吃那個。好比她想去游樂場,他幹脆問她想玩這個,還是想玩那個。她把他的手拽到中間地帶就停了,他幹脆問她要一個明确的方向。
葉漾回答得直截了當:“先上面……”
言外之意是都要。
T恤裏。
她太瘦了,腹部凹下去,肋骨不堪一擊,胸前最後一層布料是棉質的手感,沒有多餘的裝飾。推上去。最初是滑,沒兩下她冒了一身薄汗,從滑到膩,恰到好處的摩擦感加重了二人的呼吸。
不用葉漾再多費口舌,郁森的手幾乎是搓着她往下走。
手指一下子沒入兩層的褲腰并非郁森的本意,但也罷,遲早要撥開最後一層阻礙,所謂循序漸進,有時候只是一種折磨。
觸碰到的是讓郁森所有的“理論知識”一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本能的濕熱。
胡亂地探索。
葉漾雙手扒在郁森的肩頭,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裏。
他感覺到她的腰和腿根時而松、時而緊地發力,但在松緊之間完全找不到規律。這讓他越來越急躁,怕做得不好,怕她的開心大打折扣。
“我……”他難以啓齒。
會有男人在這種時候說“我不會”嗎?
一念之間,郁森豁出去地讓中指去了早該去的地方。
葉漾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讓他知道他做對了。伴随他一鼓作氣地探索,她有好一會兒才松開牙關,仰了臉問他:“你不會跟我做的,對嗎?”
她這個問題太會挑時候了。
沒走到這一步時,郁森的答案是我會,我會跟你做。說不定還要夾雜幾句沒有惡意,只為洩憤的髒話。但此時此刻,他的手指被緊緊地吸附着,他感同身受着葉漾因為疲憊、委屈和沮喪來到他身邊,尋求并獲得了一種最沒有後顧之憂的滿足。
他會上趕着把她的疲憊、委屈和沮喪照單全收,但做,除非她心裏有他。
“對。”這是他此時此刻的答案,并反問她一句,“你也一樣,對嗎?”
葉漾的滿足感被一步步往上推着,卻還是能為郁森着想:“我還是希望你的第一次能和……和你心意相通的人。”
她換了用詞。
在溫水鎮時,她說男人和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寶貴的,希望他留給自己的心上人。
如今,她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她,又搬出個心意相通的人。反正不是她。反正她不會和他心意相通。
郁森手上發了狠:“你希望我和別人?”
別人二字足以概括。她就是要把他推給別人,她才不管是什麽人。
葉漾呀的一聲,咬了郁森第二口,但立場不可能變:“我是為你好……”
郁森的食指并入中指:“我用不着。”
他知道他無法讓葉漾說一句好聽的話,索性不聽了,索性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閉不上的嘴用來咬、用來叫,都好過用來“狗嘴吐不出象牙”。沒幾下,她繃得像一張弓,松下來後,要不是一身家居服還穿在身上,會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開心了嗎?
郁森不用問葉漾,也知道她開心了……
葉漾頭發撲在臉上,連擡手去撥一撥的力氣都沒有,吹了口氣:“你先去洗吧。”
“你先吧。”郁森面向床尾坐,不能看葉漾這副模樣。不管她是像太陽,還是像星星,他都想無限地趨向她,更何況是這副嬌豔欲滴的模樣。
“你不用先去……解決一下嗎?”
操。
郁森沒有罵出口,掀開被子,大跨步地去了衛生間。
她把他當替代品的時候,好歹問一句要不要我“幫”你,如今她把他當男人了,只讓他自己解決。雖然他沒想讓她“幫”他,但她會不會太卸磨殺驢了?至于他用不用自己解決,就不勞她費心了。
葉漾今晚第二次站在花灑下時,難以置信時間才過去了個把小時。
過去兩年,她日複一日,有時好一點,有時更糟一點,不吹毛求疵的話就是一條直線。
但在這短短的個把小時裏,她上天下地。她開心到什麽程度?剛剛,她是從床上蹦到地上的。同時,有一面無形的鏡子,映出來勢洶洶的罪惡感。
像是偷着吃糖,偷着去游樂場,她偷着在郁森的身邊忘乎所以,見不得人,見不得光,開心有多不可思議,罪惡感就有多天經地義。
葉漾把衛生間的門打開一道縫時,郁森正正好擡了手要敲門。
他另一只手裏拿着一件他的T恤,準備給葉漾穿的,總不能讓她再穿回濕答答的家居服。
葉漾圍着浴巾,只探出滿是倦色卻也神采奕奕的一張小臉:“可以幫我拿一下那個紙袋嗎?”
郁森一動沒動。
“那個外賣的紙袋。”葉漾以為郁森沒聽懂。
郁森聽懂了。紙袋裏裝着她的外衣,穿上外衣,她就會拍拍屁股走人。無論是在溫水鎮,還是在京市,拍拍屁股走人的永遠是她。
卻不料。
“我們去吃飯,”葉漾看懂了郁森手裏的T恤,伸手,接下,“等回來,我再換這個。”